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郡王坐在囚車中,在風雪中遇見道人之後,立刻就會有京城來的使臣出現,宣讀赦罪聖旨,山神想用此瞬失瞬得之感讓他頓悟。但荷仙用法術讓使臣迷了路,馬失蹄跌進了山洞,使臣暈在雪堆中。


    然後郡王跳崖,再然後,荷仙把郡王運進茅屋,把他扣在偏僻的山穀中數月,使得朝廷的人滿天下尋他不得。


    不負她苦心,郡王住了幾個月茅屋,吃了幾個月的粗糧鹹菜蘿卜皮之後,終於徹底領悟了該領悟的道理。荷仙流著眼淚道,我為了讓你徹底明白,所謂世間凡情不過是一場虛空,便下嫁於你,嫁給你之後,我曾害怕,萬一點化你不成,自己反陷俗世凡情之中,該如何是好。還好,總算功德圓滿,孩子已經生了,我該回天庭複命了。


    荷仙漸漸化成了一隻白色的仙鶴,拍拍翅膀,窗扇自動打開,仙鶴展翅,飛出了窗外。


    房中靜靜一片,郡王木木呆呆地站著,他身邊的床上錦被中,有一顆碩大的蛋。


    樂越、昭沅、琳箐都目瞪口呆。


    樂越道:“咳,這應該還算是個教化世人的故事……但是……”


    昭沅抬爪撓撓頭,它不敢再亂說話了,但是……為什麽,它覺得,杜如淵的爹好可憐,他被玩弄了。呃,玩弄這個詞用在凡人的雄性身上是不是不太恰當?琳箐脫口道:“這叫個鬼的點化呀,這叫耍人這叫騙婚好吧!”她立刻又向杜如淵道:“對不起哈,我沒有對誰不尊敬的意思,我隻是針對故事而已。”


    樂越感慨道:“曾經,我還幻想過,有個溫柔、美麗的仙女愛上我,現在看來,仙女真不是好娶的。”他也向杜如淵道,“我也隻是對這個故事發點感歎。”


    杜如淵沒說什麽,反而是琳箐接上了他的話:“仙族的女孩子並非都是這樣的,她是特例。像我就……”


    樂越注視著她,琳箐忽然有點慌亂地結巴起來:“像我就、就不會做這種事!”


    樂越嗯了一聲,在心裏道,你彪悍在另外的地方。


    昭沅小聲道:“澤覃表姐也不會。”


    琳箐眨眨眼看它:“澤覃表姐是誰?”


    昭沅臉有點熱,期期艾艾地低下頭。樂越摸著下巴奸笑瞧它,原來傻龍心裏還一直惦記著它的表姐。


    琳箐戳戳它:“不要像個小媳婦一樣吞吞吐吐的,說嘛說嘛,這位澤覃表姐是不是你喜歡的雌龍啊?”她托起下巴做思索狀,“喔,四海龍王是你的表舅公,那麽這位表姐是不是龍王家的龍公主?眼光不錯嘛!”


    昭沅的臉越來越熱,像火燒一樣,結結巴巴辯解:“不,不是的……”


    樂越仗義地及時出手,替它擋下琳箐:“算了,不要跑題,總之,不管是凡人還是神仙,都有一兩個這種……”畢竟是杜如淵的生母,不能多說什麽,樂越把這種後麵的詞省略掉,“這種存在。”


    琳箐笑盈盈地去看樂越,連聲讚同,不再追問昭沅了。它感激地望著樂越,用前爪抓住他的袖角。


    帳篷的角落裏突然陰森森地冒出了一個聲音:“說的很是。”眾人一起看去,隻見應澤不知什麽時候從被窩裏爬了起來,端坐在地鋪上,渾身散發著料峭的寒意,“人也罷,仙也罷,總有一兩個為了自己向上爬便不知羞恥地欺騙他人的家夥,實在可惡至極!”他的頭頂聚起一朵黑雲,喀拉打了一道雪亮的小閃電,“欺騙感情者,罪不可恕!”


