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還沒亮,顧喬版的太子就已經起床了。


    梳洗打扮,緩慢進食,顧喬覺得他終於有點理解太子殿下之前為什麽會厭食了——任誰這麽早起來都不會有多好的胃口。


    朝食被禦廚製作得再精致,再好吃,如今吃進嘴裏更多也隻是為了活著,而不是享受。


    顧喬不得不把吃早點當作了一種任務,要對殿下身體負責的任務,否則他真的是一口都吃不下。


    但是偏偏顧喬這麽應付差事的吃法,已經叫老太監福來感動得熱淚盈眶,因為這是殿下有史以來早上吃得最多的一餐了,還很罕見地沒有發脾氣。最近殿下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好了啊,已經從過去的天天狂躁,變成了如今的一陣陣狂躁。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比起顧喬這個外來者,明顯是聞道成這個正主更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然後,一行人就匆匆趕往了文華堂。文華堂是太子及諸位皇子公主一同讀書的地方,就在東宮和十王閣的中間。


    十王閣,顧名思義,便是皇子們的居所了,有點類似於未成年前的集體宿舍。


    大啟初期的皇室和其他朝代有很多不同,除了過分接地氣的相處模式以外,還有就是皇子和公主們打一出生,就會直接擁有封地和爵位。皇子為王,公主本身就是一個爵位頭銜的尊稱。這也是三公主一方麵懼怕太子,一方麵又總是勇於挑釁的原因,她有武帝的寵愛,還有屬於自己的封地與可以傳給後嗣的爵位。說實話,她真不覺得太子除了打罵她一頓以外,還能把她怎麽辦。


    結果理想豐滿,現實殘酷,三公主終於明白了惡果是可以充滿多樣性與想象力的,但為時已晚,隻希望她在祈寧庵能重新做人。


    大啟的皇宮規劃得阡陌縱橫,星羅棋布,宛如一個個整齊劃一的豆腐塊。


    顧喬大略估算了一下,發現了一個武帝蠻坑兒子的事實——東宮的占地麵積和十王閣是一模一樣的。但東宮隻屬於太子一人,十王閣裏卻住了不止十位皇子。一旦過了三歲,皇子公主們就得從母妃的宮殿中搬出來,開始和其他兄弟姐妹擠在一起過集體生活。


    太子和皇子們的住所都安排在了前朝,公主們的公主苑還在後宮,也因此,這些金枝玉葉們每天需要比她們的兄弟起得更早,才能在讀書時不遲到。


    不患寡而患不均。


    隻從這一個角度來說,太子就已經足夠成為眾矢之的,被所有的兄弟姐妹嫉妒了。


    武帝在養孩子方麵真的太糙了。


    顧喬這是第一次真正進入文華堂,以太子的身份。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還特意卡在最後一刻才到,生怕遇到他此前完全沒有見過的皇子公主。他雖已經通過種種渠道,盡可能地把他們的人名和臉對上了號,但多少還是有些陌生,能不遇到就不遇到,可以少生不少事端。


    但是,當你感覺某件事會走向某個很壞的結果時,這個壞結果發生的概率就會瞬間攀升。


    顧喬在大門口還沒下便車,就與一邊全速衝刺,一邊提裙護簪的五公主撞了個正著。


    五公主很好辨認,她唇角有顆美人痣,性格大咧,宛如男子。平日裏出門行走,很喜歡穿男裝,今天難得做小女兒打扮,穿了一身飄逸的丁香長裙,卻已經在奔跑裏被她自己毀得差不多了。在她身後還跟著幾個小宮女,有拿扇的,有抱衣的,還有拎著食盒裝點心的,可以說是相當熱鬧。


    顧喬看了看五公主額頭上急出來的汗,五公主看了看顧喬掛著明黃紗帳的車,兩人一起在對方的眼裏找到了相同的一言難盡。


    五公主倒是沒說什麽,隻是在給太子匆匆行禮後,就一個靈巧的欠身,跑進了文華堂。


    文華堂裏房間眾多,每個皇子公主都有專屬於自己和伴讀的讀書之地,並不會像顧喬最初以為的那樣,大家坐在一起學習。武帝雖然在育兒方麵有點糙,但還不至於在師資力量上虧待孩子,滿朝的讀書人,足夠給每個皇子和公主都分配到一個多對一的老師團。


