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片刻已經到山峰頂端,我輕輕的將陌楠放下,坐在她身邊,將她摟在懷中。眼淚一大顆一大顆的往下掉,手緊緊的摟住,生怕手一鬆,陌楠從此就離開了我。陌楠順從的依偎在我懷裏。雙眼之中,滿是不舍的看著目光所能觸及的一切。


    我但願時間從此停止,就讓我們變成山頂上的兩塊石頭,日夜相守。千年、萬年,永恒不變!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緣未到傷心處!


    陌楠在我懷中,伸出手來,輕輕的抹去我的眼淚,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淒然的笑容來,輕聲說道:“鏡樓,別哭!是我福分不夠,沒法伴隨在你左右,你這麽優秀,這麽善良,沒有了陌楠,一定還有會張楠、李楠,我隻希望在將來,你能在每年我的忌日時,來我的墳前,陪我說說話,呆一會就好。”


    我剛被抹去的眼淚,立即又湧出了淚花,心裏一個聲音狂喊:“沒有了!再也沒有了!你若一走,我心即死,哪裏還有會什麽張楠、李楠,現在凡事未了,我還無法陪你,等此間事了,我定去黃泉尋你。”


    陌楠繼續輕聲道:“鏡樓,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遇見了你,第一次見你時,還是和蘇出雲一起,在徐家村,那時候的你,還顯得青澀懵懂,看見我和蘇出雲的時候,眼神中那種驚訝和羨慕,流露無遺,那時候我覺得你好傻,完全就是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山村小子。”


    我的淚水再一次模糊了雙眼,點頭應道:“是啊!那是我第一次見你,心中驚為天人,那時候根本就不敢有其他的想法,我還以為你和蘇出雲是一對,心裏隻有豔羨。”


    陌楠微微笑了起來,繼續說道:“後來在徐家村地下深淵中,你三番兩次時拚了命的救我時,我好感動,我娘以前說,如果有一個男人願意舍了命也要護著你,那就可以嫁了,我當時還覺得你傻乎乎的,心裏有點掙紮,後來你替黃姑娘擋了天劫,昏迷不醒時,我忽然發現,一旦失去你,我的世界都仿佛失去了顏色。”


    她這句話一出口,我的心直接碎成了粉末,陌楠!陌楠!失去了你,我的世界何嚐不是失去了顏色!從此之後,我的世界隻有黑暗和孤獨,哪裏還有繽紛七彩,沒有了你,連陽光都無法再照耀進我的心房。


    陌楠繼續說道:“後來你在終南山獲救,向我表明心跡的時候,我又羞又喜,羞的是,我沒想到你會這麽大膽,喜的是,你竟然開口向我表白了,從我答應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這一輩子,我都離不開你了。”


    “我被蘇家所擒,你去雲南搶親,我聽到這個消息時,心裏又甜蜜又擔心,我夢裏的英雄,不遠千裏去了雲南,隻是為了我,我怎麽能不感到甜蜜,可蘇家的勢力龐大,我又怎麽能不擔心。”


    “後來,我們一路陪伴,一路成長,我看著你一點一點的強大了起來,從一個山村小子變成了蓋世英雄,從步步維艱,到三十六門之中任你縱-橫,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更難得的是,你的心始終保持著善良和純真,你和三十六門中其他的人都不一樣,三十六門是個大染缸,進去浸泡個幾年,就沒有不被汙染的,隻有你,即使已經功高蓋世,卻依舊像那白雲一般純淨。”


    “以前,蘇出雲說你傻,說你是泥腿子,我心裏就在冷笑,他那裏懂你的好,他若能有你的一半,也不會落到今天這般地步,人啊!並不是精明才好,有時候,傻一點,善良一點,單純一點,才能領悟到人生的真諦啊!”


    說到這裏,陌楠蒼白的臉上,忽然飛起了兩朵紅霞,輕笑道:“後來,我把自己給了你,在你占有我的那一瞬間,雖然疼的撕心裂肺,可我的心,卻是滿滿的幸福,因為我知道,從那一刻起,我就是你的女人了,再也沒人能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那時候的我們是笨拙的,隻知道一次又一次的索取,每一次我都快樂的像在雲端上一樣,即使都快散了架,也絕不放過任何一次歡好的機會,你知道嗎?每一次,在你懷中醒來時,我都幸福感爆棚,感覺自己已經擁有了全世界。”


    “你還記得錢麗華嗎?她教我閨中歡樂時,我羞到耳根子都紅了,卻一字不漏的都記了下來,我學任何手段時,都沒有這麽用心過,就是想給你最大的歡愉啊!”


