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尖頓了一下,荀彧抬頭看著張遼,眼中還帶著些許驚訝,“可知姓甚名誰?”


    叫什麽來著?


    張遼撓了撓頭,他聽到有人找荀先生便直接過來了,隻留旁邊人招待那個風塵仆仆過來的先生,那先生說的好像是“戲”吧。


    算了,不管了,反正待會兒荀先生見了就知道了,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張遼有些猶豫的答道,“好像是姓戲......”


    “戲?”不可置信的站起身來,荀彧有些不確定的再次問道,“戲?可是戲誌才?”


    原以為這時過來會是郭嘉,畢竟戲誌才前往徐州不久,就算是回來也不該是現在,反倒是行蹤不定的郭嘉更有可能在這個時候找過來。


    畢竟那混不吝的家夥向來不知道危險兩個字是怎麽寫的,就算知道如今軍中不太.安寧,隻要他想來也依舊不會有什麽遲疑。


    他們的行軍路線一直沒有什麽隱藏,軍中這麽多人,打的又是除董賊的旗號,為民除害的名義一出來若是不光明正大的行軍反而有些不合常理,因此就算有人找過來也是正常。


    隻是沒想到過來的會是戲誌才。


    荀彧快步走到帳外,然後忽然想到了什麽,又回頭將桌上的竹簡拿出來一半堆在張遼懷裏,“有勞文遠將這些帶到主公處,吾去見誌才。”


    將快要掉下來的竹簡扶穩,張遼慌忙應了兩句,然後再一抬頭營帳中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看來來人和荀先生的關係非同一般,要不然也不會大晚上的還親自的迎接,撇了撇嘴,張遼抱著滿懷的竹簡,叮囑了帳外的守衛幾句便離開了這兒。


    既然知道那人是荀先生的朋友,那就不用特意盯著了。


    外麵,戲誌才看著隻留下些許守衛的軍營微微皺起了眉頭,曹孟德在明,董仲穎在暗,若是這時候董卓還有什麽暗招,隻軍中剩下的這幾百人怕是一個也留不住。


    荀彧出來之後看到的就是眼中隱約露著些嫌棄意味的戲誌才,轉身看了看軍營,士兵們精氣神十足,比之之前酸棗聯盟的那些士兵強了不隻一點半點。


    看到荀彧走出來,眨眼間戲誌才便再次變回那個清朗飄逸的青年文士,朝著裏麵揮了揮手,戲誌才開口喊道,“文若,這裏。”


    隻當剛才戲誌才滿眼的嫌棄是自己看錯了,荀彧快步走到戲誌才跟前,前前後後掃了一遍確定這人健健康康的才算作罷,“如今正是戰事要緊的時刻,誌才為何此時到來?”


    一邊將戲誌才帶來的仆從安置下去,荀彧拉著這人袖子,不自覺的開始念叨,語氣中帶著自己都沒有發覺的熟稔親近。


    嘴角微微勾起,戲誌才笑著任由荀彧念叨,對這許久沒有感受到的溫情甚是懷念。


    直到來到帳中,讓身邊的衛兵準備清水給戲誌才梳洗一番,荀彧才終於將拉了一路的袖子放下,“如今徐州還算安穩,誌才現在到這裏實在有些冒險。”


    “文若能來,忠為何不能?”讓人安生的坐下,戲誌才慢吞吞的反問了一句,然後掃了一眼桌上有些雜亂的竹簡,“軍中公務便如此繁忙,讓文若連晚上也不得半刻歇息?”


    雖然竹簡已經打亂了,但是憑最下麵一層的數量他還是能判斷出來這裏原本究竟有多少公文的。


    這是知道他來了特意掩飾了一番,沒想到隻這麽些天不見,連文若都學會這些自欺欺人的小把戲了。


    睫毛顫了顫,荀彧狀似不在意的將竹簡整理好,然後麵色如常的解釋道,“軍中公文並非彧一人批閱,這些不過是些不重要的事情,誌才不必擔心,吾心中自有分寸。”


    隻一眼便看出了這人在隱瞞,戲誌才歎了一口氣,“文若,下次再這麽說之前記得好好休息一番,這一臉倦意真當忠是瞎子不成?”


