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樓下,蕭玉衡在一群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坐進了價值百萬的高級轎車裏麵,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蕭慧不由稀罕起來:“今天動作挺快啊?”


    從她打電話給自家兒子到他下樓,前後才半小時。


    “被一個同學催了一下。”蕭玉衡笑著說道,隨手扣上安全帶,然後發動了油門,駕駛著轎車緩緩往學校大門的方向開去。


    蕭慧聽了也不在意,低頭玩起了手機,蕭玉衡一邊小心注意著學校裏的行人,一邊開著車,等轎車駛出了學校大門上了大道,他才對一旁的蕭慧說道:“媽,和你商量一件事。”


    “嗯哼。”蕭慧頭也不抬,繼續玩手機。


    “下學期你不用給我打錢了,學費和生活費……我自己賺。”蕭玉衡說道。


    蕭慧終於抬起了頭來,她盯著自家兒子看了好一會,才一針見血的說道:“被誰給刺激了?”


    蕭慧很清楚,自家兒子雖然有一半的美國血統,但因為自小被自己養在中國,所以思想觀念有70%是偏向中國這邊的,而中國這裏一滿十八歲就想著獨立的孩子並不多,尤其是家境殷實的孩子,大家都很自然一路供孩子到大學畢業,蕭玉衡也此之前也很坦然的花著她給的錢。


    蕭玉衡也不隱瞞:“就是剛才催我的那個同學。”


    “哦……”蕭慧了然,這時候手機發出了信息提示音,蕭慧低頭,屏幕上顯示著:


    老公小安安:老婆麽麽噠(づ ̄ 3 ̄)づ,飯菜已經準備好了,什麽時候回來呀?


    蕭慧抿嘴淺笑,手指輕觸手機屏幕:半個小時就到了,準備好接駕。


    蕭慧又抬起了腦袋,這才對蕭玉衡說道:“去你安叔叔家吃飯。”


    “早猜到了,正往那兒開呢。”蕭玉衡調侃了母親一句:“談戀愛談傻了吧?”


    蕭慧看了看路,這才發現都快到小安安的家了,於是連忙拿出化妝包補妝,而開著車的蕭玉衡趁著等紅燈的空閑,追問她:“答案呢?”


    “知道了,你想自己賺錢我還能攔著你啊?”蕭慧塗著口紅,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要和你的的那位同學好好相處哦。”


    能催的動自家兒子還能給予他良性的刺激,是個人才,必須挖到蕭氏家居來給兒子做秘書。


    蕭玉衡聞言勾起了嘴角:


    “自然。”


    那一頭,胖子也在第二天坐車回家了,宿舍裏隻剩下了王小天一人,偌大的宿舍樓也變得空蕩起來,晚上一個人睡覺,王小天還挺害怕。


    不過到底是個成年了的男孩子,一個人住了幾天後就習慣了,日子也過得愈發怡然自得起來,早上七點起床,看一個小時的書,八點二十出門坐地鐵,然後九點準時到達打工的西餐廳。


    a市繁華,暑假期間來旅遊的人也多,所以各個門店大多會招一兩個暑期工,這個西餐廳也是,而且對暑期工的要求還比較高,得懂英語,王小天聽力是沒問題的,口語稍微差一點,不過也能和外國人順暢交流,就被錄取了,每天在這環境安逸優美的餐廳裏給人點菜端菜,工資優渥不說,偶爾還有小費可以拿。


    工資加小費,一個月都有7000塊了,兩個月下來別說下學期不需要家裏寄錢了,省一省整個大二都能過下來。


    怪不得村裏的年輕人都喜歡往大城市裏頭鑽,確實比呆在鄉下容易來錢。王小天堅定了畢業後要留在城裏工作的心,家裏還欠著一大筆的債,爸爸也上年紀了,債務最好盡早自己扛過來。


    這樣想著,眼角注意到一個同事領了兩個西裝筆挺的人過來,其中一個人長大特別高大,像拍西裝廣告的男嫩模,王小天於是抱著兩本厚重的大菜單過去,正要用英語叫那高大的小青年“sir”,便看見對方抬起了頭來,露出一張中西結合的熟悉麵孔。


    兩個人都愣了一下,王小天反應很快,裝作不認識繼續招呼他們,蕭玉衡卻是露出笑來:“原來你在這打工呢?”


    坐在蕭玉衡對麵的男青年於是問道:“兩位認識?”


    “我同學。”蕭玉衡大大方方的給對方介紹。


    那看起來約三十歲的男青年了然,眼睛盯著王小天一陣打量,然後打趣道:“你們a大是看臉錄取的吧?”


    “哪能啊?全校長最帥的就是咱倆了,我校草,他……校花!”蕭玉衡想到王小天“高嶺之花”的稱號,覺得叫“校花”也沒錯。


    王小天抓著菜單的手握的死緊,指尖泛白,青筋暴起,要不是正在工作中,他能用懷裏的菜單把眼前這人打死!


