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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婿兩個正“非常深入”地交流的時候，門被猛地推開了，孔雙華氣嘟嘟地站在門口：“爸，你可真能說啊！都說了一個多鍾頭了。你知道，我已經十多天沒有見到方圓了，方圓也不是你一個人的。”
嘿，上來先是一頓批評。孔雙華走近方圓，就看到了方圓頭上的汗，心裏一下就急了：“爸！是不是你又批評方圓了？你看看你，整天就知道批評人。你批評你的下級也就罷了，方圓是你的女婿，你批評他用得著這麽嚴重嗎？”說完，心疼給方圓擦汗。方圓笑笑說：“雙華，你誤解爸爸了。爸爸是在提醒我，我聽了以後是有些害怕，但不聽會讓後悔一輩子。你不知道，爸爸講得真好，我獲得了這個全國一等獎，但這個一等獎包含的信息太多。沒有爸爸的指教，恐怕今後的幾天甚至是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會犯很多的錯誤。所以，雖然我嚇得有些出汗，但我還是感激爸爸。”
孔子田笑了：“女大不中留啊！還沒有嫁出去呢，就開始心向著方圓，不站在爸爸這一邊了。”話是這樣說，但語氣卻是那樣的慈祥、親切。孔雙華來到孔子田的身邊，嘟起嘴，搖著孔子田的胳膊說：“爸爸，爸爸，求求你啦，今天晚上你就把方圓讓給我吧。我都十多天沒有見到方圓了，我都想他了。”
方圓心裏還是非常希望孔子田能繼續跟他講講要注意的地方，對孔雙華這個時候的出現心裏不是很滿意。但做人就應該知道分寸，什麽時候該表達自己的不滿，什麽時候不能表達自己的不滿。
孔子田說：“華華，你是不是很希望方圓將來有大出息呢？”孔雙華脖子一歪：“那當然。在我的心目中，方圓是最優秀的。方圓將來一定會比爸爸更厲害！”孔子田說：“你也這麽認為麽？你也認為將來方圓會成為副廳級以上的幹部嗎？”方圓說：“爸，我哪能有您的成就呢？不過，幹好了校長，我倒還真是想幹幹東州市的教育局長，這就是我目前最遠大的奮鬥目標了。”
孔子田說：“好，這個目標就很好，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兵士，我還真沒有看錯你，方圓。這個目標既遠大，同時也有實現的可能。人製定目標就是這樣，顛顛腳，跳一跳，夠得著。如果心裏現在就想著當國家主席，當總理，那目標也太不現實了。當然，如果將來真地有一天做到了教育局長，也可以考慮再進一步嘛！根據自己那個時候的情況，再製定比那個時候再高一點的目標，我想，可以有三個發展方向，一是向副市長的方向努力，二是向省教育廳長的方向努力，三是進教育部做個司長或副司長再圖發展。”方圓的心裏有如明鏡一樣豁然亮堂起來：是啊，一個目標實現了，那就應該向著更高的目標去努力。他恭敬地說：“謝謝爸爸的指導。”
孔雙華說：“好，既然你們倆談得這麽投機，為了方圓將來能夠做更大的官，我將來能夠做更大的官太太，那我再給你們半個小時。半小時後，我會把方圓搶走，剩下的時間，方圓就屬於我一個人，你們誰也不準再霸占！”
方圓都有些吃驚孔雙華的“寬容大度”了。
孔子田搖搖頭，望著女兒的背影，對方圓說：“方圓，多擔待擔待她的小脾氣吧。其實她心裏對你是真地很好，比對我和她媽媽都要好。你看看，為了你的前程，她也能放棄與你談情說愛，讓我這老頭子再跟你交流交流。”方圓說：“爸，雙華的確是一個十分難得的好女孩。”孔子田滿意地點點頭：“我這女兒啊，心地是絕對的善良，書也讀了不少，就是被你媽媽給寵壞了，有些任性，有些小脾氣。”方圓說：“這也不算什麽呢！”
