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哥, 你好了嗎?”吳偉偉拎了條帶香蕉圖案的騷包款過來。


    陳嶺條件反射,一把抓過導購小姐姐手裏的東西,揉成一團,心虛地快步朝收銀台走去。


    吳偉偉一臉納悶, 茫然地看向身旁的小姐姐:“他怎麽了?”


    導購小姐姐微微一笑, 仿佛什麽也不知道,岔開話題問道:“先生還有什麽需要嗎?”


    吳偉偉撓了撓後腦勺, 說了聲謝謝, 三兩步追上他陳哥的步伐,將自己的泳褲放到收銀台上, 搭上買單的末班車。


    溫泉會館距離北城有點遠, 大概要兩小時的車程, 去了至少也要住一兩天才會返回。


    陳嶺帶著吳偉偉又去商場負一層的地下超市橫掃一通。


    進去的時候雄赳赳氣昂昂,再出來是弓腰駝背饑腸轆轆, 兩人像是被什麽給摧殘過似的,蔫噠噠的提不起勁兒。


    陳嶺仰頭往嘴裏灌了口水,將剩下的小半瓶遞給吳偉偉:“先去吃點東西?”


    吳偉偉兩眼發光, 瞬間複活:“我聽說附近新開了一條小吃街!”


    陳嶺也很久沒吃垃圾食品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可他還有別的打算, “我想回家一趟。”


    從他到昱和山至今, 已經快半年了,和家裏聯係基本靠夜間微信。


    如今自己有技術傍身,不用再害怕波及到家人, 陳嶺心裏直癢癢,特別想回去抱一抱從小疼他的爹媽。


    吳偉偉一聽陳哥要回娘家,連忙說:“那我就不去了。”


    陳嶺伸手拉著他的胳膊就往路邊去,“去唄,我十八歲之後就沒帶朋友回過家,我爸媽見到你肯定高興。”


    吳偉偉對完整家庭有些向往,糾結了下,點頭說:“那我去買點東西。”


    “不用。”陳嶺拉開路邊的車門,將吳偉偉推上了副駕駛。


    陳家不在市區,距離北城竟然還有些距離,幾乎位於與隔壁秀水市的交界線上。


    那裏有一大片果園和大棚,而在這小農場西北角上,有一棟白色的小房子。


    陳嶺爺爺當年沒什麽學曆,跟兄弟幾個分家後就自己幹起種地的生計。


    那會兒大家的承包意識還不濃,他率先跟上時代的步伐,一口氣將這片山地承包了一百年。


    當初大家都覺得陳老頭腦子不好,鬼迷心竅。可隨著時代變遷,開始有人眼紅了,說老陳家也不知道是借了誰的大運,否則怎麽運氣就這麽好?


    對於好的壞的言論,陳家人向來左耳朵右耳朵出。


    他們踏踏實實種地,搞生鮮超市,心滿意足的數著紅鈔票。偶爾,還給附近相鄰送點剛出土的新鮮蔬菜。


    吃人嘴短,久而久之,那些不和諧的聲音漸漸消失了。


    陳嶺沿著柏油小路將車開到白色小樓前,恰好碰見家裏幫傭多年的保姆阿姨,用籃子提著剛從地裏摘出來的新鮮蔬菜經過。


    他停車,搖下車窗:“淑姨!”


    淑姨腳下一頓,難以置信的回頭,嘴裏哎喲一聲,小跑到車前:“是嶺嶺回來啦!太太和先生知道嗎?”想起什麽,她一拍大腿,“鐵定不知道,那兩人又去地裏忙活去了,手機都沒帶。我這就幫你去叫!”


    “不用。”陳嶺急忙把人拉住,“先回家,等下給他們一個驚喜。”


    淑姨眼眶微微濕潤,笑著說:“也好。”


    陳嶺把車開到小樓前,帶著吳偉偉一起下車,淑姨腳程很快,已經先他們一步打開了大門。


    吳偉偉是真的沒想到他陳哥還是富二代,第一次進陳家門,他有些緊張,手心全是汗。


    陳嶺拍了一巴掌他的後背,“我爸媽很好客,不用緊張。”


    淑姨也說:“先生和太太人特別好,小朋友不用拘謹,就當是自己家。”


    中年女人的笑容非常親和,吳偉偉受到感染,放鬆了些。


    陳嶺帶他換了鞋,將人帶到自己二樓的房間。


    半年沒回來,屋子裏幹幹淨淨,仿佛他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吳偉偉伸手拿起桌上的全家福。


