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口千人在前,千人在後,方才噴出鐵砂、碎石那一麵,基本也不可能是生路,隻不過是設伏的人,故意留出的空缺,若是丁一等人往那邊逃去,那真的就入地無門、上天無路了。不過這個時候,很有點酒意的丁一卻猛然睜開眼,冷聲對著文胖子說道:“毀火器,潰圍而出!”


    文胖子這當口沒有猶豫去玩什麽勸來推去的把戲,隻是沉聲答道:“是!騎馬排!上馬!戮賊!”三十六騎便從側麵那個池塘邊上慢跑過去,漸漸加速,有百來個義軍騎著馬迎了上來,他們都是義軍裏的老底子,眼光足夠毒辣,想趁文胖子他們速度沒有提起來,直接殲滅掉。因為看著這夥騎兵不向前衝、不向後衝,兜過來池塘這邊,明顯是有根底的,不是騎了馬的步兵,知道要先提速,再穿插分割,那些義軍裏的騎兵自然不會坐視。


    可是當頭十幾騎方衝上來,便被文胖子抽出左輪,在馬上連連扣動扳機,當場無一落空撩倒六騎,他全都是衝著馬開槍的,身後騎兵也是有樣學樣,一時間槍聲暴響,竟一下子撩倒了三五十騎。


    這時文胖子他們的馬速也提了上來,收了手槍抽出馬刀,沉默地以錐形陣直插而入,這三十幾騎都是披了三層甲,義軍刀槍斬在身上都拖不出血口,加之半數是邊軍,半數也是吉達這種蒙古教官調教出來的佼佼者,哪裏是義軍那些半吊子騎兵可以相比?一照麵。刀光霍霍,立時又被斬了三四十騎下去。


    那些義軍倒還有二三百騎兵,隻不過這麽一轉眼前麵兄弟一個個倒下去。片刻就是近百騎,哪裏支持得住?文胖子他們竟如刀削泥一般,就這麽衝殺過去,一路飛起許多殘肢斷臂,鮮血、腸子、皮肉,在空中紛飛,一時間那道殺出來的血路。竟如修羅場也似的,那餘下的義軍騎兵被殺得膽寒,紛紛拔馬就跑。隻呼叫道:“步卒快上來拖住!”


    步卒的頭領哪裏敢上去?密集長槍陣的確能克製騎兵,但連人帶馬加上甲胄噸餘重,這可是冷兵器時代的坦克式兵種重騎兵,要在重騎兵麵前列出密集長槍陣。那是得有極為良好的紀律性和鬥誌的。


    鬥誌義軍倒是有。紀律性這個就真沒有,稀稀拉拉放了一輪箭,那文胖子領著的三十六騎都沒一個倒下的,步卒就主動退縮了,他們本來擅長的就是遊擊戰,山地遊擊戰,叫他們來硬扛重騎,怎麽可能做得到?


    “劉鐵!守住陣地!”丁一高聲吼叫著。擎出兩把左輪,向那截斷了西北方後路的數百義軍慢慢行去。“手槍排,跟我上!”三十四個裝備了左輪手槍的手槍排士兵,跟著丁一,以十個戰鬥小組的散兵陣線,撲向了方才被第三排打退了三次衝鋒的數百義軍。


    丁一越過第三排的防線,一槍就把二十米外一個義軍小頭目準確爆頭,大吼道:“大好頭顱在此,誰人來取?”他雙手不停地扣動扳機,麵對義軍密集衝鋒陣型,幾乎不用瞄準都不會射失,幾乎在一分鍾之內,就被他帶著手槍排,把那幾百義軍殺得後退了上百米。


    “手槍排,退入防線!巫都幹,跟我來!”丁一收起兩把左輪,從後腰擎出大馬士革彎刀和百煉秋水雁翎刀,長笑道,“久不殺人,某之長刀饑渴日久!哈哈哈!”說著一刀從下向上翻掠而起,把錯身而過的義軍,直接斬得開腸破肚仆地氣絕。


    原本第一排的受創,以及密密麻麻的敵軍,是讓不少警衛連的士兵心生怯意的,之所以沒有潰散,隻不過是一個接一個的口令,讓他們習慣性地重複著平時訓練了千百次的動作而已。(..tw棉花糖小說網)


    但此時丁一長風飛揚,仗刀而行,呼喊出“長刀饑渴”這樣的話,不得不說,這就是冷兵器時代裏的兵魂將膽,這讓警衛連的士兵終於開始冷靜下來。丁一連殺了十四人,那數百義軍被他領著手槍排撩倒了百來人已經亡魂喪膽,此時見得他仗刀而來竟也如此凶殘,真被嚇得又潰退了二三百米,鄭昂連接斬了七八人,才把陣腳穩住。


