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虞的背影已經看不見了,符青鸞這才感到了一絲空虛。


    回想著謝虞的臉,雖然有趣,不過似乎也有點小可憐:自己剛剛,是不是鬧的有點過?


    雖然是為了讓徒弟不繼續折騰他自己,可是難得跟徒弟單獨相處一下,而且一看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就禁不住讓人想戲弄他一下……不過,一想起大徒弟臉黑離去的樣子……好像真的有點過了。好吧,那就讓為師大顯身手,給你做頓香噴噴的飯,就算為師給你賠禮吧。


    內洞雖然還算寬敞,裏麵也自成體係的長了不少東西,但是要找些什麽能入口的,卻著實讓符青鸞有些費神。


    他花了些功夫,將內洞裏外幾乎都遍尋了一番,但是除了那些五顏六色的各種蘑菇外,並沒有什麽趁手的收獲。


    沒有漿果,沒有動物,隻偶爾幾隻昆蟲,也叫不出名字,雖然捉起來不費功夫,但是看著手中蟲子那長的樣子,也實在讓人下不去口。


    到這時,他不禁咂了咂嘴,早知道,那時候就不放那隻蛤~蟆走了,最起碼,還可以烤來吃。


    他思索一瞬,在幾個洞間重新串了一番,順手撿了些蘑菇回來。


    然後在鍾乳石洞,沾著小水窪子裏的清水,將手裏剛采的一捧蘑菇給清洗了一下,接著找了一塊薄薄的小石板,洗刷幹淨了,將蘑菇整齊的碼上去。


    雖然看著這些東西,頗有些成就感,可若隻這些蘑菇,也著實少了一些,真帶回去,似乎頗沒麵子。


    抬頭間,看著那不斷滴水的鍾乳石,他想到了什麽。


    按理說,這種情況,這附近可能有地下水脈的存在。


    所以他運起靈識,把整個山洞的地底都搜尋了一番,結果還真有些發現。


    隱約在山洞的下方,似乎真有一條地下水脈經過。聽聲音,似乎水流寬廣,搜搜腦海的記憶,該是山後麵的那條泉,從此處流經的一段。若真是那條泉,那泉裏麵肯定是有魚的。


    想到這裏,他嘴角一勾,腦袋裏有了主意。


    隻是左右看了一番,這鍾乳石洞的地麵上,並沒有跟那個地下水脈相連的縫隙或是洞口,


    不過,這倒也難不住他。


    他運起心法,凝靈氣於雙手掌心,俯身貼於地麵,運起真元,一個用勁,便聽“哢吧”一聲,竟然在地麵上生生吸起了一塊,露出了下麵的水脈。


    符青鸞站在碗口大的洞口前,聽了聽裏麵的水聲,又拿眼往小洞內瞅了瞅:該是有魚的吧……


    思索間,他起身,出去找了根長短合適的樹枝,把上麵的枝葉都擼了去,然後試了試,嗯,韌性不錯,是做釣竿的好材料。


    隻是,有了釣竿,釣線哪兒去找呢?


    把衣服拽起來,外衣,中衣,裏衣,挨個的邊都摸了一遍,但哪一件都抽絲不易。


    百尺竿頭,難不成要這樣放棄?


    剛這般想著,耳邊風動,忽然感到一股熟悉的靈力攜著一物疏忽而至,立刻回手去抓,低頭看去,手中竟多了一根細長的麻線。看顏色是謝虞外衣上的。


    符青鸞回頭,餘光捕捉到洞口有青色的衣角一閃而過。


    符青鸞嘴角控製不住的上翹起來:這個徒兒,嘴上說的,跟實際做的,完全就是兩碼事嘛!


    符青鸞美滋滋的回頭,熟練的將麻線一頭係於釣竿上,另一頭放上個有粘性的靈力小球,單手熟練的一甩釣竿,那線就聽話的垂落到那黝黑的小洞裏麵去了。


    謝虞遙遙的看著那悠閑的背影,沉默一瞬,悄聲的回到了外洞,閉目調息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符青鸞從內洞“滿載而歸”。


    他將石板直接端到謝虞的眼前,滿麵春風的挑眉道:“徒兒,看為師的收獲,厲害吧。”


    謝虞微微睜眼,眼前那雙白玉手中,端著一塊小石板,上麵整齊的碼著兩排顏色灰暗的蘑菇,而蘑菇旁邊,是兩條去了內髒清洗幹淨的魚。


    眼見謝虞沉默不語,符青鸞剛要端走。


    “等一等。”謝虞開口,他沉靜的看了看眼前的蘑菇,繼而抬手,將其中一朵蘑菇撿了出來:“這個有毒。”