孔子田說：“女兒都給規定了時間，那我們就抓緊，現在我想跟你交流交流中國官場的文化。你當了副校長，也是副科級幹部了，也算是初步進了官場這個圈了，有許多東西，也應該讓你了解了解了。”方圓說：“爸，您就把我當成您的學生，我真地很願意聽您的教導。”孔子田說：“錯了，錯了。如果是我的學生，我不會給你講這些話，我講的當然是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大原則，絕對不會講今天這樣的官場文化。但你是我的女婿，也算是我半個兒子，所以我才會把自己從來不會在台麵上講的話，拿來跟你說，就是希望你能充分地了解中國的官場文化，在以後仕途發展的過程中，少犯錯誤。”
方圓點點頭，眼睛裏是誠懇與感激。
孔子田說：“中國的官場是世界上最複雜的官場，從古到今，從國內到國外，再也沒有比中國還複雜的官場，中國的官場文化也是高深莫測，整個曆史上真正能夠吃得透的，沒有幾人。我這算是研究中國行政管理研究一輩子了，也隻是讀懂了一點皮毛，但就是這點皮毛，已經讓我受益匪淺了。”
方圓點頭。
孔子田說：“不知道你發現沒有，中國的官員，隻有年齡比較大的時候，才能進入中央這個層麵，而外國則不同。像克林頓1992年當選美國總統時，才42歲，像英國的布萊爾當選首相時才42歲，像德國的施羅德當選總理時才44歲，而捷克的總理才35歲。在英國的英格蘭阿伯丁市，這個城市可是蘇格蘭的前三大城市，它的副市長才是一個18歲的大學生。這在中國，都是可以想像的事情嗎？絕對不可以！為什麽？因為中外的政治體製不同啊！剛才所說的國家，都是真正的選舉製國家，隻要是被廣大人民選舉上台，哪怕你隻有20歲，也一樣可以領導一個國家；但我們不一樣，從封建社會沿襲下來的，就是皇帝任命製，從上到下一級一級任命。現在我們有了人民代表大會製度，從形式上看也是選舉了，但實際上還是任命，書記往往是由上一級黨委直接任命的，省長、市長看起來是選舉的，但往往都是由上級先任命一個副書記再兼任代省長、代市長，到了人大開會的時候，隻有這唯一的獨一無二的省長、市長候選人，這其實跟任命也沒有什麽區別。所以中國的幹部，都是從科級到處級到廳級到省部級一級一級地向上慢慢提升，這需要時間哪，孩子！一個22歲大學畢業的大學生，從科員到副科到科級到副處到處級到副廳到正廳到副省到正省到副國級到正國級，就是按照到了升職年限就直接升一級，那也需要幾十年啊！更何況，幹一輩子科級、處級也沒有提升的幹部也是大有人在，畢竟越往上麵，職位越少，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按著升職年限來晉升的。”
方圓似乎有點明白了，但似乎還有些不明白。
孔子田說：“所以，中國的官員提升得比外國官員要慢許多。外國官員是根據選舉的結果直接決定著上台還是下台的。你35歲被選舉當上了總理，沒有人會感到吃驚，因為也有可能有的候選人80歲才選上總理，也就是說，在這樣的國度，人可以一步登天。但中國，隻能循級而上，再加上上麵的職位越來越少，所以想做到比較高的位置，除了成績，熬年限也是重要的一環啊！”
方圓有些憤憤不平起來：“難道我們不能改變嗎？真正民主的國家，應該誰有才能誰有上的。”孔子田語重心長地說：“孩子，要始終明白，你是在中國，不是在外國。生物進化論不是說嗎？適者生存。既然生活在中國，就必須適應中國的國情才能更好地生存與發展。有四句順口溜，我希望你能一直記住它：黨委坐船頭，政府岸邊走，人大舉舉手，政協動動口。堅持**的領導，擁護**的領導，是你進步的根本保證。”
方圓問：“難道全國的老百姓不知道這樣的執政方式會扼殺許多人才嗎？難道全國的老百姓沒有想到過要改變這樣的現實嗎？我看美國、英語、德國這些國家的選舉製度就是不錯。我記得的一個美國老太太說，我的選票或許不能選上一個好總統，但可以把一個壞總統選下來。我工作好多年了，好像在學校裏選出一次區人大代表，但我連候選人都不認識，也不知道他是幹什麽的。這樣的選舉又怎麽能選出真正的代表呢？他們又是代表誰呢？最近不是沈陽剛剛鬧了一出笑話，警察在一家夜總會發現了嫖娼、賣淫和吸毒行為，要整頓這家夜總會，結果這個夜總會的老板站了出來，說，誰敢動，我是市人大代表，我有豁免權。這件事網上炒得很熱的。”
