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意被氣得甩手走人之後,臨時拘留室裏安靜了下來。


    然後三個聲音幾乎是同時響了起來——


    “家裏有幾件事我們談談。”——這是蘇雯。


    “清溪,你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還要在裏麵待多久?”——這是白京。


    “我有話想和你說。”——這是夏軒和。


    宋思年跟老樹感慨:“原來我這麽搶手的嗎?”


    老樹:“醒醒吧主人,他們都是想跟曾清溪談,不是想跟您。”


    “……”無關痛癢,宋思年裝作沒聽見。麵上他微笑著看向蘇雯,“雯雯,你先回別墅裏等我吧。我朋友在這兒,不會有事的。”


    “朋友?”


    “嗯,你們來之前他就一直陪著我了。”宋思年伸手一指房間角落裏始終沉默的謝忱。


    蘇雯和白京還有夏軒和同時順著宋思年的手指尖看過去。在望見倚牆站在那兒的男人的長相時,三人眼神都有些古怪的變化。


    因為他們遍尋自己的記憶,竟然發現似乎自己從走進這個房間開始,就從來沒注意到這個男人的存在——就好像如果不是宋思年指出,他們會一直把這個男人當做一團空氣一樣。


    不存在。


    所以在記憶裏找不到任何存儲點。


    而偏偏這個男人無論長相還是氣質,都絕對應該是能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最先抓住所有人注意力的那種存在。


    這種近乎詭異的矛盾感讓三人都有些莫名的不寒而栗。


    最先做出反應的是蘇雯。


    想到了宋思年和喬珅的身份,猜測這個男人該是宋思年本人的朋友,她目光一閃,便沒有再多說什麽。蘇雯點了點頭離開了臨時拘留室,隻留下了一句“那我回家裏等你”。


    原本夏軒和正目光微冷地盯著謝忱,聽見這句話時,他眉角抽搐了下,似乎想說什麽,最後還是忍到了蘇雯離開。


    然後他便轉過身,目光定定地看著宋思年,“清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宋思年眨眨眼:“什麽怎麽回事?”


    “你真的把我忘了?”


    “……”宋思年看看夏軒和,又看了看後麵眼神複雜的白京,表情語氣都無辜而挑事兒:“我有什麽不能把你忘了的原因嗎?”


    這話一出,三人之間的氛圍頓時詭異起來。


    看明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這話今天是說不開了,宋思年便也沒再追究,隻話頭一轉——


    “你們怎麽知道我進這兒來了?蘇雯是我讓家裏傭人通知的,你們……我好像沒找過吧?”


    “網上已經傳瘋了。”白京歎了口氣,無奈地看著宋思年,“我看今天早報是你醒,今天晚報就該是你涉嫌吸毒了——市局大院外麵現在全是偽裝起來的狗仔,都等著拿一手爆料呢。”


    “哦?是嗎?……現在的狗仔可真是敬業,看起來他們比我都提前知道我會被拘進市局,這消息渠道,實在是來得靈通啊。”


    “……”


    這話讓房間裏某個人眉心一跳,下意識地看向了鐵欄杆裏的宋思年。


    卻見輪椅上的青年笑眯眯的,一副無害天真的模樣。


    ——


    就好像剛剛的話隻是他無心之言而已。


    “這裏實在不是什麽談話的好地方啊。”宋思年再次打破沉默,笑吟吟地看著鐵欄杆外麵的兩個人,“我應該用不了多久就出去了。夏軒和……是嗎?我已經記得你了,如果你還有什麽想跟我說的,那到時候我們換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談吧?”


