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個聲音依然在極輕地響著——“道友……道友……”


    娘啊,難道這回是卿遙師祖從四百年前過來了?樂越迅速掃視四周,空蕩蕩沒有任何身影,那個呼喊聲卻越來越近。


    “道友……道友……”


    聲音……似乎比卿遙師祖的滄桑了許多,好像是個老者的聲音。


    昭沅在夢中也察覺到了動靜,迅速睜眼抬頭,周身金光一閃,已化成人形模樣,低聲喝道:“誰?”


    在帳篷外巡邏的兵卒頓時停住,揚聲向內到:“樂公子,有什麽事?”


    樂越連忙一把把昭沅按倒回地鋪,大聲道:“沒有,剛才一隻蛾子撞到我臉上,嚇醒了而已。”


    昭沅迅速變回龍形,鑽進樂越修中,那兵卒挑開帳簾,舉著火把向內看了看,發現的確隻有樂越一人坐在地鋪上,帳篷內空蕩蕩並無供藏身的地方,方才道了聲打擾,閃出帳篷去。


    樂越屏息坐了片刻,待巡邏的兵卒開始正常走動,才從袖口中小心拎出昭沅,昭沅不再化成人形,老實地盤在他身邊。方才那個滄桑的聲音竟然又響起來:“道友……道友……”


    樂越盯著聲音傳來的某處,把嗓音壓到極低:“朋友為何裝神弄鬼?請現身出來一見。”


    昭沅忽然想到在這個時候應該在帳篷內加道法障,這樣外麵的兵卒就無法察覺帳篷內的動靜了。這個法術琳菁曾經教過它。


    昭沅合起爪子,念動咒語,一道淺淺的金光閃了閃,擴大開,成功地變成一個弧形的壁罩,緊貼著帳篷的布壁,把他們罩在其中。


    帳篷內在法障的光芒中變得明亮起來,地鋪邊,方才的聲音繼續道:“道友不用擔心,小老兒並無惡意,隻是見尊駕路過,前來拜會而已。”


    一顆人頭從地麵上破土而出,樂越嚇了一跳,險些摸起身邊的長劍一劍劈下去。那顆頭越升越高,漸漸露出脖子、上身……最後,一個幹幹瘦瘦的老者立在了地鋪胖,向樂越躬身一揖:“小老兒邱茗,見過道友。”


    樂越站起身,抱抱拳頭:“在下樂越。那個,這位邱道友……冒昧問一句,你……不是人吧。”


    老者的相貌與常人無異,唯有須發皆是土褐色,他摸著褐色的胡子,微笑道:“樂越道友好眼色,小老兒已在此處山野修煉三百餘年。我雖非人族,但與道友一樣,潛心修煉正道,而不是修妖煉魔之輩。”


    樂越再拱拱手:“失敬失敬,原來您老是在下的前輩,但不知前輩深夜前來,有何見教?”


    邱茗老者文縐縐道:“我感應到樂道友來到此處。同修道法,便是有緣,故而前來拜會。”


    此話樂越當然不信,他才練過幾天道法?連半吊子都算不上,怎麽可能吸引修道的精怪前來,眼前的老者必定另有目的。


    果然,邱茗老者神色又再謙恭了一些,躬身道:“另外,小老兒得知,敝處今有龍神駕臨,不知樂道友可否代為引見?”


    龍神?樂越反應了一下才猶豫地指著趴在自己肩膀上的昭沅:“你是說它麽?”


