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丁楚珂確實沒有丟方圓的臉,但卻傷了孔子田的臉。丁曉華與丁楚珂在酒宴上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讓趙騰遠這樣的牛人都感覺到驚奇和讚賞,邀請丁楚珂參加趙騰遠宴請方圓的場合,雖然沒有明說,但其實已經包含了多種考量在裏麵。


    方圓有些心虛地看了看孔子田。孔子田臉上是一直和藹如春的淺笑,根本看不出孔子田的內心世界。方圓在心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說:“小珂今天在這麽多長輩、領導麵前,展示了你的才華,我對你也是刮目相看。”


    丁楚珂笑靨如花,丁曉華裂開他那醜陋難看的大嘴,也是掩飾不住內心的開懷。今天,對於丁曉華來講,算是意外的大收獲;對於丁楚珂來講,在方圓麵前展示了能力,展示了心機,維護了方圓,讓方圓從此再也不能僅僅把自己視為一個炮友,而必須要讓方圓從心裏尊重自己,從事業發展的需要上倚重自己。這個目標,雖然通過一次宴請,難以百分之百的實現,但依舊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突破。相信經過今天,自己與方圓雖然不能保持百分之百的平等,但至少方圓不會把自己看得無足輕重,自己也真正可以稱得上是方圓眼裏的香餑餑了。


    丁楚珂乘勝前進:“謝謝爸,謝謝哥,我敬您二位一杯酒,謝謝爸和哥給了我那麽多的幫助,對我那麽多包容,才讓我在工作中不斷成長,在生活中開心幸福!”


    在外人看來,這是多麽和睦幸福的一家人啊!但酸甜苦辣滋味,隻有當事人才最清楚。


    柳軍不知道為什麽,輕輕地握住了孔子田的手,因為他看到了孔子田雖然依舊麵容微笑,但手卻一直在顫抖。柳軍一隻手端起酒杯,輕聲地對孔子田說:“老孔,我敬你一杯酒。”


    孔子田這才從情緒中走出來,衝著柳軍抱歉一笑:“老柳,不好意思。”


    柳軍說:“時代不一樣了,但我還是希望,我們的同學情能夠像陳年的酒一樣,越陳越香。”


    孔子田說:“好啊!”


    柳軍說:“江山易改,時代變得太多,我們這些老東西,跟不上節奏了。”


    孔子田說:“是啊!”


    一聲無奈的“是啊”,包含了多少內心的酸楚。或許隻有柳軍與孔子田兩個人此刻最明白對方的心境。


    孔子田說:“今天晚上回去後,該談還是要談的。”


    柳軍說:“談比不談好。”


    兩隻酒杯碰在一起,四道目光融匯一處,老同學就是老同學,老兄弟就是老兄弟啊!


    丁楚珂的到來,讓酒宴到了高`潮。高`潮結束,便是曲終人散的時候。方圓交待了汪興邦,一定要把該做的事情做好,汪興邦心知肚明。這是檢驗自己辦公室主任功力的時候了,汪興邦叫來何愈明、阮少修,一一交待。而方圓陪著孔子田,送柳軍、趙騰遠、沈秀章下樓。


    馬立軍跑到了丁曉華的身邊,低聲耳語:“董事長,我去結賬的時候,咱兩個房間的賬,都已經被人結了。”


    丁曉華吃了一驚:“誰結的?”丁曉華馬上懷疑是方圓。


    馬立軍說:“是杭江一家房地產公司的老板。”


    丁曉華馬上想到,應該是曉天房地產公司過來敬酒的那個江總了。丁曉華輕輕擺擺手:“我知道了。不必再告訴其他人。”


    馬立軍看到丁曉華目不轉睛地看著方圓,心裏明白:“是,董事長。”


    在酒店的門口,最終商定,沈秀章坐孔子田和方圓的車,汪興邦和何愈明跟在後麵一輛車上,車上裝著兩份禮品;馬立軍和阮少修送柳軍,帶上一份禮品;而趙騰遠則與江曉天等人共同坐車離開,方圓除了送給趙騰遠一份禮品外,也臨時決定送江曉天一份。


    在去往沈秀章家的路上,孔子田、方圓、沈秀章都很沉默。讓方圓驚奇的是,就這樣沉默了一路,誰都沒說一句話。到了一個方圓也不太清楚具體地方的小區,沈秀章說:“到了。”這竟然是沈秀章一路上說過的唯一一句話。


