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拾一微微顫了顫眼睫,像小刷子似的掃到應辭的掌心,旋即又裝作什麽也沒想到,賴在那兒蹲著。


    應辭低頭看了眼蹲在腳邊不吭聲的小法醫,白白嫩嫩的一團,頓時心軟成一片。


    74.在線裝酷第七十四天


    在線裝酷第七十四天·小法醫:嘿嘿嘿,目標達成


    小法醫在那兒又磨蹭著, 多蹲了幾秒, 掐著秒數站起身, 既沒讓自己看起來蹲太久,有些刻意,也不至於讓自己腿腳血脈不通發麻。


    充分利用了自己的知識儲備。


    應辭見他起身, 便收了手。


    方拾一明顯感覺得到眼眶四周的灼熱不適感,隨著應辭的觸碰而消退。他再睜眼看周圍,周圍已經恢複了正常的模樣, 應隊還是那個應隊, 那濃重的、仿佛與對方合為一體的血色,就像是一場幻覺。


    他想, 既然應辭能緩解那雙眼睛帶去的疼痛, 那麽對方或許了解那雙真相之眼?


    在那雙眼睛所看到的一切血色裏,唯獨應隊, 是一片血色裏最突兀的。


    他身處其中, 最濃厚,最深沉, 卻獨獨沒有其他血色帶來的惡意和邪佞。


    方拾一看向應辭,本猶豫著要不要攤牌問問, 但是, 當他的目光越過應辭的肩頭時, 他發現那輛本該停在便利店前的起吊車, 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


    他有些詫異, 抬頭看看月亮,天色也沒有快亮堂起來的模樣,怎麽那輛起吊車就忽然消失了?


    “剛才眼睛怎麽不舒服了?”應辭問道。


    他先前看到方拾一的眼睛有一瞬的泛紅,像是看見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應辭心裏隱約猜到,或許是這裏的環境刺激了方拾一的眼睛,讓他有所反應——


    這裏離地縫很近了,就連半邪人首都能領著蝦兵蟹將出來;


    兩個冤魂能魂魄不散,留在這裏行凶複仇;


    還有,光是論壇上的上萬閱讀謠言,能致使地下二樓的餐廳憑空生出鬼怪,這些都突顯出這塊地方的與眾不同來。


    難以想象在地縫正中心所處的那片區域,又會是怎樣一片鬼怪四橫的情況。


    應辭知道剛才方拾一的眼睛變化,與曾經有關,但是他清楚,在以前方拾一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皺起眉頭,手指動了動,想撫過他的眼睛,卻又覺得有些過了界。


    方拾一沒注意到應隊的蠢蠢欲動,要是知道,肯定心花怒放了。


    他聽見應隊的問話,想想又覺得難以解釋,便一本正經地編造道,“有些刺痛,可能是用眼過度了,休息一下就行。”


    應辭聞言沒多說什麽,既然對方藏著掖著,那他也暫時不去捅破,等到了時候,自然都會說開。


    “那輛起吊車怎麽就不見了?剛才有發生什麽嗎?”方拾一試探地問道。


    就在他眼睛不舒服的那幾分鍾時間裏,一輛幽靈起吊車憑空消失,未免太巧了。


    “不清楚。也許是覺察到威脅。”應辭說道,並不在意這裏發生的事情,“這裏的情況交給秦浩他們就行,他們三人已經能獨立解決這種案子了。”


    方拾一點點頭,忽然覺得和尚和娃娃臉原來挺厲害的。


    “先去另一個住處休息,養足精神再開去四合酒店。”應辭說道,提醒小法醫,“那裏的情況隻會比這邊更複雜,做好心理準備。”


    方拾一接著點頭,“我把這兒查到的線索發給楚歌他們。”他說完,照著地上剛才發現的痕跡,拍了幾組照片,給竹真真、楚歌和秦浩三人各傳了一份。


    應辭見狀笑了笑,本想告訴方拾一,這三人的辦案方式和普通人不太一樣,但是想了想又沒說,隨他樂意怎麽做就怎麽做。


    竹真真安排的酒店在新城裏,下了高速後,就在第一個十字路口的街邊。


    通常這個點都不辦入住了,但是竹真真打了招呼安排過,讓方拾一和應辭兩人能順利住進來。


    就是辦登記的時候,方拾一聽見前台說,“202和204,上樓右轉前兩間就是。這是門卡。”


    竹真真給他倆辦了兩間房,連一間標間都不給!


