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家裏的老人摔得要住院,阿姨為了照顧家人請了一周的假,林清羽和江醒隻能自己解決一日三餐。江醒可以在學校食堂吃,他比較擔心林清羽。林清羽表示:“放心,我不會虧待自己。”


    在現代生活了一段時日,林清羽早已看清了江醒的真正家境。江醒不是需要他省錢的男朋友,鑒於他們有可能還會回到大瑜,江醒需要的是一個會幫他花錢的男朋友。於是,每天江醒在學校食堂苦逼排隊的時候,都能收到林清羽發來的照片。


    上午,林清羽去的是一家老字號的廣式早餐店,一壺商家自稱上好在大瑜皇後嘴裏卻顯平平無奇的普洱茶,配上沙爹蒸金錢肚,金牌蝦餃皇,艇仔粥等五六樣精致的茶點;下午,林清羽去五星級酒店頂層用了下午茶,坐在窗邊,可以俯瞰整個cbd;晚上,他在家附近嚐試了一家被很多人推薦的火鍋。他拍給江醒的小視頻中,紅油火鍋咕咚咕咚冒著泡,一塊新鮮的雪花牛肉在裏麵燙上八秒,再裹上一層來自江家獨家秘方的蘸料。


    江醒麵前的雞腿飯瞬間不香了。他也給自己的晚餐拍了張照片,發給林清羽,林清羽回複了他一個“慘”字。


    江醒:【我也想吃火鍋了。】


    林清羽:【我可以替你打包帶回家。】


    江醒:【火鍋怎麽打包?】


    林清羽:【我去買個盆。】


    一時之間,江醒竟分不清林清羽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他想象了一下大美人用盆捧著紅油火鍋的畫麵,忍不住笑出了聲。


    和他一起吃飯的幾個男生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然的目光。


    “談戀愛真可怕,”其中一個男生說,“都要把我校男神變成隻會對著手機發笑的笨蛋帥哥了。”


    “我他媽笑死,你一模考了幾分,江醒又考了幾分,你哪來的臉說人家是笨蛋帥哥。”體委盯著江醒盤子裏的雞腿,“醒哥,看我這麽維護你的份上,能給我加個雞腿嗎?”


    江醒忙著給男朋友發信息,根本沒聽見他們在說什麽:【一個人出去吃飯會無聊嗎?】


    林清羽:【不會,一個人倒也清淨。】


    江醒看著照片背景上的一隻泰迪熊玩偶,若有所思。幾個損友還在試圖從他嘴裏套出奶茶小女友的信息,江醒說:“幫我請個假,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他把雞腿夾進體委的碗裏,“賞你了,不用謝。”


    林清羽話說的半真半假,他一個人出門未必清淨,經常會被路人攔下要微信是其一。其二則是獨自吃火鍋的人不多,店員大概是覺得他孤獨,在他對麵放了隻大熊玩偶不說,時不時還要來噓寒問暖,端茶倒水,而他隻想安安靜靜吃個火鍋而已。


    火鍋店內座無虛席,多是三五成群,他一個人和一隻熊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況且火鍋這等美食,本就該與親朋好友共享。


    林清羽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弟弟。至於朋友……他第一個想到的竟是沈淮識。


    在大瑜,旁人或敬他,或怕他,眾多愛慕者不過也是貪圖他一張臉罷了。似乎隻有沈淮識是以赤誠之心待他。


    不知這些讓他在意的人,在大瑜可還好。


    林清羽心不在焉地吃著火鍋,服務員又來問了:“靚仔要添水嗎?”


    林清羽下意識地說了聲“不用”。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霍地抬起頭。


    對麵的大熊已經被推到一邊,穿著校服外套的高中生甩下書包,在他對麵坐下,笑著和他打招呼:“嗨。”


    這個時間,江醒應該還在上晚自習。林清羽愣了一愣:“你這是,翹課了?”


    “我也不想的,但我真的好饞——”江醒看著他,“火鍋。”


    江醒一來,林清羽那一點點思鄉之情就煙消雲散了。他唇角含著淺笑,說出來的話卻讓高中生心梗:“你作業寫完了嗎?”


    江醒低頭在菜單上加菜,張口就來:“我會找時間寫完的。”


    林清羽狀似不經意道:“陳梓浩應該早就寫完作業了,等他回到家,又能多刷幾套卷子。”


    江醒抬頭挑眉:“丞相大人這話說的妙啊,建議收錄《勸學》。”


    江醒究竟是不是因為饞火鍋才翹的課,林清羽心知肚明。“你答應過我,早戀不會影響你學業。”


    江醒在手機上點了兩下,遞給林清羽:“請丞相大人過目。”


    林清羽看到了一頁表格:“這是……”


    “第一次模擬考試的成績單。怎麽說,我現在可以吃火鍋了吧?”


    林清羽輕歎一聲,又給鹹魚裝到了:“你是不是又偷偷努力了?”


    江醒笑著承認:“當然啊,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即便是我也要努力才有成績。隻是成績一旦到了一種境界,比如年紀前五,可能更多的是拚天賦和運氣了。我在學校效率很高的,除了你想的都是學習,所以翹一天晚自習陪你吃頓火鍋的時間還是有的。”


    林清羽給江醒夾了一塊蝦滑:“凡事無絕對,還是有人能比較輕鬆地成功。”


    “寶貝你真看得起我。”


    “我是在說我。”


    “好的。”


    吃完火鍋,江醒又要去看電影。電影結束後已經比較晚了,兩人步行回家,路過學校附近時,忽然聽見有人叫了聲江醒的名字。


    林清羽停下腳步,隻見幾個穿著和江醒同款校服的男生朝他們走來,步伐頗為囂張,看得林清羽很想給他們紮一針。他問江醒:“是你同學嗎?”