    丁一傲然持刀而立,竟無義軍敢上前來,丁一冷笑道:“不痛快!汝等重整軍伍,排好了,再上來讓某殺!”說罷緩緩後退,也無一個義軍敢於上前追擊,倒是有個自負箭術過人的義軍,騎著馬衝到離丁一大約三十步的距離彎弓,還沒等他把弓拉到滿弦,第三排六個裝備著前裝鋼質線膛步槍的學生,已經取下槍來,臥倒在地瞄準擊發了。


    盡管隻是直膛線,不是丁君玥手上那把螺旋膛線、後裝子彈的步槍,而且也是在火藥池插入包銅雷*汞,但畢竟是硝基發*射藥,平時也是射術好的,六十米,六槍就有三槍打中馬、二槍打中人。結果那射手悶哼一聲,胸口飆出兩道血箭,連人帶馬就這麽摔了下去,再無氣息。


    丁一長笑退入防線之中,重裝了子彈,原想領著手槍排,再往東南方衝殺一回,誰知劉鐵領著第二排,三十幾把左輪,打了三輪,竟也把那阻著前路的義軍打得後退,一時不敢再來衝鋒。


    伏擊者與被伏擊者,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彼此的衝殺。


    “丁容城死硬了。”鄭昂冷笑著對身邊請戰那四百壯士的頭領說道,“不要急,他那五雷正法,看來也不是想施展就能施展,別聽他吹,讓弟兄們整好隊伍,這麽來了兩回,他就硬是收皮了!到時,你再率四百壯士殺上去,他不死都難。”


    鄭昂的判斷並沒有什麽錯,盡管西北方這邊,在三輪手榴彈投擲、手槍排的反衝鋒之下,他足足折了兩百餘義軍;東南麵也折了百餘人;南麵那邊被文胖子的騎兵排硬生生潰陣而出,不單把那些把手銃都毀了,還被殺了百多騎兵、數十步卒,但他一點不慌,的確他離勝利,又近了一步,一大步。


    五六百人的戰損,相比之於丁一這邊,看起來很懸殊,但事實上,他不單有四百壯土的底牌沒動,還有一支五百人的預備隊也還沒投入戰場之中。之所以整隊,是因為不整隊的話,餘下那些義軍士兵,很可能無法承受傷亡而崩潰。


    “清點人數!”劉鐵喘著氣下達著命令,他不得不大聲地喊叫,因為鼓手在對方的覆蓋式箭雨裏陣亡了。被數十根把手銃齊射的第一排,戰損是最大的,活著七人剛又有兩人失血過多死了,其他五人在醫務兵的搶救下,算是暫時吊著命,但指望他們作戰,也是很不現實的事了,身上都是披創十多處的,活下來都是奇跡了。


    而三排是十一人輕傷,五人重傷,二人死亡;二排是七人輕傷,兩人重傷,一人死亡;騎兵排殺了出去,沒有回來,傷亡情況不清楚,不過也相當於退出作戰序列了;手槍排是零戰損,根本沒有人傷亡。


    也就是這麽一輪,死亡的就有三十二人,重傷十二人;另有騎兵排脫離作戰序列。


    原本五個排足有一百七十人的加強連,現在就隻有九十多人還能作戰,其中還有近乎二十人左右的輕傷員。再來一輪這樣的,警衛連就算沒崩潰,也死光了。這樣怎麽堅持下去?劉鐵禁不住低聲地問丁一:“先生,咱們、咱們還能再撐多久?”


    丁一沒有回答他,隻是忙著裝填左輪的子彈,打造這批左輪他當時很猶豫,不單是彈殼的造價,幾千發子彈他還扛得住。而因為左輪本身就不是很理想的野戰武器,閉氣性不好和子彈容量小、裝填慢、射速低,不是每個人都能象丁一能采用牛仔拔槍術的,就算丁一,也不可能每次擊發都用牛仔拔槍術。


    當時他手上這第一把左輪,不過是作為一個防身的最後保險。後來文胖子和丁君玥眼饞得不行,便又打造了十幾把,再接著到了懷集,杜子騰提出說如果當時有一百把左輪的話,就不用出動幾千人來圍殲侯大苟的軍兵,也許就一個連的伏擊,便可以重創對方使其崩潰;而丁君玥更是強烈要求警衛部隊裝備左輪,並且說動了柳依依和徐珵一起來推動。丁一那時想著剛好被撤了總督廣西的職,圈禁在懷集,本著閑也是閑著的心思,才弄出這百多二百把槍的。


    “想不到,今日竟真用上了。”丁一自嘲地笑了起來,卻對手槍排的士兵說道,“去把陣亡兄弟身上的子彈和手榴彈都取下來。”除了他和劉鐵之外,手槍排的士兵也隻裝備了六十顆子彈,而其他排的更隻有三十發,而現在看起來,如果沒有左輪,也許馬上就要進行肉搏了,一百把遂發槍,是不可能攔住數千人的。


    劉鐵這個時候又把他的問題重複了一次,丁一依舊沒有回答他,倒是巫都幹開口道:“陳三不會問那顏這樣的話。”然後她帶著嗜血的亢奮,跟隨著丁一身後,把一臉愁苦的劉鐵留在那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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