    方拾一拿著門卡有些悲傷。


    他跟在應隊身後上了二樓,提著行李袋,與偶像背對背站著開門。


    ——光是腦補一下第三視角,都覺得這個場麵有點蕭瑟。


    曾經,他離兩人共睡一床的目標,就隻有一個夜晚的距離,現在不知道中間還得隔著多少個日日夜夜了。


    更別說他還沒看到應隊出浴。


    上帝這是關上了他的門,連窗戶都不放過。


    “晚安。”應辭滴滴刷卡開了門,轉身對背對著自己的小法醫說道。


    方拾一聞言,心忽地多跳了兩拍似的,這一聲“晚安”真是叫進了他的心尖上,賊溫柔又好聽。


    他轉過身,也道了一聲“晚安”,看著應隊把門合上,才去開自己那扇門。


    房間裏的燈隨著門卡插上,一齊亮開,入眼就是幹幹淨淨的小房間,看起來就沒新城那家汽車旅館那麽壓抑。


    方拾一檢查了一圈房間,最後盯著標間的那兩張床看了幾秒,一邊覺得真是浪費,一邊又費力地把床挪開,檢查了一眼床底下的情況。


    畢竟剛親眼見到旅館的那副場景,他實在沒法不檢查就心安地躺上去。


    檢查完了後,方拾一拿了換洗的衣服進浴室,速度衝了把澡就出來了。


    熱乎乎的水汽氤氳在玻璃罩門上,方拾一沒有看見,在滿是水汽的罩門上,映著一張模模糊糊被水扭曲的倒影。


    那個模糊的人像倒影看著他,慢慢露出了一個笑容,並在玻璃門的水霧上留下了幾個字:


    時間快到了


    這五個字很快就因為水珠滑落,而變得模糊不清,沒有引起方拾一的絲毫注意。


    他剛穿上褲子,就聽見門外門鈴聲響起,他動作一頓,摸出那柄扇子藏在身後,輕手輕腳地湊到貓眼那兒往外看。


    ——應隊的腦袋在貓眼的變形裏顯得特別大。


    方拾一看著一樂,把門打開。


    “剛才打包行李的時候,可能把我的換洗衣服擱到你的行李袋裏去了。”應辭說道,看著方拾一,“能幫我找找麽?”


    方拾一愣在門前,半晌都沒反應。


    應隊此時此刻的形象,就和方拾一先前腦子裏最大尺度的畫麵一模一樣,甚至還要棒。


    人魚線,鯊魚線,浴巾半裹,小腿修長筆直,發尖尖滴著水,落進肩窩裏,又順著滑落出來,順過半裸的胸膛,還有那道橫跨了半個腰腹的巨大傷疤。


    方拾一目光一頓,忽然覺得心口鈍痛鈍痛的,疼得他呼吸都有些發抖。


    應辭本來還滿意著小法醫見到自己半裸□□後的反應,目光直愣愣的,顯得有些呆,特別直觀明顯,一點也沒先前碰上案子、隨口就能說出不少偏門知識的聰明樣子。


    但是很快,他發現方拾一的目光轉移到了自己身上那道疤痕上,他不著痕跡地走出方拾一的視線範圍,帶上一點笑意道,“我覺得,我這個形象站在走廊上不太合適。”


    方拾一猛地反應過來,“抱歉,你剛才說什麽?”


    他全程都隻留意那些不該留意的地方了。


    “我的換洗衣服,大概被收進你的行李裏了。”應辭說道。


    “哦!”方拾一臉頰一熱,連忙打開行李袋,翻了兩下,果然翻出應辭的那件白色汗衫,就是老頭衫式樣的那件。


    他把衣服遞給應辭,磕磕絆絆地解釋道,“收拾的時候沒留意,當是我的了,就一起收進去……不是故意的!”


    他補充了一句,說完又覺得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可能他潛意識裏早就想著要收藏一件了吧。


    應辭笑笑,直接當著方式一的麵就套上了,遮掉了身上那條長又猙獰的大傷疤。


    方拾一眨眨眼,發現應隊套上那件老頭衫,居然魅力分毫不減,還更有男人味了。


    手臂上的大塊肌肉尺寸大小剛剛好,不顯得特別誇張,又很有力道,汗衫好像有一點點顯小,把形狀圈得更加分明。


    方拾一看著眼睛又有點發直了。


    他覺得自己已經算是法醫這一行裏,挺注重身材保持的了,原本還覺得,自己就算裸半身,也不丟臉,但現在,他隻想趕緊找見衣服把自己也套上。


    方拾一速度穿上睡衣,幹咳一聲,沒話找話地問道,“應隊平時健身?”


    “嗯。”應辭應了聲,話題有些中止在他這兒了,他隔了幾秒,補救似的又拋出一句話,“有空一起?”


    “好啊。”小法醫彎彎眼睛,爽快應道。


    應辭掃了一眼方拾一的房間,發現他的兩張床有挪動的痕跡,他挑了挑眉看向小法醫,“動過床了?”


