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魂症的患者通常是在臥床躺下後, 魂魄遊離於身體之外,牽引著人身在夜晚行事,舉止行為和正常人沒有差別。可在白天做的事,他們又一點印象都沒有。”陳嶺簡單明了的科普道, “從心理學上, 這種症狀也有解釋,它是人在逃避痛苦和恐懼時所反應出的一種自我保護。”


    “陳大師, 我對這些一竅不通, 你說明白點。”唐四平將孩子往上掂了掂,大手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著。


    “你之前說童童從那之後不說話也不笑了, 應該不是單指白天或者夜晚吧?”陳嶺反問。


    唐四平沉默了, 他點點頭, 麵色灰暗道:“的確。”


    陳嶺:“單是發病時間裏童童所表現的症狀就和離魂症就完全不符。”


    “可童童一直好好的待在家裏,他能被什麽嚇到?”唐四平滿心困惑, 大腦飛速的運轉起來,回憶著過去的種種。


    半晌,他緩慢地說出一句話, “難道是……因為我太太?”


    “唐先生想起什麽了?”陳嶺看著小孩兒死死抓住父親衣袖的手,怪可憐的, 也不知道在他封閉的自我世界裏, 到底藏著什麽妖魔鬼怪。


    唐四平道:“就是之前童童受傷暈倒的事情。事後我問了我太太, 她說童童因為調皮,私自拿了水果刀進書房,想要拆我放在桌麵上的一封邀請函。被發現後, 我太太非常著急,就教訓了他,結果童童大發脾氣,不但不肯交出水果刀,反而把刀指向了最疼愛他的媽媽。”


    想起這件事情,唐四平眉間攏起,困惑、不解,還有對頑皮小孩兒的無奈和憤怒。


    “陳大師,你試想一下,這種情況下我太太應該怎麽辦,自然是想辦法奪下水果刀。可她腿腳不便,幾番吃力的拉扯下,童童手裏的刀意外割破了他自己的手。”


    “那他又是為什麽暈倒的呢?”陳嶺並不相信唐太太告訴自己丈夫的這些說辭,麵上不顯。


    唐四平把孩子的一條胳膊從自己肩頭拿下來,將手臂內側展示出來,上麵有一條很長的疤痕,做過祛疤手術的緣故,本該凹凸不平的疤痕隻剩下一條淺白的痕跡。


    “傷得這麽重?”吳偉偉的腦袋從陳嶺身後探出來,也跟著瞅了一眼,“那麽大點的孩子,得疼成什麽樣子。”


    唐四平:“可不是麽,童童直接就暈了過去。”


    這一套說辭與之前的大概描述也算對的上,乍一聽沒有邏輯錯誤,可在場的人中,胖瘦師兄和陳嶺三人都知道,唐太太根本不是人。


    這一則完美的故事,對唐四平來說是兒子受傷的解答,對於陳嶺等人來說,是掩蓋事實的謊言。


    童童當初很可能是看到了唐太太被害,或者發現了梟陽的秘密才會被嚇得魂不附體。


    一到夜裏,藏在靈魂深處的恐懼就會催促他躲起來,一定要躲起來,否則就會被吃掉。


    陳嶺輕輕吸了口氣,掌心落到小孩兒的背上。


    童童的身體僵硬一瞬,抱著父親脖子的手緊了又緊,然後轉過頭來,用漆黑空茫的眼睛注視著陳嶺。


    陳嶺輕聲問他:“童童,你還記得媽媽嗎?”


    童童呆滯的看著青年翕動的嘴,嘴唇極其輕微的蠕動一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陳嶺收回手,看向唐四平,“唐先生相信我嗎?”


    “相信,當然是相信的。”唐四平隱隱感知到什麽,情緒激動道,“陳大師是有辦法替我兒子治病嗎?”