    邱茗老者恭恭敬敬地又是一揖。


    樂越一時有些意外的感慨,傻龍成長了,都有精怪上門拜見了。他不解地問:“它就在這裏,前輩自己和它打個招呼不就行了?”戳戳昭沅。


    昭沅立刻化作人形,站到樂越身邊,那邱茗老者卻仍躬身向樂越道:“小老兒身份卑微,不敢貿然打擾龍神殿下,還請樂道友代為引薦。”


    樂越有些冷汗,便依言向昭沅道:“呃,這裏有位修道的邱茗前輩……”


    邱茗老者再一躬身:“小老兒的原身乃是地龍,算起來,也與龍神殿下沾些宗親,請樂道友代為轉稟。”


    地龍?那不是蚯蚓麽。樂越一時無語,怪不得老者姓邱,須發皆是這種顏色。隻是,地龍與龍雖然有一個字相同,但要算成親戚,這扯得有點遠吧。


    樂越清清喉嚨,繼續向昭沅道:“呃,這位修道的地龍邱茗前輩,與你有些宗親,此時前來拜會,望你……嗯,望你願意與他結識。”


    昭沅麵對眼前的情況,也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便真心地向地龍老者拱手招呼道:“邱老你好。”


    邱茗連連作揖:“不敢不敢,小老兒難當龍神殿下之禮。龍神殿下肯與我相見,我已感激不盡。”


    昭沅連忙道:“邱老不必如此客氣,論看見邱老還是我的長輩,隻叫我昭沅便可。”


    邱茗的胡子梢兒都在感動中顫抖:“龍神殿下對小老兒如此禮遇,小老兒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樂越唯恐他這一不知如何是好便拖到天亮,插話道:“對了,邱前輩,我們有一個疑惑怎麽也想不透,正好向您請教。為何此處竟然沒有土地坐鎮,也不見其他道仙或妖修的蹤跡?”


    邱茗耷下眉,歎了口氣:“龍神殿下,樂道友,其實我今晚前來,除了拜會之外,亦是過來報個信,敢問龍神殿下可是正與鳳族對抗?”


    昭沅默認。


    邱茗辛酸道:“這些年,那些禽族因為護脈鳳凰得勢,各個耀武揚威,不單是凡間的龍精蛟靈,就是小老兒這樣小小的地龍,也常被他們淩辱。最近傳言龍鳳大戰又將開始,龍神殿下你們一路行來,看似很順利,其實每走一步都有禽鳥監視,把你們的一舉一動報告給鳳神。他們怕你們察覺,吩咐凡是有道行靈性的禽鳥都不準接近你們,隻用尋常的禽鳥盯梢。其他的道仙妖修不想趟這趟渾水,就自動避開,龍精蛟靈則被他們清理掉了,所以你們自然找不到靈妖。隻有像小老兒這樣靈氣本就稀薄,藏身在泥土中的,方才能過來拜見報信。”


    昭沅愕然,沒想到護脈鳳凰在凡間的勢力竟然如此之大,連一條蚯蚓,因為沾了個龍字,都被迫害。它心裏隱隱生出憤怒。


    樂越道:“怎麽連土地神也不見了,難道護脈鳳凰的勢力能大到土地神也趕得動?”


    邱茗猶豫道:“土地神,自然不是……小老兒冒昧問一句,龍神殿下與樂道友的同行者之中,還有一位上古大神吧……”


    樂越一時有些意外的感慨,傻龍成長了,都有精怪上門拜見了。他不解地問:“它就在這裏,前輩自己和它打個招呼不就行了?”戳戳昭沅。


    昭沅立刻化作人形,站到樂越身邊,那邱茗老者卻仍躬身向樂越道:“小老兒身份卑微,不敢貿然打擾龍神殿下,還請樂道友代為引薦。”


    樂越有些冷汗,便依言向昭沅道:“呃,這裏有位修道的邱茗前輩……”


    邱茗老者再一躬身:“小老兒的原身乃是地龍,算起來,也與龍神殿下沾些宗親,請樂道友代為轉稟。”


    地龍?那不是蚯蚓麽。樂越一時無語,怪不得老者姓邱,須發皆是這種顏色。隻是,地龍與龍雖然有一個字相同,但要算成親戚,這扯得有點遠吧。


    樂越清清喉嚨,繼續向昭沅道:“呃,這位修道的地龍邱茗前輩,與你有些宗親,此時前來拜會,望你……嗯,望你願意與他結識。”