    “……就想檢查一下。”方拾一生出點被看破的訕訕來,他摸摸鼻尖,幹笑一聲。


    “擔心床底下有那些斷手?”應辭換了個說法問道,本來想問“是不是害怕”,但是一想,要給小法醫留點麵子。


    一聽應隊又提起來,方拾一腦海裏頓時又冒出那個情景來,生動活潑,栩栩如生。


    方拾一:“……”


    怕是不怕的,就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我那間是標間,兩張床,不如你搬去我那間房吧。”應辭見狀,轉而說道。


    “誒?好!”方拾一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反應了一秒就立馬答應上,態度積極得讓他自己都覺得是不是太熱切了點。


    果然,他看見應隊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


    “我去拿東西,你先過去吧。”方拾一說道,支開了人。


    他一邊做今天的第三次打包行李,一邊在心裏想道,畢竟他的目的就是接近應隊,強撩應隊,急色……熱切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拉上拉鏈,拎起行李,抽出門卡,興衝衝地跑到走廊對麵,敲響了應隊的房門。


    是他誤會上帝了,人家不僅沒給他關門關窗,還給他開了個天窗呢!


    看男神出浴目標達成√(開了窗)


    同睡一間房目標達成√(開了門)


    ——還是男神主動開口邀請的,真的賺到了√(這個是天窗)


    75.在線裝酷第七十五天


    在線裝酷第七十五天·陪葬品:九龍玉杯


    之前,方拾一在自己房間裏的時候, 就被男□□惑得忘記問那道大傷疤的事情, 後來進了應隊的門, 更是飄乎乎,什麽都想不起來。


    他在應隊的房間裏睡了一宿,從沒睡得那麽踏實過, 神清氣爽的。


    一覺一口氣睡到早晨,方拾一睜開眼,看到應隊那張宛如天神降臨一般完美的五官, 就隔了一條小過道, 躺在另一張床上,正對著自己。


    小法醫盯著看了半天, 都沒覺得看膩, 要不是擔心自己把床上的人盯醒,他都不想挪開視線。


    他勉強把視線從那張好看的臉蛋上, 挪到應隊放在被窩外的胳膊上, 然後這才想起,他還從沒聽人提過應隊曾經受過傷, 那道橫跨了精壯腰腹的大長疤,也不知道是怎麽來的。


    但是光看那道疤, 他就能想象得出當時有多危險, 一定是九死一生的事兒。


    他收斂起目光, 隻是單純單箭頭喜歡對方, 他都覺得, 隻要看到這道傷疤、想到這道傷疤,心髒就一抽一抽地疼,要是以後越來越喜歡了,得疼成什麽樣啊?


    “醒了?”


    應辭的聲音從對麵傳過來,方拾一在被窩裏心虛地抖了抖手指尖,幸虧他及時挪開了眼,不然得被應隊抓個偷窺現行。


    他不知道,應辭其實一直醒著,直等到他那道灼熱又逼人的視線消失,才睜眼開口。


    “去洗漱一下,稍後樓下吃個早點,我們就出發。”


    應辭邊說邊起了床,換了一身衣服,轉身進洗手間裏洗漱。


    他看向鏡子裏的自己,眼睛裏盛滿了笑意,剛才小法醫的眼神直白又熱切,真是可愛極了。


    他忽然覺得,就現在這樣也不錯,盡管看得見吃不著,但是對方最可愛的反應全都在他的眼皮下。


    應辭垂眼笑了笑,隻希望日後小法醫不要想起來、算舊賬。


    他這麽想著,愉快地洗漱完後,換小法醫進去。


    方拾一也在照鏡子,他瞅著鏡子裏的自己,一臉的春風得意。


    明明隻不過是共睡一個標間,看了眼偶像的半.裸.身材。


    他有些嫌棄,又有些羞惱,還有一點怎麽也抑製不住的雀躍,一邊衝著牙刷,一邊往鏡子上潑了水,扮了個鬼臉。


    沒出息!


    不還要創造機會主動撩偶像的麽?


    沒點定力怎麽行?


    方拾一想著,重新堅定了一下決心,樹立了一個更加明確的目標後,他隨手擼了把臉,算是洗漱好了。


    他對著鏡子稍稍整了整衣服,又理了理發型,把自己拾掇成個小帥哥。


    一跨出浴室那道門檻,方拾一又是那個淡定從容、穩得一批的方法醫了。


    在樓下用完了早餐後,兩人開車直驅四合酒店。


    四合酒店建在新城的遠郊,也就是當地人常說的“新城伸出一隻腳,踩住了巫山的一條腰帶”,那隻腳的位置,就是新城遠郊的那一片地方。


    四合酒店就建在這兒,有幾十年的悠久曆史了,斑駁的酒店外牆滿是承載曆史的味道。


    應辭和方拾一下車,走進酒店裏。


    酒店的前台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也就是這家酒店的店主,姓姚。


    姚木林看見應辭和方拾一進來,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子,隨口問道,“兩位有預定麽?”


    “沒有。”


    “哦,那打算要幾間房?一間標間還是兩間單人?住幾天?”他一順地問下來,熟練無比,家庭作坊酒店就是這樣,他既是店主,也是前台,必要的時候還能去做客房服務。


    “我們是來調查案子的,希望你能配合。”應辭說道,拿出警徽在對方麵前晃了一眼又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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