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觸感癢癢的,傅斯恬的心跟著發顫。時懿寫完了,指尖停留在她的手裏,傅斯恬反手收起五指,把時懿的食指握在了手中,眼眸如水,欲說還休。


    一看就是時懿寫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簡鹿和一臉吃了過量狗糧的興奮:“哇,時懿我看錯你了,你還會這樣!”


    尹繁露揶揄:“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時懿這叫,鐵樹不開花,開花撩人命。”


    簡鹿和哈哈大笑:“絕了。”


    隻有陳熙竹還被吊著,妄圖得到答案:“所以,寫的什麽啊?”


    傅斯恬臉紅得和碗裏的小龍蝦有的一拚,看大家一眼,又看時懿一眼,卻是說:“菜真的要涼了。”


    陳熙竹、簡鹿和哪裏肯就這樣放過她,還要逗她,時懿摩挲了一下傅斯恬的手背,教她:“我後悔了。她們問題好多,我們吃飯吧。”


    傅斯恬笑出聲,陳熙竹、簡鹿和與尹繁露頓時轉移火力,對著時懿全力開炮了。


    一頓飯,大家有說有笑,熱火朝天,餐盤不知不覺間就見了底。又加點了兩道菜後,吃吃停停,從餐廳出來時時間已經不早了。


    因為陳熙竹第二天早上還要考試、尹繁露也要趕最早班的飛機,所以五個人便也沒有再轉場去唱歌、看電影,在商場閑逛了一會兒,直接打道回學校了。


    夜深了,推開商場的玻璃門,冷風撲麵而來,簡鹿和搓著手臂抱怨:“嘶,好冷啊。”


    尹繁露跟在後麵,停了腳步提醒陳熙竹:“你還不把外套穿上。一邊擤鼻涕一邊考試,影響別人發揮。”吃飯的時候,陳熙竹嫌熱把外套脫了。


    陳熙竹一邊穿外套一邊嘟囔:“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嗎?”說著,她突然打了個噴嚏。


    尹繁露嫌棄:“你看你像能好的嗎?”


    傅斯恬忍俊不禁,結果一腳踏出玻璃門,自己也不禁打了個哆嗦。


    “很冷嗎?”時懿微蹙著眉問。


    傅斯恬說:“有一點。”


    簡鹿和捂著耳朵說:“我感覺耳朵要被風吹掉了。”


    時懿盯著傅斯恬泛紅的小耳朵一秒,忽然反手去摸自己的羽絨服帽子。


    簡鹿和羨慕:“啊,時懿有帽子的!還有毛!”


    她以為時懿要戴上去,沒想到時懿手一用巧勁,摸著拉鏈,把帽子拆下來了。


    簡鹿和、陳熙竹、尹繁露:“??……”


    時懿把帽子端正地罩在傅斯恬頭上,係上係帶,“會不會好點?”


    傅斯恬仰頭看著她,愣愣的。


    簡鹿和反應了過來,招呼大家:“走吧走吧我們走吧,原來這一場屠殺還沒結束呢!”


    尹繁露和陳熙竹跟著發出“嘁”聲,哄笑著也作勢要走。


    時懿一笑置之。她拉了下傅斯恬的帽簷,微微擋住了她的視線,有點逗她的意思,“怎麽了?”


    傅斯恬伸出手,摸摸帽子,露出了眼睛,綻放出一個笑。“你不冷嗎?”


    “不冷。戴帽子也不適合我。”


    “那適合我嗎?”傅斯恬眼神又軟又亮。


    時懿打量她一眼,唇角笑意加深。傅斯恬今天穿的咖色呢大衣,戴著這頂白色羽絨帽子,怎麽可能合適。


    傅斯恬看出她的答案了,“很奇怪嗎?”


    時懿坦白說:“挺奇怪的。”


    傅斯恬有點不好意思,又舍不得拒絕時懿,摸著帽子不知道是該脫還是該戴。


    簡鹿和倒著走路,催她們:“你們真不走啊?”