    他們隻有在一早的時候,才會一同在正殿內習字,皇子在左殿,公主在右殿。


    顧喬和五公主緊趕慢趕,最後……還是都算了遲到。


    但卻隻有五公主和因為睡過頭比五公主還要晚的四皇子,帶著他們的伴讀一起,被叫到了正堂,在最為特殊的紅色桌子上,麵對麵地開始了罰寫。


    皇子和公主不可能真的受到體罰,但除了體罰以外,還有很多手段。


    顧喬卻不僅沒事,還要接受老師以及其他兄弟姐妹們的行禮。


    說真的,太子和其他人的待遇差別實在是有點大,雖能理解武帝的用意,從一開始就把儲君的威儀擺出來,從小震懾到大,讓其他皇子不敢生出異心。但有時候也不能太特殊了,物極必反,人心難測。


    顧喬在師傅們先給他行了禮後,又還了半禮,然後就沒控製住自己地開口道:“孤也遲到了。”


    已經習慣了給太子種種特殊化,從沒想過太子會有異議的眾人均是一愣。


    太子以往倒是沒有遲到過,哪怕一次。在這方麵,聞道成對自己的要求幾乎到了變態的嚴格程度,除非是生病請假,否則他是絕不允許自己比其他兄弟姐妹差的。


    這是太子第一次遲到,太子直言不諱,看樣子是要求老師們一視同仁,這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那,殿下也請移步正堂?”今天的主講師傅是太子少師,亦是蘇肅的親叔叔。師傅們也講究個輪替,每天太子的主講師傅會自動成為主事人,掌控對諸位皇子公主犯錯後的懲罰。


    皇子公主不能體罰,他們身邊的伴讀也非富即貴,輕易是不可能下手打板子的。很可能你上午剛動了手,下午就會接到來自同事的親切問候。


    但孩子不管束又不行,特別是處在貓嫌狗厭這個特殊年紀的孩子。


    尺度很不好把握。


    蘇師傅頭疼地把太子和太子的七個伴讀一起也安排在了正堂,在孔聖人的畫像下一字排開,桌上除了筆墨紙硯,就是今日需要習字部分的翻倍懲罰。


    其他人還好說,這樣的罰寫可是快要為難死周叔辯了。


    周三公子就像有多動症似的,一邊寫著他的狗爬字,一邊還要擠眉弄眼,和四皇子的伴讀隔空扔眼刀。


    嗯,周三公子的“敵人”不僅限於溫篆,還橫跨了整個伴讀圈,從小就愛以武服人。太子有八個伴讀,其他皇子和公主隻有兩到四個。周叔辯經常仗著人數的優勢,在文華堂裏惹是生非。當然,用他的話來說,他從沒有主動惹過事,都是事非要來惹他,他隻能反擊。


    好比他太子表哥可以罵他蠢、罵他腦子不好,但別人不能,哪怕隻是想一下,眼神中流露出這個意圖,都會讓他瞬間喊打喊殺地衝上去。


    周叔辯那顆金子般的溫柔心,並不適用在這種隨時隨地有可能變成群架的“戰場”裏。


    蘇師傅出來的時候,正看到周叔辯十分大膽的小動作,他搖頭無奈地一笑,然後便板起威嚴的師傅臉,走上前拿著戒尺在周叔辯的桌麵上敲了敲。長七寸、厚六分的戒尺,敲擊在厚重的桌案上,還是頗有威懾力的。


    周叔辯卻一點都不怕,他雖和溫篆不對付,卻與蘇肅有私交,一如之前所言,伴讀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麽合縱連橫的,八個伴讀能整出至少七個不同花樣的小團體。周叔辯去蘇家的時候,沒少遇到蘇師傅,平日一直是一口一個“蘇叔”地叫著,他知道蘇叔根本舍不得對他下狠手。在戒尺打過來時,他還笑嘻嘻的,不過隨後倒也收斂了些。


