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


    十二愣的癱坐在床上,麵色比方才更是慘白了幾分。


    “怎麽不可能?就情況來看,這個孩子三個多月大,看著是個男嬰。”


    他這是懷孕的征兆?不是病?現在,這個孩子不存在了?三個多月,那就是說,這個孩子是主子的?也就是說,他殺了少主子?


    一想到這裏,十二也顧不得‘男子之軀孕子’的震撼,跌下床又要請罪。


    “請主子……”恕罪。十二顫抖的雙唇怎麽也說不出‘恕罪’二字,影衛弑主,這可是影衛最大的罪。十二滿心想的便是一生做主子的影衛,護主子周全,對主子忠心。可是原來,不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都沒有做到,他兩次殺害了他的少主子。兩次,他令主子失去了擁有家人的權利。


    薛裕豐撇開眼,負手而立,根本沒把視線投在影十二的身上。他沒有像葉筠想象的那樣雷霆震怒,恰好相反,從頭至尾,薛裕豐都表現得異常冷靜,冷靜得讓人心慌。


    “好好休息。”毫無起伏地拋下一句話,薛裕豐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主屋,任憑十二驚恐至極地跪在原地。


    “唉!阿豐,阿豐!”葉筠也覺得薛裕豐今日有些奇怪,就這麽一走了之,到一點也不像平日隨性的樣子。


    安頓好影衛,葉筠便趕到了房門緊閉的書房,輕咳一聲,又提起了自己的腳。


    “哎喲!”萬萬沒想到薛裕豐今日竟是將書房反鎖了,他這一腳除了弄疼了自己,其餘啥事也沒有發生。


    葉筠沒有放棄,站在書房門口就嚷嚷起來:“阿豐,不過是一個男嬰,將來你還會有的,先把門打開,咱們好好聊聊。你看你現在年輕力壯,用不著愁成這樣吧?”


    若是平時,葉筠絕對不會到書房來搗亂,他再沒分寸也知道薛裕豐的底線。隻是今日的薛裕豐實在太過反常。不想見那影衛把人趕回侍衛房修養便是,他卻一反常態的自己離開了主屋,自己窩在這書房裏誰人也不見。作為薛裕豐的青梅竹馬,他自然知道薛裕豐幼年家中遭逢巨變之後,自己這個好友對‘家人’的執著。但他心裏也有另一種想法,所以姑且先拿家人的說法試上一試。


    葉筠苦口婆心的滔滔不絕,奈何房裏一點動靜也沒有。正苦惱的時候,身後撲通一聲傳來。回頭一看,竟是那本來應當躺在主屋裏的人。


    “唉,小影衛,你這跪在庭院裏是要做什麽,趕緊起來。”


    可是任憑葉筠如何拉扯,這死了心跪在書房門口的人是紋絲不動。到頭來,葉筠是拿這屋裏屋外兩人都沒有辦法,氣得甩袖而去:“哼,一個兩個都不知道在想什麽,我不管了!”


    隻是這步子沒邁出多少步,便在走廊盡頭一拐,轉頭又拐回了書房。一隻手偷偷摸摸的從牆角伸出來,不一會兒,葉筠那雙尋找八卦的眼睛也從牆後頭露了出來。他之前還在奇怪,不過是一個剛成型的男嬰,雖說是他薛裕豐的長子,也沒必要守著那昏迷的人一整夜,第二天清晨確認了人情況穩定了才走。現在他算是明白了,感情這薛裕豐哪裏是為了那個男嬰,根本是擔心那流了孩子的影衛一睡不醒。現在看著薛裕豐自己跟自己過不去,葉筠看了眼烏雲滿布的天氣,笑得勾起了嘴角。


    “葉神醫,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這裏,還笑得一臉猥瑣,這是要幹什麽?”


    突如其來的詢問嚇得葉筠立刻挺直了腰板,差點用力過猛閃到了腰:“哎喲,我的腰!”見到站在他身後的是妙凝,葉筠上前一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噓,小聲點。”


    妙凝也被葉筠的模樣挑起了興趣,探頭探腦的向外看,果然看見庭院中的十二挺直腰杆的跪在那裏。心下了然,和身邊的神醫對視一番,便知道了這人心中的計劃。


    “唉,這十二侍衛不是身子不好應該在休息嗎,怎麽又給主子跪下了?有犯錯了?也沒聽主子要治他的罪啊?”


