空氣愈發粘稠, 就連感知不如陳嶺敏銳的李鴻羽也覺得有些冷。


    地麵升騰起淺薄的黑色霧氣,如同一隻又一隻在空氣中伺機而動的利爪,一旦碰上它們就會被牢牢抓緊。


    黑霧在森林中擴散,彌漫過每一個角落。


    這時候, 東南方向的樹林中突然傳來異響, 是怪異的叫聲,陳嶺心頭一跳, 留下一句“我過去看看”就衝進樹林。


    李鴻羽正要跟上去, 正西方向也傳來了叫聲,他愣了下, 想起剛剛上山途中陳嶺說過, 山□□有六隻分布在不同位置的黃父鬼。


    東、西、正南, 這種布局儼然是想要包抄目標。


    他道:“我去西麵的樹林看看!”


    江域對於山中的各種異象無動於衷,聞言點了下頭, 閑庭若步,繼續往陳嶺離開的方向走去。


    李鴻羽望著男人的背影皺了皺眉,這個人的強大超乎他的想象, 先是震山移木,如今又單憑個人就將附近山林弄得雞犬不寧。


    他相信江域方才的言語不是在與陳嶺單純**, 而是真能抓到黃父鬼。


    雖說小師叔和師父叮囑他要多留意這個男人, 可眼下他猶豫了。江域平日從不顯山露水, 想來是要隱藏實力,不想讓旁人知曉太多……懷璧有罪,一旦這份強大被泄露出去, 會不會給他帶來麻煩?


    李鴻羽一邊跑,一邊思索,最後決定,暫時將今天的事情隱瞞下來。


    陳嶺順著聲音一路往前,周遭的樹木越發密集茂密,頭頂全是交織的樹枝。


    他能感覺到,黃父鬼距離自己應該很近了。


    緊了緊手中的咒鞭,他凝神靜氣,加快了步伐,耳邊忽然響起一陣風聲。


    他反手就是一鞭子抽過去。


    一道黃色的影子,從他的右手方掠過,最後停在了一棵樹上。


    那棵樹已經枯萎,樹幹被蟲蟻蛀得千瘡百孔,灰黑色的樹皮襯得黃父鬼的皮膚越發蒼白。之間那幾歲孩童大小的精怪四肢緊緊趴在樹上,垂著頭,咧開了嘴。


    陳嶺不會給他嘻嘻嘻的機會,手腕轉動,帶著紅纓穗的咒鞭尾巴繞劃破空氣,險些碰到黃父鬼的下巴尖。


    他惱怒的躲開,動作卻並沒有多敏捷,像是受了傷。


    陳嶺微眯起眼睛,這才發現,黃父鬼的左腳少了一塊兒肉,露出白色的骨頭。


    老祖宗都沒親自動手,就能給這鬼玩意兒結結實實扒一層皮,確實很行!陳嶺趁機取出一張符紙揉成團,放置於吳偉偉上次給他做的彈弓上。


    黃父鬼知道他想要做什麽,忍著疼痛,拚盡全力快速移動。


    他的速度太快了,肉眼的話,隻能勉強看見一點黃色殘影的尾巴。


    陳嶺索性閉眼,以心覺為視,嘴裏念完定身咒,位於彈弓皮兜內的符紙也彈射了出去。


    哐當一聲,黃父鬼從半空栽了下來。


    定身咒沒貼到他身上,隻是將他砸了一下,效果並不會很持久,陳嶺怕他跑了,連忙站起來跑過去。


    人未至,手裏的鞭子率先揮了過去,卻撲了一個空。


    黃父鬼陰鷙地盯著樹林中的青年,反手從黃色的衣服袖子裏抽出一條鎖鏈,鎖鏈越抽越長,被他拽在手裏,用力往地上一摔。


    哐當的聲響奇大無比,陳嶺下意識捂住耳朵,下一秒,周身閃過幾道黑色的影子,是從山坳召喚來的惡鬼。


    陳嶺這才發現,山下那些痛苦的嘶吼在不知不覺間結束了,那些能透過樹林隱約看見的鬼火也消失了。


    黃父鬼狡猾的往後退到安全地帶,手中鎖鏈一動,尖銳的鉤子頃刻間沒入惡鬼們的肩膀,隨著他再次甩動鎖鏈,惡鬼飛身而起,形成一個鎖鏈搭成的六邊形。


    陳嶺被鎖在陣中並不慌亂,他沉著的看了眼地上騰起的黑霧,他們已經像是藤蔓一般爬上了惡鬼的腳。


    黃父鬼順著他的視線一看,驚異地叫了一聲,咬牙拽動鎖鏈。


    可讓他奇怪的是,平日裏聽話的惡鬼們,此時像是被黏在了地上,怎麽也拽不動!


