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次後,兩人之間的誤會自然而然便解了開,且有了二次,三次,魚水之歡的愉悅流於言表,感情也越來越融洽。


    之後的三年。


    兩人的感情肉眼可見的升溫。


    當然也會產生一些質疑。


    即使兩人感情再好,沈清歡隻要一天沒成為真正的簡太太,就會受到外界黑子的質疑。


    譬如當下有一小撮兒的輿論是兩人談戀愛太久了,簡繁對沈清歡膩了,所以才拖著不想結婚。


    其實,三年的時間對於普通情侶來說算不得長,但兩人都是公眾人物,戀情曝光後,催婚團自然接踵而至。


    況且,當年可是簡繁說的——


    “如果她現在答應,今天就是婚期。”


    可三年過去了,兩人一點想定下來的消息都沒傳出來,這不免又讓有心人揣測和猜疑。


    至少,沈清歡知道,先前一直盯著簡繁的林家大小姐林煙就還是對簡繁虎視眈眈。


    當然,林煙當年笑話沈清歡沒背景的事,也在沈清歡身世曝光後,被抖摟了出來,臉打得啪啪響,在帝都的豪門圈消失了大半年,才敢出席聚會場合。


    而且,林煙奉行的是丟了麵子,也不能丟了簡繁。


    隻要有簡繁出席的場合,林煙都會到場。


    如果不是簡繁壓根不搭理林煙,估計沈清歡醋都喝好幾缸了。


    不過,結婚這件事。


    對沈清歡來說,是有些重的。


    雖然,她和簡繁如今的感情很好,但想要邁進婚姻的殿堂,沈清歡總覺得似乎還差了點兒什麽關鍵性的意思。


    具體是什麽,沈清歡也說不上來。


    直至有一次。


    簡繁帶著沈清歡去了一家寺廟。


    走到寺廟,見到那位老僧人的時候,沈清歡恍惚間想起,當年裴清雅想讓她放棄時,曾提起過自己跟蹤過簡繁這一茬。


    跟蹤到的地點似乎就是這家寺廟,也是簡繁同老僧人的對話,讓曾經的裴清雅一度放棄。


    那時的簡繁同老僧人說,他想出家。


    能知道簡繁真實的想法,想來這位老僧人在簡繁心裏的地位一定很重。


    帶著這樣的想法,沈清歡在麵對老僧人的時候,態度小心翼翼又十分恭敬。


    老僧人慈眉善目的,對待沈清歡倒是頗為親切,這也讓沈清歡放鬆不少。


    因為先前有出過簡老爺子這麽一茬,沈清歡有好好仔細觀察過老僧人,但發現他確實似乎還挺喜歡她的,也就半放下來心。


    隻是中間有個空檔,簡繁離開了一小會。


    沈清歡和老僧人麵對麵坐著。


    沈清歡不是一個會喜歡冷場的人,正想找什麽話題聊著。


    對麵的老僧人先開了口。


    “其實,簡繁能帶你來見我,說明,你對他真的很重要。”


    沈清歡:“……嗯?也沒有。”


    沈清歡下意識想害羞地謙虛下。


    但老僧人卻搖搖頭,認真道:“有的,比你想象的還要重要。”


    沈清歡被老僧人的態度搞得有點懵,而老僧人明顯還有話說。


    “你應該不知道我和簡繁是怎麽認識的吧。”


    沈清歡搖搖頭。


    老僧人繼續:“簡繁的身世你知道一些的,這孩子一出生,就被遺棄了。”


    沈清歡“嗯”了一聲,這一回眼裏明顯帶著心疼。


    看到沈清歡的模樣,老僧人臉上的笑容更多了些。


    “是我撿到了簡繁,在簡家尋他回去之前,他一直就住在這兒。”


    “這裏也許在曾經的他心裏,是一個家。”


    話音落,沈清歡身體頓時僵了一瞬。


    很多事似乎想得更明白了些。


    所以,簡繁想著出家,更是為了留在這裏。


    不信佛,卻留戀著最初細小的溫暖。


    老僧人很聰明,看沈清歡的表情就知道她猜到了什麽,他接著道。


    “但一開始,出家這個選擇也不在他的考慮,他其實沒給自己任何的希望,在一開始。”


    老僧人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明顯多了幾分沉重。


    沈清歡心頭一跳:“什麽意思?”


    老僧人看了一眼沈清歡,忽然來了一句:“你知道stawberry嗎?就是那位暢銷的暗□□作家。”


    沈清歡明顯沒想到老僧人突然提起這茬,點了點頭。


    她當然知道,她還是死忠粉來著。


    可是現在也不是同老僧人討論粉籍的時候,明明兩人在說簡繁的事,怎麽會突然引到stawberry身上。


    老僧人在下一秒給沈清歡解了惑。


    “stawberry就是簡繁。”


    沈清歡瞬時瞳孔放大。


    之後老僧人講了一個很長很久遠的故事。


    故事發生在沈清歡還沒出道,簡繁還沒回國,stawberry也還沒有大火的時候。


    stawberry的故事從一開始就是十分陰鬱的基調,是童話的故事,可是主角卻並不幸福,全都是be結尾,當然他的主角都是常規反派,be結尾像是一開始就注定了。


    那種沉鬱的基調,悲劇的收尾,似乎都是作者本人的情感投射。


    然而事實上,確實如此。


    那一陣簡繁患上了抑鬱症,其實這個病一直潛伏著,從他奶奶因他而死開始。


    簡繁又是一個不會同外人表達自己的人,他的情緒全都傾瀉在了他的作品裏。


    可他的作品在一開始銷路並不好,受眾太窄,甚至編輯都讓他停筆換個風格走。


    雖然,簡繁寫這個東西不是為了賺錢,但在那一刻,對於已然患上抑鬱症的他,又無疑是一層打擊。


    沒有人懂他。


    他活得很孤獨。


    可就在這個時候……


    “他收到了一封讀者的信。”說這話的不是講述故事的老僧人,而是沈清歡。


    老僧人下意識抬眸,眼神今天第一次閃過驚愕,脫口道。


    “你怎麽知道?”