    陳嶺“嗯”了一聲,“既然相信我,那今晚就把孩子交給我吧。”


    唐四平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不大放心,“陳大師,童童他年紀太小了,晚上得時刻看著才行。不如我帶著他跟你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陳嶺意味不明道:“你想清楚了。”


    “孩子不能帶走。”一道尖銳的女聲打斷了還算平和的氛圍。


    唐太太坐在輪椅上,由保姆阿姨推到眾人麵前。


    她眼睛溫柔的注視著被丈夫抱在懷裏的孩子,雙手伸出去,“童童,來,讓媽媽抱抱。”


    童童兩眼依舊無神,陳嶺卻注意到他攥著唐四平的手輕微顫抖了下。


    他笑著看向唐太太:“唐太太,我也是出於好心,童童病得不算嚴重,隻需喝下一道符水就能治好。可是很不湊巧,那張符紙我恰好沒帶在身上。”


    “明天再治不行嗎?”唐太太柳眉擰著,紅唇緊抿,臉上全是出於對兒子的擔憂,“他膽子小,每天夜裏都要大人陪著睡,陳大師當然可以把孩子帶回去,可我怕他鬧騰起來,會影響到你休息。”


    唐太太裝似關切,實則阻攔的態度,已經足夠說明她的忌憚。


    童童身上一定藏著與她切身相關的秘密。


    陳嶺的態度堅決起來,“沒關係,時間拖得越久,對孩子的神魂越是不利。”他看向唐四平,“唐先生,你覺得呢?”


    唐四平因為妻子的到來有些猶豫。


    吳偉偉看出他陳哥的意圖,跟著勸說道:“唐先生,若是魂魄不凝聚,不附體,倘若運氣不好遇見路過的鬼差,童童的魂魄很容易被當成孤魂給勾走。這四方山遠離市區,少有人煙,樹木繁多……就算鬼差不來,萬一 遇到起了歹心的鬼怪,想要入主這麽一具幾乎沒有三魂七魄的身體……”


    話不用說盡,唐四平已經嚇得臉色蒼白。


    他道:“那就聽陳先生的,先把孩子帶回去吧。”中間停頓幾秒,他請求道,“能讓我跟著一起嗎?”


    “可以。”陳嶺從他手裏接過童童,小孩兒就像木偶一樣,無知無覺的被抱來抱去,也不反抗。


    唐太太輕咬紅唇,憂慮地喊一聲,“四平。”


    唐四平安撫的親吻她的額頭,“沒事的,有我跟著呢。”


    他替妻子將頭發別到耳後,衝阿姨說:“這個點夜露深重,溫度也不高,快帶太太回去。”


    阿姨是唐家的老傭人,從唐太太車禍起就一直照顧,聞言便替唐太太拉了拉腿上的薄被,輕言細語的說:“太太,我先送你回去吧。”


    唐太太閉了閉眼睛,額角繃緊的青筋險些就鼓起來。


    再睜眼,她又恢複了平日裏的溫婉,拉著丈夫的手說:“那我在家裏等你消息。”


    唐四平拍拍妻子的手背,心裏沒來由的有些慌亂,直到阿姨推著妻子從辦公間內出去,他才收回視線,懇求的望著陳嶺。


    “陳大師,麻煩你了。”


    “應該的。”陳嶺看向吳偉偉,“你跑快點,去我房間把書包裏的東西先拿出來備上。”


    吳偉偉說了聲好,直接從窗口翻了出去。


    “陳……”李鴻羽口中停頓了下,覺得大家前後兩次並肩作戰,也算不得是陌生人,改口道,“陳嶺,我去別墅守。”


    唐太太怕是要狗急跳牆了,必須要有人盯著她才行。


    陳嶺叮囑:“小心。”


    唐四平看不懂兩人間的啞謎,以為李鴻羽隻是單純的顧及自己的妻子的安危,心說青玄觀也不全都是騙錢的假道士,至少李鴻羽這位小師父人就不錯。


    “師弟,我們跟你一起。”胖瘦師兄抬腳就朝小師弟追去。


    眼下就剩正副保安隊長和唐四平了,陳嶺學著唐四平之前的樣子,溫柔拍打小孩兒的後背,一邊往外走,一邊問:“唐先生是什麽時候發現孩子不見的?”