    孔子田、方圓都陪著沈秀章下了車。沈秀章說:“孔校長,小方,不用送了。”方圓說:“就讓興邦和何經理直接送到你樓下吧。”沈秀章說:“不太好吧。”方圓說:“要不這樣,他們把車開到你樓下,車扔下,自己打車回去,好不好?”沈秀章說:“好吧。”方圓說:“兩份東州的特產,一份給您,一份麻煩轉給趙書記。”沈秀章說:“謝謝了。”


    孔子田與方圓,分別跟沈秀章握了手,就上車離開了。沈秀章看看汪興邦、何愈明,說:“上車吧。”


    三個人上了車,汪興邦、何愈明都很拘束。單獨與省委一秘在一起,是個人都會緊張。沈秀章笑笑,問:“何經理是納斯集團的人?”何愈明說:“是。”沈秀章問:“小方在納斯集團有職務嗎?”何愈明看看汪興邦,汪興邦也很迷惑。沈秀章說:“為難的話,就當我沒問。”何愈明鼓足勇氣:“其實,我心裏把方局長看成是納斯集團的二把手,僅次於董事長。2008年底的董事會,方局長也參加的,而且就坐在董事長的身邊。董事長對方局長很好,像親兒子一般。”


    沈秀章笑了笑,沒有說話。能不好嗎?名義上的幹兒子,實際上就是女婿。隻是,今天晚上的場景太搞笑了,方圓的真嶽父和黑嶽父坐到一張桌子前,方圓的幹妹妹親情人明目張膽地挑釁孔子田,如果不是在自己麵前活生生地呈現,沈秀章還真以為這是在看影視劇。更讓人奇怪的是,孔子田自始至終,都沒有反駁或發怒,這才是讓沈秀章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在車上,有司機,有一對關係微妙的翁婿,沈秀章能說什麽?更何況,長期在首長的身邊,更要懂得沉默是金的道理。自己身份敏感,說的話有時會被認為代表著趙書記,代表著省委,怎能不慎重?而這一次,沈秀章自問沒有實力調和孔子田與方圓的關係。這裏麵水太深,特別是方圓的水,讓沈秀章根本不敢也沒有這個意願去調和。


    孔子田和方圓坐著孔子田的專車返回了孔子田在杭江的家。房子是孔雙華的,但孔子田無償居住;就像現在東州大學的220平米的大房子,房主是孔子田,但歸方圓一家無償居住一樣。當方圓跟著孔子田進了客廳,意外地發現,客廳裏竟然還亮著燈。正在客廳裏看電視的一個年輕小姑娘連忙站了起來,趿上拖鞋跑過來,接過孔子田脫下的衣服掛在櫃子裏,又蹲下給孔子田換上拖鞋,把脫下的鞋放到了鞋櫃裏。


    小姑娘有些驚詫地看著孔子田身後的方圓;方圓也有些驚詫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女孩。小女孩穿著睡裙,連膝蓋都沒有過,白白的兩條腿在燈光下是那麽地充滿誘惑力。因為房間裏開著空調,倒是很暖和。很顯然,小女孩平常在家裏就是這樣穿戴的。


    孔子田問:“小戴,吃過飯了嗎?”


    小女孩說:“吃過了。請問這位是……”


    孔子田說:“我的女婿方圓。他到杭江出差,今天晚上住在這裏。”


    小女孩睜大眼睛:“你就是那個很年輕就當上市教育局局長的方圓?”


    這是很沒有禮貌的詢問。已經很久沒有人在方圓的麵前這樣放肆了。


    孔子田說:“小戴,去燒點水,泡點好茶,送到書房。如果沒有其他事,你就早睡吧。”


    小女孩說:“好的,老板。”


    小女孩進廚房了。


    方圓注意到孔子田有點尷尬。孔子田解釋說:“我請的保姆小戴,一個大學生,放寒假了,不想回老家,就想找一份工作,掙出下學期的學費。正好你媽回東州照顧孩子,我這裏也不能沒個人收拾家、做個飯、洗洗衣服,就請她過來了。”


    方圓點點頭,說:“爸,我今晚住在這裏,是不是不合適?”


    孔子田說:“這就是你的家,有什麽不合適?你和孔雙華的那一間,一直給你們留著,誰也不會進去。隻是知道你要來,我讓小戴過去兩天給打掃了一下。”


    方圓的心裏有點別扭。方圓說:“我去一下衛生間。”


    進了衛生間,方圓卻發現,原本應該簡單整潔的洗手台櫃上,擺滿了各式化妝品。而衛生間內的晾衣杆上,掛著女式小內內、小罩罩。這個小戴,還真把這裏當成是她自己的家啊!她和嶽父之間,難道僅僅是雇主和保姆之間那麽簡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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