    話雖然是沈清歡說的,但她的神情也是震驚的。


    她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在此刻,很多事,瞬間在腦海中清晰開來。


    比如為什麽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簡繁要問關於stawberry的事。


    比如簡繁為什麽看了她自己寫的書簽後,就把她叫了回來,並同意了兩人要假裝情侶的事。


    與此同時,沈清歡終於明白,簡繁當初原來真的不是為了利益,才答應同她假裝情侶的。


    而是因為他認出了她。


    準確地說,是認出了沈清歡的筆跡。


    因為沈清歡就是當年給stawberry寫信的粉絲。


    那一封,將簡繁從孤獨陰鬱的漩渦中拉出來的信。


    stawberry的作品起初隻是刊登在一本雜誌上連載,沒有達到能出版的資格要求,沈清歡也是偶然翻到的這本雜誌。


    這一看就喜歡上了,為stawberry筆下的主人公所動容。


    大家都覺得stawberry刻畫的是反派,be是正常結局,隻有沈清歡看的時候,覺得stawberry筆下的主人公活得很痛苦壓抑,很多事是不得已而為之。


    所以,在發現雜誌停止連載stawberry的故事後,她不想stawberry意誌消沉,連續跟雜誌社寫了好多封信。


    終於有那麽一封落到了stawberry也就是簡繁手裏。


    信裏的沈清歡帶著稚嫩年輕的朝氣,和對未來無畏的勇氣,鼓勵著簡繁,不論別人怎麽說,她會永遠做他忠實的小粉絲,同時她也拿自身經曆鼓勵著簡繁,她說她也在做一件很難的事,別人都不理解她為什麽要這麽做,但隻有她知道,隻有選擇這麽做,她的內心才能得到救贖。


    而簡繁,又何嚐不是呢。


    寄托於文字,寄托於筆下人物,希望能得到自我救贖。


    很幸運的是,簡繁在那一刻遇到了沈清歡。


    沒有讓他在孤獨陰鬱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而是繼續將故事講了下去。


    之後,也慢慢從最絕望最危險的邊緣往回走了一些。


    沈清歡在這一刻,才知道自己當初的那封信,起到了一個什麽樣的作用。


    她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瞬間被擊中了。


    這樣的簡繁。


    隱忍而有孤獨的簡繁。


    她不想簡繁再有這樣的體會了。


    沈清歡眉目漸漸清明,像是做了一個決定。


    ……


    回去的路上。


    今天是2023年12月31日,明天就是2024年1月1日,是元旦,所以,路邊的街燈下掛著紅燈籠。


    兩人趕著回去,也是因為今天簡家和喻家兩家人準備一起跨年。


    沈清歡自從得知事情完整的真相後,明顯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有些沒緩過來的衝擊,但更多的好像是在做某種心理建設。


    她餘光瞄著一臉平靜的簡繁,心裏卻想的是當年的stawberry。


    她不知怎麽就有些難受,是心疼簡繁的。


    夜晚的街燈流轉,在簡繁的臉上劃過一道道光影,明明暗暗,不知道過去多久。


    沈清歡也不知道過去。


    她深吸一口氣,張了張口,似乎要將自己今天做好的決定說出口。


    但就在這時,沈清歡的耳邊響起一道帶著夜寒,也帶著溫柔的聲音。


    “清歡,2024年的第一天,我能叫你一聲簡太太嗎?”


    沈清歡猛地轉頭,看著打著方向盤的簡繁愣神,好一會才道。


    “你的意思是……”


    此時,簡繁已然在一個角落停好了車,也在這時,他轉過了頭,看向了震驚的沈清歡,麵目雖然平靜,卻是極其的認真。


    “我的意思是,我們結婚吧。”


    那一天。


    沈清歡暈乎乎地點了頭。


    可她卻不後悔。


    畢竟,那一天,簡繁的話,也是她想說的。


    隻是,不知道怎麽會那麽心有靈犀,簡繁先搶了她的台詞。


    可沈清歡哪裏知道。


    世上哪有那麽多所謂的心有靈犀。


    不過是早先有一天,沈清歡在沙漠中拍戲失去了信號,簡繁一天沒能聯係上沈清歡。


    他當下從倫敦飛了回來,手心裏第一次全然冒汗,大腦全然一片空白,直至看到臉上有些塵土的沈清歡安然無恙地在劇組時,他的大腦才恢複了思考。


    那一刻,簡繁才知道他有多恐懼失去沈清歡,他想把沈清歡永遠地留在他身邊。


    回家的車,還在慢悠悠地開著。


    這一回,等著他們的不再是簡家人或者喻家人。


    而是,兩人共同的家人。


    幸福,是很難去定義的兩個字。


    街上燈火通明,跨年的禮花已然開始有了預熱,沈清歡看著身旁正開車的男人,握著男人剛剛給她買的熱牛奶,微微展顏。


    她想,她未曾想過能擁有的幸福,就是現在。


    熱鬧非凡的街景,溫熱香甜的牛奶,男人上揚的嘴角。


    這是個美夢。


    好在,她永遠不會醒。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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