    唐四平:“十幾分鍾前。”


    “特意半夜起來看孩子?”


    “是的。”唐四平說,“我總擔心他東躲西藏出個意外。”


    “那你離開房間的時候,唐太太知道嗎?”陳嶺的大半注意力都放在童童身上,當自己說起“唐太太”時,小孩兒竟然揪住他的衣領,用力往上爬了爬。


    他側過臉去,嘴唇恰好貼近童童輪廓小巧的耳朵,“沒事了,別怕。”


    唐四平見青年對自己的兒子如此溫和,心裏高興,老實的回答道:“陳大師,我實話告訴你吧,我跟我妻子是分居狀態。”


    見青年和兩名保安一起驚訝的看向自己,他解釋道:“她的腿當時傷的很重,留了不少疤痕,我太太她是怕我嫌棄她,從醫院回來後就一直不肯讓我跟她一個房間。”


    夫妻倆走過了那麽多風風雨雨,怎麽可能因為這種事情心生嫌棄,唐四平為此和妻子溝通過很多次,但都沒能改變對方的想法。


    後來他也就不提了,想著等妻子真正戰勝了車禍留下的心理陰影,分歧自會迎刃而解。


    兩個保安默默無言的跟在後麵,心裏佩服,他們唐總平時待唐太太那是好的沒話說,也不出去花天酒地,整日除了公司,就是守著自己的小家庭。


    誇一句正人君子,男人楷模也不為過啊。


    陳嶺與他恰恰相反,忽然有些不忍心告訴唐四平真相了,看得出,他是真的很愛自己的太太。


    “所以你離開的時候,並不知道唐太太是否在房間裏。”那麽之前很可能是因為梟陽知道唐四平起床,怕他發現自己不在屋內,所以才突然暫停殺心,抽身消失。


    唐四平理解不了陳嶺為什麽非要扯上自己的太太,不悅地皺起眉頭,臉上也不如之前和善。


    “唐先生,我希望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麽,你都能保持鎮定。”陳嶺給提前打了個預防針。


    唐四平一愣,不明所以,嘴上答應道:“陳大師放心,我一定克製住情緒。”


    陳嶺臉上的神情越發鄭重其事,為接下來的事情做心理建設。


    替人固魂這種事他以往沒做過,也沒見師父做過,就連帶來的那張符紙,也是許久之前剛接觸符籙時,為了對符籙術有個全麵認識,臨摹下來的。


    原則上來說,那根本不算是自己親手畫的。


    陳嶺懷著忐忑的心情回到六樓,發現房門半掩著,有道身影從門口晃過。


    是吳偉偉。


    聽見腳步聲,他回頭看,“陳哥,你回來啦,你瞅瞅這麽擺行不行。”


    陳嶺書包裏的東西吳偉偉不敢亂翻,就先把自己包裏的東西掏了出來,弄了一個臨時的簡易法壇。


    法壇有一個木魚,一碗用來插香的大米,左右兩邊豎著兩根尚未點燃的蠟燭。而在這些東西的正前方,吳偉偉還用透明膠貼上了三位道家老祖的塑料海報。


    陳嶺:“……”


    吳偉偉指著那三張海報說:“你別看他們沒什麽質感,但每次進道觀上香,我都會把它們帶上,沾點老祖們的香火氣。”


    趙迅昌曾經教過,法壇可有可無,重要的是心中有神,心中有念,心中有正氣,外部的形式意義不大。


    做法這種事,看的還是做法人自身的道行。


    道行高深的人可虛空畫符通天地,這話可不是吹噓出來的。


    陳嶺斂息定神,心想吳偉偉的法壇擺出來也不錯,畢竟第一次嘛,無論對請的神靈,還是對他自己都是一個可貴的經曆。


    騰出一隻手按了按吳偉偉的肩膀,“做得不錯。”


    “必須的。”吳偉偉指了指窗口方向,“從我來起,江哥就站在窗前,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陳嶺進門就被花裏胡哨的法壇迷了眼,這才看見立於窗口的男人。


    把懷裏的孩子放到床上,讓他乖乖躺下。


    青年低哄的聲音吸引了江域的注意,男人轉過身,看了眼不肯躺下的小男孩子,闊步走過去,指尖在對方眉心一點,小孩兒就仰躺到了枕頭上,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唐四平焦急喊道:“童童他怎麽了?!”