    下意識的摸了摸臉,荀彧沉默了片刻,而後再次試圖維護自己方才的說辭,“這兩日不過是意外,董卓近在咫尺,要安排的事情自然略微有些變多......”


    “略微?”和荀彧一起將竹簡收好,戲誌才沒有去看裏麵的內容,隻是無奈的看著這半點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荀家文若,“你身子不好,再這麽折騰下去不等公達到來,仲豫兄便會親自前來將你帶回去養著。”


    自十年前大病了一場,荀彧的身子便一直有些小毛病,雖說近兩年好了不少,但是身邊知道當初凶險的人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仙人都是要活在仙宮裏,凡間這一個他們要留住必須時時刻刻看著,畢竟稍有不慎這位便會羽化飛升,到時他們這些留下來的人該如何是好?


    果然,他提前回來看著這人是明智之舉,省的這人沒有輕重直接將自己作沒了。


    哭笑不得的將戲誌才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揮開,荀彧不知道第幾次在這人跟前強調了,“彧身體無礙,誌才若不信盡可讓大夫來看,怎的這麽多年了還是這麽念念不忘?”


    “文若!”


    若是大夫能治得了所有病症,當年在那些大夫給出脈象正常的情況下這人又怎會半點生機也無的躺在床上?


    眼看戲誌才臉色沉了下來,正好外麵的衛兵敲了敲門示意洗漱的東西準備好了,荀彧什麽也不說了,直接將人推去先收拾一番再說。


    他的身體自己還不清楚嗎,就現在這情況,就算呂布來了他都不一定會輸,怎麽這人一來就直接將他變成柔柔弱弱見不得風的病秧子了?


    可是前些年的事情原因究竟是什麽他也不清楚,那幾年他的確是幾度瀕臨死亡將身邊人嚇的不輕,但是現在他的身體真的沒有任何問題。


    當年不管不顧將父親和誌才救回來,或許真的戳的了什麽不能動的地方,所以一報還一報將原本應在這些人身上的傷痛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不過還好,他荀彧向來命大,連身邊人命定的死劫都能逃過去,其他那些小病小災就更不用說了。


    趁著戲誌才洗漱的時間趕緊將桌子僅剩的幾份竹簡看完,大晚上的也不好再弄出來一個空的營帳,戲誌才也不能像那些仆從一樣隨便和士兵們湊活一晚上,喚來外麵守著的衛兵讓人找來一床被子,荀彧隻能先將自己的營帳分出來一半。


    原本就有些疲倦的荀彧蓋著毯子想等著戲誌才出來,但是不過一會兒困意便席卷而來,大致估摸著前去圍捉董卓的人什麽時候能回來,滿臉倦意的荀彧留了燈,翻了個身便毫無防備的睡了過去。


    誌才出來自會安置,他們倆相識這麽多年感情就如親兄弟一般,又怎麽會介意這些虛禮?


    原本還想著和誌才抵足夜談,但是現在看來還是等他休息好再說吧,果然控製人神智在這裏太過耗費心神,若是在大唐就是再來兩個也不會有一點兒問題。


    這個世界一定對他有意見,不然怎麽可能一直這麽針對他......


    模模糊糊想著,或許是有好友在身邊潛意識裏有了安全感,也或許是今日耗費了太多心神,荀彧很快便睡熟了過去。


    隻著一件單衣過來的戲誌才看著被特意留出來的床榻以及被褥,再看看已經睡過去的荀彧,幽幽歎了一口氣後也輕手輕腳的躺了上去,生怕弄出一點兒動靜將身邊人驚醒。


    都累成這樣了還在掩飾,這人怎麽就這麽不知道愛惜自己呢?


    作者有話要說:戲爹:神tm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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