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顧曉霧就蹬著高跟鞋,像隻天鵝一樣優雅地走出了會客室。顧曉山跟隨她走了出去,就見韌子站在轉角處等著,還看著手機,不知刷什麽段子,一味地傻笑。韌子聽到高跟鞋的腳步聲後,便抬起頭來,當他看見顧曉霧的時候,也愣了一愣。


    顧曉霧卻說:「韌子,好久不見了。」


    說著,她還伸出手來要挽韌子的手臂。韌子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縮開。這要換在他穿越之前,這對他一直冷若冰霜的高冷女神要挽他,他都不知要高興到哪兒去了,現在倒是不敢碰的。


    顧曉霧被拒絕了也不僵,笑道:「怎麽了?太久不見,就和我生分了?」


    韌子隻道:「那個……男女授受不親啊。」


    這話說出來,不僅是顧曉霧,顧曉山都要笑了。顧曉霧又說:「哈,現在倒和我說男女授受不親!以前還說什麽跟我的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韌子聽了這話,不自覺地瞟了顧曉山一眼,心中極其不安,唯恐顧曉山不快,便趕緊撇清:「那可是我年少無知,童言無忌。」


    「你說那句話的時候好像已經二十六了吧?」顧曉霧不依不饒。


    韌子一陣尷尬的,隻說:「啊?那個時候啊……不算的,我現在是基佬,生不了孩子。」


    顧曉霧頓了頓,正要說什麽,韌子就雙手合十說:「曉霧姐,我知錯了,我再也不追你了,也不纏著你了,你就像放了一個屁那樣的放過我了吧!」


    顧曉山笑了,也陪著一起說:「是啊,放過他了吧!」


    顧曉霧也挺哭笑不得的,也不知該說什麽。


    顧曉山趁機岔開話,拉著韌子到自己身邊,問道:「你怎麽來了?」


    韌子便說:「我來找你吃飯啊!」


    顧曉霧笑道:「正好我也餓了,一起吧。」


    韌子一怔,瞪大了眼睛看顧曉霧。


    顧曉霧也瞪著眼睛,裝出和韌子一樣無辜的樣子:「怎麽了?我連飯都不能吃了?」


    韌子這人倒也挺實誠的:「曉霧姐你……你是沒通網嗎?」


    「啊?」顧曉霧一怔。


    韌子的心大,適應力強,心想自己反正連送玫瑰加錦旗的事都做了,別的還怕麽?臉還要麽?


    於是,他忽然握住了顧曉山的手,像是裁判宣布拳擊選手勝利一樣舉起來:「我們在交往啊!」


    這記直球打得猝不及防,別說顧曉霧,連顧曉山都差點沒接著。


    顧曉霧愣了愣:「所以呢?」


    「所以我們吃飯,你為什麽要跟著去啊?」韌子嘟囔,「這不是做電燈泡嗎?」


    顧曉霧動了動嘴,想說啥,但最終也沒說什麽有意義的話,多說兩句客套的還是和這對熱戀情人笑著揮手告別了,心想:「嗎的,我最討厭基佬了。」


    顧曉山倒是和韌子笑說:「勞煩你多等候,我還沒下班。」


    韌子便點頭,說道:「沒關係,橫豎我有的是時間。」


    韌子隨顧曉山進了辦公室,迎麵看到那幅招展的錦旗掛在了白色的牆壁上,紅彤彤的很是顯眼。韌子又有些開心:「你怎麽把它掛起來了?」


    「怎麽?」顧曉山有一點訝異,「我以為你送我錦旗的意思就是要我掛起來的?」


    韌子愣了愣:「沒有,我本來要附個卡片的,怕雨淋濕,才換的錦旗。」


    顧曉山也是服了,誰能想到韌子是這個思路。


    他是以為韌子想自己掛旗子,他才忍痛破壞精心布置的北歐極簡性冷淡辦公室布局,掛上這麵就算寫上「婦科聖手」也不違和的錦旗的。


    而現在,錦旗既然掛起來了,也不好撤下來,隻得隨他了。


    顧曉山叫韌子在休息室等著,韌子便也等著了。


    沒想到一等就等到大天黑。


    顧曉山也不是故意要晾著韌子,可他忙起來就是這樣,連軸轉的,周身不得閑。徐芸芸也跟著跑前跑後的,也算是艱苦的職業女性了。


    最後,在習以為常的加班加點後,徐芸芸終於在收拾一切後下班。


    顧曉山也完成了最後一個簽字。緊張而忙碌的每一天,對他來說已成習慣。但今天卻有點不一樣。他感到肩上有一點看不見的壓力,使他下意識地給自己揉了揉肩膀。似乎渾身都不是特別舒坦,他一邊從辦公椅上站起來,一邊扯鬆了綁得有些緊了的領帶。


    他這才推開了休息室的門,落地玻璃窗透出城市夜幕的光影,霓虹分外鮮明,照在了昏暗的室內,韌子躺在床上,眼睛閉著,似乎是睡著了。


    顧曉山心裏有點抱歉,又躡手躡腳起來,唯恐吵著了韌子。卻沒想到,他剛剛進門,韌子就睜開了眼睛,坐起來在床上了,動作有些緩慢,但看出來還是挺清醒的。顧曉山便推測說:「你沒睡著啊?」


