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不是小魚。”時懿若無其事地回頭叫。


    餐桌上的陳熙竹、尹繁露和門外站著的女生都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時懿叫的是誰,就聽見廚房裏傳來一聲熟悉“啊?”。


    柔潤悅耳,是傅斯恬的聲音:“我馬上就來。”


    小名嗎?傅斯恬的朋友嗎?女生略帶拘謹地對著時懿笑,不著痕跡地打量時懿。時懿眼神淡定,落落大方地與她對視著,帶著一點審視的意味。


    女生莫名地有一種被洞穿了一切的慌亂感,連笑都感覺要不自然了。


    “皎皎?”傅斯恬終於出來了。


    她係著發,臉上掛著如常的淺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不過幾日沒見,她看起來似乎要比她回家前“偶遇”的那次要更嬌柔明媚許多,整個人都像在發光。


    女生眼神裏的驚豔掩也掩不住,時懿眉頭幾不可覺地壓了壓。


    “嗯,我回來啦,恬恬姐。”女生克製住過分的歡喜,抬起手給傅斯恬晃晃手裏的袋子,甜笑著解釋:“收拾帶回來的東西,發現冰箱塞不下去了,就想碰運氣下來看看你在不在,要是在的話,直接給你,我也不用千方百計地騰位置塞進去了。看起來我運氣不錯。”


    “喏,給你。”女生把袋子遞給傅斯恬。


    傅斯恬莞爾,有點不好意思:“你留著自己吃啦。”


    女生嘟了嘟嘴,裝出委屈的模樣:“恬恬姐,你又和我客氣,微1信上不都說好了嗎?”


    傅斯恬盛情難卻,隻好接過:“那謝謝你啦。”


    “螃蟹早上還活著的,姐你趁新鮮吃。”女生提醒。


    傅斯恬應“好”,禮節性地邀請:“你吃飯了嗎?我和朋友在吃火鍋,進來一起?”


    “不用不用。”女生瞄時懿一眼,說:“鍋裏飯都盛出來放涼了,那我先回去啦。”


    傅斯恬便說:“那好,謝謝你啦。”她又客氣地道了一次謝。


    女生笑笑,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傅斯恬禮貌地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的門裏,關上門,就看見時懿倚在鞋櫃旁,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傅斯恬好奇:“怎麽這麽看著我?”


    時懿哼笑了一聲,沒回答她,隻是站直了身回客廳:“走吧,開飯了。”


    傅斯恬沒放在心上,提著袋子和她一起走回餐桌旁,和好奇的陳熙竹、尹繁露解釋:“樓上的鄰居小妹妹,老家是瓊海的,前幾天休年假回去了一趟,帶了點特產來。”她打開袋子往裏看了看:“有水果、零食、螃蟹,好像還有一隻文昌雞,我進去裝出來給你們嚐嚐?”


    “哇。”陳熙竹開心:“我還沒去過瓊海,文昌雞倒是久聞大名了。”


    尹繁露附和:“我們今天真的大飽口福了。又有蟹、又有雞,一會兒還有煎餅。”


    時懿抓了幾片生菜扔進火鍋,不鹹不淡地說:“這就是妹妹多的好處。”


    傅斯恬提袋子的動作僵住,陳熙竹和尹繁露看了看時懿、再看看傅斯恬,爆笑出聲。


    “恬恬,等會兒你給時懿調蘸料,醋就不用放了。”陳熙竹幸災樂禍。


    時懿抬眸橫她一眼,似惱非惱。


    傅斯恬哭笑不得。她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到時懿剛剛倚在鞋櫃旁的笑是什麽意思了。她手搭在時懿的肩膀上,輕輕地晃,語氣是拿捏得很得體的哄人:“沒有啦。其實都算不上親近的,統共也沒有見過幾次。因為之前偶然幫過她一次,所以她就比較客氣。”


    時懿不動聲色地在心裏劃重點——幫過?在哪裏?為什麽?


    她裝作不在意地沒說話,等著陳熙竹和尹繁露幫她問。結果陳熙竹和尹繁露還沒開口,門鈴又響起來了。


    這次傅斯恬學聰明了,沒敢讓時懿幫忙,自己放下袋子就出去開門了。


    萬幸,這次確實是傅斯愉了。


    “姐,你在吃什麽啊,好香啊……”傅斯愉臉未露,聲先至。


    傅斯恬把門開大了,笑道:“在吃火鍋呀。你吃過了嗎?宋禹呢?要進來吃兩口嗎?”


