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初桐便讓人著手準備,反正去到也不掉一塊肉。最壞的結果就是鬱韞韌踩他兩腳,故意奚落、奚落就是了。鬱韞韌畢竟是正經人家正經少爺仔,說話能難聽得過叔敬儀嗎?叔敬儀那個狗曰的臭屁東西給他的羞辱他都熬的過去,別的算什麽?


    所以,他沒多考慮就還是先按黑仔給的名片,打通了鬱韞韌的電話。


    鬱韞韌決定幫助穆初桐,還是發生在好些天之前。那個時候韌子正濃情蜜意地策劃住進顧曉山公寓的事情,想到穆初桐那麽慘,便打算順手幫他一把。現在鬱韞韌還沉浸在顧老爺打擊留下的創傷之中,電話響了也沒發現。穆初桐給他連續打了兩通,韌子才恍恍惚惚地接起來;「喂?」


    穆初桐打不通電話,以為對方擺譜呢,心想「這些少爺都特麽的一個德行」,但語氣裏充滿笑意:「是鬱氏的鬱韞韌、韌總嗎?」


    「嗯,是我。」韌子答,「你是……?」


    「我是xz公司的穆初桐。」


    「穆初桐?」韌子聽了三個字,立即繃直了背脊。


    穆初桐聽到對方語氣裏不掩飾的戒備,默默歎了口氣,說:「嗯,是的。聽說您有意和我們公司談合作的項目,我是來跟您確認,順便看看時間是否合適的……」


    鬱韞韌現在腦子裏渾渾噩噩的,被他提醒了,才記起這麽一回事。他隻道:「既然你有難,難道顧曉山就不肯幫忙嗎?」


    穆初桐心想:「我說什麽來著,這個公子哥就不是要給我『雪中送炭』的,特麽的就是來給我臉色看的。羞辱我不要緊,別浪費我時間啊!我公司快死了知不知道?」


    可穆初桐還是語氣頗具諂媚的:「要他肯幫忙,我和他的合作怎麽會黃了呢?他可真是冷酷無情啊。我現在,公司裏工資都發不起了,上有老下有小的,險些吃不上飯……再不行,我就要跳樓了!」穆初桐一頓賣慘,說得梨花帶雨。韌子聽著聽著就心軟了,便跟他約了時間洽談。


    穆初桐心裏想:「這個韌總情緒好像不是很穩定啊。」


    不過現在韌總是他的「金主」了,管他情緒穩不穩定,有錢就行了。穆初桐將和鬱韞韌麵談的時間寫進日程裏,並問鬱韞韌要了項目真正負責人的聯係方式,去打聽一下對方的要求。對方知道是鬱韞韌介紹的,便也比較客氣。


    穆初桐研究了一下項目,又接到了顧氏的電話,說之前合作的項目可能有轉寰餘地,請他去麵談。穆初桐大驚,心想:「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啊?」


    約定的地點並非在顧氏辦公樓,而是在一個私人會所。穆初桐心裏直犯嘀咕:「難道顧曉山那麽渣,有了男朋友,還想潛規則我?」


    可那能怎麽辦呢?


    穆初桐去了會所,才發現麵對的不是顧曉山,而是顧曉山他爹。


    穆初桐心想:「難道顧曉山他爹又要給錢我趕我走?那也不錯哦。這些年物價飛漲、通貨膨脹,我的身家也提升了,那是不是可以多拿點?」


    顧老爺朝他笑笑,請他坐下。穆初桐也笑著坐下,等著顧老爺拿出支票簿,心裏已經開始算提出什麽數字可以利益最大化。


    顧老爺笑著說:「我當年給你一筆錢,讓你去創業,就是知道你一定會成大器的!」


    穆初桐聽了,感覺有些不對,卻也笑笑:「不敢當、不敢當。現在公司不是也快倒閉了麽?」


    「做生意,負債啊、惹官司啊,都很正常的。不出這些問題還做不大呢!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顧老爺笑笑,「更何況,是有人故意給你使絆子呢?」


