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一到。手機在方拾一的口袋裏震動起來,方拾一一個激靈醒過來,對上應辭微驚訝的目光,他訕訕一笑,看向窗外,車子停在一家車載金拱門的取餐口。


    “幫你點了一份。”應辭接過紙袋袋,放到方拾一懷裏,“一個麥辣雞腿堡,一個新奧爾良雞腿堡,喜歡哪個?”


    “都可以。”方拾一不挑剔。


    應辭聞言揚了揚眉,“那就是兩個都想要?”


    “……麥辣好了。”方拾一拿出漢堡,再一看,沒想到應辭還買了好幾對雞翅,還有一款最新出來的車厘子派。


    小法醫眨眨眼,扭頭看看坐在車裏吃漢堡的應辭。


    “怎麽了?”


    “還買了雞翅和派?”


    “嗯,給你買的。”應辭說道,很早以前金拱門剛引進來的時候,他們去吃過一次,他還記得方拾一險些把那家金拱門吃空,甜品站裏的派都被掃空了。


    方拾一聞言一樂,道了一聲謝。


    他倒是挺喜歡吃這些的,不過家裏有個小老頭,為了防止小老頭偷吃外加不平衡,他也很久沒吃過了。


    “沒想到應隊會買金拱門。”方拾一吐出一小截雞骨頭說道。


    “嗯?”


    “覺得應隊更像是喜歡進西餐廳的人。”方拾一彎彎眼睛,畢竟應辭幾乎隨時隨地都是一身接近正裝的穿著風格,就算臨時起意,去高檔西餐廳也不會覺得穿得格格不入。


    但是進快餐店?那一定會是整個店裏最靚的風景線。


    應辭聞言笑了一聲,“其實我更喜歡中餐,最喜歡川菜和火鍋。”


    方拾一一聽,腦子裏開始浮現出應辭脫了外套和西裝馬甲,隻穿著一件白襯衫,袖子卷到手肘,吃著紅油火鍋,嘴唇殷虹,額角凝著幾滴汗珠的模樣。


    他咽了咽口水,轉頭看向應辭說道,“那我們改天去吃火鍋吧?”


    小法醫,色膽叢生。


    應辭眼裏浮上幾分笑意,微微點頭。


    小巫見大巫,一眼就看穿小法醫心裏的小九九。


    他記得吃辣就冒汗,鼻尖尖凝著小汗滴,嘴唇被刺激得殷紅的人,可不是自己。


    他笑著看著方拾一,覺得這個提議尤其好。


    “對了應隊,之前實驗室的監控錄像帶,您看到母帶了?您後來去的地方和那盤母帶有關係?”方拾一咬了一口車厘子派,看著裏頭紅色的流心,忽然就想起之前應辭襯衫上的那團血跡。


    應辭微微點頭,“還記得之前在邱晨身上看到的黑影麽?之前在實驗室裏的東西就是它們。”


    方拾一一頓,“……我以為它們沒有實體?”


    “它們的力量會一天天變強,逐漸凝聚出實體並不是不可能。不過實驗室裏的那幾隻鬼手,可能是五年前那次事故發生後,從底下鑽上來的。”應辭說道,“以前有一個案子,在羊省一處夾子溝裏,曾經出現過這樣的東西。”


    “那次我已經把整個縫隙關上了,我以為有人又去打開了,所以過去看了眼情況。”應辭解釋道,他沒說的是,上一次他關掉縫隙是在三十年前,那處夾子溝凶險異常,上一次還是兩個人一起去,才有驚無險毫發無損地退了出來。


    這一次他當然不可能帶著什麽都不記得的小法醫過去,再說那處地方當初凶險,縫隙裏的怪物占了大半凶險因素,關了縫隙,應該不足為懼。


    但是出乎他意外的是,縫隙的確被打開了,但是那些從縫隙裏往外鑽出的鬼手,卻一個個都枯涸在縫隙的周圍。


    這處縫隙已經完全沒有了生氣,像是被人抽幹了一般。


    相反的是夾子溝裏的生物,卻像是基因突變一般,就連最溫和的野兔子都凶猛如同猛虎,實在詭異得很。


    夾子溝外圍的當地人說,就在幾年前,這裏發生了一場地震,從那之後,整個夾子溝就不對勁了,年紀稍長一些的結伴進去,隻有一個回來了,還瞎了一雙眼。


    那個瞎眼老人告訴應辭,那處夾子溝安分了二十多年,全靠當年有兩位高人進去,合上了怪物的嘴,但是地震一震,又把那隻怪物驚醒了,夾子溝不能再進人了,進一個吞一個,進兩個吞一對。