    眾人都巴巴地看著他,靜候下文,以為會接著再聽一段感情八卦。沒想到應澤冷冷地說完這句話,再躺回被中,接著睡了。


    琳箐嘀咕:“什麽嘛,每次一點真相都不說,空發牢騷。”


    樂越再次將話題正回去:“杜兄,你說的故事還沒有完,仙娥化鶴飛走之後,郡王怎麽樣了?”


    杜如淵繼續道,仙鶴飛走之後,郡王大病數日,他在病中下令,誰也不能靠近那間屋子。王府中的人都很奇怪,王妃生產之後,她的房門一直被緊鎖,婢女們隻敢把飯菜放在門前,過幾個時辰再將根本無人動過的飯菜收走。王府中的下人都在傳說王妃難產死了,連外麵也謠言紛紛,十天後,下人們忽然聽到王妃的房中傳來嬰兒的啼哭聲。他們立刻前去稟報郡王。


    郡王強撐病體掙紮著進了王妃的房間,沒人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約半個時辰之後,郡王走了出來,懷中抱著一個哇哇啼哭的嬰兒,他對下人說,王妃已經死了。王妃下葬時,由郡王獨自把遺體放入棺木,立刻命人釘棺。直到如今,關於王妃依然有種種謠傳,有人說王妃離奇暴斃,有人說王妃生的孩子不是郡王的,所以郡王殺妻。


    從那之後,郡王開始痛恨鬼神之說,他說鬼神都是杜撰哄騙世人之物,他堅持認為神仙、玄法都不存在。


    帳篷中再次寂靜良久。昭沅有種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感覺。杜如淵用好像講故事一樣的口氣述說這段往事,其實他心裏也很不好受吧。


    樂越道:“杜兄,我有件事想問你,這個故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杜如淵對這段舊事知之甚詳,必定是有人告訴他,定南王強迫自己相信那都是不存在的一場夢,他一定不是告訴杜如淵這件事情的人,那麽會是誰呢?杜如淵道:“告訴我的人正是我的生母。隻有最後一段,是我從王府的下人閑談中聽來的。”


    樂越再次有點被震驚住。


    杜如淵道:“每年八月十五,我的生母都會回來看我一次,她自己告訴了我這段往事,她問我,能不能體諒她。”他再笑了笑,“所以,你們也應該明白,為什麽我能看見一般凡人看不見的東西了吧。”


    樂越點頭,杜如淵這樣,其實算是半人半仙,或是半仙半人?“那麽你現在的娘……”


    杜如淵道:“我現在的娘是太傅之女,本就從小和我爹定了親事。”


    後來定南王娶了荷仙,把這件定下的親事拋到一邊。太傅家也沒說什麽,定南王殺妻謠言傳出後,沒有人敢做他的續弦,沒想到還是這位一直沒嫁的太傅千金成了他的第二任王妃。


    琳箐道:“怪不得我一直覺得你和一般凡人不大一樣。書呆子,其實你也蠻強的,居然自己從蛋裏出來了,幸虧你生在冬天耶,要是夏天,可能沒等你爬出殼,蛋就臭掉了。”


    杜如淵搖頭晃腦道:“這就叫天賦異稟。我小時候也是因為無意間看到了龜兄,才知道自己和常人不同。”


    小時候,他經常遭人指指戳戳,說他並不是王妃親生的。有一天,他看見魚池邊站了一個人,遙遙地看著自己,便問旁邊的仆人那人是誰,仆人卻大驚失色地說,魚池邊並沒有人。


    有人把這件事告訴了郡王,郡王請出一根大棍子打了他一頓,說他如果再敢裝神弄鬼就打斷他的腿。他被打得出氣多入氣少,幸虧娘攔住了爹的大棍,把他送回房中。


    傷好不多久,他又發現一隻烏龜趴在魚池邊,好像在曬太陽。他年幼淘氣,跑去抓龜,烏龜很老實,任憑他抓住,他把烏龜翻過來翻過去玩了半天,最後端了一隻空盆,裝滿水,把烏龜放進去,帶回自己房裏養。