    穆初桐聽了,便笑笑:「是麽?誰故意給我使絆子?我怎麽不清楚啊?是我自己經營不善,怪不了別人的。」


    顧老爺哈哈笑了,說:「你這孩子,還是那麽狡猾。你覺得我跟叔敬儀是站一邊的嗎?」


    「這是什麽話?敬少爺是我兄長啊!」穆初桐言笑晏晏,「我可尊重他了,他在哪邊,我就在哪邊。」


    顧老爺便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也不用說這些虛的了。我今天約你在這麽私密的地方,就是方便你暢所欲言的。你有什麽難題的,盡管和我說,我能幫的就會幫忙。」


    穆初桐聽得雲裏霧裏的,便試探性地說:「這能幫就幫?那不如把我的合作方案通過了唄!」


    「可以啊。」顧老爺叫助理拿出了文件,「我正要說這個呢,我覺得你們公司的方案很好。曉山沒通過,是他看走眼了。」


    穆初桐看著桌子上的文件,悄悄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背,吃疼了才知道沒發夢:「呃?嗯……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請顧老爺明示!」


    顧老爺笑道:「我這個人,向來是說到做到的,不知道你是不是?」


    「當然、當然。」穆初桐笑道。


    顧老爺便道:「當年你說你一定會和曉山終成眷屬的,不知道這話還算不算數?」


    穆初桐皺起眉來,說:「呃……嗯……事隔多年,他現在有了新人了,我要這樣,不是……不太好麽?」


    「但明明是你先和他訂婚的啊。」顧老爺說,「要說後來者,那是鬱韞韌。」


    穆初桐心想:「訂婚」?你當初還說我倆「無媒苟合」「不知羞恥」!那說辭一聽啊,不知道還以為在演宅鬥戲!


    穆初桐嗬嗬笑了,說:「這、這『訂婚』到底怎麽回事、到底是為了什麽……你我也挺明白的……其實這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我也想明白了。我這麽粗淺鄙陋的人,根本配不上顧曉山。我現在都很踏實做人了,什麽情情愛愛的事情都不想,男人也不搞了,就是搞錢。」


    顧老爺卻說道:「情愛之事,該想還得想的,難道孤獨終老嗎?我也不舍得我兒子如此。」


    穆初桐又繞回去:「可你兒子不是有韌總了麽?他倆門當戶對,和和美美,我是什麽狗東西,也敢攙和進去?」


    顧老爺心想,這穆初桐真的是在叔家遭罪了,張嘴說自己「狗東西」都不帶臉紅的。


    既然如此,顧老爺也學著穆初桐「實用主義」起來,堂而皇之地說:「既然你想搞錢,我就給你個機會,看你能不能拿住了。」


    「嗯?」穆初桐豎起耳朵,「還請顧先生賜教啊!」


    顧老爺出門不多,但一旦出門,自然是要「畢其功於一役」,把一切處理好,畢竟老人家不好走來走去,折騰壞了可怎麽辦。所以,他跟穆初桐說明了厲害,「威逼」與「利誘」都用上了一遍,便又召見了另一個人——很重要的一個人——他的兒子顧曉山。


    顧曉山進了門,便見這個小茶廳還是老樣子,放置著明清風格的家具,透雕的窗戶映著陽光,窗邊放著一株巴西鐵樹,在中式的布置中添了許多異域風情。顧老爺就坐在茶廳中央的刻蝙蝠木榻上,笑著看他。


    時光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顧曉山還是個學生,靠著家長定的「績效」討零用錢,而顧老爺還是家族裏的那個「絕對權威」。


    顧曉山按照了舊日習慣,選擇坐在了黃花梨的杌凳上。黃花梨木雖然昂貴,但杌凳較低,又無依無靠的,坐得並不舒服,是地位低的人坐的。但凡出現這個陣仗,顧曉山都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而顧曉山很久沒有做錯任何事了。


    又或者說,顧老爺很久沒有計較顧曉山做錯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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