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臉上有著淺淺的紅暈,眼睛明亮,滿心歡喜地等著她的裕豐哥哥開口。她已經很久沒能和裕豐哥哥獨處了,隻要能這樣兩個人單獨坐在一起,她就已經覺得心中的甜蜜快溢出來了。


    “清清。”薛裕豐斟酌了一下用詞,“你是否想過不嫁給我?”


    “清清為什麽要想?清清和裕豐哥哥指腹為婚,將來肯定是會成為夫妻的。”


    樊清瞪著水靈靈的眼睛,不明白裕豐哥哥為什麽要她想這個問題。


    “清清,娃娃親是父母定下的,你我都沒能發表意見。可是現在看來,我們並不合適。”


    樊清一聽,急了。她緊張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盯著薛裕豐,斬釘截鐵地說道:“清清這輩子非裕豐哥哥不嫁!”說著就向著廂房跑去,估計那邊就是樊荃的房間。


    薛裕豐想著,既然今日攤牌說了,索性就說清楚吧。


    “爹爹,我要和裕豐哥哥成親!”


    房間裏正在談話的樊荃和季佑有一瞬間的緊張,但是聽到樊清這麽一聲吼,兩個人都愣住了。


    “胡鬧什麽!?給我回房裏去!”


    “不要!”


    樊清倔著脾氣,就是要樊荃答應讓她嫁給薛裕豐。可是,樊荃都是想殺薛裕豐的人,又怎麽可能願意將自己的女兒嫁過去守活寡,臉色當即就不好看。


    季佑在樊荃眼神的示意下,將樊清又勸又哄地帶出了房間,將空間留給樊荃和薛裕豐。


    “賢侄,當年你和清清的娃娃親是我家內人和你母親定下的。我更希望我的女兒能嫁給一個江湖上有地位,有名望,隻對她一個人好的丈夫。賢侄,你能否為清清而做得更好一些呢?”


    樊荃這話存著試探的意思。


    很可惜,薛裕豐對樊清根本沒有感情,對功名利祿也沒有興趣,再者,他也已經有了十二。


    “裕豐慚愧,裕豐已經習慣了閑適的溫柔鄉,一時間也改不過來,不過,裕豐會嚐試的。”簡而言之,就是:對不起,我現在不可能隻要你女兒一個,也不可能去江湖上爭名奪利,你趕緊取消這門親事吧。


    “太遺憾了。”


    聽了這話,樊荃果然麵帶遺憾,但薛裕豐卻能夠看出他眼神中的一絲慶幸。最忌諱的大哥兒子完全沒有上進心,完全是個扶不起阿鬥的模樣,這自然是樊荃此時最想看見的。


    薛裕豐完全可以相信,隻要他流露一點點願意建功的想法,樊荃就能夠想辦法在過程中將他殺死。


    走出樊荃的房門,薛裕豐感覺一身輕鬆。


    壓在他心頭許久的婚事終於被擱置了,還有什麽比這更高興的消息嗎。


    轉頭回到自己房間,一進門薛裕豐就感覺到氣氛不對勁。


    “你們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薛裕豐發現葉筠和妙凝神色詭異地盯著他瞧,而躺在床上的十二則是靠在床沿上瞅著窗外發呆。他還以為是十二的身體出了什麽狀況,輕聲詢問:“十二出什麽事了?”


    葉筠一直盯著薛裕豐似笑非笑,把他看得全身發毛,這才y-in陽怪氣地開口道:“恭喜薛堡主啊,要成親了。”


    薛裕豐這才想起,方才樊清那麽大的嗓門,隔壁的眾人肯定也聽見了。所以,十二也聽到了?他還正想說他終於能夠名正言順娶十二了呢。


    “十二現在需要休息,這兩個月禁止房事。”


    葉筠在一連串的冷嘲熱諷之後,冷不丁冒出來這麽一句,嘴上說著,也動身往門外走。


    看到十二轉向外室的眼睛,平靜無波,眼下有淺淺的青黑色。的確是需要休息啊。薛裕豐按耐住心中解除婚約的喜悅,總是讓十二休息比較重要,婚約的事情之後再說也不遲。


    “那你先休息,我稍後與你說。”


    薛裕豐眼神亮晶晶的,留下一句話便也退出房間,空留十二繼續靠著床沿發呆。他的確很困,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十二就是睡不著。胸口的感覺又惡心又氣悶,很難受,心裏又時常會有刺痛感出現,也不知道為什麽。


    原來,懷孕也是很辛苦的啊。


    十二在心中默默想到。


    出了東廂院的薛裕豐在少林寺中漫無目的的走動。


    寺裏的江湖人士很多,但是由於這幾日不對沒有請柬的人開放,少了很多平民百姓,這碩大的少林寺也少了往日那般香火飄渺的感覺。


    進到大殿之內,那猶如萬丈高的如來佛像拈花微笑著俯瞰芸芸眾生,殿內的和尚正在念經誦佛,一個大木魚敲得讓人昏昏欲睡。薛裕豐本就不是信佛之人,但在佛門淨地,還是要表示點尊重的。於是乎,他的腳拐了個彎,直接下台階,想要離開大殿。


    就在此時,一個小和尚跳到他的麵前。


    “被小僧發現了!”