    方拾一聽完應辭的話,打開一張大地圖,找到那個夾子溝的大概位置後,又找到了新城的位置,他微眯起眼睛,“這兩處都坐落在同一條山脈上,小巫山。”


    巫山山脈有一條巫山斷裂帶,一些三級以下的小地震時有發生,極少數情況下會發生不太嚴重的破壞性地震,很少會被人注意到,但是也正因此,巫山山脈周圍的城市,一直難以發展起來。


    新城在巫山山脈的盡頭,本地人常說,新城伸出一隻腳,踩住了巫山的一條腰帶,新城能在近幾年發展起來,也是因為它遠離山脈的中心,地震相對並不頻繁。


    而夾子溝就在巫山的正中心了,不偏不倚,對角線相交的地方。


    66.在線裝酷第六十六天


    在線裝酷第六十六天·小法醫:有色心、有色膽、就差一個契機了(安排就是了!)


    關於小巫山的傳說有很多, 也許是因為這條山脈就取了一個讓人容易遐想連篇的名字。


    最出名的一個傳說, 當屬當地那個關於夾子溝的故事。


    當年日.本.鬼.子進山, 掃蕩了農戶的一家一當,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當地的村民, 一部分人逃進了夾子溝裏,另一部分則拿起農具反抗。


    最後所有成年男人都被一個個剖腹祭天皇, 女人和孩子則被玩弄後填埋進地坑裏。


    老人們舉手指天指地, 惡言詛咒著這些人會遭到山神的報應,會被拉入十八層地獄,遭受無邊折磨。


    他們的雙手被殘忍地砍下,又被用燒紅的烙鐵烤焦了斷口,熬不過去的老人死了,僥幸熬過去的老人,就被丟在這個被屠了村的無人之地裏。


    那些日.本.人屠了村還不盡興, 追進了夾子溝,要把其他逃進夾子溝的人全抓回來。


    白天初進夾子溝的時候, 一切都還很正常, 但是隨著太陽落山, 夾子溝慢慢顯出它的不同尋常來。


    有的士兵走著走著就失去了方向,與大部隊失散了;


    有的士兵聽見了家鄉親人的喊話,隨後又有人聞見了生魚片沾著芥末的香味, 最後在夾子溝的深處, 他們看到一家半夜亮著燈火的館子。


    館主是個漂亮的日本藝妓, 抹著白牆似的粉,紅漆似的脂,一壺巴掌大小的清酒分給了二十多個日本士兵還有得多,像是怎麽也倒不完似的。


    館主又拍拍手,八個妙齡日本女人從小店深處婀娜著出來,圍著那二十幾個大兵翩翩起舞,微揚手便是帶出一股清淡好聞的脂粉香氣,迷得那些大兵們一個個七魄散了大半,不知道自己身處哪兒了。


    在這二十多個大兵裏,隻有一個人沒有喝酒。他從來不喝酒,也從來不參與那些慘無人道的折磨,他信仰他們國家的佛教,但同時他也是個戰士。


    此時此刻,他滿眼的死寂和絕望,枯坐在酒館的一隅。


    當月上柳梢頭的時候,燈火通明的酒館變成了掛著喪幡的破落靈棚,漂亮的館主成了佝僂著背的老嫗,枯樹皮似的皮膚上滿是溝壑,她的兩隻袖子空蕩蕩地垂在身側,臉頰上躺著血淚。


    她將目光轉向那個唯一清醒著的士兵,兩行血淚流得越發洶湧,可她卻笑了,皺起橘皮似的臉,嘴角向上揚起了一個讓人感到絕望恐懼的弧度。


    一股陰冷詭譎的氣息撲麵而來,仿佛墜入了冰窖之中一般。


    她身邊的八個女孩忽地癱倒在地上,一個個麵容變得血肉模糊,像是被人用獵刀搗爛了。


    盡管麵容無法辨清,但是它們的身上,全都穿著日本的軍服。


    那個唯一沒有喝酒、清醒著的日本男人顫抖著手,輕輕翻過其中一人的身體,當他翻開對方的手腕,手腕上刺青著一串數字,讓他頓時臉色慘白。


    在日本軍營裏,每個來自不同地區的士兵手腕上都會刺刻著一串數字,而那個人手上的數字正是代表了大阪。


    這些數字都是軍營裏的秘密,隻有他們自己才看得懂。


    原來那些走失的大兵都在這裏!他們的臉,是被他們隨身佩戴的刺刀搗爛的!