孔子田說：“我的好女婿啊！這樣的事情，你以後千萬不要在任何場合裏說，不能說啊！我，你，還有很多認識到中國的民主有缺陷的人士，都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啊！為什麽？全國有7000多萬黨員啊！7000多萬黨員再加上他們的家屬，怎麽著也得有4億人哪！這就說明，黨執政的根基還是很牢固的。並且，許多的黨員幹部都是既得利益者，包括我這個大學副校長，也是既得利益者，我有兩套100多平方的大房子，出門有車，開會報銷，待遇高高的，沒有一點後顧之憂。如果有人想革**的命，我首先會出來反對。全國7000多萬黨員中的絕大部分，都已經成為既得利益者，他們可不希望自己的特權、自己的利益被革去了，所以都會成為政權堅定的維護力量。再加上黨指揮槍，而不是像其他國家那樣軍隊國家化、軍隊中立，所以中國的政治局麵雖然表麵看來暗流湧動，其實還是相當穩固的，包括貪官在內的黨員幹部和獲得好處的黨員幹部的親屬們就是這個政權的最有力的維護者。今天我鄭重地告誡你，以後在任何場合，不談論這樣的事情，不談論民主，不談論直接選舉，不談論兩黨製的可能性，不談論司法獨立，不談論軍隊國家化，不談論國家大還是黨大，不談論《憲法》能不能監督黨這些敏感的問題。我們作為一個黨員，就要有這樣的覺悟，時刻與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保持了一致，對於我們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同時也是我們適應社會，求得生存和發展的關鍵所在。”
方圓點點頭：“爸，我記住了，包括您在內，以後你提到的這些問題，我以後堅決避口不談。我知道了，我必須適應中國國情，才能求得發展，才能有一個施展才華的舞台。”
孔子田說：“是這樣的。其實我作為一個老知識分子，尤其是三十多年來一直研究行政管理，從古代到現代，從中國到外國，有些事情我看得很透，也清楚為什麽美國等選舉製國家的**相對比較輕，就是因為有司法獨立和反對黨的有效監督。中國的官員**問題之所以這麽嚴重，其實說到根，就是監督不力。自己監督自己，往往最容易放鬆要求，也存在著監督不了的問題。想想看，一個省委//記，同級的法院和檢察院能監督嗎？級別低不說，監督大了，就會遭到撤換；同級的紀律委能監督嗎？紀委書記往往是黨委的副書記或常委，是副職，也在省委//記的領導之下啊！就如同一個醫生，看到病人手上的一個毒瘤，做個外科手術，很輕鬆地就會把毒瘤割掉。但如果病人是自己，這個醫生右手拿刀，要去切左手上的毒瘤，他下得了手嗎？這毒瘤扯著骨頭連著筋，割起來會痛到心的，所以醫生要想除掉自己手上的毒瘤，隻有讓別人來做這個手術才成。”
方圓感歎：“爸，其實你也是一個有正義感的高級知識分子。”孔子田神情嚴肅地點點頭：“是啊！但是，我為了讓家庭幸福，讓老婆、女兒，現在再加上你能生活得更好，我一直都埋沒著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完全按照行政管理研究的心得，做了一個喪失知識分子本性但卻是適應社會的人，所以我才能做到副廳這個級別。我希望你也是，固然你心裏對國家的政治生態有各種各樣的想法，但隻能深深地埋在心裏，永遠不能說出來。如果在外麵跟任何人包括你的好朋友說了這樣的話，這都會成為你被政敵攻擊的把柄。”
方圓鄭重地點頭：“我記住了，爸爸。我會按照你說的去做。”