    傅斯愉順著大開的門,很容易就看到了餐桌旁齊齊望著她的陳熙竹、尹繁露和時懿……時懿?!


    傅斯愉視線定在時懿身上,表情瞬息萬變,又驚又喜又要刻意收住。


    “你有朋友呀。”她明知故問。


    傅斯恬點頭。


    “難得啊。”她感慨。男朋友還在車裏等她,她本來不打算進門的。但因為心裏有個想法,她還是改了口說:“我也好久沒吃火鍋了。進去嚐一口可以嗎?就一口,宋禹還在樓下。”


    她吐了吐舌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傅斯恬彎眸:“可以呀,有什麽不可以。”


    她帶著傅斯愉進門,和大家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是我妹妹,傅斯愉,這是我最好的朋友們,陳熙竹、尹繁露,這是時懿時總,你見過的,我……女朋友。”


    平地驚雷,傅斯愉一臉震驚的表情看看傅斯恬又看看時懿。


    陳熙竹和尹繁露不知情況,麵麵相覷,大氣都不敢出。


    時懿剛剛還刻意繃著的臉瞬間繃不住了。她壓下緊張,微微彎起唇角,回望傅斯愉,對她點頭致意。


    傅斯恬有點不好意思,低頭掩住羞赧的表情,提起裝特產的袋子說:“你先坐,我進去給你拿副碗筷。”


    傅斯愉從驚喜中回過神,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好,小碗就可以,我就吃兩口。”


    兩人明顯是先前就溝通過什麽的模樣。時懿和陳熙竹、尹繁露都鬆了一口氣。


    傅斯恬抿著笑進廚房了。


    傅斯愉的視線立刻黏在時懿的身上,時懿不躲不閃,還問候她:“怎麽這麽著急走?”


    傅斯愉笑意加深。原來這女人也可以有很親切的表情嘛。“我男朋友在樓下等。”她壓低聲音打趣:“時姐挺神速的嘛。”


    不叫時總,叫時姐了,關係遠近的變化不言而喻。


    看來上次根本就是有意試探了。時懿了然了,淡淡一笑:“寸寸光陰寸寸金。”


    傅斯愉嗤笑出聲。


    廚房裏有走動的聲響,好像是傅斯恬快出來了。傅斯愉連忙抓緊時間,從包裏取了一張名片出來遞給時懿:“加我微1信?”


    時懿挑了挑眉,笑著接過了。


    陳熙竹和尹繁露看得目瞪口呆。


    等傅斯恬拿著碗筷和裝好盤的文昌雞出來了,時懿、陳熙竹、尹繁露已經和傅斯愉其樂融融地說起了海城的旅遊特色。


    傅斯愉說是吃幾口就走,真的隻吃了一小會兒就離開了。她離開後,陳熙竹和尹繁露的注意力就被帶跑了,尹繁露忍不住誇:“你妹妹好酷啊。”


    大大方方地把假肢露在外麵的勇氣,不是每個人都有的。而且,她看上去非常陽光健談,一點都沒有受影響的樣子。


    傅斯恬眉眼一柔,應和:“是挺酷的。”話語裏有疼愛與欽佩的意味。“她很勇敢,出事故以後,重新考的大學。身邊的同學朋友都很佩服、很喜歡她。她現在的未婚夫,是她大學認識的學長,最開始也是因為覺得她很酷、很勇敢而被她吸引的。”


    她說起傅斯愉的趣事,陳熙竹和尹繁露都聽得津津有味,完全忘記了剛剛另一個小妹妹的插曲了。


    傅斯恬自己也忘記了。


    晚上大家吃過飯後,在客廳盤坐在一起,圍著玩遊戲,從紙牌玩到手機遊戲,一直玩到夜深還舍不得走,幹脆就都在傅斯恬家裏睡下了。像大學住宿時那樣,大家排隊洗澡,洗完澡,在傅斯恬二樓的小臥室裏打了地鋪,並排躺下,打著哈欠聊天,東一句西一句,好像也沒聊什麽,但就是有說不完的話題。


