韌子微笑著請叔敬儀坐下,又說:「叔先生也是來參加狗……」他想說「狗屁會議」,才發現沒有一個會議是以「狗屁」命名的——這就尷尬了,他遠涉重洋而來,卻不知道這個會議是什麽名頭。他又忍不住腹誹起自家老兄起來,怎麽說話一點都不文明,還總裁呢。


    叔敬儀微微笑著,似乎在等韌子把話說完,當他發現韌子語塞時,便友善地接下去說:「參加什麽?我是來度假的。」韌子一愣,說:「哦,度假,度假好啊。」叔敬儀瞥見了韌子電腦上的頁麵,便驚訝地說:「你也要去o城嗎?」韌子敏感地捕捉到個「也」字,趕緊點頭,問道:「叔先生要去o城度假?」叔敬儀點頭,說:「那兒是c國少有的風景不錯、商業化程度又輕的地方,很適合度假。」


    「這樣啊……我、我也是這麽認為的。」韌子心裏暗暗感謝叔敬儀,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去o城的合理借口。


    叔敬儀似乎起了興致,問道:「你也是去o城度假嗎?」


    韌子硬著頭皮鸚鵡學舌:「嗯……對啊,我就覺得那個、風景不錯、嗯,商業化程度又輕,挺好的。想去看看。」叔敬儀便問:「你想好目的地了麽?」


    韌子茫然地搖頭:「沒有,我正在查看呢。」


    叔敬儀眉眼又彎起來,似乎心情不錯:「我倒是很熟悉那兒,若不嫌棄的話,我給你做向導,你認為如何?」韌子想著,也不知道顧曉山什麽時候從山裏出來,橫豎是無事可做,不如和叔先生去玩一波,便愉快地答應了。


    叔敬儀說自己熟悉o城,倒不是扯謊,隨手在地圖上一指,就說:「這兒、這兒和這兒都有我的物業。你想住哪一邊?」


    韌子瞪大眼睛,說:「你在這個鳥不拉——這個這麽偏僻的地方買三套房子住啊?」


    叔敬儀微笑答:「是的,原本隻想買一套,可中介說買二送一,我便受不住誘惑了。」韌子眼睛瞪得更大了:「房子也能買二送一?」


    「當然不能,」叔敬儀笑著答,「騙你的。」仍是那個字正腔圓、播音一樣的語調,「你還真信。」


    韌子一時就怔住了,才知道這個叔敬儀長得古板,但老不正經。韌子想了想,又說:「該不會你說有三套房,也是騙我的吧?」


    叔敬儀卻微笑:「你去了便知道了。」


    韌子不疑有他。倒是叔敬儀翻了翻手機,又看著韌子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出發?」韌子便答:「我是個閑人,隨你。你什麽時候出發,我就什麽時候出發。」叔敬儀微笑點頭:「這倒不錯,我也是閑人。也是隨時可以出發。」說完,叔敬儀又問:「你打算坐火車,還是飛機?」


    韌子愣了愣,便道:「你別讓我做選擇了,你做決定吧,我都聽你的就行了。」韌子還真是習慣別人幫他安排好一切。他是也個心大的,叔敬儀忍不住說:「那你倒不怕我把你賣了。」


    韌子哈哈笑道:「你就賣唄,也沒人買啊!」


    叔敬儀也玩笑道:「隻要價格合適,沒什麽是賣不掉的。」韌子聽這話覺得還有幾分道理,便問:「那我開多少價合適?」叔敬儀便說「那我得看看」,便湊近了韌子端詳,大約是太近了,韌子都聞得見對方身上苦龍膽的澀味隨著他的鼻息噴薄而來:「嗯,我看多少都很合適。」叔敬儀笑了笑,又很快退開,轉動著手中的輕巧的黑色商務手機:「那就訂火車票吧。你不介意的話。」韌子愣愣地點頭。


    韌子出行很少坐火車,一般能選的話,都是坐飛機頭等艙。


    當然,他偶爾也會乘坐火車出行,當他習慣性地走上一等車廂專用通道的時候,叔敬儀卻拉住他:「咱們坐標準間。」韌子有些訝異,像是人生頭一回聽見「標準間」三個字一樣。叔敬儀輕輕牽著他的袖角,往另一個方向走。韌子也隨著他走去,在燈光昏暗的走廊裏,看見叔敬儀撇過頭來,眼角泛著笑紋:「哦,你不滿意嗎?」韌子便說:「倒不是這個原因,隻是沒有試過。」