孔子田說：“好，現在我跟你說說中國官場的一些不成文的官場文化，雖然庸俗，但違背的人都成為被社會、被時代拋棄的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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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婿兩個正“非常深入”地交流的時候，門被猛地推開了，孔雙華氣嘟嘟地站在門口：“爸，你可真能說啊！都說了一個多鍾頭了。你知道，我已經十多天沒有見到方圓了，方圓也不是你一個人的。”
嘿，上來先是一頓批評。孔雙華走近方圓，就看到了方圓頭上的汗，心裏一下就急了：“爸！是不是你又批評方圓了？你看看你，整天就知道批評人。你批評你的下級也就罷了，方圓是你的女婿，你批評他用得著這麽嚴重嗎？”說完，心疼給方圓擦汗。方圓笑笑說：“雙華，你誤解爸爸了。爸爸是在提醒我，我聽了以後是有些害怕，但不聽會讓後悔一輩子。你不知道，爸爸講得真好，我獲得了這個全國一等獎，但這個一等獎包含的信息太多。沒有爸爸的指教，恐怕今後的幾天甚至是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會犯很多的錯誤。所以，雖然我嚇得有些出汗，但我還是感激爸爸。”
孔子田笑了：“女大不中留啊！還沒有嫁出去呢，就開始心向著方圓，不站在爸爸這一邊了。”話是這樣說，但語氣卻是那樣的慈祥、親切。孔雙華來到孔子田的身邊，嘟起嘴，搖著孔子田的胳膊說：“爸爸，爸爸，求求你啦，今天晚上你就把方圓讓給我吧。我都十多天沒有見到方圓了，我都想他了。”
方圓心裏還是非常希望孔子田能繼續跟他講講要注意的地方，對孔雙華這個時候的出現心裏不是很滿意。但做人就應該知道分寸，什麽時候該表達自己的不滿，什麽時候不能表達自己的不滿。
孔子田說：“華華，你是不是很希望方圓將來有大出息呢？”孔雙華脖子一歪：“那當然。在我的心目中，方圓是最優秀的。方圓將來一定會比爸爸更厲害！”孔子田說：“你也這麽認為麽？你也認為將來方圓會成為副廳級以上的幹部嗎？”方圓說：“爸，我哪能有您的成就呢？不過，幹好了校長，我倒還真是想幹幹東州市的教育局長，這就是我目前最遠大的奮鬥目標了。”
孔子田說：“好，這個目標就很好，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兵士，我還真沒有看錯你，方圓。這個目標既遠大，同時也有實現的可能。人製定目標就是這樣，顛顛腳，跳一跳，夠得著。如果心裏現在就想著當國家主席，當總理，那目標也太不現實了。當然，如果將來真地有一天做到了教育局長，也可以考慮再進一步嘛！根據自己那個時候的情況，再製定比那個時候再高一點的目標，我想，可以有三個發展方向，一是向副市長的方向努力，二是向省教育廳長的方向努力，三是進教育部做個司長或副司長再圖發展。”方圓的心裏有如明鏡一樣豁然亮堂起來：是啊，一個目標實現了，那就應該向著更高的目標去努力。他恭敬地說：“謝謝爸爸的指導。”
孔雙華說：“好，既然你們倆談得這麽投機，為了方圓將來能夠做更大的官，我將來能夠做更大的官太太，那我再給你們半個小時。半小時後，我會把方圓搶走，剩下的時間，方圓就屬於我一個人，你們誰也不準再霸占！”
方圓都有些吃驚孔雙華的“寬容大度”了。
孔子田搖搖頭，望著女兒的背影，對方圓說：“方圓，多擔待擔待她的小脾氣吧。其實她心裏對你是真地很好，比對我和她媽媽都要好。你看看，為了你的前程，她也能放棄與你談情說愛，讓我這老頭子再跟你交流交流。”方圓說：“爸，雙華的確是一個十分難得的好女孩。”孔子田滿意地點點頭：“我這女兒啊，心地是絕對的善良，書也讀了不少，就是被你媽媽給寵壞了，有些任性，有些小脾氣。”方圓說：“這也不算什麽呢！”