    黃父鬼轉身想跑,卻發現自己腰上多了一條鞭子,那鞭子不知什麽時候繞過來的,被他發現以後,像是有自己的意識,猛地收緊。


    正要發動笑聲攻擊,陳嶺一把將他拽了過去,往他那張開的嘴裏貼上一張破邪符。


    符紙剛一觸到他的舌頭,口腔內立刻冒出黑惡的,散發著惡臭的煙霧。


    陳嶺勒緊鞭子,惡狠狠地說:“你再笑試試。”


    黃父鬼哪裏還笑得出來,舌頭、嗓子、口腔壁囊,全都被符紙燒爛了,就連內裏的猴頭也沒有幸免。


    陳嶺快速抓住他的抓撓的胳膊,反押到背上,用剩餘的咒鞭將它們一起困住。


    咒鞭上的符文也跟著發生效力,滋滋滋的聲音混雜在空氣中,將黃父鬼身上的衣服都燒破,潰爛的皮肉跟著碎片布料一起往下掉。


    看著齜牙咧嘴,卻喊不出聲的黃父鬼,陳嶺確定了,真的就像老祖宗說的那樣,黃父鬼除了跑得快,會躲藏,也就嘻嘻**比較駭人。


    可當三樣都沒了,他就像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隻能任人宰割。


    陳嶺握緊鞭柄,將疼得滿地打滾的黃父鬼拉了起來,轉身就看見站在一棵大樹後的江域。


    男人也不知道來了多久了,見青年發現自己,他微微勾唇,下巴朝那幾個無法動彈的惡鬼點了點,“陰差馬上就到,把他們留在這兒,我帶你去抓那道士。”


    陳嶺盯著那張臉看了會兒,笑著說:“好啊。”


    他將黃父鬼周身貼滿了定身符,收回咒鞭,正要走人,又一個老祖宗出現了。


    他像是沒看見青年身旁的那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神情淡然地對陳嶺說:“過來。”


    陳嶺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又看了眼自己正前方那位,抿了下唇,他往旁邊靠過去,手指抓住對方的袖子,狀似要說什麽。


    後出現的江域目光如刀,好似要將青年抓著旁人的那隻手給剁了,身形一動,憑空消失的下一秒已經閃至陳嶺麵前。


    正欲出手,對麵的青年忽然衝他眨了個眼。


    毫無征兆的,陳嶺迅速用鞭子纏住了身旁江域的脖子,用力一拉,哢嚓一聲,腦袋掉了。、


    腦袋掉地後,恢複成了紙糊的模樣。


    白白的臉上畫著簡陋的眼睛和嘴巴。


    陳嶺撇嘴,畫得也太醜了,跟老祖宗差遠了好嗎!想起自己剛剛的行為,他趕緊一把抱住江域的胳膊,“我早就知道他是冒牌貨了,他說話聲音沒你好聽,語氣也不像你。”


    江域看了眼地上的腦袋,指尖在紙糊的腦袋眉心處畫了個符,剛要燃起的火立刻就滅了。


    泄憤似的,一腳將紙腦袋踢開,抓住青年剛才抓過紙人胳膊的那隻手,用力擦了擦。


    他承認,初見青年認錯人的時候,他確實非常生氣,但這種事不能說出來,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江域口不對心,悶聲說:“我知道。”


    陳嶺鬆了口氣,什麽都不怕,就怕老祖宗打翻醋壇子。他蹲下,將那顆紙糊的腦袋拎起來,因為被下種了符的緣故,他沒有像之前那樣變回小小的紙人模樣。


    江域仍舊覺得那顆腦礙眼,他伸手接過來,將青年的手指攥在手裏,拇指和食指搓著他的指腹,好像上麵沾著什麽髒東西。


    陳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悄悄歎氣,愛怎麽摸就怎麽摸吧,別生氣就行。


    他問:“又是青曇子幹的?”


