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易斯在“傲鷹”大廈裏從下午等到晚上,劉修斯都沒有回來。


    當然,也是因為女秘書老老實實的按照劉易斯吩咐,沒有打擾劉修斯,也沒有告訴劉修斯劉易斯來了。如果劉修斯知道劉易斯來了,自然不可能把他晾在那兒那麽久。


    而劉易斯卻認為,既然西郊工程出了問題,那麽就該讓劉修斯專心料理,自己不該去打擾。


    因此,劉易斯便在那兒白白的從下午等到晚間。


    其實,西郊的工程根本沒出問題,劉修斯也不是去看工程了,卻是到西郊莊園“避風頭”去了。


    “傲鷹”集團和“含英”投資都算是明星企業,在本地知名度很高。連帶著這兩家“豪門”也都是市民茶餘飯後的話題,現在爆出這個新聞,真是引爆熱點了。各家媒體都爭相報道,也都想拿到資料。“傲鷹”公關部那邊電話都被打爆了,很多媒體都來求證此事。劉修斯的態度是讓那邊一律不作回應。


    助理mary卻說:“我們這邊不回應,不知道白家那邊怎麽樣?”


    劉修斯卻拎著手機,說:“我會跟他們溝通的。”


    劉修斯看了看八卦雜誌的圖片,拍得那麽清晰,角度選得那麽好,顯然是故意的。更何況,劉修斯在媒體那邊是有關係的,這新聞沒有經過劉修斯的耳目就直接出街了,那就很蹊蹺。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操作。


    那麽,這個人是誰呢?


    劉修斯腦中閃過了一個名字。


    “可以了,mary,”劉修斯說,“你先出去吧。”


    “是的。”mary答應了便下去。


    遣走了mary之後,劉修斯給白紈綺打了個電話,講話也足夠直截了當:“是不是你……?”


    白紈綺卻冷笑:“放屁吧您!惡人先告狀!”


    劉修斯被她噎回去,卻不甘示弱:“到底是誰惡人先告狀?”


    “拉倒吧您!”白紈綺說,“我明知道咱們倆都走不到結婚那一步的,還炒作?我是十八線女明星麽?老娘可是千金大小姐,不要麵子的嗎?”


    劉修斯聞言也覺得有理,卻說:“可也不是我……我明知道和你走不下去的,炒這個對我有什麽意義?”


    “你不是‘非親生’的劉家人麽,現在搞阿伊尼亞的項目又搞到資金緊張,是不是想靠這個事情來幫你穩定軍心?”白紈綺語氣尖刻地說。


    白紈綺這個猜測倒是正常的,但劉修斯卻說:“我要真的靠和你談戀愛才能穩定軍心,也不用坐這個位置了。趁早下台得了。”


    白紈綺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不是你?不是我?那是……”


    劉修斯和白紈綺立即想到一處去了:“不是七叔吧……”


    劉修斯又打電話找七叔求證。七叔那邊倒是痛快承認了:“老白那邊啊,心裏也忌憚著你‘名不正言不順’,老怕我們劉氏忽然出官方聲明說你不是親骨肉,所以總沒有正式認可這個親事,我便打算推一把。”


    劉修斯卻冷笑:“那也得先跟我商量,不是嗎?”


    “唉,我也老實說了吧,不僅僅是老白在猶豫,你也在猶豫呀。”七叔說,“我看你還是不太想和女人結婚啊。你想清楚,做一個公開的同性戀是沒有好處的……”


    劉修斯心中冷笑不休,臉上卻淡淡的:“謝謝七叔教誨。”


    說完,他便將電話掛了。


    mary和公關部那邊又來問劉修斯什麽時候回應。這件事情已經爆到街知巷聞了,總不能不回應的。要宣布說自己和白紈綺交往,雙方家長見麵,劉修斯又不太樂意,怕以後分手麻煩。要不承認呢,又怕白太太、老白先生心裏不痛快,覺得劉修斯不給麵子。現在劉修斯阿伊尼亞的項目卻是費錢很多,老東西那邊卡著不少資源不給,目前能運作下去,老白家出了不少力,他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拂逆人家的麵子。


    真是進退兩難。


    劉修斯在西郊莊園裏坐了一陣子,就聽見門廊外一陣篤篤篤的高跟鞋踩地聲。腳步聲在門外頓住,一隻纖纖玉手撩起門簾,進來的正是白紈綺。


    白紈綺頭發梳起在腦後成了一個烏溜溜的發髻,上身著貼身的白襯衫,**穿a字裙,看起來就是上班的樣子。她應該是剛剛從辦公室趕來的。


    “喲,您劉董事長在這兒歎茶吃點心呢!”白紈綺冷冷地嘲諷道。


    劉修斯笑答:“是呀,白總,一起麽?”


    白紈綺在茶幾邊坐下,卻說:“我也不跟你嘮那些閑話了。我就這一句,到底公開不公開?”


    劉修斯臉露難色:“你這不是為難我?你原先說了隻要跟你爸媽交代便可,現在成了要和公眾交代了。以後分手,豈不是麻煩?”


    “我不麻煩嗎?我一個黃花大閨女的不比你麻煩多了?”


    “都什麽年代了……還‘黃花大閨女’……”劉修斯聽到這麽“封建”的修辭都快笑出聲了。


    白紈綺咬咬牙,說:“行吧,這事兒要沒被新聞雜誌捅出來,那就是你我之間的事情而已。但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了,我爸都親自打電話問我了,要你不肯承認,那你就是狗東西。”


    劉修斯聽見“狗東西”三個字從精致美麗的白紈綺嘴裏說出來,還真是一時無言以對。


    白紈綺又道:“就你是狗東西,我知道,無所謂。可不能讓我爸知道。你懂的,我爸要是不高興,你阿伊尼亞的項目還做不做了?”


