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負人不欺負人暫且不說,徐州陳氏走了一步爛棋倒是真的。


    “陶恭祖知曉陳元龍等人的意圖,隻怕當初也被說動了幾分。”沉聲補了一句,曹操走回席位上接著道,“比起陶恭祖,還是劉玄德更難相與些。”


    “若是如此,吾等便要再好好思量一番了。”手指扣了扣桌子,程昱看了戲誌才一眼,二人眸中皆有些慎重。


    請人自然要有個由頭,如果陶謙也知道的話,劉備定然不會是隻身前來。


    以求助之名將人喊來,自然是帶著兵馬前來,不知道他們在劉玄德麵前是怎麽編排,不過這都不重要,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有心探查一查便知道,又怎麽會被一麵之詞給迷惑住?


    劉玄德身邊原本便有近千人馬,此般到徐州沿路遇到饑民也會擴充兵馬,既然來了,那他們就不得不防備著這人在後麵鬧出什麽亂子。


    這般想著,程昱抬頭看著曹操,語氣帶著些許嘲諷,“陶恭祖陷入危機之中,劉玄德確實仁義,就是手中隻有那些兵馬也要前來相助。”


    “誰說不是呢?”戲誌才麵色不變在後麵接了一句,而後問道,“主公可知如今兗州情況如何?文若可知此事?”


    “今日才將消息送出,估摸著明日便可到達昌邑。”摸著下巴回了一句,顯然,比起盡出昏招的陶恭祖,曹操對忽然摻和進戰局的劉玄德興趣更大。


    不過今日急著將戲誌才程昱叫過來不隻因為劉玄德,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


    “今日一早,陳元龍派人前來試圖議和,誌才仲德以為他此番行徑欲意何為?”


    “議和?”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程昱下意識的就想說這極有可能是在迷惑他們,他們一路打過來,小半個徐州已經落入了他們手中,要想議和之前便可以說了,為何偏偏在這個關頭?


    程昱剛想說些什麽,但是轉眼看到戲誌才的神色卻又止住了,他忽然想起來這人和陳元龍之前有同窗之誼,對陳登的了解自然比自己要多。


    “誌才怎麽想?”放鬆了身子看著戲誌才,程昱輕咳一聲,眼中意思異常直白,“陳元龍這是要降還是要使詐?”


    挑了挑眉,戲誌才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人,抖了抖袖子便站起身來朝曹操拱了拱手,“主公可知方以類聚、物以群分?”


    曹操愣了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戲誌才這話是什麽意思,“誌才是說......”


    “陳元龍誌不在遠方,卻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入得了眼,忠與之同遊三載,誌趣自是無比契合。”


    毫不掩飾自己和陳登是舊識,戲誌才稍稍解釋了一下,一句話便將旁邊的人點醒了。


    他的意思非常明了,陳元龍父子倆即不喜陶謙,同樣也看不上劉備,現在看來,他們希望效力的乃是擁有氣吞山河之勢的曹孟德。


    戲誌才自己在曹操帳下效力,不隻是因為這是荀彧選的主公,更是因為這人一言一行皆符合他對主公的期待。


    謀士擇主不是兒戲,當初戲言無論荀彧選的是誰他都會前去,但那也是因為他對荀彧的眼光有信心,荀氏文若的眼光比他隻高不低,看人更是透徹無比,他一點兒也不擔心主公會是什麽目不識丁沒有遠見之人。


    但是即便如此,陳元龍的想法也絕對不會是表麵上那般單純。


    知道有自己在這兒,曹操對他的示好相信的可能性更大,這才費心派人來到他們這兒,如此膽色不得不服。


    到底是將家族放在第一位的人,陳登這時候就是舌燦蓮花,就算知道在曹操打下徐州之後他們會擁護,戲誌才也不敢掉以輕心。


    那人的智謀他清楚的很,就算是選了主公並對之忠心耿耿,一旦和家族有什麽衝突,他也絕對會選陳氏。


    徐州世家的布局隻怕在陶謙前往京城的時候就已經展開,敢動在京城行刺的念頭,如果沒有人在耳邊吹風,陶恭祖也不敢將念頭付諸實際。


    “若忠沒有猜錯,陳元龍的意思隻是陳氏的態度,卻並非陶恭祖的意思吧!”


    “正是如此。”曹操點了點頭,略一思索便才出了戲誌才話中的意思。


    陳登想要來投多半是真,但是這並不是徐州所有人的意思,畢竟徐州不隻陳氏一個家族,陳登也代表不了其他人的意思。


    “糜竺糜芳等人對陶謙忠心耿耿,就算陳元龍想做些什麽也要防著其他人,以忠對他們的了解,他們不過想讓主公取了徐州,而後憑著主公保住在徐州的地位罷了。”


    就算和陳登關係比較好,現在各為其主的情況下戲誌才也沒想著遮遮掩掩,這些事情如果說不清楚在以後可都是禍患。


    再說了,想借他們的手將徐州其他幾個家族的勢力削弱,而後一家獨大掌控徐州,不付出些代價怎麽可以?


