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圓略微清醒之後,孔雙華決定立刻拉方圓回東州市區。縣公安局長孫傑立刻著手安排,除了自己的警車,又調來兩輛警車。孫傑親自背上方圓,放到了公安局長的寶駕上。孔雙華要與方圓坐到一起,孫傑說:“孔領導,還是我這個大老爺們來吧。萬一方局長在路上吐我一身,沒關係;吐您一身,就不太好了。”


    孔雙華竟然真地認為孫傑說得也有道理,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


    第二輛警車,孫傑安排了方媽媽和方萍,外加民警柳俊;第三輛警車,孫傑安排了醫生和護士,外加民警夏想。拉上醫生和護士,孫傑也是擔心方圓路上出現緊急情況,自己和幾個警察沒辦法處置。大不了晚上讓柳俊和夏想陪醫生和護士吃頓飯,再給一點封口費,不能讓這醫生和護士到處宣揚方圓的醜態(孫傑似乎忘記了自己的醜態),一邊威脅一邊利誘,這是警察的拿手好戲,柳俊、夏想跟自己多年,這方麵的能力很不錯。


    在這個孫傑認為異常關鍵的時刻,該表現出來的就一定要表現出來。孫傑指示三名開車的警車,打開警燈,但不想警鈴。該高調的時候就高調,比如警燈閃爍,保證了這一路暢通無阻,所有的車都會讓路。特別是三輛警車一齊出動,那一定會讓行人和過往車輛都以為這是警方在辦大案、要案,更是會自覺把路讓開。誰能想到,三輛疾速奔馳、警燈閃爍的警車,隻是為了送喝醉的方圓方大局長。


    四十分鍾後,三輛警車開到了東州大學教職工小區,開到了方圓家的樓下。正準備下車呢,方圓清醒過來:“不要在這裏下車。”


    孫傑立刻召喚兩名幹警柳俊和夏想:“先不要下車。”


    孔雙華這個時候也想起了什麽,心中感慨:老公的政治警惕性就是高啊!確實,這三輛警車同時出現在東州大學教職工小區,絕對刺激人的眼球。如果幾個人扶著方圓這樣一個醉漢下了車,恐怕十分鍾之後,方圓就會臭名遠揚。有關方圓的謠言也會四起。有人會說,方圓犯罪了,警車來抓他了;更有人會說,方圓坐喝醉酒,是酒桌上的**;方圓動用警車,公車私用,更是車輪上的**;方圓把手伸進司法權力機關,這簡直禍國殃民……


    方圓看了看前後三輛警車,說:“先把警車開出東州大學。這會轟動全校的。大學教授們、大學生們很多都是憤青,孫局長啊,你的好心辦了壞事了。”


    孫傑汗立刻冒下來:“是,方局長批評得對,我考慮問題不周。”


    孔雙華說:“這也不能怪孫局長,是我要孫局長把我們送回來。孫局長隻有警車,沒有別的車。”


    孫傑感激地看著孔雙華。


    方圓明白孫傑的心思:想拍拍自己的馬屁,曲線救國,想贏得市公安局長王楚尹的賞識。從孫傑跑到朝陽賓館敬酒,方圓就猜到了這一層。如果連這一層都看不破,方圓這教育局長也算是白幹了。


    孔雙華說:“老公你喝得爛醉,是孫局長一直在照顧你。”


    方圓點點頭:“謝謝孫局長了。你的心意,我很感謝。回頭我跟王局長說說。現在,先把車開走。三輛警車,太驚人了。另外,把警燈關閉。”孫傑說:“是,方局長。”


    警車除了孫傑下過車去發布命令,其他人都沒有下車。三輛警車開出了東州大學教職工小區。沒有人知道,車裏坐的是誰;也沒有人知道,三輛警車為什麽會同時出現在東州大學。但是,三輛警車同時出現,確實是太紮眼球。很快,就在東州新聞網論壇裏出現了相關的帖子,帖子的題目是:《三輛警車開進了東州大學,誰出事了?犯了什麽事兒?》


    帖子的內容倒也沒有什麽實質的內容,畢竟除了一個警官下了車,別人都沒有下車。更讓人萬幸的是,這個發帖人沒有看清或是記住警車號碼,因此也沒有公布。


    警車開出了東州大學,方圓說:“把警車分開吧。醫生和護士直接送回朝陽,另外兩輛,開進春曉公司。我愛人給指路。“


    孫傑立刻下達了指令,夏想坐的那一輛,掉頭向朝陽縣返回。而剩下的兩輛,警燈也不亮了,也保持了一點距離,向著春曉公司開去。


    到了春曉公司,孫傑動作麻利地下車,拉開後座,把全身發軟的方圓攙扶下車。方圓是真地站不住。孫傑一下子把方圓背起來,用警察的強勁有力的身體背著方圓,在孔雙華的引領下,背到了總經理辦公室,放到了內間的床上。孫傑毫不避諱孔雙華和隨後趕到的方媽媽、方萍,給方圓脫了鞋,脫了襪。