    昭沅麵對眼前的情況,也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便真心地向地龍老者拱手招呼道:“邱老你好。”


    邱茗連連作揖:“不敢不敢,小老兒難當龍神殿下之禮。龍神殿下肯與我相見,我已感激不盡。”


    昭沅連忙道:“邱老不必如此客氣,論看見邱老還是我的長輩,隻叫我昭沅便可。”


    邱茗的胡子梢兒都在感動中顫抖:“龍神殿下對小老兒如此禮遇,小老兒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樂越唯恐他這一不知如何是好便拖到天亮,插話道:“對了,邱前輩,我們有一個疑惑怎麽也想不透,正好向您請教。為何此處竟然沒有土地坐鎮,也不見其他道仙或妖修的蹤跡?”


    邱茗耷下眉,歎了口氣:“龍神殿下,樂道友,其實我今晚前來,除了拜會之外,亦是過來報個信,敢問龍神殿下可是正與鳳族對抗?”


    昭沅默認。


    邱茗辛酸道:“這些年,那些禽族因為護脈鳳凰得勢,各個耀武揚威,不單是凡間的龍精蛟靈,就是小老兒這樣小小的地龍,也常被他們淩辱。最近傳言龍鳳大戰又將開始,龍神殿下你們一路行來,看似很順利,其實每走一步都有禽鳥監視,把你們的一舉一動報告給鳳神。他們怕你們察覺,吩咐凡是有道行靈性的禽鳥都不準接近你們,隻用尋常的禽鳥盯梢。其他的道仙妖修不想趟這趟渾水,就自動避開,龍精蛟靈則被他們清理掉了,所以你們自然找不到靈妖。隻有像小老兒這樣靈氣本就稀薄,藏身在泥土中的,方才能過來拜見報信。”


    昭沅愕然,沒想到護脈鳳凰在凡間的勢力竟然如此之大,連一條蚯蚓,因為沾了個龍字,都被迫害。它心裏隱隱生出憤怒。


    樂越道:“怎麽連土地神也不見了,難道護脈鳳凰的勢力能大到土地神也趕得動?”


    邱茗猶豫道:“土地神,自然不是……小老兒冒昧問一句,龍神殿下與樂道友的同行者之中,還有一位上古大神吧……”


    樂越隱約猜到了原委。


    邱茗吞吞吐吐地說:“這位大神的仙氣十分深厚,小老兒這種卑微小輩感應到,不由自主就心生敬畏,遠遠避開,不敢上前打擾……我想一路上的道仙妖修避開諸位,這也是緣由之一……我隻是聽得一點旁人傳言……這些上古大神,是否,曾經,犯過天條……”


    樂越直截了當道:“土地神是去天庭報信了吧。”


    邱茗彎腰:“正、正是……”


    樂越與昭沅同時默然。樂越在心中迅速掐算了一下,傳說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不知是否屬實。假如天上的衙門辦起事來和人間的衙門一樣拖遝的話,就算一路走來,土地神們紛紛上天庭去通風報信,等到天庭派兵點將下來捉應澤,說不定已經是一年之後了。


    一年之中,變數很多,說不定到時候老龍就完全恢複了法力,他們也想到了對付天庭的辦法。


    樂越對邱茗老者道謝:“多謝邱前輩前來報信,晚輩和昭沅感激不盡。”


    邱茗忽而再深深一揖:“小老兒有個請求,請龍神殿下一定答應。”


    昭沅剛要開口允諾,另一個聲音從帳外傳來:“你放心,它一定答應,我們全都會盡力幫助它辦到。”


    琳箐和商景一同穿過帳壁和法障,走到昭沅與樂越的身邊。


    昭沅詫異:“你們……”


    琳箐笑嘻嘻道:“這點動靜我們怎麽能察覺不到。老龍犯懶在帳篷裏睡覺,我和老烏龜已經在外麵聽了半天了。”伸手點點昭沅的額頭,“法障搭得不錯,但是我們在外麵這麽久,你都察覺不到,還需要再修煉修煉。”