    照片上有五個人,除了他陳哥以外,其餘四人應該是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他們每個人都洋溢著笑意,看得出,這是一個非常和諧美滿的家庭。


    吳偉偉放下照片,突然咦了一聲,湊到一張相框前。


    那是陳嶺的高中畢業前的集體照。


    照片有一塊地方被剪掉了,從輪廓判斷,應該是一個人。


    一隻手將相框從牆上摘下來,陳嶺手指恰好捏住那快空白,“我們班以前有個同學,在高三的時候因為壓力過大,在家裏吞安眠藥自殺了。可是拍畢業照的時候,他出現在了最後一排。”


    吳偉偉毛骨悚然,“那應該不止你這張照片這樣吧。”


    “不止。”陳嶺將照片放回去,說,“當時洗出來的每一張照片上都有團模模糊糊的影子。有些同學覺得是單純的曝光,有些覺得是後麵的什麽建築,也有些覺得,就是死掉的那位同學。”


    陳嶺那時候剛開始撞鬼不久,還停留在自欺欺人的階段。


    他相信同學間流傳的關於曝光的說法,可是潛意識裏又有些害怕,便將一塊兒剪掉了。


    好在,後來也沒出什麽怪事。


    現在想來,那位同學想必已經下了地府,說不定還順利投胎了。


    吳偉偉仔細看了眼陳嶺的表情,看他對過去這件事沒什麽排斥感,斟酌片刻,忍不住問道:“陳哥,你是從小就能見鬼嗎?天生的陰陽眼?”


    “當然不是。”陳嶺說,“我是十八歲之後才開始撞邪見鬼的。開始還好,隻是偶爾,發展到最後成了每天都被鬼怪纏著。起初還會害怕,後來就有些麻木了,有種每天都在玩兒全息恐怖遊戲的感覺。”


    吳偉偉:“……那你心態挺好,是我估計已經被嚇瘋了。”


    陳嶺揮揮手,謙虛道:“還行吧。”


    “可是陳哥。”吳偉偉疑惑道,“為什麽是十八歲,而不是十七歲,十六歲,或者二十歲之後呢?”


    陳嶺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


    “趙老先生沒說過嗎?”


    “沒有。”說起趙迅昌和慘兮兮的過去,陳嶺忍不住感歎:“還好碰見了師父,要不然我這後半輩子得天天與鬼為伍。”


    吳偉偉:“你現在也差不多了,你忘了江哥送你的狗了?那不也是隻鬼嗎?”


    不說還好,一說陳嶺就反應過來。


    他何止是與鬼為伍,將來還要跟鬼同床共枕呢!


    這麽一想,那隻放在桌上的泳褲袋子存在感陡然放大,讓人都不好意思看。


    陳嶺語重心長:“還是你看問題深刻。”


    吳偉偉摸不著頭腦:“……啊?”


    “沒事。”陳嶺聽見樓下的響動,走到床邊一看,爹媽回來了,連忙拉著吳偉偉下了樓。


    一樓玄關處,陳爸爸和陳媽媽正低頭換鞋,看見那兩雙年輕款的男士休閑鞋時愣住了。


    淑姨笑眯眯地說:“是嶺嶺回來了。”


    話剛說完,陳嶺連跑帶跳的從樓上下來,衝到玄關給爹媽一個熊抱。


    陳媽媽腦海空白,直到耳邊傳來一聲黏糊糊的媽媽,她終於眨了眨眼睛,反手就是一巴掌:“死孩子,終於肯回來了。”


    她語氣很凶,眼睛卻紅了,說話的聲音不知不覺染上一點哽咽。


    陳爸爸就顯得穩重多了,鬆開後,按了按兒子的肩膀,問:“這半年過得怎麽樣?你媽整天抱著微信念叨,就怕你吃不好睡不好。”


    陳媽媽抹了抹眼角,瞪了眼揭了自己老底的丈夫:“那些都不重要。”她將陳嶺拉到一邊,“兒子,你撞鬼的問題真的解決了嗎?”


    陳嶺:“你們不是經常跟師父背著我網聊嗎,我的話你們不信,師父的話總不能也不信吧。”


    “哪能不信,媽媽就是再確認一下。”


    陳家對趙迅昌十分尊重,幾乎到了趙迅昌說的話就是聖旨的地步,這種極致的信任正是自那一晚書房夜聊後開始的。


    陳爸爸輕咳一聲打斷母子倆,問:“嶺嶺帶了朋友回來?”