    “沒事。”陳嶺說,“隻是讓他先睡一會兒。”


    他揚起臉,望向江域:“我等下要幫童童定魂,你幫我護法。”


    江域。“好。”


    有老祖宗坐鎮,陳嶺晃蕩的心安定下來,他走到床頭拎起書包,從夾層中抽出一遝符紙。


    符紙內容五花八門,看的唐四平目瞪口呆,雖說都是鬼畫符,但那七拐八拐的筆畫,一看就比他之前從其他大師那裏請來的更加高深。


    陳嶺數鈔票似的,一張一張的翻,從中間位置抽出一張,放到法壇上。


    符紙上書有敕令,下方沒有加蓋法印,他把脖子上的黃神越章印取下來,取出液體朱砂沾上,用力蓋上符紙。


    平平無奇的黃色符紙,瞬間多出幾分玄奧。


    陳嶺有點緊張,剛閉上眼睛又睜開,他看向江域,“我要開始了。”


    江域啟唇:“慢著。”


    陳嶺迷茫看過去,隻見男人將右手的食指放入唇縫間,指腹被咬破,殷紅的血滲出來,沾染了嘴唇。


    帶著溫熱和濡濕的指尖,在青年的眉心點過,男人在他怔愣間靠近,鼻尖幾乎要碰上他的麵頰。


    “借你一點力。”


    江域說完打了個響指,陳嶺指間軟趴趴的符紙一下筆直。


    陳嶺顧不得去深思老祖宗突如其來的騷操作,閉上眼睛,精氣凝神:“上有三清,下有十殿,三魂歸寧,七魄歸靜,上下鬼神聽我請願,聚魂結魄,律令即來!”


    筆直的符紙無風自動,唰唰作響。


    陳嶺感覺渾身有用不完的力量,眉心處像是滾動著岩漿,灼|燒的熱度往丹田奔湧而去。


    指尖靈活的動作起來,三兩下把符紙折疊成了一個黃色小紙人,將其遞給唐四平,“把孩子的生辰八字寫上去。”


    唐四平從呆愣中回過神,接過吳偉偉及時遞來的圓珠筆,飛快寫下孩子的生辰八字。


    他心裏暗自慶幸,還好當初將孩子放到孤兒院門口的人在繈褓中留下了具體的生日,否則今天還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八字的最後一字落下,小紙人活了過來,直挺挺的立在桌上。


    陳嶺將桌上的蠟燭取下來,火苗貼上紙人的頭頂,隨即抓著它的腳倒過來,好讓火苗往上飄。


    “吳偉偉,水杯。”


    吳偉偉往玻璃杯子裏倒上水,剛放到法壇上,手還沒撤走,已經被燒得隻剩腳尖的紙人被摁進水中,發出滋啦的聲音,灰白的煙霧直往天花板上飄。


    符紙入水後,被燒成黑色紙灰,隻留個形狀的紙人瞬間潰散成細碎的粉末,與液體相溶。


    陳嶺端著那杯感官不好的飲料坐到床邊,衝唐四平抬了抬下巴,指揮道:“唐先生,我扶著他,你來喂他喝下去。”


    “哦,好。”唐四平手忙腳亂的接下杯子,不知道該何從下手。


    陳嶺兩指捏住小孩兒的腮幫子,迫使他開啟齒關和嘴唇,示意道:“喂吧。”


    唐四平謹慎的把杯子抵住兒子的下嘴唇,一點點的往上抬,黑色的液體流淌進去,卻並沒有想象中那樣從嘴裏溢出來,而是自主的鑽入咽喉,進入食管。


    一杯符水也就一百來毫升,唐四平卻感覺自己在做一個十分浩大的工程。


    工事結束,他精疲力竭。


    陳嶺把小孩兒重新放平到床上,麵上的鎮定轉眼不見蹤影,征詢地望著江域,“你說成了嗎?”