孔子田說：“女兒都給規定了時間，那我們就抓緊，現在我想跟你交流交流中國官場的文化。你當了副校長，也是副科級幹部了，也算是初步進了官場這個圈了，有許多東西，也應該讓你了解了解了。”方圓說：“爸，您就把我當成您的學生，我真地很願意聽您的教導。”孔子田說：“錯了，錯了。如果是我的學生，我不會給你講這些話，我講的當然是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大原則，絕對不會講今天這樣的官場文化。但你是我的女婿，也算是我半個兒子，所以我才會把自己從來不會在台麵上講的話，拿來跟你說，就是希望你能充分地了解中國的官場文化，在以後仕途發展的過程中，少犯錯誤。”
方圓點點頭，眼睛裏是誠懇與感激。
孔子田說：“中國的官場是世界上最複雜的官場，從古到今，從國內到國外，再也沒有比中國還複雜的官場，中國的官場文化也是高深莫測，整個曆史上真正能夠吃得透的，沒有幾人。我這算是研究中國行政管理研究一輩子了，也隻是讀懂了一點皮毛，但就是這點皮毛，已經讓我受益匪淺了。”
方圓點頭。
孔子田說：“不知道你發現沒有，中國的官員，隻有年齡比較大的時候，才能進入中央這個層麵，而外國則不同。像克林頓1992年當選美國總統時，才42歲，像英國的布萊爾當選首相時才42歲，像德國的施羅德當選總理時才44歲，而捷克的總理才35歲。在英國的英格蘭阿伯丁市，這個城市可是蘇格蘭的前三大城市，它的副市長才是一個18歲的大學生。這在中國，都是可以想像的事情嗎？絕對不可以！為什麽？因為中外的政治體製不同啊！剛才所說的國家，都是真正的選舉製國家，隻要是被廣大人民選舉上台，哪怕你隻有20歲，也一樣可以領導一個國家；但我們不一樣，從封建社會沿襲下來的，就是皇帝任命製，從上到下一級一級任命。現在我們有了人民代表大會製度，從形式上看也是選舉了，但實際上還是任命，書記往往是由上一級黨委直接任命的，省長、市長看起來是選舉的，但往往都是由上級先任命一個副書記再兼任代省長、代市長，到了人大開會的時候，隻有這唯一的獨一無二的省長、市長候選人，這其實跟任命也沒有什麽區別。所以中國的幹部，都是從科級到處級到廳級到省部級一級一級地向上慢慢提升，這需要時間哪，孩子！一個22歲大學畢業的大學生，從科員到副科到科級到副處到處級到副廳到正廳到副省到正省到副國級到正國級，就是按照到了升職年限就直接升一級，那也需要幾十年啊！更何況，幹一輩子科級、處級也沒有提升的幹部也是大有人在，畢竟越往上麵，職位越少，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按著升職年限來晉升的。”
方圓似乎有點明白了，但似乎還有些不明白。
孔子田說：“所以，中國的官員提升得比外國官員要慢許多。外國官員是根據選舉的結果直接決定著上台還是下台的。你35歲被選舉當上了總理，沒有人會感到吃驚，因為也有可能有的候選人80歲才選上總理，也就是說，在這樣的國度，人可以一步登天。但中國，隻能循級而上，再加上上麵的職位越來越少，所以想做到比較高的位置，除了成績，熬年限也是重要的一環啊！”
方圓有些憤憤不平起來：“難道我們不能改變嗎？真正民主的國家，應該誰有才能誰有上的。”孔子田語重心長地說：“孩子，要始終明白，你是在中國，不是在外國。生物進化論不是說嗎？適者生存。既然生活在中國，就必須適應中國的國情才能更好地生存與發展。有四句順口溜，我希望你能一直記住它：黨委坐船頭，政府岸邊走，人大舉舉手，政協動動口。堅持**的領導，擁護**的領導，是你進步的根本保證。”
方圓問：“難道全國的老百姓不知道這樣的執政方式會扼殺許多人才嗎？難道全國的老百姓沒有想到過要改變這樣的現實嗎？我看美國、英語、德國這些國家的選舉製度就是不錯。我記得的一個美國老太太說，我的選票或許不能選上一個好總統，但可以把一個壞總統選下來。我工作好多年了，好像在學校裏選出一次區人大代表，但我連候選人都不認識，也不知道他是幹什麽的。這樣的選舉又怎麽能選出真正的代表呢？他們又是代表誰呢？最近不是沈陽剛剛鬧了一出笑話，警察在一家夜總會發現了嫖娼、賣淫和吸毒行為，要整頓這家夜總會，結果這個夜總會的老板站了出來，說，誰敢動，我是市人大代表，我有豁免權。這件事網上炒得很熱的。”