    “紙人上沒有邪氣,依舊是借黃父鬼之手折出紙人。”江域單手將紙腦袋拆開,露出內側一點殷紅血跡,他將那一塊兒撕了下來,獄火升騰而起,血點被燒到的瞬間,鮮血從小小的紅點內湧出,滴滴噠噠的滾落到地上。


    他沒有選擇燒掉紙人其他部位,而是閉上眼,須臾後睜眼說道:“人就在附近。”


    陳嶺愣了半秒才反應過來,立刻喚出五通神。


    聽了追蹤邪道的請求後,五通神立刻遁走,倒是江域顯得優哉遊哉,在陳嶺驚異的目光下,竟然彎腰將躺在地上的紙人身體撿了起來。


    看他指尖翻飛,迅速的將紙人拆開,撕成一個又一個七寸高矮的小紙人,陳嶺好奇地問:“你要做什麽?”


    江域:“剪紙成兵,我教你,先記咒。”


    教學工作開展得猝不及防,陳嶺尚未反應,便聽見男人念道:“虛虛靈靈,太上玉清,扶危濟困,剪紙成兵,三魂歸左,七魄歸右,速速起身,遵我律令。”


    陳嶺連忙跟著念了一遍。


    江域隨手拿了個紙人塞到青年手裏,雙手覆蓋那雙較為小一些的手上,繼續道:“太微帝君,丹房守靈,造就兵甲,驅邪輔正,陽和布體,來複黃庭,天符帝力,震攝刀兵。”


    陳嶺隻覺得後背抵住的胸膛滾燙,他強行讓自己靜下心來,一字不漏的複數。


    語落的下一秒,紙人從指尖飄出去落到地上,瞬間鼓脹成條,成了一個沒有五官的成年男人。


    剪紙成兵術哪是這麽容易就成功地,陳嶺知道,這個紙人能被賦予魂魄暫時成人,靠的是江域的力量,方才念的不過是簡單的咒語,真正的過程,應該要複雜很多。


    可就是這麽一個繁複的術法,男人卻隻是隨意操作一番便能成功。


    “表現不錯,但還需要繼續努力,等回去後於靜室內,備上紙、筆、朱砂,練習七七四十九日便能成功。”江域表揚似的,單手撫著青年的發頂,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然後手在半空一揮,厲聲道出一個氣勢渾厚的“起”,那些被撕得形狀很是敷衍的紙人盡數長大,排列整齊的站了起來。


    陳嶺兩眼放光,嘴上不說,心裏默默地想著,老祖宗真帥啊。


    江域被青年的崇拜的眼神看的胸口鼓脹,像是被塞了一團溫軟的棉花,察覺到耳朵似在發燙,他輕咳一聲,嘴角卻帶著驕傲的笑意,“走吧,先去抓人。”


    陳嶺臉上微紅,當著惡鬼和黃父鬼的麵手拉手,他有點不好意思,就連聲音也低弱起來:“那他們怎麽辦?”


    “陰差馬上就到。”江域不由分說,拉上青年就走。


    在陳嶺看不見的地方,男人眼底閃過一絲暗芒,臉上的線條繃得很緊。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冒充他意圖傷害未婚夫,這件事絕不能忍,掌心隨著他起伏的情緒燒起一點獄火,又因為青年敏銳望過來的眼睛,稍縱而逝。


    江域笑問:“怎麽了?”


    陳嶺仔細看了看男人的表情,搖頭說沒什麽,心裏怪怪的,他剛剛分明感覺到了很濃烈的煞氣,帶著尖銳的鋒芒從老祖宗身上彌漫開來。


    怎麽轉眼就沒了?