    陳媽媽這才後知後覺發現玄關還有個人,頓時覺得怠慢了人,連聲道歉後熱情的拉著吳偉偉坐到沙發上噓寒問暖,瞬間將兒子拋之腦後。


    陳爸爸笑著搖了搖頭,轉頭看向兒子:“回來待多久?”


    “吃過飯就走。”陳嶺離家久了,忍不住想跟老爹撒嬌,“家裏有吃的麽。”


    “有,廚房水池裏還有昨天從田裏弄回來的小龍蝦,爸爸這就去給你做。”陳爸爸親自下廚,可見今天心情有多好。


    陳家的氛圍太好了,吳偉偉起初那點拘謹很快就消散了。


    陳媽媽拉著他的手問了一通他的個人情況後,便將話題轉移到了自家兒子身上:“嶺嶺在昱和山過的辛苦嗎?那孩子報喜不報憂,向來不跟我們說實話。”


    “挺好的。”吳偉偉不確定哪些信息是可以讓陳家父母知道的,回答得很含糊。


    卻不料,陳媽媽真正想問的並不是這個。


    聞言她點了點頭,都不帶拐彎的,直接問道:“既然過得好,應該有心思去多認識幾個女孩子吧。怎麽樣,他談了嗎?”


    吳偉偉:“應該……沒有吧。”


    陳媽媽歎了口氣:“我們家嶺嶺什麽都好,就是不太喜歡跟異性來往。高中別人都早戀的時候,他埋頭讀書。大學別人手拉手約會的時候,他……”開始撞鬼。


    停頓幾秒,她總結道:“總之他給我的感覺就是姻緣不太好。”


    吳偉偉張了張嘴,想說“陳哥姻緣特別棒,男朋友有權有勢還是業內人士,兩人共同話題多到說不完”又不敢。


    陳媽媽衝他神秘的眨了眨眼,從茶幾下的果盤裏取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偉偉啊,你看這個姑娘怎麽樣?我們嶺嶺會不會喜歡這一款。”


    陳嶺剛好出來拿衛生紙,聽到這一句差點就炸了。


    第一反應就是往左右兩邊看去,生怕老祖宗無聲無息的跟在周圍。


    確定人不在,他心裏鬆了口氣,從沙發背後靠近,幽幽地說:“別折騰了,我喜歡的不是這個類型。”


    陳媽媽被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罵了一句死孩子,認真問道:“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媽媽,我才二十歲,不用這麽著急吧。”陳嶺無奈道。


    “急,怎麽不急。”陳媽媽掰著手指頭跟他算,“先認識,成為普通朋友,相互了解需要一年吧,你剛好二十一歲。然後再交往五年結婚。等你們過幾年二人生活,再生孩子,你就三十歲了。”


    陳嶺:“……”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未來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陳媽媽什麽都不怕,就怕兒子真的沒有老婆緣,將來孤獨終老。


    見兒子不說話,她怕自己設定的條條框框太嚴格,容易勸退,又補充道:“當然,最重要的是你喜歡。什麽美醜高矮,家庭條件好不好,爸媽都不在乎。”


    “你說的?”陳嶺手肘壓在沙發靠背上,撐著腮幫子想象江域的模樣,“那我要找比我高的,比我好看的,最好是說話時聲音帶點磁性的。哦,對了,還要能力比我強,能保護我的。”


    陳媽媽:“你怎麽這麽出息,還想要人家女孩子保護你!”


    陳嶺嘟囔:“理想型嘛,當然是各方麵都要比我好的。”


    吳偉偉悄悄在陳媽媽看不見的角度,給他陳哥豎了個拇指,就是這種時候也不忘給他塞狗糧,牛逼!