    周叔辯重新百無聊賴地拿起了毛筆,寫起了字。


    他的字是真的爛。


    哦,他也經常因為別人嘲笑他字不好,而和旁人一言不合的幹起來。


    正堂裏的壓抑氣氛,就因為這樣的周叔辯而消融了。五公主身邊一個微胖的女伴讀,在蘇師傅走後甚至直接笑出了聲,看著周叔辯誇張的鬼臉,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那麽可樂。


    周叔辯對女孩子總是格外寬容,聽到姑娘嬌俏的笑聲,不僅沒生氣,還做得更誇張了,逗得那女伴讀前仰後合的。


    五公主在氣氛的感染下,也終於破功,主動與太子搭話:“欸,欸,欸。”


    顧喬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五公主這是在叫他,他本來正在專心致誌地罰抄,用最快的速度,因為他還準備多寫點,幫被他連累到的伴讀們承擔一些懲罰。等看到被扔過來的小紙團時才停筆,疑惑地看向了美人痣微微上挑的五公主:“嗯?”


    “你吃錯藥啦?要來和我們一起罰寫。”


    這也就是老聞家了,一麵受著敬畏太子的教育,一麵又敢當麵問暴躁弟弟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我遲到了,自然該一視同仁。”顧喬一板一眼地回道。他雖盡可能地想要模仿太子的一言一行,但……殿下從未和他講過遇到這種事情該怎麽辦,就隻能姑且先按照自己的想法來了,他相信殿下也會認同“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


    當顧喬說完這話後,整個正堂都寂靜了,所有人就像是看怪物一樣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太子。


    隻有五公主點了點頭,確定了,她的這位太子弟弟真的吃錯藥了。


    站在文華堂外麵,悄聲靠近,準備給兒子女兒們一個突擊檢查的武帝,也因為太子這話而愣在了原地,不敢置信地在心裏想著,這、這還是他和梓童的太子嗎?


    武帝三不五時地就會在下朝後,先來關心一下皇子公主們的讀書情況,他自己當年就是吃了學問不高的虧,至今仍會有不怕死的老學究愛舊事重提,回憶他當年連奏折都不大能看得懂的種種。武帝就此立誓,絕不能讓他的孩子重蹈覆轍,於是,他在龍子鳳女們的讀書方麵就抓得極其嚴格,隻有太子從未讓他失望。


    今天,武帝像往常一樣,邁步進了文華堂的大門,像個盡職盡責的教導主任一樣,想悄無聲息地先監視一波上課情況。


    然後就他看到了他引以為傲的太子,出現在了絕對不應該出現的地方。


    ——罰寫紅桌。


    這還是武帝給皇子老師們出的主意,體罰是肯定不行的,他自己的孩子,隻有他能教訓!但一遍遍地嘮叨教育,又很顯然並不能達到讓這群無法無天的小兔崽子知錯的目的。武帝左思右想,針對這個年紀的孩子好麵子的特性,這才量身打造了這一套正堂罰寫的操作。


    桌子就放在文華堂正堂的最當間,寬敞明亮,視野開闊,算是一個半公開的場合,從哪裏走過,都肯定要路過這裏,人人都會知道,哦,今天又是哪位殿下犯了錯,被罰了。


    多來這麽幾回,皇子公主裏麵明知故犯的就少了。


    公主皇子們的重點倒不是怕丟臉丟到宮人和外臣麵前,而是感覺不能輸給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們,他們可不管你是誰,張口便是譏諷,閉眼則有嘲笑。


    不管怎樣,能減少的錯誤,確實都在盡量減少,讓武帝深感自己的英明。


    但遲到這種事,還是不可避免的。


    好比有公主們住得遠,有些不得寵的又沒有便車乘的客觀因素;也好比有皇子們正在長身體,身邊宮人不敢死命叫,真沒辦法主動起來的主觀因素。總之,在事物的多樣性下,幾乎天天都有人遲到。不是公主皇子,就是他們的伴讀。


