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精姑娘癡癡地望著他,淚盈盈道:“就是他了。”


    樂越喃喃道:“怎麽會是洛淩之……”


    昭沅幫著樂越一起扶起洛淩之,樂越解開他的衣襟,洛淩之身上在論武大會被妖獸所傷之處剛剛愈合,痕跡清晰,前胸和後背又各有一處新傷,糊著厚厚的,顯然是兔精姑娘自製的草藥。杜如淵彎腰仔細瞧了瞧:“現在傷口處有藥,不好察看,不過看位置,應該是被鋒利的兵器穿胸而過。”


    琳箐道:“他是胸與背受傷,不應該仰躺,應該側臥呀。”


    兔精又低頭:“我,我沒有照顧過傷患,對不起。”她眼中的淚水終於掉了下來,“我怕他會死掉,是不是因為我沒照顧好,所以他要死掉了?”


    樂越急忙安慰他:“沒有沒有,要不是因為你,他可能早就沒命了,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他死。”


    琳箐哼道:“你別忙著保證,還不知道要怎麽救他呢。”


    杜如淵摸著下巴:“首先,肯定要先進城去,找家客棧,安頓下洛少俠,再立刻請個大夫。”


    怎樣把洛淩之運進城去,這是個問題,進城之後客棧和診金要拿什麽付,這又是個問題。


    前胸有傷,背後有傷,不能背,不能扛,傷勢很重,還要輕運輕放,難道要一個人抬著頭,一個人抬著腳這樣把他抬進城去?樂越沉思猶豫,琳箐道:“我可以用法術把他瞬間弄進城去,路遠的話不太好辦,還好這裏離城鎮很近。”


    那麽隻剩下了客棧錢和診金的問題……


    樂越又沉思猶豫,也跟著過來的應澤抱著雙臂靠在洞口:“怎麽,少年,缺錢用了?要不要本座借你?”


    樂越猛抬頭,鏗鏘有力地向應澤道:“多謝應龍殿下。”


    一個時辰後,洛淩之安穩地躺在了永壽鎮最好的客棧裏最柔軟的床上,琳箐摸出一瓶麒麟族的療傷秘藥,給洛淩之塞下兩丸,樂越要了桶溫水,臨時幫洛淩之擦洗了一下,拿自己的幹淨衣袍暫替他換上。


    琳箐的藥丸很有神效,等杜如淵領著城中最好的大夫到來時,原本幾乎沒有脈搏的洛淩之脈相平穩,心跳有力,大夫大呼奇怪。


    洛淩之受的傷的確是被利器從背後刺入穿胸而過所致,還好行凶之人的準頭有些偏,未傷到心髒,利器應該是一把雙刃鋒利的長劍。


    大夫開了藥方,樂越憂心地問:“這位傷患有性命危險麽?”


    大夫猶豫了一下,道:“這個傷,原本是致命傷,拖了幾天,按理這位公子早該……但他脈相平穩,好像內傷已愈,隻有皮肉刀口仍在,實在奇怪,老夫行醫多年,從來沒見過這等怪事。”


    樂越幹笑兩聲:“那個,可能因為這位少俠是大名鼎鼎的清玄派首席弟子,從小修習玄法,有法術護佑吧。”


    大夫遂連連感歎:“所謂道法之術,果然玄妙也!”


    大夫走後,樂越大大誇讚了一番琳箐的靈藥,昭沅趴在洛淩之床邊看了看,洛淩之麵上的死灰色已經褪去,呼吸平穩,像在安詳地沉睡。昭沅抬爪探探他的鼻息:“如果再給他塞一丸藥,他是不是就能醒了?”


    琳箐拍手道:“是耶,應該沒問題。”樂越表示讚同:“說不定連外傷也一起好了。”隻有杜如淵謹慎地道:“飯可以多吃,藥不宜多服,萬一治過頭了,會不會出現別的毛病?”