    “隻是可惜,我始終沒能給你生下一個孩子,如果說我這輩子還有什麽遺憾,就是這個了,我多希望能看到我們的結晶,誕生在這個世界上啊!哪怕隻能看一眼,我也滿足了......”


    我的眼淚滾滾滑落,將陌楠緊緊的摟在胸前,喃喃說道:“會有的!會有的!一定會有的。”


    陌楠輕笑道:“別傻了,我已經等不到那一天了,你能陪著我走完生命中最後一段時光,我已經很滿足了......我死之後,就將我埋在這裏吧!你答應我,以後每一年我的忌日,一定來看我一次,好嗎?我就在這裏等你......”


    我看的到,陌楠的麵色越來越蒼白,也感覺得到,陌楠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微弱,隻能拚命的點頭,泣聲道:“好!我一定來,一定來!”


    陌楠臉上的笑容更甚,看著我的眼神中,滿滿的全是不舍和依戀,緩緩抬起手來,指向藍天白雲道:“鏡樓,你記住,我就在哪裏,想我了,就看我一眼,我會一直在那裏守候著你......”


    說著話,伸手向我的臉頰摸來,緩緩說道:“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陣陣,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手還沒送到我的臉上,已經軟軟的落了下去,雙眼之中,分別有一顆晶瑩的淚珠滑落。


    一瞬間,這時間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眼中靜止,隻有那無情的山風,還是呼嘯咆哮!


    我意識到,我的陌楠就要離開我了,終於發出撕心裂肺般的嘶吼聲來:“陌楠......”


    嘶吼聲剛起,陌楠身上忽然散發出一陣陣的金光來,金光一起,她手腕之上的那個墨玉鐲子,直接化成了一道黑煙,圍著陌楠的手腕迅速的旋轉了起來,越轉越疾,越轉越大,眨眼已經大如碗口。


    我腦海之中,陡然想了起來,這個墨玉鐲子,是我和陌楠在找到幻影玉兔對應的那口青銅大鼎時,陌楠得到的,到現在也不知道有什麽用,現在陌楠身中藥蠱,生命垂危,這隻墨玉鐲子卻在這個時候發作了,也許,是要離開陌楠了吧!


    我忍不住心頭又是一陣傷悲,連墨玉鐲子都要離開了嗎?從此之後,就剩下陌楠一個人孤零零的沉睡在這裏了嗎?不!陌楠,我一定不會讓你一個人這麽孤單的,你等我!我將我的使命完成,就來陪你!


    剛想到這裏,那墨玉鐲子陡然化成一道黑光,嗖的一下飛了起來,直接在我們兩人的身上旋轉了幾圈,嗖的一下就飛到了陌楠的腳上,立即形成一道黑色的旋風,旋轉更疾,到了最後,竟然不斷的發出“咻咻”之聲來。


    我陡然像發現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瘋了一般的抬起陌楠的一條腿來,雙眼眨也不眨的盯著陌楠的腳底,我知道,這個墨玉鐲子,很有可能是我的最後一絲希望!


    隨著那黑色旋風旋轉的越來越快,陌楠的腳底有黑氣冒出,和原先一樣,一絲絲一縷縷,一從腳底冒出,就被那黑色旋風所吸納,而陌楠也忽然渾身顫抖了起來,不停的發出痛楚的呻-吟聲來。


    我心中卻已經被狂喜充滿,一把抱住陌楠道:“楠楠,再忍忍,忍忍就好了!忍忍就好了!”


    那股黑色旋風圍著陌楠的腳不停旋轉,那股絲絲縷縷的黑氣,也越冒越多,竟似無窮無盡一般,陌楠的顫抖也越來越是劇烈,原先蒼白的臉上,逐漸升起了一抹紅暈。


    那股黑色旋風一直在陌楠的腳掌上盤旋了十來分鍾,終於緩緩停了下,逐漸變回原先墨玉鐲子的模樣,隻是失去了原先那種靈動的光澤,啪的一聲摔落在地上,頓時碎成了無數片黑色的晶體,隨即變化成一滴滴黑色的水珠一樣物體,紛紛滲入地下,眨眼消失無蹤,再也沒有任何蹤跡,就像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存在過這麽一隻神奇的墨玉鐲子一般。


    而這個時候,陌楠猛的一下翻身坐起,一把就抱住了我,嘶聲喊道:“疼死我了!”


    我的心中卻已經被失而複得的狂喜所充滿,一把摟住陌楠道:“沒事了!沒事了......”翻來覆去,隻知道說這三個字,可我心中,卻從來沒有過這般喜悅,一瞬間,隻覺得這個世界竟然是這般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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