    江醒聳聳肩:“不認識。”


    “還真是江醒。”為首的男生目光在江醒和林清羽之間遊移,發現自己沒人家高,沒人家帥後,臉色更加難看,“就是你拒絕了方詩薇?傷了她的心?”


    江醒問:“方詩薇是誰?”


    “你還讓她哭過?”


    江醒:“?”


    “嗬。”男生冷笑一聲,“聽好了,她現在是我女朋友,你離她遠點,別讓她看見你。老子的女人,眼裏隻能有老子一個。”


    江醒默默地脫下自己的校服,試圖和傻逼撇清同校關係。


    林清羽想了想,朝江醒側過臉頰。江醒低下頭,主動把耳朵送到了林清羽嘴邊。林清羽問:“所謂中二,就是這個意思嗎?”


    江醒笑了:“聰明。”


    林清羽掃了男生兩眼,把江醒默念的話罵出了口:“傻逼。”


    男生一下子火了,逼近林清羽:“你他媽罵誰呢!”


    一隻手擋住了男生的去路。江醒稍稍用力,男生就被推得後退了兩步。“哥們有話好好說啊,”江醒依舊是笑著的,眼睛卻不像平時笑起來般地漾著光,“動手就過了。”


    男生低頭看著江醒的手,知道這是威脅的意思。他居低望高,用舌頭頂了頂臉頰,嗤笑道:“怎麽就過了。老子願意為老子的女人打架,你怕了?”


    江醒“哦”了聲,心想現代高中生的臉要被這個中二少年丟光了。


    “你們都別動。”男生死死盯著江醒,“老子要和他單挑。”


    話音剛落,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男生身後。男生隻覺脖子上一涼,衣領驀地被扯住。他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耳邊就傳來碰撞聲音,背後一陣火辣辣的痛——是他被人丟了出去,撞上了路邊的垃圾桶。


    男生破口大罵:“你個垃圾,搞偷襲,你玩不起!你不要臉!”


    林清羽嫌棄道:“閉嘴。我們沒動手。”他看著男生身後的陰影處,喃喃道,“……是他。”


    一個男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穿著大瑜的暗衛服飾,腰間一把佩劍,朝江醒和林清羽看來的眼中充滿了驚喜。


    看到男人的一瞬間,江醒腦海中模糊多時的畫麵逐漸變得清晰——邊塞孤城,金戈鐵馬,烽火狼煙,萬箭齊發。他不禁脫口而出:“淮識?”


    陸晚丞沒見過沈淮識,江醒是顧扶洲時才第一次見到沈淮識。林清羽微訝:“你想起來了?”


    想起陸晚丞一世的記憶時,江醒還有些興奮。現在他卻興奮不起來,反而笑得有些傷感:“是啊,都想起來了。”


    遠道而來的沈淮識鄭重其事道:“皇上,皇後,屬下護駕來遲!”


    江醒:“……”


    林清羽:“……”


    一陣詭異的沉默後,倒在垃圾桶旁的男生爆發出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爆笑:“噗哈哈哈哈哈——皇上,皇後!哈哈哈哈——”


    這一瞬間,江醒覺得自己的高中生涯提前結束了。他在這個世界待不下去了,請馬上帶他回大瑜。


    林清羽還算鎮定:“是徐君願把你送來的?”


    “正是,國師說……”


    “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林清羽朝四周張望著,“你先把劍收起來,否則會被警察抓走的。”


    兩人把沈淮識帶回了家。沈淮識初來乍到,又不像林清羽那樣有一定的現代知識基礎,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讓他驚歎不已。他謹記著自己此行的目的,告訴已經成為合法公民的帝後:“國師說,回大瑜的方法他還在嚐試,請皇上皇後稍安勿躁。”


    “嚐試?”林清羽涼涼道,“都已經過了一個月了,他還要嚐試多久。國不可一日無君,再拖下去,文武百官怕是要另立新君了。”


    沈淮識說:“皇後放心,異世的一月,在大瑜不過須臾。你們前腳剛走,國師就把我送來傳話了。”


    “異世應該是相對的。”江醒道,“我在大瑜待了七年,回到這裏也隻是一場午覺的時間。”


    林清羽沉吟道:“難不成,我們也要在這裏待上七年才能回去?”


    江醒說:“七年有點久啊。”


    林清羽說:“其實還好,夠你本碩連讀了。”


    江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本碩什麽?不是吧清羽,我都這麽厭學了,讀個高三幾乎沒了半條命,你還要我讀到研究生?”


    林清微微一笑:“大瑜國君一朝翻身,從高中肄業變成了碩士畢業,此乃利國利民的好事。為了天下蒼生,還請皇上再委屈七年。”


    江醒也露出了微笑:“你在說氣話,我不信。”


    沈淮識道:“國師還說,人若離開本世,在本世的時間便是靜止的。換言之,等我們回去,在大瑜的年齡並不會變。”


    江醒發現了盲點:“你的意思是,七年後,我這具身體二十四歲,心理年齡三十一歲,然後我回到大瑜,按照時間相對靜止的理論,我又要回到那個剛過十八歲的身體裏?”


    沈淮識被江醒繞得有些暈,在腦中梳理了一番,正色道:“皇上英明。”


    江醒:“這……”


    林清羽:“……嗬。”


    林清羽向沈淮識詢問其中的細節,江醒則來到陽台給他外公的助理打電話:“是我,沒別的事,就是我有一個黑戶朋友要辦身份證——是的,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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