    琳箐從腰間的袋中翻出藥瓶:“怎麽可能,這藥是用我們昆侖山上的多種珍奇藥材配製而成,頂多就是吃太多他能多活個一二百年,不會有其他顧慮。”樂越從她手裏接過藥瓶,拔開瓶塞,倒出一顆藥丸,塞進洛淩之口中,用內力助他服下。


    昭沅屏住呼吸,趴在床沿眼也不眨地看,洛淩之的臉色漸漸泛紅,額頭滲出薄汗,突然嗆咳一聲,吐出一大口暗黑的血。


    樂越和昭沅頓時手忙腳亂,樂越扶起洛淩之,昭沅趕緊拿過一塊手巾擦去血漬,杜如淵涼涼地在一旁道:“我說會治過頭吧。”


    原來琳箐是火麒麟,所以長老們給她專門配製的傷藥都偏暖性,洛淩之的重傷之軀難以承受,導致內火攻心。


    商景在杜如淵頭頂探出頭,甕聲甕氣道:“用偏寒的法術替他稍微順順氣,會好一些。”


    昭沅就懂得偏寒的法術,它立刻卷卷袖口,躍躍欲試。樂越回想起頭一次見它時它噴出的水霧,以及之後施展的種種法術,將手按在它肩上,語重心長道:“你還是算了吧。”


    昭沅唔了一聲,浮起失望的神情,低頭默默走到一邊。


    琳箐道:“喂,你不讓它試,我們這邊還懂寒性法術的,可能隻剩下老龍了。”


    應龍殿下正在一旁的桌邊吃宵夜,用筷子夾著一隻蒸餃往辣醬碟中蘸,他老人家顯然對這邊的動靜有留意到,雖然裝作不在意,但正襟危坐的姿勢和大模大樣的表情都明白地表達著一句話——“來求本座吧。”


    琳箐把聲音壓到最低:“你不覺得他更不靠譜嗎?”


    洛淩之氣息微弱,樂越有些茫然了。


    商景搖搖頭:“你們這群淺薄的後生,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老夫真為將來憂心。”


    它在杜如淵頭頂光芒一閃,瞬間移動到床上,慢慢爬到洛淩之胸前,發出暗綠的光芒,洛淩之被籠罩在光中,麵色又漸漸恢複正常,呼吸平順,眼皮忽然微微顫動……


    洛淩之醒了。


    昭沅蹲在房間角落的小火爐邊,拿著一把破蒲扇扇爐火,爐子上正熬著洛淩之的傷藥。不過昭沅覺得洛淩之好像不怎麽需要喝這個東西了。


    洛淩之正坐在窗邊和樂越說話,除了臉色還有點蒼白之外,行動舉止都與平常無異,很難看出他昨天晚上還是個隻剩下半口氣的重傷患。


    如果不是它建議再多給洛淩之塞一顆藥,可能洛淩之連那點蒼白的臉色都不會有,昭沅心中湧起一股愧疚,繼續賣力地煽火煽火。


    洛淩之正在向樂越道謝:“越兄,你兩次救了我的性命,這份恩情,不知將如何答謝。”


    樂越爽朗笑道:“不用,我和洛兄你,實際算是多年的交情,況且隻是舉手之勞,說不定哪一天,我也需要洛兄救命,所以多謝之類的客套話就不必說了。”他轉過話風,問出從昨天疑惑到現在的話,“究竟是誰把洛兄你傷成這樣?”


    根據兔精姑娘的說法,洛淩之顯然是被人暗算,而且之前有過爭執場麵,代表暗算者洛淩之一定認識,說不定還很熟。


    洛淩之是清玄派大弟子,武功高法術好,一向待人寬厚溫和,會是什麽人和他有如此深仇大恨,還能在洛淩之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招得手?還有,永壽鎮距離清玄派數百裏路,洛淩之為何會來到這裏?洛淩之斂眉,凝起神色:“越兄,我正要和你說此事。你也在永壽鎮,難道是鶴機子掌門已經得知太子煉妖之事,讓你前來打探阻止?”


    樂越茫然:“什麽太子煉藥?打探阻止什麽?”


    洛淩之雙眉緊皺:“你竟然毫不知情?那你為何……”


    樂越抓抓後腦:“洛兄,實不相瞞,太子放火燒了青山派後,我就被師父逐出了師門,至於因何緣故,以及為什麽會在這裏,說來話長。看來你要說的事情比較要緊,還是你先說吧。”


    洛淩之頷首,長長歎息:“此事緣由,還是在太子從你們青山派搶走的那件法器上。”


    樂越在心中偷笑兩聲,看來太子還抱著那隻鹹菜壇當寶貝,不過,那日倘若他真的帶走了關著應澤的蛋,樂越也十分願意。


    洛淩之道:“越兄,你還記得迎春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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