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鄔神醫未果的眾人,很快折道來到了榮齋工坊的門前。


    榮齋工坊在蒯下府發展一百多年,無論名望還是實力都算作鼎盛,更是牽頭成立了榮齋商會,如今已是蒯下府首屈一指的工會組織。


    工坊門前果然是川流不息,前後分為三條道路,商賈、賓客、車馬分別列隊而入,顯得井井有條。


    一行人在隊伍後麵稍微站了一會兒,百無聊賴之際玩家都開始聊起天來。


    “這任務好像很長啊,我本以為解了毒就完成了……”


    “長還不好??”


    “好歹是限時奇遇,不可能這麽輕易打發的。這個後續看起來又涉及魔門的大陰謀,說不定最後一環的難度在豪俠級。”


    “嘿嘿嘿嘿,還是相守大佬給力,抱住大腿。大佬帶我打通劇情線啊!”


    “好說。現在還得跟緊傅寒洲。”


    傅寒洲的目光,卻是被旁邊的布告欄給吸引了。


    隻見布告欄上竟連續貼了四張一模一樣的通緝令,上書:


    【緝拿令:


    案犯淺色歌及同夥。


    假道劫舍,行竊名劍,貨值黃金九千兩,死官兵二百餘人。


    拿此二賊者,賞百戶,賜金三千。


    知情不報者,與案犯同罪。】


    通緝令的內容倒是平平無奇,但上麵畫著的唯一一張男子畫像——


    傅寒洲看向風裏鷹。


    古代工匠畫人像的能力還是非常強的,這畫上的風裏鷹人像惟妙惟肖,甚至連那股玩世不恭的神態都模仿得十足。


    風裏鷹:“……咳!”


    傅寒洲似笑非笑:“話說回來,我似乎一直不清楚你的身份?”


    風裏鷹一手撓著鼻子,眼睛看向了天空:“那個,就普普通通……做點小生意,維持維持生計這樣子。”


    傅寒洲:“那天你帶來的名劍?”


    風裏鷹小聲道:“就……拿來……用一下的說。”


    傅寒洲:“淺色歌又是你同黨?”


    風裏鷹回答的底氣稍微足了一點:“那是俺娘!老娘殺人,那我隻能放火;老娘去劫道,我就在旁邊放放風。誰曉得就給人看見了……”


    傅寒洲扶額。


    人工小智障口口瞬間出現了:“報告主人!口口有淺色歌的資料噠!她是個傳奇江洋大盜,打家劫舍綁票殺人啥都幹過!這個彪悍的女人走到哪兒就睡到哪兒,最喜歡睡各地漂亮的小帥哥。”


    傅寒洲:“……風裏鷹呢?”


    “一般就被當做淺色歌的同黨的啦,好像沒殺過人。”口口道,“不過淺色歌才三十歲噠,這個兒子多半是她領養的……”


    傅寒洲也是哭笑不得,說:“還好那天沒有收這把劍,不然怕是要有麻煩了。”


    風裏鷹道:“本來那把劍也是從鐵匠那裏強收來的,太過分了嗦,我實在忍不住才這樣的……”


    接著,他就向傅寒洲說明了這把劍背後的故事。


    那天風裏鷹是剛來湘洲,窮得兜裏叮當響,就在碼頭搬磚頭賺點錢。


    傍晚他一個大塊頭就蹲在牆角,嚼著鹹菜窩窩頭的時候被一個女人叫住了,給了他幾個涼透的蔥油餅吃。


    “蔥油餅真好吃,”風裏鷹沒忘記添油加醋,“我今天早上特地又去買了給你嚐嚐的撒!”


    總之,風裏鷹覺得受了恩,晚上就準備去蹲人家的屋頂——反正也窮的沒地方睡。


    這家是個鐵匠世家,世代賣給了榮齋工坊的那種,父傳子、子傳孫地給主人家打鐵。


    風裏鷹掏遍了全身,找到一塊山上撿的隕鐵,就丟進了人家的礦箱裏,聊作報答。


    又過了幾天,鐵匠打出了一把好劍,欣喜萬分,直接就跑去工坊上報了——按律,以這把劍的品級,他可以擺脫自己的奴籍。


    然而工坊裏的那位管事看見這把劍,當即將人和劍都扣了下來。


    鐵匠甚是不服,百般掙紮,被失手一劍捅死在後堂。


    這把名劍的首度開光,就是飲了鍛造者的鮮血。


    工坊管事眼見事情鬧大,索性就說成是鐵匠從工坊偷走了這把名劍,將罪名栽贓了出去,逼迫著鐵匠的兒子也簽了賣身契。


    鐵匠妻子因為受不了周邊人的指指點點,也上吊自盡了。


    風裏鷹那天搬完磚回來才知道,一塊隕鐵,最後竟鬧得別人家破人亡。


    別人不知內裏詳情,但風裏鷹可是將鍛劍的過程都看在眼裏的。


    他一生氣,這天晚上就把劍給偷了。


    順便揍了管事一頓。


    ……


    過了兩天,風裏鷹搬著磚,又想起這事兒了,又覺生氣。


    又去揍了管事一頓。


    ……


    又過了一天,風裏鷹喝著水,又突然生氣了。


    管事後背一涼。


    ……


    如此半個月後,那管事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塊完好的骨頭,就重病臥床了,奄奄一息的時候還在說:“鬼……有鬼……有鬼天天晚上來找我,救命啊!”