    下人卻問他,小世子你為什麽要把一盆水放在自己的房裏?他發現,別人看不見盆裏的烏龜。


    他很害怕,烏龜從盆裏爬出來,突然開口說出人話,讓他不要怕。結果更把他嚇得直哭,淚眼模糊中,他看見烏龜變成了一個人,走到他麵前,摸著他的頭,替他擦幹眼淚,竟然就是他曾在水池邊看到的人。


    樂越越來越佩服杜如淵了,他的這段童年往事簡直就是個鬼故事,杜如淵小時候挺強的,居然沒被嚇傻了。


    琳箐指著被窩裏的商景道:“哎呀,虧你還是輩分很老的龜族大長老,居然用這種現身的方法嚇小孩子。還成天說別人膚淺。”


    杜如淵道:“之前我生母每年來看我一次,我每次說起這件事就會被我爹打一頓,後來才知道別人都看不見她,所以早已習慣這種事了。”商景趴在他的手邊睡,杜如淵接著道:“後來,龜兄就一直陪著我,我懂的不少東西,都是他教的,龜兄於我算是半師半友。”


    昭沅景仰地望著商景,越發覺得自己很不夠格。琳箐可以保護樂越,商景教過杜如淵很多東西,而它,幫不了樂越不說,反而要樂越時時教導幫助它。


    它低頭歎了口氣。


    杜如淵又道:“我之所以今天說這段舊事,也是告訴樂越師兄,我爹看起來厭惡鬼神之事,古板不化都有緣故,實際上,他心裏還是明白,隻是不願承認。因此隻要能找到合適的方法,讓他相信你是和氏後人,他就會幫忙。”


    樂越思索,定南王的過去實在太慘痛,如果為了拉他幫忙就挖開這個大傷疤,有點不人道,於是他道:“到時候再說。眼下先把太子和迎春花的事情擺平了。”


    太子事件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笑話,實在激不起眾人的熱情。


    琳箐打了個嗬欠:“要不是想看看洛淩之到底隱瞞了什麽沒說,我根本就懶得過來。”


    樂越道:“說不定能看到太子跳大神的現場,很難得嘛。”一般做什麽祭典儀式,都要在地上畫個陣,擺上長桌,插香燭,燒黃紙,劈頭散發按照步法揮舞桃木劍,樂越把太子代入這個場景想象了一下,覺得很值得期待。


    天色已晚,幾個人各歸各位,倒頭睡了。樂越快沉入夢鄉時,感到身邊的昭沅拉了拉他的衣角:“我不會一直這麽差。”樂越含糊地唔了一聲,繼續睡了。


    昭沅趴在枕邊,將臉埋進被角,到底要怎樣做,才能快點變成強大的護脈神。


    帳外夜色濃重,明月高懸,照著此處,也照著彼方。


    雲蹤山腳下,太子的大帳已經駐紮,隻待明日午時,布陣做法。


    看守大帳的親兵們走來走去巡視,一頂小帳篷中,幾個清玄派弟子將一隻鐵籠團團守住。


    鐵籠裏蜷縮著一隻小小的虎崽,它已經知道了明天等著它的結果,它的妖筋已經被鳳桐打斷,再使不了法術,變不成龐大的模樣。它憂傷地趴著,偶爾舔舔傷口還未痊愈的右前爪。


    夜已近三更,加之連日趕路奔波,清玄派中年紀較小的弟子已經有些困倦。


    一個小弟子偷偷打了個嗬欠,向他身邊的師兄道:“假如明日的事情成功,師父是不是真的就能做國師?”