    那男青年被蕭玉衡逗笑了,王小天則皮下肉不笑的繼續招呼兩人點菜,等好不容易從那桌脫身出來,便拜托另一位同事負責那一桌,自己則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蕭玉衡和那男青年一邊吃飯一邊聊天,期間時不時看王小天一眼,見他穿著修身得體的襯衫西褲,那黑馬甲襯托的腰身賊細,脖子上的領結讓他顯得正經又有禁欲氣息,覺得這人真是完美的結合了嚴肅與風騷,忍不住拿起手機偷偷拍了一張。


    王小天嘴角帶著微笑微微俯身招呼一位客人,那嫻靜柔和的樣子是蕭玉衡沒見過的,蕭玉衡盯著手機屏幕裏的人看了一陣,心裏受到了一些觸動。


    有好好的在打工嘛,本來以為他那樣的性子絕對幹不了服務業的,不過……總覺得委屈他了。


    王小天應該更高高在上的。


    蕭玉衡回過神來,把手機倒扣在了桌上,心裏自嘲一笑,他真是在宿舍裏被王小天從上鋪俯視多了,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他也得加油才行。蕭玉衡看向了坐在對麵的青年,精神了幾分。


    服務完一桌的王小天有了短暫的空閑,於是腰身筆直的站在牆邊休息,順便觀察蕭玉衡那一桌。


    第一時間沒有認出蕭玉衡來,是因為他穿著西裝,略顯長的短發抹著發膠梳到了腦後,高挺的鼻梁上還戴了一副複古的圓框金邊眼鏡。


    太職場風了,而蕭玉衡在學校一向走休閑路線的。


    還戴著個眼鏡,裝什麽b。王小天清楚的記得入學體檢的時候,蕭玉衡在和女校醫鬧,別人最多5.1校醫就讓下一個了,就他一個人拿了個5.3。


    許是察覺到王小天的注視,帶著金邊眼鏡的人抬眼看向他,嘴角往上一揚,笑的有點兒壞,王小天於是沒好氣的垂下眼瞼,不看他了。


    蕭玉衡沒有和那個青年吃太久,四十分鍾後對著王小天勾了下手指,示意他過去結賬,王小天不動,站在他旁邊的同事以為他在發呆,就小聲提醒他:“那個客人叫你呢。”


    王小天眼睛一瞥,發現經理在,這才不得已過去了,蕭玉衡用的手機支付,王小天幫他結了賬然後從櫃台拿收據單過來,把收據單遞給他的時候發現對方遞過來了對折疊在一起的紅色大鈔。


    意思很明顯,這是他給王小天的小費,數量還挺多,五百。


    王小天盯著那紅色大鈔看了幾秒,然後把手覆上了對方的手,卻是不接,而是默默用指甲在他手背上抓出四個彎彎的指甲印,深到幾乎要出血,然後又抬眼冷冷瞪了蕭玉衡一眼,轉身走了。


    “欸?”蕭玉衡想把王小天叫回來,那人卻走的瀟灑,好似電影裏背後爆炸了都不回頭的裝b主角,蕭玉衡就不懂了。


    “他氣什麽啊?”蕭玉衡知道他家庭困難,既然這麽巧在他打工的地方碰到了,借著給小費間接資助一下,結果對方還生氣了。


    坐在他對麵的男青年倒是有點兒懂,對著才十八歲的人說道:“我想,大部分人都沒法坦然從同班同學那兒收到小費。”


    而且那位看著還是個性傲的美人。


    蕭玉衡明白了,盯著王小天的背影又看了幾眼,還是在餐桌上留下了小費,並用紙條標注了是給王小天的,然後和那位青年走了。


    王小天相當無奈的從同事那兒接過了蕭玉衡給的小費,看了看,不是五百了,變成了……


    二百五。


    去你大爺的二百五!


    要不是看在上麵印著毛爺爺頭像的份上,王小天就把那二百五給撕了。


    王小天想報仇,回宿舍後便在蕭玉衡的床板上踩了又踩,於是等蕭玉衡開學來學校,便看見自己的床板上滿是腳印子。


    坐在上鋪的王小天有點兒心虛,隻見蕭玉衡抬頭看他,笑了笑,然後又一次把人從上鋪直接揪下來了,隻不過這一次沒有摔到地上去,而是扔到了自己的床板上。


    “給我擦了。”


    蕭玉衡還算平和。


    王小天不擦,又要爬回上鋪去,然後看見蕭玉衡拿起了他的拖鞋……


    王小天默默去廁所洗抹布了。


    “班長你可真能忍,要我就開揍了!”胖子也來了,替蕭玉衡忿忿不平。


    蕭玉衡能怎麽辦?他也很絕望啊!


    “其實我還蠻喜歡他的。”蕭玉衡如實和胖子說道:“但他總是愛作死。”


    “王小天就是這點不好。”段策也讚同:“太小心眼了,不然憑他那張臉走到哪裏都是吃香的。”


    末了,又補了一句:“其實我也蠻喜歡他的,可惜‘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蕭玉衡感受到了知己:“形容的很貼切啊!白蓮花一朵啊!”


    段策嗬嗬的笑:“還像帶刺的玫瑰。”


    “野薔薇!”


    “罌粟!”


    “……”看著熱烈討論的兩人,胖子表示對這個看臉的世界絕望了。


    宿舍那兩個人脾氣都太好了,胖子覺得自己應該為這個宿舍做點什麽,王小天就是宿舍毒瘤,發論壇上妥妥的冠名“極品舍友”,對這樣的人就得好好治一治。


    於是第二天班群裏有了一個視頻:


    王小天被蕭玉衡壓在床上,被對方拿著拖鞋狠狠的打屁股,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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