    昭沅摸摸額頭點頭。


    商景走到邱茗麵前:“你有何要求盡管說出,我等以護脈神的身份允諾,一定盡力(?)辦到。”他抬起右手,手中浮起淡淡的綠色光暈,籠罩在邱茗的身上。


    邱茗露出感激的神情:“多謝幾位大神,我有一個孫兒,在三百裏外的淩霄念畫潭邊的濕地中修煉。希望幾位能將此物轉交給他,讓他勿掛念其他,潛力修道,早日飛升。”他從袖中取出一枚珠子,雙手捧上,珠子在綠光中自動飛落入商景的手中。


    商景肅然道:“必定辦到。你可了卻牽掛,不必逗留了。”


    綠光漸盛,邱茗在耀眼的光暈中長長一揖,忽而向昭沅道:“昭沅殿下,辰尚陛下可是你的父王?”


    昭沅點頭。


    “兩百多年前,我曾有幸與辰尚陛下有一麵之緣,當時他盤旋在九天雲上的英姿,我至今難忘。相信昭沅殿下有朝一日定會重登護脈龍神之位,讓凡間萬物都仰望龍神的榮光。”老者浮現出欣慰的神情,身形漸漸消散,化作幾點黑色的碎屑,跌落塵埃。


    昭沅愣住,呆呆地道:“他……”


    琳箐惋惜地搖搖頭:“你竟然沒看出來,他和紫陽鎮中的那隻刺蝟一樣,是一團精魄(魂魄?)。”她蹲下身,看那幾點碎屑,“太狠了,蚯蚓的複原力極強,就算被砍成兩截都能存活。他們竟然把他斬成數段還開膛剖腹熊火焚燒……”


    昭沅木然地問:“他們是誰?”


    沒有回答,帳篷中一時沉寂無聲。


    琳箐、商景、樂越連同昭沅都心知肚明,他們隻可能是聽命於鳳凰的羽族。昭沅直僵僵地站著,突然仰頭向天,一聲龍嘯逸出喉嚨。


    琳箐與商景同時撲上前,想要出手阻止,可惜為時已晚。


    刺目的金光自昭沅身上迸出,一條金色的長龍騰空而起,衝破帳篷,直上雲霄。


    巡查的兵卒如同石像一樣愕然看著眼前的奇景,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金色的長龍在半空中盤旋長嘯,暗黑的夜空金光燦爛,瑞雲繚繞,亮勝白晝。


    無數驚鳥從樹梢上喳喳飛起,膽怯地拚命拍打翅膀飛躥。兵卒們手中的兵器跌落在地,雙膝不由自主地彎曲跪倒,更多的兵卒,連同劉公公、定南王都從帳篷中湧出。


    劉公公顫手指向天空:“就是這個東西!和我在九邑見到的一模一樣!真……真是太神了……龍……龍果然是真有其事!”


    定南王負手望天,皺眉不語。


    杜如淵緩步穿過人群,走到定南王麵前,他身上的繩索早已解開,薄綢的單袍襯著充斥天地的龍瑞,環繞淺金的光暈。


    “爹,你已親眼看到,我所說的盡是實情,可以放了我吧。”


    定南王凝望天上,淡定並且肯定地道:“世上絕無鬼神,不過是偶爾的天象有異,或海市蜃樓,或別有用心之人使出的障眼法而已。”


    孫奔帶著飛先鋒站在不遠處,飛先鋒再次看到躁狂的昭沅,激動得手舞足蹈,捶打胸脯嗷嗷叫了兩聲,背後藏起的雙翼刷地展開,整個身影又再度脹脹脹脹脹大,撲扇著翅膀飛向天空,興奮地轉圈。


    兵卒中再起騷動,劉公公尖聲道:“這隻猴子咱家也見過!”