    那位師兄瞪他一眼:“小聲點說話,別被外麵的親兵聽見。他們都是王府的人,說不定會去報告那個鳳桐。”


    小弟子縮縮脖子:“可我覺得,太子對鳳桐十分倚重,而且那人很厲害。據說他一個人,就放火燒了整個青山派,這隻噬骨獸也是他降伏的。”


    師兄哼道:“再厲害,厲害得過師父?鳳桐是安順王爺的幕僚,太子自然會看在親爹的麵子上尊重他,可他是師父的徒弟,青山派的寶物,以及明天的這件事,都是師父教給他的。依我看,那鳳桐根本無法和師父比。”


    其餘的弟子們連連稱是,又有一個弟子道:“那天,大師兄和太子說完話就辭行回去,連招呼都沒和我們打,應該是趕著回去向師父報告或商量對策吧。不知道明天師父和大師兄會不會趕過來。”


    迎春花縮在籠中,這些人說的話它都聽不懂,它知道自己明天會死掉,他們要殺了它,把它的血抹在一個壇子上。


    迎春花很害怕,它非常非常想念主人。


    噬骨獸的幼仔出生後不久就會被母親丟掉,任它們自生自滅。它們是妖獸,長相醜陋,凡人都害怕它們。但是他們有一種天生的自保方法,會變化成別的長相可愛的年幼靈獸模樣,讓其他的母獸喂養自己。


    迎春花在初春的某天被丟棄在一個山坡上,它被雨水淋了一天一夜,奄奄一息,到了早上,雨漸漸停了,有一隻母虎帶著自己的虎崽到附近覓食,迎春花看見虎崽們在母虎身邊撲來撲去,愜意地滾動玩耍,它把自己也變成了一隻虎崽,想讓母虎收養自己。可惜它已經爬不動了,母虎沒注意它,帶著虎崽們走了。


    迎春花很絕望,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人在它頭頂上說:“師兄師兄,這裏有隻幼虎,好像有靈氣,是靈獸。”跟著它被一雙溫暖的手小心翼翼地捧起,燦爛的陽光下,它第一次看到主人的笑臉。


    主人說:“我從迎春花叢邊撿到你,就叫你迎春花吧。”


    主人給它洗澡梳毛,喂它好吃的東西,抱著它睡覺。


    主人說:“你要變成最厲害的靈獸,給我長臉!”


    所以它要保護主人,誰敢欺負主人它就咬誰。


    迎春花要和主人永遠在一起。


    主人……


    迎春花閉著眼,眼角滲出的水珠滴到它的前爪上,浸的傷口絲絲的疼。


    小弟子指了指籠子:“師兄,它在哭。”


    師兄哼道:“大師兄可差點被它咬死,哭得再可憐也是隻妖獸。”


    雲蹤山下的夜風吹皺了帳篷的布簾,月光下,一個身影站在太子營帳邊的樹枝上,望著腳下。


    營帳中的一切都落入他的眼底,包括方才小帳中,清玄派弟子的談論。


    鳳桐在細風之中靜靜地站著。


    凡人的某些“雄心壯誌”實在可笑,原來清玄派的掌門竟有此圖謀。鳳桐回想起論武大會時,重華子每每見他,都滿臉諂媚,一口一個桐先生,顯然已看出他鳳神的身份,更露骨地暗示過能否由鳳桐引薦,拜見鳳君。轉過臉背地後裏,卻打這種不上道的小算盤。


    重華子攛掇太子做此事,是想讓太子有足以擺脫護脈神的力量吧,太子會聽從去做,就說明已有此打算。


    該不該誇他一聲有抱負?鳳桐輕笑,他以為從人變成神仙會如此容易?鳳桐已經仔細地查探過雲蹤山,整座山隱隱有仙氣,應該是一件仙家兵器所化。寒潭下萬年玄鐵打造的鎖鏈長滿長長的青苔,的確曾關押過一位法力高強的仙者。可惜如今鎖鏈已斷,仙者早已蹤跡不見。