    夏軒和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既意外又驚喜,連忙點了點頭,“好,我等你出來聯係我。”


    宋思年笑著衝兩人擺擺手,“那回見。”


    “……”這當即送客的變臉來得有些快,兩人反應了一會兒才醒神,表情各異地離開了房間。


    門快關上的時候,他們還聽見身後年輕人熱情地招呼——


    “歡迎再來啊。”


    夏軒和:“…………”


    臥床三年確實容易傷腦子。


    以前的曾清溪可不會這樣和他說話。……但一樣,以前的曾清溪也不會主動當著白京的麵約他見麵。


    他都有點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以前的那個曾清溪,還是現在的這個輪椅上的青年。


    夏軒和歎了口氣,隻身往外走。


    他的身後,白京收斂了難過的神色,眼神複雜而摻著嫉恨冷漠地望了身後緊閉的臨時拘留室的大門一眼。


    很快,那情緒閃過去,被他藏到深處。白京轉頭看向走出去的夏軒和的背影,有些低哀地喊了一句“軒和……”,便也追了出去。


    而與此同時,臨時拘留室內。


    鐵欄杆裏,宋思年耳邊是老樹渾然不解的聲音——


    “主人,您不是不想蹚這趟渾水嗎?那幹嘛還要主動攪和進這個貌似三角戀的爛攤子裏?”


    宋思年這會兒撐著下巴頦,懶洋洋地眯著眼靠在輪椅上——


    “本來我確實不想的。”


    “然後……?”


    “然後我突然又想了啊。”宋思年理直氣壯。


    老樹:“……”


    宋思年感受到了老樹的無言以對,“玩笑,玩笑。其實也沒特別多的原因,於情——你不覺著那個白京說話動作,透著一種莫名的讓人不爽的氣息嗎?”


    老樹想了想,“嗯,用現在年輕人的話說,大概是叫婊氣衝天。……那於理怎麽說?”


    “於理……這個白京的身上,有一種很詭異的氣息——我覺得有些熟悉,但又記不起來——總之很討厭。而且,我現在甚至有點好奇,我聽說三年前曾清溪昏迷,是因為在劇組拍攝時發生了意外,對吧?”


    “是,喬珅和蘇雯都是這麽說的。”


    “……”宋思年揉了揉下巴,“可我感覺,那很可能不是什麽意外。我有一種直覺,如果我不趁早理清曾清溪身邊的複雜關係,那同樣的意外還會再次發生……這個曾清溪,惦記他的人也同樣不少啊。”


    老樹:“相較而言,我更覺得是主人您災禍體質。”


    宋思年:“……”


    臨時拘留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


    “筆錄口供已經打印下來了,按個手印之後,曾先生就可以離開了。”


    房間一角,始終目光幽幽地望著宋思年的男人收回視線,起身走過去——


    “給我吧。”


    幾分鍾後,確認完筆錄口供,暫時脫離嫌疑的宋思年被謝忱推著輪椅往外走。


    “謝謝你啊,謝顧問。”


    謝忱:“……沒關係。”


    “您要是方便的話,幹脆把我送回家怎麽樣?”


    “……”


    “您看我多可憐,沒人管沒人顧的,還是個瘸子,自己坐出租車都沒辦法……我的朋友們又都扔下我走了,就我一個人…………”


    “他們不是被你趕走的嗎?”


    “……”宋思年眨了眨眼,裝作沒聽見,“我要是一個人推輪椅回別墅,可能會餓死在路上吧。”


    謝忱:“……我送你。”


    被答應了要求,宋思年樂了兩秒後反而有點蔫了。


    老樹:“怎麽,主人您又不想讓他送了?”


    “不是,我隻是有點難過。”


    “——?他都答應了,您難過什麽?”


    “我難過長相好的就是有優勢,我家寶貝兒也是個看臉的人。”


    老樹:“……不,主人,我覺得您太謙虛也太多慮了。”


    宋思年眼睛一亮:“嗯?”


    老樹:“您家寶貝兒分明就是被您的臉皮所折服的。”


    宋思年:“………………”


    沒等宋思年收拾一頓越發膽大包天的老樹,就見迎麵一個麵熟的人走了過來——


    “老謝!”


    毛立峰和謝忱打了個招呼——


    “上次在葛家村,你不是讓我查那個宋家的族譜了嗎?那份我怕不精確,這次找到了一份帶畫像的,已經放你辦公室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謝老幹部:emmmm……追查媳婦家底被當場抓獲該怎麽辦,在線等,有點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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