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校】


    在望遠鏡裏,丁君玥看到了都嶠山東北方峽穀入口處,密密麻麻的人影在湧動,那是數千準備好了滾石擂木的義軍,他們離得太遠,大約超過一千米的直線距離,加上山體的間隔,剛才那場爆炸,對他們的來說,影響並不大。


    義軍的紀律性相比之於邊鎮悍卒來說的確很不怎麽樣,但他們有足夠的韌性,他們能在藍受貳被誘殺之後,跟著侯大苟繼續造反;曆史上在侯大苟就義之後,他們也並沒有因此而停憩下來……


    隻要讓他們把官軍堵住,那麽幾乎可以肯定,石璞就完蛋了。


    都嶠山自然不止一個出入口,隻不過幾乎糧盡箭竭的官軍,如果再被拖到都嶠山裏,跟能夠提出“官有萬兵,我有萬山”的理論、縱橫十萬大山數十年——絕對於山地遊擊戰專家的侯大苟所部來打遊擊戰,事實上,死亡和戰敗就隻是一個時間的問題了。


    “發暗號。”丁君玥對副射手低聲吩咐道,她的眼睛仍舊貼在那個望遠鏡上,她並不是在尋找目標,而是在尋找一種感覺。單筒望遠鏡裏沒有準心和缺口,但她依然想試一試,她瞄準了指揮著那些義軍的頭領,用心去瞄準。


    早就做好了準備的李雲聰,在看出衝天而起的煙花訊號,馬上就向著那些義軍開始了第一輪射擊,大約二百米的距離是他們手裏那前裝線膛步槍所能及的最大射程了——也許子彈還能往前飛,但已經無法通過裸視來捕捉目標了。


    一輪急促的射擊之後。他們就往山外撤出,這讓他們之中許多人的體力,都開始出現問題。因為連夜進山之後。他們又在天亮以前,沿著來時的山路,與看守馬匹的同伴會合,撤出都嶠山,再繞到東北方這個峽穀出口來誘,一夜無眠和來回的奔波,已經得用意誌才能支撐他們完成戰術動作了。


    而峽穀上的義軍盡量出現了傷亡。也引發了騷動,但並沒有放棄陣地來追擊他們這支小部隊,這讓削瘦的李雲聰愁眉緊皺:“這就很麻煩了。再來一次吧,要是拉不出來,再過一炷香的功夫,那些官軍衝到這裏。就全給砸成肉餅了。”


    於是他們隻好冒險再回去。重新開火,隻是收效甚微,盡管這一次他們十來把槍就至少撩倒了七八個山腰上的義軍,但對於數千人規模的義軍來講,真的意義不大,至少不足讓統領義軍的頭領,考慮放棄陣地派兵追擊。


    不過在李雲聰他們第三次開發時,終於還是起了一點效果。那就是山腰上開始派出一支三五百人的義軍,衝著他們這邊而來。李雲聰苦笑著對著身邊小隊的戰友說道:“咱們完蛋了。撤吧。”


    因為這是完全沒有意義的,吸引了三五百人對於整個戰局來說,毫無用處。


    餘下的義軍,仍然足夠給石璞所部,造成致命的攻擊。


    就在這個時候,都嶠山懸崖上的丁君玥扣下了扳機。


    正在山腰上指揮義軍的鄭昂就覺臉上一熱,肩膀上突然受到壓力,回過頭卻發現,剛剛和他在討論如果把那支煩人的小部隊驅趕走的義軍將領,整個腦袋已爆裂開了,腦漿和鮮血,把周圍的人等噴濺得頭臉皆是,而那仍在不斷噴濺著鮮血的無頭軀體,就壓在鄭昂的身上。


    “誤差這麽大……”五百米外的丁君玥抱著狙擊槍做了一個戰術滾動,閃避到一個不會被遠處義軍察覺的角落裏,拉動槍栓退出彈殼,並把它交給副射手收好,她剛剛是瞄準鄭昂的上半身的,因為很明顯鄭昂就是發號司令的角色。


    但風速,以及沒有瞄準點的望遠鏡,讓彈著點至少偏離了目標三米,並且從上半身變成頭部。天賦很重要,但天賦也不可能讓她把這個連十字劃分都滴有的望遠鏡變成狙擊鏡。


    丁君玥推上槍栓,在草叢中爬了過去,就聽到副射手盡管壓低了音量,卻仍有掩飾不住的亢奮:“成了!成了!”丁君玥把眼睛湊到單筒望遠鏡上,然後她拍了拍副射手的肩膀,示意對方跟隨著她開始撤離。


    一個好的狙擊手不是槍槍命中,沒有誰能保證每一槍都命中目標,重要的是,能不能完成在戰術中的作用。這一點,丁一不斷地給丁君玥灌輸著,而今天之前她始終是本著聽丁一的話去服,直到這一刻,她才終於明白丁一給她灌輸的這通道理的實際意義。、