    符青鸞本來以為,這就結束了,卻不想,謝虞的手卻繼續撿了起來。


    隨著謝虞手的起落,符青鸞的眼睛越睜越大,等到謝虞一聲“好了”,這一番挑揀,十五六個蘑菇,竟去了大半,隻剩下了區區五個。


    符青鸞臉上的神情一時間有點尷尬。


    謝虞沒有理會他,挑揀完畢,眼睛一合,又閉目沉靜去了。


    沒關係,總算還有剩下的。符青鸞安慰了下自己,將石板放於謝虞的手邊,轉身重新進洞,去撿幹苔蘚和樹枝去了。


    符青鸞走後,謝虞睜開眼睛,低頭看了眼那五個蘑菇和兩條一拃長的魚。


    他想了想,遙遙一張手,將原本檢出放在一旁的蘑菇,吸回來其中的五六朵,手中靈氣閃爍間,入了蘑菇之內,眼見著,這幾朵蘑菇的顏色,就這樣白了許多。


    看到如此,謝虞才停手,將這幾朵蘑菇單獨放在了小石板的角落處。


    耳聽得內洞傳來回來的腳步聲,謝虞重新閉上眼睛。


    符青鸞回來,腳步輕快,“乖徒兒,讓你看為師的手藝。”他如此說著,便在離謝虞遠一些的地方,把火點了起來。


    謝虞抬起眼睛,看向對麵頭頂的牆壁上,那蒼勁的四個大字。


    那四個字就在符青鸞的上方,符青鸞隻要一抬頭,就能看到,可是如今那字,卻已經淹沒在一片煙霧繚繞之中,已是被煙氣遮蔽了大半。


    謝虞垂目,忽然有種深深歎息的衝動。


    然後,他便聽到符青鸞腳步聲靠近,在他身前駐足一瞬:“咦?!”


    謝虞感受到轉向自己的視線,微微抬眼:“這些蘑菇的毒不大,烤熟了就能吃。”


    符青鸞挑了挑眉,微笑著從謝虞處理的蘑菇裏拿了兩朵,用手中洗淨的小枝,將這蘑菇一串,然後去了火邊。


    符青鸞的蘑菇,很快就烤好了。


    但他沒有急著吃,而是拿到謝虞的麵前:“徒兒,來一口。”


    謝虞搖搖頭。


    “鮮呐。”


    謝虞轉身麵朝裏去了。


    “你麵壁做什麽?”


    謝虞伸手指了指後上方。


    “你豎指頭做甚?莫不是指頭痛?”


    謝虞僵硬了一瞬,終於還是再伸手指了指。


    “……抽筋了?”


    謝虞長歎一聲:“師傅,請看上麵。”


    符青鸞循聲抬頭,隻見牆壁之上,篆體的四個大字深深的鑿刻在岩壁上,如同烙印一般深入洞壁之內。


    “嗯,‘思過改之’,這字漂亮,不愧為創派祖師爺的親筆題書。”符青鸞轉回頭來:“可是,徒兒喲,雖是讓我們思過,可咱們該吃東西,還是得吃呐,有能吃的,便莫為難自己,你說是不是?”


    “來,”符青鸞不在意的靠近他,一隻串子遞到他麵前,“吃吧,填飽肚子才能更好的思過。”


    謝虞睜眼睛隻看了一眼:沒熟。


    “師傅,徒兒不餓。”


    “真不吃?”


    謝虞再搖搖頭。


    符青鸞遺憾的長歎一聲,走回自己之前的石板,坐下獨自吃了起來。可第一口剛入嘴,他整個人都僵硬了:竟然沒熟?!雖然他不怕毒,可是真心難以下咽。


    謝虞感覺符青鸞走回去之後,很久都沒再發出聲音,忍了又忍,終於奇怪的回過頭去。


    符青鸞“傷心”的看著自己烤的蘑菇。他眼神在那火堆和謝虞手邊的石板間遊移,似在考慮要不要再試一次。


    可看他的表情,不是一般的糾結。


    謝虞頓了好一會兒,看他那神情,終於心中輕歎,起身,朝著符青鸞伸出了手:“師傅,還是徒兒來吧。”


    謝虞恪守戒規,自不會開了口欲,所以他烤的東西,最後全下了符青鸞的肚子。


    “徒弟呐,手藝真好!”符青鸞是真心誇讚。


    可謝虞一直沒有回應,烤完魚後,還不忘滅掉火堆,將地上的灰燼一點不拉的處理掉,一切都麻利的做完了,山洞裏又恢複了最初的樣子。


    可走回來時,符青鸞捏著兩串魚骨頭,誠懇的望著他:“徒弟,你忘了這個。”


    謝虞隱忍了一下,這才開口道:“師傅,自己吃的東西,請自己扔。”


    “嘖,徒弟竟嫌我。”符青鸞無奈的搖著頭,一邊爬了起來,走到內洞口,“對了,你扔哪兒了?”