    周圍想起沙沙聲,是紙人們行進的聲音,他們像是知道要抓的人在哪裏,竟然比陳嶺和江域走得還快。但沒多久,紙人就停了下來。


    周圍靜得一點風聲也沒有,像是整個空間被看不見的玻璃籠子給罩住了,隔絕了外麵的一切。


    陳嶺嗅到了危險的氣味,取出符紙夾在手中,正要抬腳繼續往前,腳背遭到阻力無法抬起。


    低頭一看,一隻從地底下冒出來的手抓住了他的腳。


    不用他自己動手,江域已經將藏在地底下的東西拽了出來,是一隻黃父鬼,他穿著黃色的衣服,身體瘦得近乎畸形,張嘴就是嘻嘻笑。


    陳嶺一巴掌呼過去,將他的腦袋給打偏了,隨後如法炮製,如同對待那隻黃父鬼一樣,將破邪符塞進了他的嘴裏。


    江域丟開,蹲下來,單膝點在地上,五指貼於地麵。


    泥土開始震動,歸於底下的陰氣翻滾著冒了出來,朝四麵八方擴去,很快,又抓了一隻黃父鬼。


    這兩隻都不如之前製服那隻的體型大,想來那隻應該就是所謂的始祖了。


    黃父鬼的落網並不代表著事情的結束,相反,這才是開始。


    天空再次黑暗下來,周遭的樹影也跟著變成了黑色,像是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怪物。借著暗光的遮掩,一個個藏在樹幹後走出來。


    江域一語道破:“紙人術有一個關鍵,那就是要在紙人上加一道鎮鬼符,倘若沒有,紙人便會由正善變邪,為非作歹。”


    陳嶺掃向四周,明白過來,這些都是沒有被施以鎮鬼符的,如今全部現身,恐怕是想將他伏擊在樹林中,再千刀萬剮吧。


    他仰頭大喊一聲:“青曇子,你師弟為財行凶,作惡多段,死有餘辜。”


    這話儼然觸怒了背後的操控者,最後一字剛落,那些定格的紙人立刻撲了上來。


    陳嶺不慌不忙,還有閑心對男人是說:“江哥,讓我練練手。”


    就老祖宗那道行,一出手死一片,他還怎麽練習打怪。


    江域明顯不太情願,嘴唇抿直,過了片刻才背手站到一旁,眼睛卻一刻不落的留在青年身上,有任何意外,他都會第一時間衝上去。


    陳嶺閃身避開一個紙人的攻擊,迅速從包裏取出符紙。


    既然缺了鎮鬼符,他幫忙補上就是。


    符紙被他夾在指尖,下腰躲開一條揮來的胳膊,起身的瞬間,抽出一張符紙貼在了紙人的背上。


    相比之下,他的反擊比江域撕出來的紙人士兵溫和多了。


    那些紙兵們簡單粗暴,碰見紙人就暴力撕扯,跟他們的主人簡直一模一樣。被撕爛了的紙人並不會直接死掉,仍舊會動,為了以防萬一,紙兵們直接將那些碎紙片嚼進了肚子裏。


    陳嶺:“……”


    你祖宗不愧是你祖宗,搞出來的紙人都這麽凶殘。


    就在這時候,紙人的臉突然變成了陳媽媽的臉,陳嶺一個晃神,對方手裏的砍刀立時劈了下來。鋒利的刀鋒緊緊挨著他的肩膀擦過,將肩頭的布料割出一條長長的口子。


    陳嶺額頭冒出冷汗,他咬牙,踢腳踹過去,單手扣住對方的胳膊,另一隻手五指刺破紙人的胸口,貫穿而過,將紙人背部的紙直接攥手裏,從前方胸口的空洞拿了出來。


    他執符念咒:“黃神有令,越章有命,破邪除魔,不避陰煞,急急如律令!”


    隨著咒語落下,符紙被貼上紙人的額頭。


    唰啦一聲,符火燒起,將紙人的臉包裹,五官燒回原狀後,紅色的符火這才沿著頸部往下蔓延。


    這些紙人隻有為惡的心,沒有生死的概念,他們的劈殺陰毒狠辣,幾乎不要命。


    陳嶺好幾次都險些被刀尖傷到命門,他停下來喘息片刻,衝著想要上前的江域擺了擺手,反手一鞭子揮出去,直接將一個紙人腦袋削到了地上。


    就近一個紙兵像是餓了八輩子,立刻蹲下去撕扯著白紙吃起來。


    陳嶺:“……”


    他喘了口氣,身體很累,精神卻極度亢奮,一鞭接著一鞭甩出去,所過之處幾乎沒有一個撲空,他的鞭法從剛開始的滯澀,到眼下的例無虛發緊緊隻用了半個小時。


    紙人的數量越來越少,草地上到處都是白色的紙屑和爬動的紙人軀體。


    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訴戰場中的人,勝利在望。


    可還沒來得及高興,那些碎紙屑融合成了一個整體,陳嶺的破邪符飛出去,撲了個空。緊跟著,那紙人慢慢變幻,長出五官和尖利的指尖,身上起起伏伏,嵌著無數張潰爛的人臉。


    這不是捏造出虛構的魂魄暫時附在紙人上,這是直接召鬼,並強行將他們捏進了一具身體中!