    “趕緊走。”丁君玥對著副射手這般吩咐,背起狙擊槍的皮箱,她匆匆地沿著來路而去,甚至在路上還滑倒了幾回,不過不論是她還是副射手,都不敢放緩腳步,因為若是石璞的宙軍脫困,那麽義軍合圍搜山的話,她們兩個人絕對就是被碾死的角色。


    因為她們完成的了作戰目標。


    義軍亂了,完全失控了。


    不是慌張忙亂,而是憤怒。因為這不是三十公斤黃色炸*藥帶來的震攝,而是明軍火銃把他們之中的頭領殺害,他們並沒有發現丁君玥,而把這戰果歸到了李雲聰這夥“老鼠”的頭上了。


    “浦母!阿豬兄給他們整死了!”、“搞死伊!給阿豬兄報仇!”、“同村的手足,拿起家什跟我上啊!”他們的怒火如此的狂烈,隻是一種強者被弱者當麵打了耳光之後的不平,如果是數千官軍鐵騎,也許他們會沒有這麽憤怒,能冷靜下來聽鄭昂指揮。


    可幸,麵對隻有二十來人的小隊伍,一下子,連鄭昂也無法穩住他們了,當他扯著身邊的義軍時,就聽對方急吼吼地道:“唉,鄭阿兄,俺們把那二十來隻官府的狗拖來殺了,誤不了什麽事的!”


    群情洶湧便是如此了,最後鄭昂隻扯住了他百來個心腹留在山腰,其他二三千義軍都衝著李雲聰他們追了下去。這可把李雲聰那個小隊嚇了一跳,那真是手慌腳亂,他們是誘敵不錯,也是準備撤退,但沒想到效果這麽誇張啊,還好也是做了準備了,已在路邊設了幾顆手榴彈當成絆雷,此刻爬上馬背,那真是頭也不回,不惜馬力狂奔而去,因為義軍也有馬,並且不在少數,隻要被趕上了,那真是連全屍都不要指望了。


    而此時的梧州府城裏,趙輔著急地問著丁一:“晉公!讓末將帶人上吧!不是末將誇口,麾下這幾千人,都是跟韃子打老了仗的兵馬,此時也有求戰之心,軍心可用啊!”他實在不放心,因為丁一派出楊守隨——那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領著那一千多步卒,濟什麽事?


    丁一聽著笑了笑,拍拍趙輔的肩膀對他道:“求戰心切?帶我去營裏看看吧。”


    趙輔並沒有說謊,或者說他不敢在這個時候跟丁一扯蛋。


    那幾千兵馬,站在那裏雖然沒有什麽隊列可言,但那種求戰之意,在這些悍卒身上還是能感受得到。事實上趙輔並不是不知兵,如果他統率的水平不行,也不能領軍從桂林府趕回來,然後就組織夜襲,不成功之後第二天還組織了幾次衝鋒了。


    這完全是策略的問題、戰術上存在的缺陷,當無法解決地形上與義軍高度的信息不對稱,又沒有壓製性的人數優勢,那麽其實也就隻有一條路,那就是大規模的炮火覆蓋了,可惜,這個年代是沒有這種東西的,不論東西方都一樣。


    丁一如果沒有盤族、瑤族的那些山地教官之前幾個月對麾下部隊的訓練、通過口述構建沙盤,以及派人化裝去堪查之後,一點點修正都嶠山在地圖上的形狀的話,丁君玥的特種小隊,也根本無從施展。


    “你們看見了,石太保所部,已由楊守隨領去援,沒有大家什麽事。”丁一站在桌子上,拿著一個鐵皮喇叭對著下麵的軍馬大聲吼叫,“沒錯,他們隻有一千多人,但我相信他們可以把石太保接回來,你們知道為什麽嗎?”


    “他們是我,丁某人的兵!”


    “我信任他們!在懷集城下,他們就是這麽把侯大苟的七千步騎吃掉的!”


    “別給我提什麽關邊戰事,誰他媽敢跟老子比一比,殺的韃子多?”


    “你們輸了,輸了,那麽就他娘的老實守城吧!”


    “我會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記住,隻有一次機會。如果你們今天肅清府城的奸細,幹得好,讓我滿意,那麽你們還能上陣。如果今天這活計你們幹不好,有人還趁著這機會,調戲小媳婦大閨女,偷點錢財什麽的,那你們還有什麽用?他媽的全去衛所種地吧!”


    很快丁一就結束這次訓話。


    這讓趙輔很擔心,他擔心是因為他知道丁一要幹什麽。


    收心,收這些悍卒的心。


    隻怕是個笑話吧……那楊守隨領著一千多步卒,和昨天出發的二三十人兩支小隊,就能把石太保接應出來?是,若是丁一能成的話,那麽這三千悍卒,以後絕對就是唯丁容城之命是從了。


    趙輔都以丁一門下走狗自居了,他倒不介意丁一收這些軍兵的心。但能成嗎?趙輔苦笑起來。他不知道當那個叫楊守隨的少年帶領著殘兵敗將歸來時,丁容城該如何收城,他甚至怕敢去想。(未完待續。。)


    ps:可能有錯別字、漏字,晚上九點後我會較正重傳,作者有點不舒服要去看看,來不及校了,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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