    另一名幹警柳俊也很機警,在隨後趕到的張巧等人引領下,打來了一盆溫水,浸濕了毛巾。劉傑把毛巾接過來,輕輕地敷到了方圓的額頭。方萍上前一步,說:“孫局長,我來吧。”


    這是自己最親最愛的弟弟,方圓看著方圓有些蒼白的臉,心裏很是擔心。在方萍的心裏,除了趙春曉這個親生兒子之外,最重視的人,就是弟弟方圓了。方圓的重要性甚至超過了丈夫趙純,超過了父母。小時候的方圓,生病的時候,多數也是方萍在照顧。因為父母要在農田裏幹活掙工分,而自己又是大姐。照顧方圓,方萍輕車熟路,而且喚起方萍無限的母性,無限的親情。


    在照顧人方麵,孔雙華就有比較大的差距,顯得有些笨手笨腳。


    方媽媽看在眼裏,心裏有不滿就多幾分。坐在回東州城的路上,方媽媽想起哭喊著離去的宋思思,方媽媽心如刀割。多善良的孩子,被孔雙華欺負成什麽樣子了?兒子醉成這個樣子,孔雙華這個當媳婦的,有沒有責任?雖然方媽媽明事理,知道孔雙華今天所說所做,都是為了方圓好,但是當心裏的天平偏向了宋思思,再看孔雙華,是做什麽也不順眼了。


    看到方圓安靜地躺下,孔雙華說:“孫局長,真是太感謝您了。”


    孫傑說:“能為方局長和方夫人服務,是我的榮幸。”


    孔雙華說:“你先回去吧。我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說,會做。”


    孫傑說:“謝謝方夫人。”


    孔雙華說:“我先送送你吧。”


    孔雙華、孫傑、柳俊下了樓。這個時候,孫傑的手機響起來,他看了一眼電話號碼,臉色都變得有些慘白。他連忙接起來:“局長,我是孫傑。”王楚尹威嚴惱怒的聲音從手機那邊傳過來:“孫傑,你這個混蛋!為什麽出去三輛警車,不向我報告?你開著三輛警車,去東州大學幹什麽?你知道,你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


    孫傑頓時結巴了:“王局長,我……我……”


    “你解釋不清楚的話,我就撤你的職!公車私用,警車濫用,你這樣的人,簡直就是在給公安隊伍丟臉!”


    孫傑額頭上的汗刷刷地往下流。


    孔雙華看在眼裏,心裏生出許多愧疚。孔雙華說:“孫局長,把手機給我吧。”


    孫傑把手機遞給孔雙華。孔雙華對著手機說:“是楚尹大哥吧。我是雙華啊!”


    王楚尹一愣,立刻明白孫傑出車的原因了。這個小馬屁精,嘿,有點意思。


    王楚尹的態度立刻像春風化雨般溫柔:“是雙華啊!你和朝陽縣的孫傑在一起呢!”


    孔雙華說:“方圓在朝陽縣醉得不醒人事,是孫局長把我們一家拉回來的。一車拉著我和方圓,一車拉著我婆婆和和大姑姐,還有一車拉著一個醫生一個護士。大哥不要怪孫局長,沒有孫局長,我們今天回不了東州,晚上恐怕方圓還要醉上加醉。我們全家都很感激孫局長。三輛警車在東州大學剛停下,方圓讓開到春曉公司再下車,所以根本沒有下車下人。給大哥添亂了。”


    王楚尹說:“好,就讓孫傑在那裏服務吧。你把電話給孫傑。”


    孔雙華說:“好的。”


    孫傑拭了把頭上的汗,接過電話:“局長,我是孫傑。”


    王楚尹態度已經溫和而親切了:“小孫啊,你做得很好,政治覺悟很高嘛!”


    孫傑說:“謝謝局長表揚。”


    王楚尹說:“不過呢,該批評我還是要批評!幸虧方局長政治敏銳性高,在東州大學教職工小區沒有下車下人,否則的話,政治後果不是你、我這樣的人能承擔得了的。所以,遇到事情,一定要多想想後果,明白嗎?”


    孫傑說:“是,局長,我一定會多動腦筋。”


    王楚尹說:“這樣吧,你先在春曉公司照顧好方圓局長。如果那邊沒什麽事了,你直接來市局我的辦公室。”


    孫傑頓時欣喜若狂。自己給方圓拍馬屁的突然之想,竟然讓自己拍到了王楚尹的馬pi眼兒上。孫傑知道,自己的努力終於沒有白費,一個特殊的不是機會的機會,讓自己一下子搭上了王楚尹這條線,漸漸步入到王楚尹團隊的核心。


    幾個月後,孫傑被任命為朝陽縣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職位從正科晉升到副處,警銜也水漲船高,成為san級警監。這是後話,此處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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