    他們帶兵大老遠的過來,可不隻是為了被人利用,最後隻一句投靠便能解決的了的。


    被戲誌才的說辭嚇了一跳,程昱趕緊抬頭看了一眼曹操,看他神色沒什麽變化也依舊沒有放鬆下來,這人瘋了不成?


    就算不想說,他們也不得不承認,他們主公最初是靠著世族的幫襯才有了起色,即便是現在,世族的力量也依舊起著很大的作用。


    主公不欲世族掌權的意思親近的人都知道,但是現在不是探討這些事情的時候,因此大家都不約而同忽略了這個問題。


    但是戲誌才這話一出來,那就直接將問題放在明麵上了,打下徐州之後本地世族會是什麽樣的處境,以後他們這些從最初就跟著主公的人及家族也不會比他們好到哪兒去。


    世族的問題總要解決,但絕不該是現在,如果這個時候就離了心,他們以後可怎麽辦?


    若主公真心想從寒門提拔人才,對誌才也不會有太大影響,那為何......


    文若!


    忽然想到了什麽,程昱看向戲誌才的眼神中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意思,這人是不是想的有些多了?


    主公麾下謀士之中,潁川荀氏的確頗為顯眼,荀文若、荀公達皆被重用,一旦將來主公想對世族下手,荀氏無疑是最好的目標。


    但是以文若公達在主公心目中的地位,就算想做些什麽也隻會徐徐圖之,更不會對荀氏有什麽損害,這人是不是擔心的有些早了?


    還是說現在還沒如願就已經將自己當成荀氏女婿......荀氏媳......


    怎麽想都有些不對勁,程昱的眼神更加古怪,方才那些擔心也跟著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不知道程昱為何以那種眼神看著戲誌才,曹操也沒想著在這件事情上有什麽遮掩,這些都是他最為器重的謀士,若是連他們也不能說,那他也真的夠失敗了。


    “既然如此,那招待使者便勞誌才費心了,吾等打不打徐州,並非他陳氏可幹涉的了的。”


    對視了一眼,戲誌才和曹操都知道對方是什麽意思,因此也沒在這上麵糾結,反倒是旁邊的程昱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原以為這倆人會在這件事情上爭論一番,最後還要他出麵調解,沒想到現在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事情就過去了,簡直不符合主公以往的風格。


    尚且沒有反應過來這倆人為何隻提了一句便將重點拋之腦後,程昱接下來便被拉著繼續討論進攻路線該如何調整了。


    他們一路走來,雖說陶謙的兵馬不少糧草也足,但是士氣卻比他們差了太多,這麽一來也還是勝少敗多,短短兩月之間,小半個徐州已經在他們的掌控之中了。


    不管接下來會是什麽樣一個情況,總之陶謙這個徐州牧是一定當不成了。


    從淮南一帶一路來到徐州,孫文台這一路走的比曹操還要順利,袁術不上心,其他沒有多少人是他手下精兵的對手。


    在廣陵一帶駐紮了下來,孫堅沒有接著進攻,而是和一郡之隔的曹操配合著給陶謙施加壓力。


    徐州的占地在大漢十三州之中算不上大,隻是因為臨海所以物資豐盛,地理位置也極為重要,所以曆代一來皆有重兵把守罷了。


    如今隻有一半的徐州在陶謙的掌控之下,隻要他和曹孟德配合的好,一月之內必能讓那老小子將印綬奉上。


    孫堅算是看出來了,他自己打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問題,雖然勝的多,但是卻沒有多大用處,但是跟著曹孟德就不一樣了,那人指哪兒他打哪兒,效果比以前他們自己思考打哪兒的時候好了不隻一點半點。


    練完兵滿頭大汗回營帳收拾好自己,孫文台翻出從曹操那兒送來的消息看了一下,然後揮手派人將手下將領們都找來。


    閑了幾天了,他們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相信陶恭祖這回看到他們心情會很激動,當初酸棗聯盟他們都是熟人,熟人相見怎麽能不激動呢?


    咧嘴想著陶謙見到他們時的表情,孫堅大力抹了把臉,然後左右看了一下,“那臭小子跑哪兒去了?”


    旁邊親兵怔了一下,“大公子一早便帶人出了營帳,將軍不知道?”


    臉色瞬間黑了下來,孫堅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罵罵咧咧吼了一聲,“臭小子,整天就會給老子惹事!”


    作者有話要說:小霸王(一本正經):我就是想去看看是啥人能降的住我家老爹,真沒啥其他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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