    謝虞:“……”


    他們這一番折騰,外麵的天色卻已經到了傍晚。


    所幸洞內靈氣充沛,且幹燥溫暖,並不讓人覺得不適。


    夜色靜謐,浮香清幽,也不知道哪兒來的甜香,綿然淡薄的飄散著,讓人精神都覺得憊懶起來。


    符青鸞單手支頭,歪在石上,抬眼靜靜的望著外麵黑沉沉的夜幕。


    “今晚月亮不大呐!”符青鸞歎口氣:“不過,初一的月亮,也不能指望它能有多亮。”


    謝虞正沉靜的閉目,調息打坐著,沒有理會他。


    符青鸞瞅著他:“噯,幹嘛把眼閉上,這裏就咱們師徒兩個,夜色美好,蟲鳴相伴,如此良辰美景,談談心唄。”


    謝虞:“……”


    眼見謝虞又恢複了之前的沉默,符青鸞話題一轉:“這個時候,峰上也是吃飯的時間了,也不知魚兒他們想我了沒有。”


    符青鸞一瞟謝虞,仍然端坐入神,眉目如畫,原地靜的跟不存在似的。


    符青鸞幽幽的道:“小付此番回山,恢複了名分,應該挺開心吧,魚兒此番大概會跟他住在一起,都被掌門師兄安排的好好的,真是羨慕他們。不過,魚兒習慣了聽我講完睡前故事才能入睡,如今我不在身邊,不知魚兒能否適應。”


    謝虞疏忽睜眼:“你對小魚倒是真好。”


    符青鸞仰麵躺回去,雙手墊於頭下,“我對你們也很好啊。不過,魚兒有些特殊,畢竟,這一路,最困難的時候,都是他陪著我呢。”


    符青鸞話音落,四周靜了一會兒,謝虞垂著眼睛,愣了很久,這才聲音低低的說了句:“曾經也有人從小陪著……”


    “徒兒,你說什麽?聲音太小,我沒聽清。”符青鸞歪過頭去。


    “我什麽都沒有說。”謝虞回了這句後,就怎麽都不開口了。他就這樣不出聲的靜靜坐著,坐了很久,等他回神的時候,才發現對麵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動靜了。


    他沉靜的抬起眼睛,卻見符青鸞仰麵躺著,渾身放鬆,眉目舒展,竟是已經睡著了。


    “……”


    謝虞沒有起身,就這樣坐在原處,遙遙的看向那張熟悉的臉。


    洞內雖然黑暗,卻阻不住謝虞的視線,就這樣落在符青鸞的臉上,明亮透徹,似乎能夠看清楚很多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符青鸞感到腦袋一沉,醒了過來。


    他有些奇怪的看看左右,再瞅一眼外麵的天色,發現外麵已是午夜:不對啊,他剛剛不是正在跟謝虞聊天,謝虞還跟他講自己小時候的經曆,兩人相談甚歡,宛若一對真正的師徒一樣,怎的突然就睡著了呢?!


    腦中閃過相談甚歡這般不可能出現的場景,這才意識到:啊,我大概是做了個夢。


    符青鸞苦笑了一下,剛要繼續入睡,耳中卻忽然捕捉到一絲異樣的聲音,似乎是人在做噩夢時發出那種隱約的啜泣。


    這聲音,自然是從謝虞那邊傳過來的。


    符青鸞立刻起身,同時打開靈識,洞內雖然黑暗,但是在靈識幫助下,卻能看的還算清楚,謝虞躺在石上睡著,但是胸口起伏,喘息有些劇烈,符青鸞快步走到他的身邊,剛要俯下身去看一眼,卻發現謝虞嘴唇哆嗦,囈語的叫了一聲:“娘親……”


    符青鸞不禁一愣,與此同時,隻見謝虞眼角的一絲瑩亮隱隱。


    難道說,他竟哭了嗎?!那個總是處處得體的謝虞?!不知怎麽的,符青鸞覺得心裏忽然抽了一下。


    卻在這時,睡夢中的謝虞似乎察覺了什麽,忽然睜開了眼睛,對著這邊厲聲道:“是誰?”


    符青鸞整個人一僵。


    謝虞眼睛裏盛著亮光,似乎裏麵包著水霧一般,他緩緩的轉眼,看向自己的身旁。


    我是在夢遊,我是在夢遊……符青鸞感受到那強烈的注視,頭皮發麻,一邊催眠著自己,一邊壓下心緒,緩慢的轉身,憑著記憶中的感覺,擺出拿著東西的姿勢,慢吞吞的向自己的石頭走了過去。


    即使這般,他仍然能夠感覺到背後謝虞注視的視線。


    當他走到自己棲身的石頭,就要順理成章的躺下的時候,謝虞的聲音忽然破開黑暗傳了過來:“你聽到了什麽?”


    符青鸞一頓,然後才繼續若無其事的閉著眼睛,緩慢的爬上自己的石頭。


    “你裝的一點都不像。”謝虞幽幽的長歎一聲,重新坐了回去,沉心閉目打坐起來。


    符青鸞有些懵逼:對了,我又沒做虧心事,幹嘛要遮掩呢?!


    細細一想,發覺隻是第一次清醒的時候,看到了謝虞另外一個脆弱的一麵,而且自己也是剛剛睡醒,有些發蒙,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所以順勢就這樣了。


    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反應呢?不是該安慰一下他才對嗎?他如此想著,沉默的翻身躺下,輾轉反側一瞬,想起身跟謝虞說句話,安慰安慰他,可看著那邊的背影,怎麽都不知如何開口,最終還是閉上眼睛,再次沉沉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大家的支持,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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