    陳媽媽隻當是他故意說一個超高標準的來為難自己,哼了一聲,強勢道:“理想型都是虛的,真到了找對象的時候,還是得看感覺。”


    陳嶺一副牢記於心的模樣,“是是是,您說的都對,我繼續進去幫忙了。”


    說完繞到茶幾前,將衛生紙拿了進去。


    見兒子回來,陳爸爸盯著他看了幾秒,轉頭對正在幫忙摘菜的淑姨說:“大姐你先出去,我跟嶺嶺聊聊天。”


    淑姨哎了一聲,出門時還不忘幫父子倆關上門。


    看著緊閉的廚房門,陳嶺忽然有些緊張,下意識站得筆直。


    陳爸爸道行不淺,仍舊低頭繼續手裏的動作,嘴裏調侃道:“你那擇偶標準夠高的,要找比你還高的女孩兒不容易吧。”


    他家兒子個子不算太高,但也不矮,一米七八還是有的。


    比他還高的女孩兒,怎麽也要有一米八吧。


    陳嶺沒想到他爹耳朵這麽靈,一時間不敢出聲,低頭看著腳尖,有種被抓到尾巴的倉惶感。


    陳爸爸斜睨他一眼,輕笑:“慌什麽,你剛剛跟你媽說的那些話,不就是在暗示麽?”


    “是。”陳嶺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勇氣,他捏著拳頭,抬起頭說,“爸爸,我有喜歡的人了。他什麽都很好,就是在性別問題上不符合你們的要求。”


    陳爸爸沉默地將菜刀劈進了菜板。


    陳嶺:“……”


    陳嶺嚇得縮了下肩膀,大腦開始混亂。


    陳爸爸去洗了手,動作慢條斯理,不疾不徐,故意把人晾著。


    等到兒子已經有些站不住,他開口:“如果我不答應呢?”


    陳嶺心裏有點難受,他比較貪心,兩頭都想要:“我可以等。”


    “等不到呢?”陳爸爸說,“你媽媽最想看到的就是你能平安快樂,結婚生子。如今你卻告訴我,這些東西都沒了,你知道她會有多傷心。”


    陳嶺扣著褲縫,有點委屈,又有些難過:“那你好好安慰安慰她嘛。”


    陳爸爸:“……”這話也沒錯,自己的老婆自己安慰。


    他“嘶”了一聲,覺得這小崽子跟以前有點不太一樣了,聲音沉了沉,逼問:“就這麽喜歡?”


    陳嶺吸了吸鼻子,聲音又小了幾個度,“命中注定,我也沒辦法。”


    陳爸爸:“……”


    他捏了捏眉心,轉身重新拿起菜刀,用嚴肅的聲音說著最寬容的話:“喜歡就喜歡吧,我們也不是不能接受。”


    陳嶺猛地抬頭,有點反應不過來。


    陳爸爸:“你總是撞邪那兩年,多少次跟死神擦肩而過。我跟你媽當時就想啊,隻要你能平平安安,比什麽都重要。”


    隻要兒子好好的,他喜歡什麽,做什麽,他們都不會去幹涉。


    人生路上的意外太多了,誰都不知道下一秒會遇到什麽,不如及時行樂,免得將來留有遺憾。


    陳嶺覺得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了,發不出聲音,鼻腔泛起一股酸意,上前兩步,用力給了父親一個擁抱:“謝謝老爸。”


    “謝什麽。”陳爸爸用手肘在兒子頭上蹭了下,笑著說,“剛剛就是想看你對自己的感情堅不堅定,沒嚇著吧?”


    “沒。”陳嶺甕聲甕氣地應了一聲,在他爹肩膀上蹭了蹭眼睛。


    陳爸爸笑著抖了下肩,“把腦袋拿開,礙著我切菜了。”


    陳嶺撇了撇嘴,但還是乖乖站到一旁。


    陳爸爸瞥了他一眼,“別裝委屈。”切完了手裏的黃瓜,他繼續道,“你媽媽那邊我會慢慢做思想工作,你就別瞎搗亂了。”


    當爹的這麽善解人意,兒子沒點表示怎麽行?陳嶺想叫上爹媽一起去溫泉會館。


    結果剛提出來,就被陳爸爸給否了。


    “我跟你媽前不久剛去過,環境不錯。”陳爸爸說,“而且我們已經和曹叔叔約好了明天一早去爬山。”


    陳家父母很會過生活,工作的時候認真工作,閑暇了便約著朋友踏踏青,打打牌。


    陳嶺驚訝:“已經去過了?”