    那些臉張著嘴,似痛苦,又似興奮地嘶吼著,眼睛無一例外,全都直勾勾的盯著陳嶺。


    江域提醒道:“小心。”


    陳嶺沒來得及點頭,多麵紙人就朝他衝了過來,指尖一伸就是數十米,直接插入了他背後的樹幹。


    咯吱一聲,碗口粗的樹木直挺挺朝後麵倒去。


    陳嶺抬起手用力往下一劈砍,本以為很硬的指甲,竟然脆生生的斷了。


    他還沒來得及站直,一條舌頭從一張鬼臉嘴裏伸出,帶著黑色的粘稠液體,試圖直接插|入他的眼睛裏!


    “艸!”忍不住大罵出聲,抬手拽住那根濕漉漉的舌頭,用力一揪。


    舌頭從中斷裂,黑血濺得四周全是。


    那鬼臉疼得厲聲尖叫,使得擠在他附近的其餘臉越發狂躁,操縱著多麵紙人發瘋一樣的亂砍亂殺,連那麽零星幾個還沒被撕壞,正好準備爬起來的自家紙人也不放過。


    紙人沒有痛覺、隻要施術人還有法力,他就能一直戰鬥下去。


    活人不同,陳嶺被追得滿樹林跑,很快就力不從心,累得想吐舌頭。他轉身抱住一棵大樹,雙手和雙腿一起用力,迅速往上爬。


    衣服被樹皮擦得卷了起來,露出一截白皙精瘦的腰肢,臀部線條因為攀爬的動作高高翹起,與腰上的凹陷連出誘人的線條。


    江域口幹舌燥,別開眼看向別處。


    陳嶺隻顧著爬樹,顧不上姿勢如何,有沒有走光露肉,他賣力的伸長手臂,抓住一根橫向樹枝,雙腿立刻脫離樹幹,蜷縮上去,用力纏緊,穩穩地將身體倒掛上去。


    江域恰好回頭,正想提醒什麽,目光撇見青年露在外麵的肚子。


    衣服隨著倒掛的姿勢,還有繼續下滑的趨勢,江域指尖竄出一股凝實的陰氣,如同一個小小的鉤子,將青年衣服給勾了回去。


    完了不夠,未免繼續走光,還給他把t恤給紮進了褲腰裏。


    陳嶺無語,正想說紮得太緊,身上繃得慌,就看見多麵紙人突然往上一躥。


    一張流著鮮血的臉湊上來,張嘴想咬他的鼻子!


    江域提示道:“這些鬼魂是臨時被凝聚起來的,沒有相互融合,命門在頭頂正中。”


    陳嶺連忙拉扯彈弓,一張符紙球徑直蹦進了鬼臉的口中,趁著對方落回地上的功夫,他迅速將彈弓倒過來,扯出一張破邪符包住彈弓手柄的桃木。


    在多麵紙人再次跳起來,想要撕咬他的瞬間,桃木彈弓的手柄被用力刺了下去。


    他連忙念起破邪咒,語速飛快。


    七遍過後,那些鬼臉從紙人身上剝離下來,回歸成完整的魂魄狀態,江域周身氣勢猛增,無數條陰氣凝聚的繩索,將那些魂魄牢牢鎖住。


    獄火順著繩索燒了過去,鬼魂們痛苦嘶叫。


    那聲音刺耳難聽,響徹正片山林,陳嶺發現其中大部分都是穿著村子裏的傳統服飾,但樣貌並不是之前山坳中重演死亡,被大火焚燒的村民。


    略微一頓他就想到,他們很可能是這些年來被村民逼迫活祭,以及被黃父鬼坑害的山外人!


    簌地一聲自斜前方傳來,有個人從一顆高樹上滑下來,捂著胸口不要命的往前跑。


    江域眼睛微眯,一條鎖鏈從手中憑空而出,直直朝那人背後飛去。


    鎖鏈的一頭帶著尖銳的鉤子,輕易刺穿那人的肩背,隨著鎖鏈主人猛地收勢,鏈子立刻拖著人倒退回去。


    山羊胡,右邊臉上有一塊燙傷的疤痕……陳嶺看清對方的模樣,驚訝地睜大眼睛。


    是青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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