    時懿微涼的手抓住傅斯恬的手,把她手帶了下去,“走吧。”


    傅斯恬下意識地跟著她邁動腳步,時懿沒鬆開她的手,並肩走了幾步,把兩人交握著的手放進了自己的衣袋裏。


    傅斯恬心跳漏了一拍,聽見時懿說:“我和你走在一起的。”


    什麽意思?她側頭看時懿。


    時懿接受到她的疑惑,笑了一聲,不回答她。


    傅斯恬卻忽然反應了過來。時懿是說,她陪她一起奇怪著的?


    還沒來得及求證,前方響起了簡鹿和她們“喔喔喔”的打趣聲,“談戀愛就是不一樣,手手真暖和。”


    傅斯恬咬了咬唇,忽然輕輕地應了一句:“是很暖和。”


    時懿愣了一下,簡鹿和、陳熙竹和尹繁露她們也愣住了,隨即發出爆笑聲:“喲,恬恬,出息了!”


    傅斯恬耳朵熱熱的,被時懿握著的手也熱熱的,渾身暖融融的,覺得好像有源源不斷的暖意和勇氣從時懿的身上傳過來。


    她在時懿衣袋裏的五指穿過時懿的五指,時懿眼波微漾,扣緊了她的五指。


    簡鹿和、尹繁露和陳熙竹在她們旁邊閑聊著,說假期分專業的事,說下學期考證、實習的事,說陳熙組辯論隊打辯論的趣事。


    路燈照耀著她們年輕的笑臉、照亮著她們的前路。傅斯恬聽著好友的笑語,牽著時懿的手,與她們一起走在這條明亮的大道上。她從來沒有這麽明確地感受到過——路在腳下蔓延。


    未來,也是她可以抵達的未來。


    *


    第二日早上,吃過飯後,時懿送傅斯恬去動車站。


    她是第一次開這條路線,定位導航的時候,傅斯恬提醒她定到進站口,這樣她不用停車,可以直接順路返回。


    時懿卻沒聽她建議,特意定位到了停車場,陪著她多走了一段到進站口的路。


    因為想再多呆一會兒,傅斯恬還去取了紙質車票。出來的時候,時間差不多了,時懿把行李箱推給傅斯恬:“好了,進去吧。”


    傅斯恬接過行李箱,想和她說點什麽,看她很平淡的樣子,又不大好意思說出口了。於是她找回尋常道別的話語:“那我進去了,你路上開車注意安全,到家了和我發個消息。”


    “好,你也是。”


    “那開學見。”


    “嗯。”


    傅斯恬原地呆了兩秒鍾,見時懿真的再沒話要說了,便訥訥地又說了一次:“那我走啦。”而後,真的拉著行李箱排隊去安檢了。


    其實,時懿沒表示,她也可以說的啊。時懿如果沒有舍不得她的話,也不會特意把車開進停車場的吧。傅斯恬越走心裏越後悔。


    她過了安檢,下意識朝時懿剛剛站定的地方看去。那裏空空的,已經沒有時懿的身影了。她心裏也空落落的,轉身準備朝二樓的電梯走去。忽然,她餘光瞥到了什麽。


    她扭頭朝右前方的玻璃看去。


    大廳外,時懿身姿如竹地站著。她沒走,隻是跟著她換了個位置,依舊目送著她。發現她看過來了,時懿還朝她微微笑了一下。不明顯,傅斯恬卻察覺到了。


    她心一熱,什麽矜持什麽理智都拋到了腦後。她拉著行李快速跑到了不遠處的單向通道,把行李箱扔在通道旁,隻身轉過了通道,衝到了時懿的身旁,一把抱住了時懿。


    時懿被她驚到了,心砰砰跳個不停,還在想“發生什麽事了、出來了還能再進去嗎?”,就聽見傅斯恬附在她耳邊說:“時懿,我剛剛忘記和你說了。”


    “我會想你的。”


    一瞬間,時懿心安了下來,軟成了水。


    傅斯恬卻像是不好意思到了極點,也不看時懿的反應,鬆開手,一副退開就要跑的模樣。


    時懿顧不上人來人往,連忙箍住她的腰,把她固定在身前。


    傅斯恬紅著臉看時懿。


    時懿直視著她,笑了一聲,說:“笨蛋。”


    “我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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