    以風裏鷹的輕功,原本沒有人發現他的。


    但他後來去探望鐵匠的兒子,發現好好的一個小夥子……已經神誌不清了。


    “……逢人就說‘俺爹沒有偷東西’,飯也不會好好吃,就知道埋頭打鐵,好可憐的啊。”風裏鷹低落地說,“他賣身契都簽了,身上連個路引都沒的。我就算把人偷出來,他也沒的活路。我實在沒法子,就自己出麵把他買回來,改個名字讓他跑去青州了。”


    也是因為那一次出麵,風裏鷹終於暴露了身份。


    工坊和衙門事後調查,發現他是江洋大盜淺色歌的同黨,再加上那位管事曾經將“偷劍”事件定了案,便沒有繼續徹查,直接出了針對風裏鷹的通緝令。


    故事說完了。


    風裏鷹蔫頭巴腦的,還有點沉浸在裏麵,半晌來了一句:“都怪我沒考慮仔細,下回直接給銀子算了。”


    傅寒洲:“……這不怪你。”


    “對哦。”風裏鷹想了想,“我這麽窮,想給銀子也沒有的。”


    傅寒洲歎氣:“眾生皆苦,作惡的畢竟少數。”


    接著,他就看到風裏鷹又看著自己,眼神亮晶晶的。


    傅寒洲:“?”


    “洲洲,我想……”風裏鷹重新高興起來,“我又想去揍那家夥了!你去不去?”


    傅寒洲:“……不了,謝謝。”文明人一般不動手。


    他更喜歡雇人去揍,像周隱學那樣的。


    不過,很快他們得知,那名管事已經死了。


    並沒有死在病榻上。


    他怕極了天天晚上來揍他的“鬼魂”,要死要活地跟著一支商隊,打算遠走前往東平府。


    就在那條道上,整個商隊不翼而飛。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甚至流傳出了“陰兵借道”的傳言。


    ——往東平府的商道。


    傅寒洲的手輕輕摸到了腰帶上懸著的一柄小木劍。


    小木劍隻有拇指大小,卻雕琢得很精致。


    “我大致明白了,”傅寒洲道,“暫且回書院吧。”


    叮,係統很快更新了任務信息。


    幾個聊天聊得正暢快的玩家是一臉懵逼,匆忙跟在傅寒洲後頭。


    回到書院中,眾人都是眼巴巴地圍了上來。


    玩家們非常好奇任務的進展。


    而傅寒洲則是輕描淡寫地來了一句:“此事茲事體大,我已經通知了官府。我隻是一介平平無奇的教書先生,也不便參與進去,拖累調查……”


    說到這裏,玩家們有點失落地問:“啊?就這樣不管了嗎?”


    “我們任務還沒做完的吧……”


    傅寒洲微微一笑,道:“我會將手頭的線索先交給一位用劍的朋友。假如他有興趣的話……自然會繼續追查下去。”


    說完,他拂袖而走,回到了書閣。


    書閣前,呆站著的玩家們經曆了一秒的沉思。


    然後突然炸鍋:


    “一個用劍的朋友!!!用劍的!!!朋友!!!!”


    “影中劍終於也要擁有姓名了嗎?”


    “啊啊啊啊啊果然是奇遇任務!原來七萬八繞的線索最後來到了這裏,師父在上徒兒來報到了!!!”


    當日傍晚,傅寒洲還在書閣裏易容的時候。


    他聽到門外傳來了君莫問的嚎叫。


    君莫問開啟碎碎念模式:“老傅!傅大哥!傅爺爺!!我也想參加任務!求求了!早知道去一次相親會錯過這麽多東西,俺下次再也不去了!我發誓有生之年再也不會2點鍾之前去睡覺錯過任何奇遇了!我下半輩子一定對您老死心塌地的!就給我這個機會吧!!!”


    傅寒洲:“……”


    片刻後。


    風裏鷹蹲在君莫問身邊,開啟複讀機模式。


    君莫問:“洲洲你康康我啊!以後我吃幹脆麵最後一捧給你!”


    風裏鷹:“俺也一樣!”


    君莫問:“吃西瓜中間那一勺也給你!”


    風裏鷹:“俺也一樣!”


    君莫問:“敲核桃你吃核桃仁兒我吃核桃殼……”


    風裏鷹:“俺也一樣!”


    君莫問:“靠!你別以為自己是個npc就很了不起,你再來一句試試?”


    風裏鷹露齒一笑,比出了玩家最喜歡用的手勢——


    【係統:叮,風裏鷹對你的好感度下降10。】


    君莫問:“……嗚哇!!”我太難了真的太難了!°(°Д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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