    淩晨兩點多,電梯都不再有運行聲了,四個人說話的聲音才漸漸也停息了下來。


    萬籟俱寂,時懿睜開眼,借著微光凝視著傅斯恬的睡顏許久,輕如羽毛地親了傅斯恬臉頰一下,這才捏著她的衣角,心滿意足地進入了夢鄉。


    *


    第二天清晨,大家都起了個大早,傅斯恬用昨天傍晚采購的食材做了海城的特色早餐,送別陳熙竹和尹繁露。


    約好有時間就去北城找她們玩,陳熙竹和尹繁露進候機大廳,時懿和傅斯恬返回停車場。


    時間還早,時懿的眼底泛著淡淡的青色,傅斯恬提議她回去睡個回籠覺,時懿沒有異議,徑直又把車子原路開回了傅斯恬公寓的收費停車點。


    意圖心照不宣。


    傅斯恬梨渦微漾,也不點破,與時懿一起上樓。仿佛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


    門一開,一進門,傅斯恬關上門,還在扶牆換鞋,時懿就從背後攬住了她的肩,姣好的曲線嚴絲合縫地貼著傅斯恬的脊背,在她頸窩輕蹭。


    傅斯恬猝不及防,渾身竄過一陣電流。她停了手上的動作,半靠在時懿身上,緊著聲線討饒:“時懿,癢……”


    時懿冷哼,往她頸窩裏吹氣,吻她的耳朵,嗓音清冷正經到極致,語氣卻霸道誘惑得像個女王:“哄我。”她說:“我不高興了。”


    “恬……恬……姐。”


    “恬恬姐”三個字咬得意味深長,傅斯恬這才意識到,原來昨天那件事還沒有過去。


    她忍住顫栗,就著被時懿環抱的姿勢,側轉身子望進時懿的眼底。


    時懿與她對視著,眼眸清澈沉靜,帶著點笑,有幾分戲弄也有幾分認真。


    傅斯恬心柔似水,在心底笑了一聲,親親她的臉頰,解釋:“我和她真的不熟,是五一的時候在小區樓下遇見了,她過來打招呼,和我道謝,我才隱約想起她是之前在南原應酬,被男客戶糾纏,我幫忙解過圍的顧客。後來因為她要介紹公司在南原聚餐,為了方便聯係,我們才加了微1信。這兩三個月,除了公事,我們說過的話兩隻手都數得過來的。”


    時懿眼神幽幽的。這隻小兔子長成了大白兔,還是不明白自己有多誘人,能勾得多少大尾巴狼起花花心思,甘願披上羊皮。但她並不準備提醒她。


    她裝作冷傲的模樣,輕勾薄唇,說:“還不夠。”


    傅斯恬眼眸閃了閃,唇角翹了起來,湊上去親親時懿的紅唇。


    時懿眼底笑意明顯了些,但還是說:“不夠。”


    傅斯恬低笑出聲,眼眸柔得能滴出水了,雙手捧住時懿的臉頰,輕輕蹭蹭時懿的鼻尖,觸碰時懿的唇,舔1舐、含1弄,逐漸加深。


    時懿氣息亂了,澄澈的雙眸染上了灼人的熱意。


    傅斯恬就在這時停了下來。她的眼睛會說話,在問:“夠了嗎?”


    時懿動了動喉嚨,說:“不夠。”


    傅斯恬甜蜜又無奈,媚眼如絲,“那你想要怎麽辦嘛。”


    時懿眼眸深了深,忍無可忍,啄吻了一下傅斯恬的下巴,彎下腰,公主抱地抱起了她。


    在傅斯恬的驚訝和嬌羞中,兩人往客廳的沙發移動。


    很久以後,兩人轉戰浴室,時懿做了前天她在民宿衛生間裏就想做的事。傅斯恬渾身酸軟,站都站不住,手圈在時懿脖子上借力。


    “現在,哄好了嗎?”她聲音沙沙的,含著點餘韻後的慵懶,眉梢眼角都是媚1意。是一種成熟又幹淨的美麗。


    時懿心滿得像是有什麽要溢出來了,她托著她坐到洗手台上,還是逗她:“哄好了百分之九十吧。”


    傅斯恬咬唇笑,哄她:“那剩下的百分之十,下次再還好不好。”


    這兩天,有點太多了……她真的有點受不住了。


    時懿說:“不好。”


    傅斯恬用眼神撒嬌。


    時懿啜吻她,狡黠道:“那換一種方式還吧。”


    傅斯恬問:“嗯?”


    時懿說:“搬家吧。”


    “和我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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