    定南王道:“竟然連一隻猴子也會使用,可見這種障眼法何等低劣。”厲起神色,轉首嗬斥已跪倒在地的兵卒,“一些江湖把戲,就將爾等嚇成這般模樣,成何體統!速速各自歸位!”


    琳箐、商景和樂越追出帳篷,本正團團亂轉地看著天上的昭沅思忖對策,此時遠遠聽見定南王的話,琳箐立刻豎起眉毛,推了一把樂越:“喂,杜書呆的老爹還在死鴨子嘴硬,索性今天晚上就讓他徹底見識一下什麽叫做天命所歸!你快把昭沅喊回你身邊。”


    樂越依言把手攏成喇叭狀,剛放到口邊,琳箐再推了他一把:“不是,你要在心裏默念,發自內心地念產,讓昭沅回到你身邊。”


    樂越隻得閉上雙眼,在心中默念:“昭沅,鎮定些,回來。”


    天上盤旋的金龍身形頓了頓,樂越接著默念產:“昭沅,昭沅,克製情緒,快些回來。”


    翻騰遊動的金龍漸漸平靜下來,一個擺身,俯衝向下。圍觀的兵卒們不自覺地退後。金龍墜落,纏繞上樂越的身體,咻地消失無形。


    它消失得太過突然,旁邊的眾人還都在愣怔怔地瞻仰龍神,結果眨眼工夫龍神就不見了,天地間重歸暗夜,眾人一時反應不過來,四周頓時陷入沉寂。


    在這沉寂之中,唯有定南王淡定地踱到樂越麵前,上下端詳他片刻,伸手,拎起樂越的衣袖,抖一抖,再拎起樂越的衣襟,抖一抖。雙眼眯一眯:“嗯?樂少年,如果本王沒有猜錯,這個障眼法所用的應該是煙花之物,機關就藏在你身上。”


    樂越感到昭沅鑽向懷中深處,隻好僵硬地向定南王幹笑。


    定南王再抖抖他的衣襟,沒有抖出什麽,恰好這時候飛先鋒也落回地麵,蹲到樂越身邊,向定南王呲起牙齒扮鬼臉。


    定南王伸手摸摸飛先鋒身後的皮翅,撚了一撚,淡然道:“嗯,做得頗像真的。”


    飛先鋒撲扇著翅膀嘎嘎吱吱叫了幾聲,意在證明翅膀的確是真的,可惜定南王已經淡定地踱開,一掃四周的兵卒:“該歸營者速速歸營,該巡邏者繼續巡邏。”


    兵卒們立刻呼啦啦地動起來,遵命行事。


    定南王向劉公公道:“公公今晚受驚了,請回帳中休息。”


    劉公公向樂越這方看了又看,嘀嘀咕咕地走開:“唉,咱家有時候,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自己這雙眼。”


    定南王回轉身,又望向樂越這方,語氣依然很平靜地道:“幾位今晚也該鬧夠了,都回營吧。”最後向那幾名隨侍在身邊的黑甲護衛一抬手,“把世子綁回去,繼續嚴加看管。”


    樂越眼睜睜看著杜如淵再度被五花大綁,拖向那頂軟禁用的小帳篷。


    琳箐忽然高聲道:“喂!姓杜的老爹!你睜大眼看清楚!”她渾身轟地冒起熊熊烈焰,轉瞬間,一頭巨大的火紅麒麟足踏火雲,口吐狼煙,站在營帳之間的空地上。


    定南王回身皺眉看了看:“唔。”


    麒麟周身的烈焰跳躍上,再度變成身著紅衣足蹬軟靴的婆婆媽媽,瞪大眼睛盯著定南王:“怎樣?”


    定南王嚴謹地開口道:“小姑娘,戲法變得相當不錯。”


    琳箐綠了臉。


    定南王轉身,留給眾人一個平靜的背影:“隻是,眼下天幹易烯,最好不要隨便玩火。”


    琳箐呆怔了半晌,才猛地跳起身,樂越連忙一把將她攔住,琳箐在樂越臂彎中掙紮踢打:“別攔著我,就算他是杜如淵的老爹,我也要把他的頭殼劈開!”