    本心不知從哪裏蹦出來,指著薛裕豐笑得一臉調皮。


    薛裕豐對這個眼尖的小和尚還挺有好感,正好他心情也不差,笑著蹲下身:“你發現什麽了?”


    本心看上去不過是十多歲年紀,正是長個子的年紀,薛裕豐一蹲下,倒是正好一樣高。


    “嘻嘻,小僧發現了你的秘密。”本心笑得賊頭賊腦的,像是偷了腥的貓,“你是不是喜歡跟在你身邊的那個侍衛啊?”


    “很明顯?”薛裕豐笑眯眯地,也不惱。


    “不明顯,不過小僧是立誌以後要當捕快的,眼睛自然比常人雪亮些。你和那個侍衛雖然一前一後的走著,但是小僧觀察你們很久了。小僧注意到,你一路上時不時向後瞟,就是在確認那侍衛的情況。”


    “所以,你是故意撞向十二的?”薛裕豐看著壞笑的本心挑了挑眉,倒是沒想到自己被這麽個小和尚擺了一道。


    “看不出來,你也不賴嘛,小僧這麽一說,你就知道小僧是故意的了。嗯,有前途。”本心也不怕,還拿手拍了拍薛裕豐的腦袋,誇他悟性高,這可把堂堂薛堡主給逗笑了。


    “你說你將來要做捕快,你不是和尚嗎?”


    “小僧現在是和尚,但是小僧可以還俗啊!小僧很有斷案天賦的,很會觀察人的。”本心自豪地為自己豎起了大拇指,但是見薛裕豐一臉不信,氣得脫口道,“你別不信,小僧這幾天尾隨三師兄接待各式各樣的賓客,他們的性格,小僧看得一清二楚!小僧就羅列幾個給你看看。”


    說著,他掰著手指頭,開始一個個數起來。


    “邱澤彥盟主為人正直,是真大俠;邱弘大弟子溫文爾雅,是真君子。”


    薛裕豐適時潑了盆冷水:“這些,江湖上的人都知道。”


    這下,本心急了,又說道:“小僧還發現,他們倆之間總有一種小僧也說不上來的氣氛。還有啊,鬆陵派的樊荃掌門和季佑長老,外麵都傳這兩人心係江湖,以匡扶正道為己任。可是小僧知道,那兩個人都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這一點倒是沒說錯。


    薛裕豐在心裏暗自想到,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名叫‘本心’的小和尚的確很聰明。


    這時,寺內晚鍾敲響,大殿裏和尚們的誦經聲也漸漸停了下來。


    本心緊張地瞅了眼大殿內,拽起薛裕豐就想跑,可還是晚了一步。


    “本心。”


    “三師兄……”本心後背一僵,訕笑著鬆開薛裕豐的手,慢吞吞轉過身,一副乖乖認錯的模樣。


    “薛施主請見諒,本心師弟頑劣,又給薛施主添麻煩了。”


    薛裕豐笑著擺擺手,告別兩個和尚向飯堂走去。走遠了,他都還能聽見本心向他三師兄抱怨誦經禮佛的枯燥乏味,又被教訓了一通,這些,自然就不在薛裕豐關心的範圍之內了。


    到了飯堂,葉筠已經把十二帶來了,隻是兩人並沒有坐在一桌。


    薛裕豐沉默地路過十二和妙凝的一桌子,來到葉筠的身邊坐下。此時,已經開始發放齋飯。薛裕豐瞅著眼前的青菜豆腐加白粥,低聲詢問葉筠:“加菜了嗎?”


    葉筠不耐煩地說:“加了加了,真麻煩,在這裏還要分開坐。”


    聽到葉筠肯定的答複,薛裕豐也就心安了,夾了一塊白豆腐。


    鄰桌坐著的除了十二和妙凝,其餘的也都是下人,其中也有好幾個薛家堡的下人。隻見他們的餐桌上比別人的要多上幾碗小菜,分別是醋蘿卜、酸辣土豆絲和糖醋藕。幾個小菜一上來,妙凝就把菜都擺到了自己和十二的麵前,一點也沒有分給其他人的打算。


    在薛家堡中,妙凝就是下人中除了管家之外最大的,薛家堡的下人又怎麽敢同她爭搶。其他家的下人見妙凝身邊坐著個一看就知身形矯健的侍衛,哪裏還敢惹,紛紛低頭吃自己的齋飯。


    “十二,你多吃點。”


    妙凝一刻不停地為十二夾菜。十二雖胃口不開,也沒拒絕。他嚐了一口醋蘿卜之後,倒是感覺胸口惡心的感覺好了很多,多少能吃點飯下去。


    一桌子下人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兩個人這般行為不妥。


    妙凝理直氣壯地給十二夾菜,堡主都把十二交給她照顧了,她怎麽能讓人吃不飽呢。還想給十二夾豆腐,飯堂大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衣著不俗的姑娘家,正和一個和尚糾纏不清。


    作者有話要說:嗯……小識要開始捉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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