    男人麵色煞白地閉上了眼睛,認為自己不可能活下去了。


    然而,那個兩臂空蕩的老嫗隻是緩緩看了他一眼,腳尖點著地,一步三晃地走出了他的視線。


    在她的身後,濃鬱得仿佛永遠散不去的霧漸漸遮住了整個夾子溝。


    也許是因為沒有參與那場慘無人道的屠村,這個日本男人僥幸活了下來,走出了夾子溝,並把這個故事帶出了那個小地方。


    “這個傳說是真的?”他們遇到了堵車,被堵在了前往新城方向的那個岔口上,方拾一手指輕點著方向盤上的真皮墊子,好奇地轉頭看向應辭問道。


    應辭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說起了另一件事情。


    他說道,“那天邱晨提到的地縫,其實並不僅僅存在於一處。地縫分布在許多地方,但凡聚集了眾多死氣、怨氣與人命的地方,都有可能會誕生出一條地縫。地縫是連接兩邊世界的通道之一。”


    “無論那個傳說是真是假,夾子溝曾經一定發生過不少血腥恐怖的事情,才會生出一條地縫來。”


    方拾一想著,車子又慢慢往前挪動了。


    開到新城休息站的時候,車子方向盤一打,尾隨著前麵那輛車開了進去。


    一樣都路過了,不進去看看,總覺得有點虧。


    “應隊,警徽還帶著麽?”方拾一停下車,下意識地扭頭問應辭,結果沒想到,男人靠著背枕居然睡著了。


    看來自己開車開得挺穩。


    小法醫在心裏這麽想著,眼角餘光瞄了瞄偶像那完美又俊朗的臉龐,他又想道,好看的人,無論什麽角度都好看啊。


    尤其是像應隊這樣,在自己麵前絲毫不設防地睡著了,這機會簡直千載難得。


    方拾一慢慢從偷瞄,變成了光明正大地看。


    原來偶像的眼睫毛那麽長啊,還特別密,難怪顯得眼睛特別深邃。


    方拾一看得很仔細,拿出了職業的水準:偶像的睫毛和眉毛的顏色,原來都不是真正的純黑,還帶了一點淺淡的金色,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男神級別的就是不一樣,連這種細節都是金燦燦的。


    方拾一又把目光挪到了應辭的嘴唇上,薄而寡淡,唇峰淩厲,可以一口吞的那種。


    他下意識地想著,舔了舔嘴唇,又驀地一驚,發覺自己險些就要壓到應辭身上去了。


    方拾一啊方拾一!太饑不擇食了一點吧!


    小法醫在心裏痛心疾首,不知道是氣惱自己沒點自控能力,還是氣惱自己的自控能力出現得太不適時,明明就差一點,就能親上了……


    方拾一連忙下車,吹了會兒冷風後,轉身走進加油站旁邊的便利店裏。


    他沒看見的是,副駕駛上睡著的偶像睜開眼,微有些遺憾地抿了抿唇,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指撫上唇角,低聲自言自語,“怎麽就沒親上來呢……”


    方拾一站在冷櫃前,並沒有花多少注意在冷櫃的商品上,滿腦子都還在垂.涎偶像的美.色。


    “開了那麽久的車,要不今晚就在這裏休息一晚上唄?能出什麽事兒啊。”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後排貨物架附近傳出。


    “不行!這裏成天出事情,跟你說了你怎麽就不聽?!”另一道女生的聲音緊隨其後傳來,“出了這個高速路口就到了,忍忍嘛,現在也就不過下午三點,休息什麽啊。”


    方拾一聞言,手裏拿著杯咖啡,繞到那排貨物架旁,看到一男一女各拿著吃的在吵架。


    男的不想開車想休息,女的不準在這兒休息。


    方拾一挑了挑眉,走過去開口問道,“不好意思,剛才無意聽到了你們的談話,打擾了。剛才你們說這裏成天出事情,是怎麽回事?”


    “誒,沒事,你別聽她瞎說,成天看論壇看傻了,疑神疑鬼的。”男人擺擺手,無所謂地說道,話音剛落,就被女人踹了一腳。


    女人說道,“這裏自從五年前修了這個休息站後,就沒太平過,修建休息站的時候就死了三個工人,後來建旁邊汽車旅館的時候,工人還撞了鬼。”


    方拾一聞言皺起眉頭,當年死了三個工人?他怎麽隻收到兩具屍體?無論是施工隊,還是邱家那邊,又或是當時負責現場的警官,都是口徑一致的兩人死亡。


    “我記得當年那場事故,新聞報道隻說了兩人死亡吧?”