    一直袖手站在一旁的商景抬手按住她肩膀:“小麒麟,你就算把他的頭殼劈開,他也會依然如此。”


    樂越真心歎服道:“其實我覺得,杜兄他爹才是四位郡王中最強的一個。”


    好歹將琳箐拉回營帳後,琳箐終於還是不甘心,闖到夥頭軍的營帳中拿了一兜菜包子,說動應澤再去挑戰定南王。


    琳箐帶著應澤隱身闖入定南王的帳篷,在他麵前突然現身。應澤招出兩朵小黑雲,使旋風,打閃電,劈暈了兩個護衛,劈碎了幾個酒杯,定南王很專注地看完,慈愛地摸摸應澤的頭,還讓護衛端來點心請應澤和琳箐吃宵夜。


    應澤便揣著點心滿意地回來了,盛讚定南王是卑微的凡人之中不可多得的意誌堅定的人才。


    琳箐含恨而敗,回去後也沒有得到樂越他們的同情安慰,樂越和洛淩之、商景反而湊在一起,感歎當年定南王所受的情感傷痛。


    樂越道:“可見當年杜兄的母親對杜王爺的傷害實在難以估量。”


    洛淩之道:“傷之最痛,唯情而已。”


    琳箐的牙都快被他們酸掉了,磨一磨道:“我覺得杜書呆的娘甩了定南王是對的,這人根本是個變態。”


    沒想到樂越、洛淩之和商景都不讚同地拉下了臉。


    商景道:“小麒麟,你這樣說太過刻薄,若非當年之事,定南王又怎會連親眼所見的東西都不敢相信?”


    孫奔饒有興趣地插進來道:“各位所說的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能否詳細告訴在下?”


    琳箐被拋在一旁,看他們幾個嘀嘀咕咕湊在一起回顧定南王那段苦情的往事,恨恨地跺腳回自己的帳篷中睡覺去了。


    她剛離開,商景便起身告知回去陪杜如淵。


    洛淩之也道:“天快亮了,越兄還是稍微小睡片刻,明日還要趕路。”


    孫奔伸個懶腰:“是,孫某也要回去補個覺,這段苦情的往事,來日再聽不遲。”遂帶著飛先鋒和洛淩之一道離開。應澤亦威嚴地宣布他也去小憩片刻。


    眾人離開之後,樂越吹熄蠟燭,躺回地鋪,從懷中摸出昭沅,戳戳它熒熒發光的龍角:“恢複過來沒?”


    昭沅的胡須微弱地動了動。


    樂越把它放在枕頭邊:“唉,上次是我連累了你,這次你怎麽自己狂躁起來了?”


    昭沅無語。


    樂越道:“我知道你心裏難受,說老實話,我心裏也難受。師父和師弟們還不知道怎麽樣,皇帝招我進京,不過是為了拿我做棋子對付安順王和太子。還有父母之仇……可這些天,我想明白了一個道理,我們要對付的既然都不是好東西,那麽我們就不能和他們一樣變壞。夢裏麵卿遙說的道在於心,雖然咱到不了那個境界,但不能被報仇燒掉理智。假如失掉理智,可能更報不了仇。”


    昭沅向他身邊湊了湊,樂越拉拉它的胡須:“聽我樂大俠的一番勸導,你是否感到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昭沅輕輕地嗯了一聲。


    樂越枕著胳膊翹起腿晃了晃:“你現下一天猛過一天,說不定到了京城之後,就大展龍威,一招便將那個鳳君滅了,那麽就天下太平,萬事大吉了,嘿嘿。”他拍拍枕邊,“當然,這不可能是真的,但是,記著,我們還是很有前途的。所以,要頂住。”他感到一根龍角在自己的臉側蹭了蹭,會心一笑,合上雙眼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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