    和禎的一番心血,注定是場空。


    鳳桐一直很懶,兄長鳳梧已經輔佐了兩代皇帝,他卻成天跟在鳳君身邊優哉遊哉地喝茶下棋睡覺,若不是鳳君吩咐,加上輔佐亂世之君比較有趣,他才懶得去和這些凡人打交道。


    鳳桐不明白,為何當初鳳君會為了凡人奪神位,改天命,他覺得不值得為了凡人這樣做。


    比如眼下,他奉命幫扶和禎,但他對其他三支護脈神的動靜興趣更濃一些。


    貪得無厭、無自知之明,這些凡人的通病和禎一樣也不缺少,也許讓他吃點苦頭就能長些教訓。


    鳳桐看向太子的大帳,他準備暫時不現身,袖手旁觀,隨便和禎去折騰。


    折騰夠了總會消停點。


    鳳桐眯起眼,營帳旁的樹叢中忽然冒出可疑的白煙,巡邏的親兵一個個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跟著,一個黑色的人影從暗處躥出,奔向那頂關著噬骨獸的小帳篷,把一根細管悄悄地塞進帳篷的門簾縫隙中,往帳篷裏吹了些什麽。


    盞茶工夫後,黑影鑽進帳篷,片刻,抱著一團東西飛快地奔出來,奔進樹叢,奔向小路。


    鳳桐饒有興趣地挑眉,黑影抱走的那團東西,似乎正是那隻老虎模樣的噬骨獸。


    鳳桐有點猶豫了,是繼續站在這裏看太子,還是跟過去瞧瞧?好像跟過去會比較有趣。


    他彈彈手指,昏倒在地上的親兵們立刻像被雷劈到一樣跳起來,茫然四顧瞬間後,頓時大喊起來:“不好了!有刺客!保護太子!”


    鳳桐隨即一甩衣袖,乘風追著黑影逃竄的方向而去,他有意沒有隱去身形,風吹動他的衣袂發出聲響,親兵們抬頭望天大嚷:“刺客用輕功跑了!快追!”


    第二天,昭沅大清早起,去小河邊把幾個水袋裝滿,留著路上喝。


    樂越、洛淩之和杜如淵三人站在馬車邊說話,昭沅沒在杜如淵身上發現商景的影子,它一直想向商景請教,當年的護脈龍神是如何保護皇帝的。因為琳箐說過,商景年紀大,輩分高,一定知道過去護脈龍神的事情。昭沅抱著水袋四處找尋,走過門簾半挑的帳篷,發現商景和琳箐正在帳篷裏說話。


    因為它傻,所以琳箐和商景知道它走進來也不避諱,沒有中斷話題。


    琳箐抱著手臂看商景:“……真的和你沒關係?昨天聽到杜如淵說他爹娘的舊事,我就覺得有的地方說不通,荷仙就算自作主張,但嫁人兩年還生個孩子,她也太樂於奉獻了,很可能……有誰早已算到,她生下的孩子會和這場亂世有關係,奏請天庭,讓荷仙不得不生。”


    商景慢吞吞道:“小麒麟,別把事想得太複雜,也別認為誰都精於算計。”


    琳箐挑起眉毛:“算了,我不會過界插手別家的事情。隻是擔心,萬一真的此事和你有關,早晚有一天,杜如淵可能會知道,如果因此和你反目,影響了大局就不好了。”


    商景沒有說話。


    琳箐轉身向帳外走,走到昭沅身邊時,又側回身:“當初,你為什麽會站在魚池邊讓杜如淵看見呢?隻是湊巧偶然路過?”


    商景依然沒有說話。


    昭沅覺得,這個時候去找商景討教好像不太好,便默默地跟著琳箐離開了。片刻後,杜如淵走進帳中,俯身伸出手:“龜兄,要啟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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