    叔敬儀答道:「我猜也是。」韌子好奇問道:「為什麽啊?」叔敬儀停駐腳步,又是那樣帶著笑意的細細地打量他,緩緩地開口說:「你就是一副『嬌生慣養』的樣子。」這話字麵上似諷刺,但從叔敬儀嘴裏說出來,卻柔柔軟軟的,僅僅是不痛不癢的調侃。


    韌子倒不明確,什麽叫「嬌生慣養」的樣子。


    這是現代化的列車,設施本來就不錯。叔敬儀自然是考慮到了韌子「嬌生慣養」,訂的也並非是最便宜的那種「標準間」,而是「標準一等間」,隻是比「一等間」要次一等而已。「一等間」是一床一房,這個「標準一等間」就是兩床一房的。由於的火車車廂,即使是一等間,也相對狹窄,床位與床位相隔就是一扇窗的距離。


    韌子對於擺放行李的位置也是非常疑惑,在他還沒弄清楚之前,叔敬儀就眼明手快地打開了儲物櫃,將韌子的行李箱利落地塞進去,關上櫃門。韌子道了句謝,才發現人家集團老總給自己幹助理幹的活了,也是十分汗顏。韌子再仔細一想,又發現一件問題,趕緊說:「這次的票錢、還有上次ktv的錢,我都賴著你呢!」叔敬儀笑答:「不過一點小錢,提這個有什麽意思?」


    韌子也是不把錢當錢的主兒,可他是知道的,這些一個一個的總裁,一個比一個摳,錢算得極精準的。隻有他一個不事生產的人揮霍無度。他和叔敬儀畢竟不熟,也不好亂花他的,隻說:「小錢也是錢,還是算清楚的好。你們生意人難道不都說『親兄弟,明算賬』,還有,什麽有借有還的。」叔敬儀便笑道:「這是當然,現在不急,有你還的時候。」


    正說著這話的時候,列車正好駛入隧道,一時四麵都沒透進光,隻有他倆頭頂懸著的燈發出微弱的光,映進叔敬儀的眼裏,有種似叢林裏野狼眼裏的光。韌子打了個寒顫,卻見列車又從隧道穿行而過,陽光再次灑入。明媚的光照在叔敬儀的笑臉上,仍顯得美好無比。


    韌子定了定神,又有些不安地說:「啊,我當然會還?難道你要收我很高利息嗎?」叔敬儀仍是笑:「不會的,而且,說錢有什麽意思呢?你我難道都是缺那點子錢花的人嗎?」


    韌子更好奇了:「那要算什麽呢?」叔敬儀答道:「我在那兒有個莊園,你去親手摘點葡萄,釀成酒,明年開春的時候送給我,就當償還本金了。」韌子怔了怔:「就這樣?」


    叔敬儀便道:「還有。」韌子好奇問:「還有什麽?」叔敬儀便道:「就那兒有座小獵場,你去打一隻兔子,烤給我吃。算利息。」韌子卻臉露難色:「兔子啊?」


    叔敬儀以為韌子認為「兔子那麽可愛,怎麽可以殺兔兔」,又問:「兔子不行,那野雞總可以了?」


    韌子便道:「那更不可以了。兔子已經跑得快了,山雞還能飛,我怎麽逮?」叔敬儀不覺失笑:「原來是怕這個,這倒不礙事。我那兒有很好的獵槍。」韌子畢竟是個大男孩,一聽「獵槍」,便兩眼放光:「啊,是真的獵槍嗎?」


    叔敬儀便道:「自然是真的,若那商家敢賣假的給我,我就要拿這槍抵在他頭上,扣動扳機,讓他試試假貨的磨人處。」叔敬儀講這話的時候,依舊是那朗誦似的抑揚頓挫、字正腔圓,卻聽得韌子不寒而栗。叔敬儀看出這傻子竟真有些害怕,便又柔和地說:「開玩笑的。」


    韌子就側臥在床上,麵對著叔敬儀。叔敬儀也側躺著,麵對著他。


    陽光已經落下,月亮升起來。韌子側躺著,原還能和叔敬儀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後來很快就覺困倦,話說到一半,居然眼睛一閉就睡著了。叔敬儀原也眯著眼,等著韌子把話說完了,沒聽見聲響,他便睜開眼來,見微弱的燈光映著韌子極安靜的睡顏,像個大孩子一樣。


    作者有話說:看到有些讀者反映劇情進展太慢…確實不是水字數啦,我的風格就是這樣啦其實(之前的文也是很慢熱的,《天攻地略》的正牌攻快4w字的時候才出現……)所以請大家對我有點耐心…我真的不是騙字數啦……就是我的style[笑cry]…當然也會根據讀者的反饋進行一下調整…嗯,不知道說什麽了,就雙更為敬吧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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