    「肯定睡不著啊,」韌子說,語氣裏好像還有點委屈。


    顧曉山也挺抱歉的,覺著晾著韌子,讓他心裏委屈了,正想著怎麽哄他,又聽見韌子說:「肚子餓著呢,豬也睡不著啊!」


    「呃,嗯。」顧曉山有些抓不住韌子的思路。


    韌子又跳下床,說:「男朋友也餓了吧?快去吃飯吧!」


    顧曉山笑著問:「你想吃什麽啊?」


    韌子說:「還討論呢?直接去樓下x餐廳吃點得了。」


    顧曉山和韌子便一起乘電梯下樓。電梯緩緩下降著,空氣裏挺安靜的,就隻有機械運作的聲音。顧曉山忽然開口了:「實在抱歉,工作太多了。讓你久等了。」


    「啊?」韌子一怔,「這有什麽好抱歉的?該抱歉的是我吧,也不管你有沒有空就來了。都不知道有沒有打亂你的節奏。我還怕你生氣呢!」


    顧曉山聽著這話,苦笑了一下,便摸摸韌子的腦袋。他覺得還是該道歉,可又覺得沒有必要了,他又想,是否應該稱讚韌子懂事,可他又不願意。心裏的他微微希冀著,韌子還是不懂事比較好。


    任意妄為的戀人,他還可以苦笑著寵著。要是戀人太懂事,他總覺得是不是自己哪裏做得不夠了。


    韌子從小就在這方麵被「訓導」得非常有分寸,不能打擾父親工作。別說一聲不吭地跑去公司了,隻要是父親的書房門關著,他都不敢在那條走廊上跑。


    那是一所緊閉的門。


    當韌子躺在床上,看著休息室緊閉的門時,忽然就想起那個時候的自己。


    躺在床上,閉著眼裝睡,為了讓保姆安心離去。可他還是沒睡著的,心裏暗暗希冀父親會從門外進來。可最終都不會來的——可他又想,或許父親工作完還是來看他了,隻是他已經睡著了。


    他有點怪自己,父親還沒來到他就睡著了。


    現在他的心情倒是輕鬆很多,因為他撐著等到了顧曉山。


    他倆在x餐廳的包廂裏坐下來,似乎已經忘記了剛剛的不愉快。韌子高高興興地吃菜,又轉過頭問顧曉山:「叔先生昨天給我發了信息。」


    顧曉山挑起眉,說:「他說什麽了?」


    韌子便說:「他說我倆一聲不吭地跑回國了就算了,還一聲不吭地宣布戀愛,這實在是太不夠朋友了。我也覺得挺抱歉的。」


    「這有什麽好抱歉的?」顧曉山說,「我倆哪有一聲不吭地回國?不是在機場給他發了信息了嗎?還有,戀愛這種事情也無法提前告知啊,他現在不也從sns上知道了嗎?誰也沒特別瞞著他。再說了,我們和他也不是很熟吧。」


    韌子被顧曉山這一頓說服了,不自覺地點頭:「嗯……這也是。」說著,韌子頓了頓:「但我也倒是覺得挺奇怪的……」


    「什麽奇怪啊?」顧曉山問道。


    韌子就說:「大家都會問我什麽『真的不是開玩笑嗎』『是真的交往了嗎』之類的,好像很不信這個消息。隻有叔先生好像一點都沒有懷疑。」


    「嗯,那是因為和咱們不熟,他不好問這些吧。」顧曉山還是堅持「叔敬儀與咱們不熟」這個基本立場。


    韌子點點頭,繼續吃飯。


    顧曉山吃了兩口菜,又問:「他沒說別的了?」


    韌子說:「有啊,他說他快回國了,到時候叫咱請他吃飯。」


    顧曉山問:「他是要『你』請他吃飯,還是『你和我』請他吃飯?」


    韌子一愣:「嗯?」


    韌子怔了怔,也沒想明白,便翻出了那條信息,發現這是一個沒有主語的句子:「等我回來,請我吃飯啊」。


    顧曉山簡直是要氣笑了。他也的確是笑了,韌子沒明白過來。顧曉山卻說:「你想好請他吃什麽沒有?」


    韌子說:「烤兔子啊。」


    韌子還欠著叔敬儀一頓烤兔子呢。他自己其實是忘了的,還是叔敬儀跟他提醒,他才有記憶。


    顧曉山點頭:「行,咱倆一起請他吧。也算是多謝他之前的款待。」


    韌子自然是沒有異議,繼續低頭吃飯。顧曉山見韌子一頓的低頭猛吃,想著他還是真餓啊,但又不敢叫他吃慢些。還記得上次他叫韌子少吃點,韌子還嗆他說「剛交往就不讓我吃飽飯了」。


    顧曉山心想,韌子脾氣倒是漸長了。


    韌子察覺到顧曉山視線,便抬起頭來問他:「怎麽了?」


    顧曉山像是想起什麽,問他:「上次你給釀的那瓶酒,是在叔敬儀那兒弄的嗎?」


    「是啊。」韌子倒沒多想,「怎麽了嘛?」


    「哦,沒事。」顧曉山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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