    “嗯。”陳爸爸拎起清洗幹淨的魚開始片,嘴裏說道,“那家溫泉會館還在試營業的時候到處做廣告,剛好那段時間你媽說她腰疼,就去泡了泡。別說,確實有效果。”


    陳嶺對溫泉會館的期待直線上升。


    吃完飯,又跟爹媽膩歪了一會兒,他迫不及待地拉上吳偉偉回了昱和山小院,準備前往溫泉會館。


    會館坐落在一個山坳中,四麵皆是蒼翠,隔得老遠陳嶺就看見大片白色煙霧嫋嫋升起。


    吳偉偉瞅見那群建築,嘖了一聲:“規模挺大的。”


    陳嶺也有一些出乎意料,單論麵積來算,這已經不是“會館”,而是山莊了。


    從山坳到附近的半山腰,幾乎全是這家會館的營業範圍。


    “準備下車吧。”江域抬眼掃向後視鏡,指尖點了點,轉著方向盤將車停進了停車場。


    陳嶺和吳偉偉背著自己的雙肩包下車,腳邊還蹲了一條普通人看不見的德牧。


    等江域下來,兩人一狗像跟在老師屁股後麵的小學生,亦步亦趨的隨著男人的步伐越過露天的大型公共湯池,進了接待大廳。


    一樓大廳裏,幾位遊客正在辦理入住手續,其中有人注意到了這邊新來的遊客,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然後撞了撞旁邊的人,悄悄指了指江域。


    被撞的姑娘本來不太耐煩,等視線落到江域的臉上,眉間頓時迸出驚喜,激動地跟同伴握緊手:“好帥啊。”


    同伴連連點頭:“是吧是吧,哎呀過來了!”


    陳嶺老遠就聽見兩個妹子激動的叫喊,抿了抿嘴,跟江域調換了個位置:“你去右邊。”


    江域錯身來到青年右手邊,曲指叩了叩冰冷的大理石台麵:“你好。”


    前台剛好有工作人員騰出空來,微笑道:“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的。”


    陳嶺忙將手裏的貴賓卡拿出放到前台,緩緩往前推。


    前台愣了下,禮貌地說了聲請稍等,然後打電話叫來了經理。


    發放出去的vip卡並不多,持有者基本都是老板的摯友,或者是老板摯友的家人,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絕對不能怠慢。


    經理疾步走來,身上解開扣子的西服來回呼扇著,站定,他熱情招呼道:“幾位貴客,你們的手續不需要在前台辦理,待會兒有私人管家來替你們處理。”


    他眼力不錯,不過一掃就知道這三個人中誰是大老板,一邊領路,一邊朝著江域說:“我先帶幾位去選房間吧。”


    會館的房間分兩類,一類是普通的酒店式房間,另一類是度假別墅。


    江域放慢腳步,等陳嶺走上前來:“想住哪個?”


    陳嶺選了第二類。


    別墅在東麵的半山腰上,後院有一口露天的溫泉小湯池,把東西放下後,陳嶺立刻去衝了澡,穿著自己的泳褲奔向溫泉池。


    湯池是清泉池,水溫適宜,美中不足的是水較清澈,一眼就能看到池底。


    陳嶺倚著池壁,兩手閑閑地搭在地麵上,看了眼自己,又去看了眼吳偉偉,頓時犯了所有男人都愛犯的錯誤,默默對比尺寸。


    片刻後,他仰頭看天,尋思著到底誰大誰小,一雙長腿從旁邊走過,踩著湯池邊緣的梯子,慢慢沒入水中。


    陳嶺坐直,抬眼就看見那條,由自己親手裝進背包裏帶來的3d剪裁的緊身泳褲。


    江域肩寬腰窄,肌肉緊實,泳褲薄薄的布料包括他的大腿肌肉,露出微微凸出的膝蓋骨。而背上遍布的血色的咒文,就這麽被他毫不避諱的暴|露於空氣中,隨著下沉的動作,有一半藏進了水裏。


    陳嶺努力管好自己的眼睛不亂瞟,往男人的方向移動,眼睛落到咒文上時,頓時就像被勾住似的,情不自禁的抬手觸上去。


    “江域,這些是什麽?”


    青年的手指在皮膚上摩|挲,帶起一陣癢意,江域的後背的肌肉一下子僵硬起來。


    他蹙著眉,利落一個動作,將青年的手拽到自己身前,眸色沉沉地盯著他的眼睛,暗藏警告:“別碰。”


    陳嶺敏銳地察覺到,湯池裏的氛圍一下子就變了。


    他露出不解的表情,下意識要去看男人用力攥住自己的那隻手,卻沒掌握好角度,看到了不該看的地方。


    清澈晃動的泉水下,風光無限好。


    吳偉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默默轉頭,恨不得瞎了眼。


    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還自帶發光發熱的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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