    “你家堡主心裏在想什麽我是猜不到,可這小影衛的心思,我倒還是有幾分把握的。他肯定覺得自己是殺了少堡主的元凶,所以向你們堡主請罪來了。唉,就看他那搖搖欲墜的身板,本神醫可以斷定,他挺不過一個時辰。”


    妙凝翻了一個白眼,鄙視了一下葉筠的睜眼說瞎話。那影十二直挺挺的跪在那裏,腰杆不要太直,哪裏像那些裝模作樣跪著博人同情的姬妾,被葉筠這麽一說就好像是那人多沒用似的。可她嘴上卻不停:“啊呀,這天色似乎不太好啊,這眼看著就要下雨啊,雖說現在已經是初夏了,但這屋外還是有些涼啊,可不要著涼了才好。”


    “是啊,哎呀,開始下雨了。也不知道你們家堡主到底在想什麽,怎麽還不出來。”


    兩人你一句我一言的,說得不亦樂乎,可是這書房裏卻還是不見動靜。眼看著綿綿細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這下妙凝有些急了,壓低聲音問道:“葉少爺,你這法子能行嗎?我們都在這牆角說了多久了,這堡主怎麽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十二侍衛要是再這麽淋下去,可不得留下病根了?”


    葉筠見妙凝一臉擔憂,有些驕傲地拍了拍胸脯,道:“不怕,那小影衛不管病成什麽樣子,有我葉神醫在,就定然能治好。”


    “轟隆!”


    也不知是上天聽到了他的自信滿滿地話語還是存心要懲罰十二,天邊驚現一道閃電,一聲震天動地的驚雷聲也隨之而來。巨大的閃電令天地也為其黯然失色,伴隨著驟然變大的雨滴,降臨人間。


    躲在牆角處的兩人頓時傻了眼,誰也沒想到這閃電說來就來,那人還在庭院裏跪著呢。就這麽淋在雨裏,再強健的身子也會被折騰壞了,更何況十二昨日才小產,身子必然比常人還要弱些。


    妙凝拽著葉筠的衣袖使勁得晃,想要傳達出自己心中的擔憂和著急。可葉筠自己心裏也沒底,再這麽淋下去,就算他自詡神醫,也不一定能全首全尾的將人治好了。不由得有些緊張的向書房裏瞧。他是刻意躲在這書房的牆角處,既能看見小影衛,又能將他們所說的話傳到書房裏去。


    他是知道的,薛裕豐現在隻不過是過不去自己那道坎罷了,若是能推他一把,將兩人湊在一起也未必不是一樁美事。況且,這次的小產,他也有錯,就當是為了自己的過錯做些彌補吧。隻是,一個時辰早就過去了,書房裏的人還是一點動靜沒有,就連葉筠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猜錯了。


    薛裕豐啊薛裕豐,你倒是趕緊出來啊!到底在房裏糾結什麽呀?


    葉筠咬著牙,心裏直犯嘀咕。


    事實上,葉筠想的一點都沒錯。將自己鎖在書房中的薛裕豐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在耳朵裏,也聽到了窗外雨滴敲打地麵的聲音。但他此時的心情極為複雜,簡直是千頭萬緒,理不清楚。當他昨日聽聞十二懷孕的時候,他有驚訝,有懷疑,卻沒有反感,甚至有些喜悅。他甚至沒有為了與他擦肩而過的‘家人’而難過多久。甚至,他隻是為了能夠第一時間看見人清醒過來而在主屋守了一夜。


    終於守到那人掙開眼睛,又一個令他震驚的消息就這麽壓在了他的身上。


    十二以為這個是病,而且前世,十二也是這樣發生了小產。想必前世的他並不知道十二的種種身體反應是因為懷孕,所以認為他失去了再留在身邊的意義,便把人遣送回易閣。被退回的影衛都被認為是棄子,做的自然是最危險,最不人道的殺人任務。


    他拚命握緊了雙拳才止住上前擁住十二此刻脆弱身軀的衝動,他知道他的影衛不是那些任他戲耍的姬妾,隻要心頭還存有一絲疑慮,他就不能輕易向他的影衛下手。看著手掌中因用力過猛而磕破的指甲印,薛裕豐隻覺得今日的雨聲甚是煩人,攪得他心煩氣躁,許久靜不下心來。


    “呀,十二侍衛!”


    妙凝的驚呼聲傳進薛裕豐的耳中,這下薛裕豐哪裏還顧得了這麽多,終於起身打開了房門,入眼的便是十二緩緩倒下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額,小識收到了好多好多刀片……%&gt_&lt%還是很傷心的,昨天搞了個烏龍,把作者有話說擺錯了位置,結果導致好多小可愛被紮得猝不及防,小識在這裏道個歉……


    但素,小識還是很軟很萌的,商量一下,不要再寄刀片了,改寄小花花,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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