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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霆的世界,熒熒一片,無聲無息,短暫而永恒。不過,此刻的宇陽已經如老僧入定一般,進入了一個玄妙的世界,心裏隻有雷光的潮起潮湧,身軀皮肉的寂滅消亡。


    神識之中,雷光被無限拉近,一絲雷霆便是一方天地,雷霆為天,皮肉為地。雷霆從遠處而來,矯健快捷,似利劍又似飛瀑,以宇陽無法撲捉的速度,轟然而至,紮入皮肉。皮肉在這瞬間跳動了一下,就像被針紮過,不自然地抽搐。宇陽極力觀察,掃過任何一絲自己可能發現的變化。皮肉的抽搐隻是這麽一瞬,接著便是發幹、變硬、變黑,一如自己身體的表麵一般,變得如同木炭。


    一刹那,便是一世生死!好快!


    宇陽眉頭不由得皺起,自己已經看到這個過程太多太多了,但是始終無法窺破其中奧秘。到現在為止,宇陽身上從外而內,已經有至少三分之一淪喪。如果再沒有辦法突破,等待自己的唯有死亡,別無他途。


    宇陽極力回想,回想雷霆對於自身的傷害,回想自己曾經安然走出的乙木幻陣。雷霆的奧妙,自己不懂,但是幻陣之中的感受還曆曆在目。曾經的冰冷,曾經的白骨,還有曾經的絕望。那時木靈進入身體,阻止著冰冷,阻止著白骨的產生,而冰冷又不依不饒,施展著淫威,雙方拉鋸,生生死死,無限輪回。


    “生和死,生命的產生和消亡,也是木靈的一體雙麵!”宇陽心中敞亮,曾經的謎團在此時得到了解答,但是內心卻更加淒苦,這些感悟對自己目前的處境有幫助麽?


    雷霆的破壞依然繼續!


    “到底要如何才能破解謎團!”宇陽不斷自問,思索著所有的可能。


    首先,雷霆到底是什麽?這是宇陽至今也沒弄明白的問題。師父說過,七轉虛無訣也提過,天下靈元隻分七種,金木水火土和陰陽,裏麵根本就沒有雷霆。是金?宇陽不敢確定,金係靈元也是以狂暴著稱,倒是和雷霆有些接近,可除金之外,剩下的火也不見得有多溫和。那麽雷霆很有可能便是金、火中的一種!


    宇陽繼續苦思,金元銳利,火元灼熱,兩者都似是而非。但是以雷霆的威力,皮肉隻是一觸之下便會焦灼,從這一點來看,倒更像是火靈。隻是宇陽煉丹多年,也修煉多時,從來就沒有見過白色的火焰,更沒有把自己放到火中去感受過。到底是哪種?宇陽焦躁不已。


    “管你哪種!”宇陽心中發狠:“既然想不明白,那就隨便選一種!”


    宇陽最終還是選擇了火,因為自己煉丹,和火打交道最多。既然選火,那就從根本著手!


    火發生傷害,有兩種,一是光,一是熱,這是宇陽對火的認識。雷霆從天而來,亮白一束,這一點和火發出的光有些相似,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雷霆如何對自己造成傷害。那再想想熱!微熱之時,可以將藥草烤黃,慢慢烘幹,再熱一點,可以提純藥材,往後便會點燃藥材,化為灰燼。那熱到極限又會如何?宇陽不知道。丹爐底部,有四個獸頭,分別可以噴出四種不同的火焰,但宇陽到目前,還是隻能操控玄龜而已。曾經也想冒險嚐試下白虎,可卻隻是一道藍色火焰,差點毀了丹爐。


    “熱!熱!熱!”宇陽不斷思索,也抽空留意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好快!自己的皮肉已經完全完了吧!”


    宇陽恨恨地觀察著經脈之外幾乎已經完全焦黑的身體,更是知道接下來便是經脈,一旦經脈變黑,自己還怎麽修道,怎麽去做自己想做卻一直做不到的事情!


    時間已經不多了,必須要突破!


    變黑、死亡!


    “不能阻止,那便修複!”宇陽再次發狠,與其百愁莫展,還不如試看加入木靈生的領悟能不能阻止。


    這也不是說宇陽木訥,早在之前宇陽就已經試過了,皮肉有無靈元都是一觸即潰,根本就是螳臂擋車。現在,宇陽唯有把希望寄托在了那點領悟之上。


    功法一轉,丹田那朵奇怪的小花頓時一顫,一股股翡翠般的木靈瞬間冒了出來。


    “原來多了一些領悟,就連靈氣的顏色也會發生改變麽?”宇陽心中欣喜,希望放大了不少。自己的木靈之氣,原本是淡淡的綠色,現在變成翠綠,肯定是領悟的作用。


    宇陽小心翼翼,控製著很小的一絲木靈進入經脈。這麽做原因很簡單,自己經脈已經受到影響,狂湧靈元與尋死無異!