    周叔辯可以稱得上是遲到的常客了,但有太子護著,隻要不過分,他就不會被罰,今天還是頭一遭。


    一輩子的好學生代表溫篆溫公子,也是第一次被罰抄,他是真的從未遲到早退過,這回完全是被太子連累。但他一句抱怨沒有,還加快了速度奮筆疾書,他和顧喬的想法不謀而合,多寫點,寫完了自己的,還能幫別人寫點。


    顧喬的目的是自己遲到的責任自己擔,溫篆是習慣了給太子收拾爛攤子,替太子收買人心。


    總之,這還是武帝第一回 在罰寫紅桌上見到太子和他的伴讀們。有那麽一瞬間,武帝甚至以為這是文華堂改了規矩,他的太子怎麽會被罰呢?


    那些臣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哪怕太子真的有錯,也不能讓他和其他公主皇子一起受罰啊,都不知道要先保住太子的麵子的嗎?!


    武帝的臉色當下就沉了下來,在正欲發作的當口,聽到了五公主和太子的對話。


    腦補帝明白了,太子這是在以身作則,給自己的兄弟姐妹當表率啊,錯就是錯,哪怕他是太子,也不能搞特殊化。


    這就是他和皇後的太子啊,品性高潔,眼不揉沙!


    “不錯。”武帝小聲道了一句。他已轉怒為笑,用老父親的欣慰眼神看著太子,也再一次在心裏堅定了太子真的長大變得成熟了的想法。


    “哼,惺惺作態。”偏偏有不和諧的音符,要在這種時候怒刷存在感。


    敢在這個時候、這種地方出聲的,不做他想,隻剩下了和太子、五公主呈三角之勢的四皇子。四皇子的娘出身不高、品級不行,但卻是淑妃身邊的一條好狗。


    淑妃正是三公主和十皇子那個傾城絕色、舞姬出身的母妃。


    李淑妃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自然不可能全靠一張臉,她喜歡推出去一個又一個的炮灰,把自己嚴嚴實實藏在後麵。她馭下有方,專注武帝,就是太過溺愛孩子,沒能讓三公主和十皇子學到她身上太多的陰私本事。


    也因為三公主和十皇子,李淑妃一係的人算是徹底和太子交了惡。


    李淑妃對孩子的在意程度勝過一切,她可以為了他們連命都不要,如今更是一門心思地想給太子找不痛快,根本顧不上其他。


    四皇子母子便是這一回李淑妃的馬前卒。


    當然,四皇子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並沒有一上來就把太子給得罪死了,隻是說了些風涼話,想和太子起一點口角之爭。


    不管是真正的太子聞道成,還是顧喬,也確實都不可能忍了這麽被人說。


    也許顧喬可以,但顧喬現在是太子,代表的是太子的威嚴,不容挑釁:“不知四皇子有何高見?”


    太子自出生就是太子,不入序齒,生氣的時候就不愛與其他皇子論兄弟,也不喜歡叫其他皇子的王爵,隻一口一個幾皇子地嘲諷,提醒對方認清身份。這些聞道成都對顧喬傾囊相授,顧喬學得也算像模像樣。


    “以前也沒見你受過罰。”


    “因為以前的孤從未犯過錯!”


    兩人唇槍舌劍了沒幾句,就因為聲音太大,招來了蘇少師,一人桌子上一戒尺,十分公平:“還請四殿下再加抄百句。”


    受罰的時候還敢說小話,這簡直就是在公然挑釁師傅們的權威。


    “咳。”顧喬咳嗽了一聲,以示提醒,他也在。


    蘇少師也不知道今天太子哪根筋不對,但還是如了他的願:“太子殿下也請加抄五十句。”


    先撩者賤,四皇子的懲罰自然是要比太子多一些的。


    五公主是個直脾氣,看到太子弟弟如此公正公平,連自己都不放過,她便也不甘示弱地主動和蘇師傅交代了:“我也說話了。”


    準確地說,正是她扔給太子的小紙團開啟了這場事端。


    蘇少師:“……那,也請帝姬加抄二十?”


    “好。”五公主開心地應了下來,連看太子的眼神都親切了幾分,從今天開始,他們就是一起共患難的姐弟了呀!