孔子田說：“我的好女婿啊！這樣的事情，你以後千萬不要在任何場合裏說，不能說啊！我，你，還有很多認識到中國的民主有缺陷的人士，都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啊！為什麽？全國有7000多萬黨員啊！7000多萬黨員再加上他們的家屬，怎麽著也得有4億人哪！這就說明，黨執政的根基還是很牢固的。並且，許多的黨員幹部都是既得利益者，包括我這個大學副校長，也是既得利益者，我有兩套100多平方的大房子，出門有車，開會報銷，待遇高高的，沒有一點後顧之憂。如果有人想革**的命，我首先會出來反對。全國7000多萬黨員中的絕大部分，都已經成為既得利益者，他們可不希望自己的特權、自己的利益被革去了，所以都會成為政權堅定的維護力量。再加上黨指揮槍，而不是像其他國家那樣軍隊國家化、軍隊中立，所以中國的政治局麵雖然表麵看來暗流湧動，其實還是相當穩固的，包括貪官在內的黨員幹部和獲得好處的黨員幹部的親屬們就是這個政權的最有力的維護者。今天我鄭重地告誡你，以後在任何場合，不談論這樣的事情，不談論民主，不談論直接選舉，不談論兩黨製的可能性，不談論司法獨立，不談論軍隊國家化，不談論國家大還是黨大，不談論《憲法》能不能監督黨這些敏感的問題。我們作為一個黨員，就要有這樣的覺悟，時刻與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保持了一致，對於我們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同時也是我們適應社會，求得生存和發展的關鍵所在。”
方圓點點頭：“爸，我記住了，包括您在內，以後你提到的這些問題，我以後堅決避口不談。我知道了，我必須適應中國國情，才能求得發展，才能有一個施展才華的舞台。”
孔子田說：“是這樣的。其實我作為一個老知識分子，尤其是三十多年來一直研究行政管理，從古代到現代，從中國到外國，有些事情我看得很透，也清楚為什麽美國等選舉製國家的**相對比較輕，就是因為有司法獨立和反對黨的有效監督。中國的官員**問題之所以這麽嚴重，其實說到根，就是監督不力。自己監督自己，往往最容易放鬆要求，也存在著監督不了的問題。想想看，一個省委//記，同級的法院和檢察院能監督嗎？級別低不說，監督大了，就會遭到撤換；同級的紀律委能監督嗎？紀委書記往往是黨委的副書記或常委，是副職，也在省委//記的領導之下啊！就如同一個醫生，看到病人手上的一個毒瘤，做個外科手術，很輕鬆地就會把毒瘤割掉。但如果病人是自己，這個醫生右手拿刀，要去切左手上的毒瘤，他下得了手嗎？這毒瘤扯著骨頭連著筋，割起來會痛到心的，所以醫生要想除掉自己手上的毒瘤，隻有讓別人來做這個手術才成。”
方圓感歎：“爸，其實你也是一個有正義感的高級知識分子。”孔子田神情嚴肅地點點頭：“是啊！但是，我為了讓家庭幸福，讓老婆、女兒，現在再加上你能生活得更好，我一直都埋沒著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完全按照行政管理研究的心得，做了一個喪失知識分子本性但卻是適應社會的人，所以我才能做到副廳這個級別。我希望你也是，固然你心裏對國家的政治生態有各種各樣的想法，但隻能深深地埋在心裏，永遠不能說出來。如果在外麵跟任何人包括你的好朋友說了這樣的話，這都會成為你被政敵攻擊的把柄。”
方圓鄭重地點頭：“我記住了，爸爸。我會按照你說的去做。”
孔子田說：“好，現在我跟你說說中國官場的一些不成文的官場文化，雖然庸俗，但違背的人都成為被社會、被時代拋棄的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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