    木靈元一進入經脈,宇陽便驅散著它們往外衝去。一時之間,宇陽的經脈外就像多出了一個護罩,一個由木靈元構成的翡翠護罩。


    雷光繼續湧來,一碰到木靈頓時發出劈啪之聲,還有不斷跳動的火花。宇陽保持靈力輸出不斷,也仔細留意著兩者的變化。這會功夫,雷霆與木靈,就像一對宿敵,一個猛攻,一個堅守,寸步不讓。但是,雷霆數量巨大,木靈受到宇陽壓製,完全不占優勢,依然節節敗退。


    宇陽心中一動,木靈增多,已經搖搖欲墜的護罩再次發生璀璨的綠光。


    “有希望!”宇陽心中舒了口氣。


    拉鋸繼續!


    一刻鍾後,宇陽心中開始叫苦,這雷霆也不知道多少,自己這樣堅持下去何時才是一個盡頭。因為,丹田之中金丹產生的木靈已經稀薄了不少,眼看就要告罄!


    “怎麽辦!”宇陽恨聲連連:“看來還得從雷霆本身入手!”


    繞了個圈,又再次回到了原點。不過,宇陽雖恨,心中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那些領悟的確是有用的,這一點更加堅定了宇陽的心思。


    神識之中,戰鬥繼續,來來回回,生存與死亡的較量!


    宇陽不得不繼續之前的思路,回到對於火的思考。這一回,宇陽決定從結果開始反推,這樣也許會容易一些。


    如果說火產生的熱,熱到極限便如雷霆這般,讓肌體徹底變成木炭,那麽這是不是就意味著雷霆是一種特殊的火焰。既然是火焰,那就應該屬於七靈之一,又為什麽不能被七轉虛無訣吸收?是因為金丹的緣故,還是因為中間有些事情,自己並沒有想通?


    宇陽觀察著雷霆,也觀察著壞死的皮肉。雷霆轉眼即來,一觸即潰,霸道、威猛,像是毀滅,更像是一種懲罰!


    懲罰?懲罰!


    宇陽突然想到了小時候,紅姨給自己將過的故事。故事裏麵,那些作惡多端,欺負人的家夥,最後要麽被殺死,要麽就是老天以這種雷霆的方式懲罰!難道雷霆,或者這種特殊的火焰,代表的是懲罰?宇陽搖了搖頭,這顯然不是的,自己幼年遭遇不明敵手暗算,遇到那麽多莫名奇怪的所謂“厄運”,也不見的他們受到什麽懲罰,直到現在,自己還不是隻能躲在九華,潛心苦修?


    “不是懲罰,又是什麽?”宇陽心中發苦:“那隻不過是人們的一廂情願而已!懲罰的結果是什麽?死亡,或者叫消亡,也叫毀滅!”


    想到這裏,宇陽心中突了一下,這倒是和木靈的另一麵有些相似。


    毀滅?毀滅!


    宇陽很想大笑,雷霆的疑團終於揭開!


    無論是火或者是雷霆,發出的光也好,還是產生的熱也好,都有毀滅的一麵,從這裏說去,宇陽摒棄了雷霆是金的疑惑。因為金雖然犀利,也能造成殺戮,但還不至於代表毀滅。


    想明白了這點,宇陽心中劇烈跳了一下。此刻再看雷霆,宇陽感覺自己好像看到的是一團瘋狂燃燒的火焰,釋放著光,也釋放著無盡的熱。這光、這熱,一接觸到皮肉,隻是一瞬間,便將皮肉裏麵的水氣,連同裏麵經過淬煉後留下的木靈和陽靈也一並驅逐了出去。沒了它們的保護,皮肉的下場可想而知,當然隻有毀滅一途!


    一理明,一道通!


    宇陽欣喜地發現,在七轉虛無訣下,原本還在和木靈較量的雷霆漸漸安靜了下來。雖然還會偶爾有火花出現,但至少已經老實了太多太多!


    宇陽小心地控製著木靈構築的護罩撕開一個小小的口子,讓一絲細小的雷光進到了經脈之中。雷光順著經脈,在木靈的包圍環繞之下,一點點慢慢地移動著。


    “沒有火花!也沒有反抗!”宇陽興奮不已,心神一動,木靈退了開去,雷光徹底裸露在經脈之內。


    沒有變化,也沒有傷害!


    宇陽幾乎要跳將起來,當然如果能的話!


    宇陽放開膽子,讓更多的雷光進到經脈。依然無事!


    宇陽徹底放開,將木靈全部收回了丹田,任由雷光湧入經脈。功法一引,雷光如臂使指,滾滾而動,直接落往宇陽丹田。


    青雲峰上,此時漫天黑雲早已經消散一空,天空再次變得蔚藍,就連一絲雲霞也無。然而,和天象相比,枯榮真人的心中卻並不暢快,依然死死地盯著摩天居下,那一方滿是雷霆的湖泊,祈禱著奇跡的出現。


    “嗯!”枯榮真人突然身子動了一下,用力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含淚看著劇烈翻滾的湖水,聲音顫抖:“渡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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