    江域打量兩眼小孩兒乖巧的睡臉,點了點頭,拇指揩過青年眉心的血跡,發現已經凝固。


    他輕笑一聲,“弄不掉了,那就留著吧,挺好看。”


    陳嶺嘴角抽了抽,自己跑去衛生間對著鏡子瞧了瞧,撇嘴腹誹,哪裏好看了,什麽欣賞水平。


    擰開水龍頭,腦袋往下埋,單手捧起水往眉心潑洗。


    重複幾次動作後,陳嶺起身看向鏡子,奇了怪了,居然洗不掉。


    陳嶺氣衝衝的出去,指著自己的眉心壓著聲音質問:“為什麽洗不掉?!”


    江域故做沉思,悠然開口,“或許是因為我不想?”


    陳嶺胸口一窒,腮幫子鼓起來,他好歹是個企業領導人,眉頭帶著個紅點算怎麽回事!


    看出青年的鬱悶,江域無奈的扯過一張紙巾,細心的替他擦掉血跡,“既然不能落在顯眼的地方,那下次就把痕跡留在別的地方吧。”


    陳嶺麵紅耳赤的教訓:“你在說什麽鬼話,還有人在呢。”


    江域淡淡一眼掃過去,兩個保安低頭點煙,唐四平彎腰給兒子擦臉,吳偉偉則掏出筆記本,專心致誌地做起筆記來。


    陳嶺:“……”


    看不出來,他周圍居然全是戲精!


    江域摸摸青年的頭,手指肆無忌憚的插|進發絲,寵溺似的揉動,“在沒人的時候就可以說?”


    陳嶺明顯感覺到,這個試探的腳步放大了,興許是因為兩人長久以來還算和諧相處,亦或許是因為睡覺前他的縱容。


    “不可以!”他心慌意亂的扯來其他話題,堵住男人接下來的話,“為什麽突然借力給我,我記得你說過我需要曆練,而且不幹涉陽間事。”


    江域也怕真把人逗得炸毛了,見好就收,把青年帶到窗口。


    淩晨的天空本該是深沉的藍色,如今卻聚滿了烏雲,黑沉沉的擠在四方山上空。


    與厚厚雲層相對的,正是四方山下的種植林。樹林中的樹木幅度極小的擺動著,像有巨物從中穿過。


    “怎麽回事……”陳嶺呢喃。


    “山精若成了氣候,便是林木精氣的根本,與林間萬物相輔相成。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梟陽動怒,山林崩塌。”江域語氣平淡,好像天大的事情到了他麵前也隻是拂袖而過的小事。


    “可他不是從秀水市過來的麽!”就算是有根,也該是在秀水市啊。


    “山精和世間的其他生物一樣,需要攝入養分才能生長。”


    “所以當初唐太太主張從秀水市搬過來,是因為那裏的精氣已經無法滿足她了,根本不是顧及唐先生。”陳嶺隱隱明白過來,語速越來越快,“四方山本身就樹木豐沛,又是千百年來的名山,精力蘊藏龐大。山精入住之後,與四方山的萬千精氣相連,便成了四方山的主宰……我之前本以為唐太太隻是能操控草木,沒想到,這整座山都會成為她殺戮的利器……”


    江域微眯起眼,眸中的情緒深不可測:“這隻梟陽橫行於世恐怕已有千百年了。”在這一點上,他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陳大師。”唐四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他蒼白著臉,嘴唇張開又閉上,儼然是一副遭受重大打擊的模樣,“我剛剛聽見……你們在聊我太太。”


    陳嶺:“唐先生,我現在沒有時間再跟你解釋。”


    老祖宗如此鎮定,說明事態還沒發展到崩壞的地步。


    陳嶺抓緊時間,撈起還在床上昏睡不醒的童童塞進唐四平懷裏,推著他往外走,“去通知宿舍裏的所有人,馬上離開四方山,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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