    四皇子一邊加寫,一邊憤憤地想著,五公主大概腦子也出了問題!


    隻有武帝站在門外,覺得他已經辨明了善惡忠奸,他的太子不僅嚴格要求自己,還影響了其他積極向善的手足,真好啊,真好。


    至於四皇子,不恭兄弟,還惡意揣測儲君意圖,簡直不知所謂!


    待武帝出現之後,便簡單粗暴地賞罰分明了一波,當然,他特別重點表揚了太子。別人犯錯要挨罵,隻有太子犯錯了還得到了父皇的青眼。麵對這樣的偏心,其他皇子公主嫉妒得眼睛都要綠了。


    武帝卻不管這些,待考校完皇子公主們的課業,驚喜地發現太子好像進步得比以往更多之後,他就開開心心地離開了。


    一路往宣政殿走,一路還在想著,今天該點哪位卿家來秀兒子呢?他兒子可真棒啊!


    不等武帝擬好“談話”名單,一封被加急送到禦前的密奏,就把武帝全部的好心情都破壞了個一幹二淨。


    ——三公主與十皇子在祈寧庵遇刺,生命垂危。


    歹人自然不是衝入了擁有眾多前朝太妃、重兵把守的祈寧庵進行刺殺,而是在三公主帶著十皇子下山遊玩時,找準了暗殺之機。奇怪的是,這一夥兒窮凶極惡的歹徒,用的是小巧但並不方便刺殺的匕首,小得甚至有點像是水果刀。


    三公主和十皇子這個受傷的時間實在是有點巧。


    怎麽看怎麽像是太子懷恨在心,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地買凶殺人;哪怕不是太子動的手,也很容易讓人聯想,若不是他“得理不饒人”地一再追究,三公主和十皇子也不會出事。


    這一套分析可以說是十分符合過往武帝腦補的套路了。


    但是,在經過今早的一切後,武帝在暴怒之餘,卻根本不會再往太子身上聯想,他腦補的方向在腦海裏急轉而下,也就發現了一個很大的問題——三公主和十皇子是去山上自省的,怎麽會下山?誰允許他們私自下山遊玩的?太子“大病初愈”還未好全,他們竟有閑心玩樂?就對刺殺兄弟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嗎?!!!


    ***


    此時此刻遠在國公府的真太子聞道成,也收到了暗衛的密報。


    這些暗衛是他母後為他留下的最後底牌,武帝未必不知道,卻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隨了一個母親的遺願,全了這份舐犢之情。


    聞道成對於莫名和顧喬互換這件事,也準備了一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小手段。暗衛就是他自我保護的方式之一。聞道成不用和暗衛們解釋什麽,隻需要讓他們依令行事,一個隻有從小受到訓練的暗衛能夠聽到的秘哨音,足以讓他們被如臂使指。


    不管聞道成在哪個身體裏,暗衛隻會效忠吹起特定哨聲音律的人。


    當然,在聞道成對顧喬了解至今的情況下,這些暗衛也承擔了一部分暗中保護顧喬的任務,當顧喬在顧喬身體裏的時候。


    “嗤,果然‘出事’了啊。”不管是別人想利用三公主和十皇子對付他,還是三公主和十皇子想要絕地反擊,讓三公主和十皇子遇刺都是個絕好的主意。聞道成早已做出了相關的準備,他對暗衛吩咐道:“按照一開始殿下的準備去做就好。”


    “是。”


    “等等,”聞道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就這麽叫住了暗衛,話已出口,覆水難收,他索性就依照心中所想地問了下去,“平日裏,世子會提起殿下嗎?”


    “會。”暗衛雖有疑惑,卻並不會對這話裏奇奇怪怪的主語提出疑問。


    “哦?”聞道成挑眉,來勁兒了,“都是怎麽提的?”


    “大多數時候都在誇讚殿下英明神武,和善可親。”暗衛實話實話。


    “是嘛,那你學來聽聽。”


    暗衛:“……”哪怕他再忠心耿耿,也覺得這顧家的世子怕不是哪裏壞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太子自己準備當自己的粉頭了,就很牛逼【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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