    女人一聽,四周圍看看,湊到方拾一的耳邊說道,“這是論壇上說的,有人親眼看到被起吊機那個大鐵鉤砸中、又被不小心灌進水泥地裏的,是三個人。就是不知道怎麽回事,挖出來的隻有兩具屍體。”


    方拾一微眯了眯眼睛,把女人的話放進了心裏。


    “之後隔三差五的,旅館的客人就會聽見有人用指甲撓牆壁,又或者有人在隔壁半夜裏大吵大鬧,但是偏偏那些客人住的地方都在走廊的盡頭,他們聽見的方向,隻有牆壁,沒有房間。”


    女人說著,又壓低了一點聲音,“我聽說前兩天,這兒還發生了一起交通意外呢。兩個女孩開著一輛紅色甲殼蟲,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直直撞上旁邊施工的大吊車,聽說那大吊車上的大鐵鉤子都勾進那小姑娘的胸口。”


    “開大吊車的人嚇得夠嗆,還倒車呢。這一倒,直接把那姑娘的心髒給扯了出來,嚇死個人了!”


    方拾一聞言頓了頓,明顯女人的版本和邱晨口述的版本不太一樣,在邱晨的口述裏,是有一輛大吊車朝她們撞來。


    如果女人的話是正確的,那麽當時邱晨可能出現了幻覺?不過這也正常,如果這兒的怨靈真那麽凶猛,能製造幻覺致人死亡,也不是多麽難以理解的事情。


    方拾一兀自想著,沒有搭女人的話,女人見狀撇撇嘴,又扭頭對身旁的男人說道,“我跟你說!今晚反正我是死活都不會住那家汽車旅館的!”


    “行了,你就算想住也沒得住,我剛才網上看了,全都預定滿了,就剩一間單人床的了。”男人沒好氣地說道。


    女人聞言一愣,納悶道,“鬧鬼的旅店還有人敢住?”


    “嘁,多的是衝著鬧鬼這個名頭專門過來的人。”男人不以為意地說道。


    方拾一聞言頓了頓,抿起唇,心裏打著算盤——今天和應隊兩人連著開也挺累,雖然路上順暢還走了捷徑,但是……不如在這兒住一晚探探虛實?


    再說,就剩一間單人床了,可不就是為他準備的?


    有色心、有色膽、就差一個契機的小法醫如是想道。


    67.在線裝酷第六十七天


    在線裝酷第六十七天·遇上同行主播?又名:總有人愛作死


    方拾一拎著兩杯咖啡走向車, 看到應辭正清醒地坐在副駕駛室的座位上, 向他揮了揮手。


    他腳步亂了幾步, 頓時就想起自己先前那個沒能按下去的吻。


    “應隊,我給你買了點喝的。”方拾一打開車門坐了進去,率先打開了一個話題說道。


    應辭接過咖啡道了聲謝, 聲音低沉還帶點剛睡醒的朦朧和沙啞,“現在到哪兒了?”


    方拾一忍不住輕輕打了個顫, 一股酥意從心底升起, 直衝腦門,仿佛劉海都要炸開了。


    他覺得,應隊的聲音簡直是真實地在引人犯罪。


    “在新城的休息站。”方拾一平緩了一下心情,開口說道,“剛才在便利店裏聽到了另一種版本的兩個故事。”


    他簡單將便利店裏那個女人所說的版本,複述給應辭聽,他停頓了一會兒, 像是在給應辭留出思考的時間,但事實上他是在醞釀勇氣, 提出去那家酒店住一宿的建議, “您覺得邱先生建在這兒的那家汽車旅館, 會不會也有什麽貓膩?既然已經到這兒了,不如我們住一晚?今天開了一整天的車,晚上連夜趕路有些冒險了。”


    方拾一丟出了不少理由, 然後忐忑地看向應辭。


    所幸, 應辭看起來並沒有多想什麽, 隻是幹幹脆脆地答應下來。


    小法醫鬆了一口氣,於是興致勃勃地道,“那我去把最後……我是說,去把房間定下來。”


    他說完,沒去看應辭的表情,“砰”地一聲關上車門,幾乎是快步逃開了。


    有一點點得意忘形,險些說漏了嘴。


    應辭看著方拾一帶著些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對方不知道,僅僅是為了那雙眼睛裏帶著希冀和請求的亮光,就足以讓他答應一切,付出一切,又甘之如飴。


    他下車取了兩人的行李,不緊不慢地跟在小法醫的身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不直播,就上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癡嗔本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癡嗔本真並收藏不直播,就上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