    原來,劉修斯覺得“傲鷹”這邊的“舊勢力”相當礙事,所以他繞過了董事局,在阿伊尼亞當地注冊了公司——這件事大家也是知道的。隻是公司的資金不足,劉修斯拉了一大筆來自老白家“含英”的投資,才讓項目運作得那麽順利。如果老白不高興,讓“含英”撤資,那麽最壞的結果就是阿伊尼亞項目資金鏈斷裂,項目流產。


    但是劉修斯還是不願意將“交往”兩個字說出口。白紈綺都有些生氣了,說:“狗東西,又不是真的要你和我那個。你還矜持上了?老娘才是吃虧的那個人!”劉修斯見白紈綺都動氣了,便想著要他再這樣僵持下去,恐怕真要觸怒老白,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於是劉修斯才緩緩笑道:“這是什麽話?我也是為了你的名聲著想。我們都知道以後是不可能結婚的,要真承認了是認真交往,以後沒臉的也是你。”


    “這我還真不在意。”白紈綺卻冷然道,“等我真做了集團老總,才不稀罕結婚呢。”


    最終,劉修斯和白紈綺達成了共識,不得已地在網絡上發布了聲明,說二人正在“互相了解”的階段。“互相了解”這四個字相當有趣,話沒有說滿,但也變相承認了他們在交往。


    晚上十點鍾的時候,劉易斯還在“傲鷹”大廈樓頂的花園裏轉悠。


    到了十一點的時候,劉易斯算是確認了劉修斯今天是不會回“傲鷹”大廈的,那他不如先回家罷了。


    他在回家的路上,打開手機,就看到新聞推送了:《‘傲鷹’大少爺與‘含英’大小姐回應緋聞:我們在互相了解》。


    看到這則消息,劉易斯的太陽穴就突突地跳了。


    但他還是忍著頭痛,打開了新聞詳情。


    新聞倒是很簡單,就是劉修斯和白紈綺發了聯合的聲明,稱彼此在互相了解的階段,感謝各界的關心,也希望大家能給他們空間,不要給予太多不必要的關注。另外,記者也采訪了兩家的家長。老白家的說“年輕人的事情,我都不管的”。至於老劉,則沒有回應。


    這也可以想象的,老劉肯定在心裏忍不住罵:“劉修斯這不是我兒子!”過會兒,老劉又忍不住罵:“老白也不是我的朋友了!”


    說起來,老白和老劉相識多年,明知道內情,還是給劉修斯支援,真的把老劉氣到了。


    可見,商人重利,不重感情!


    “哥哥也是商人吧……他一定也會從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向考慮。”劉易斯心想,“現在哥哥四麵楚歌,確實最需要有實力的盟友。如果他能夠和白家結親,那就不用愁了……”


    可是,劉易斯知道自己心裏不願意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當然希望哥哥一切順利,可是……


    可是……


    他又自私地希望哥哥是他一個人的……


    劉易斯用手指摩挲著發疼的太陽穴,迷茫地望著窗外。


    車子平緩的繼續往前行駛。


    路況不錯,劉易斯很快回到了別墅裏。


    劉易斯回到家裏之後,蓮子姐笑著迎接他:“少爺仔,怎麽回來得這麽晚?吃了飯了麽?”


    “唔……”劉易斯想起自己居然還沒吃飯,這才覺得有點餓了,便笑笑,說,“是有點餓。”


    蓮子姐便帶著劉易斯走往了餐廳。


    餐廳裏已經坐著劉修斯了,他正在喝湯。看見劉易斯來了,劉修斯便抬起頭,如常地露出笑容:“小易?”


    劉易斯見到劉修斯,卻不能如常了,隻生硬地喚了一聲“哥”,便也坐下來。蓮子姐給他盛了一碗一樣的湯。劉易斯接過來,笑說:“很香呀……是佛跳牆?”


    蓮子姐說:“對啊,本來是給你們吃的。沒想到你們都不回來吃飯。就留著給你們做夜宵囉。”


    他倆一邊吃著佛跳牆,一邊默然不語。


    等吃完了,蓮子姐來收走了餐具。劉修斯才忽然說:“你今天回來得很晚,是很忙?”


    劉易斯笑道:“不忙。我今天看了新聞,本來想去‘傲鷹’找你的,但你又不在,應該是你很忙吧?”


    他說的“新聞”,大家都知道指的是什麽事情。


    劉修斯笑了,說:“八卦雜誌寫的事情,不能當真的。”


    “可你和白妹妹也發聲明了?”劉易斯仿佛有些不依不饒,“那總是真的吧?”


    劉修斯聽著劉易斯的語氣,便說:“對不起。”


    劉易斯的臉一怔,心裏打鼓似的跳,唯恐被看穿了什麽一樣,有些慌張:“為什麽說對不起?”


    “因為你看起來在生氣。”劉修斯答。


    劉易斯也愣住了。


    他沒注意自己剛剛的語氣,但生氣麽……?可能真的是吧。


    但卻不好承認。


    劉易斯有些尷尬地摸了摸後頸,說:“我為什麽要生氣?”


    劉修斯笑了:“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道歉了?”劉易斯也驚訝。


    “是呀,你生氣了嘛。”劉修斯又把話扯了回去,“所以,你是為了什麽而生氣呢?”


    劉易斯頓了頓,思考了一下,找到了一個得體的理由,便說:“如果你和她是在相親的話,連七叔、白太太都知道了,我卻不知道。那不值得生氣嗎?”


    劉修斯聞言一怔,臉帶歉意地說:“確實,確實。”說著,劉修斯又說:“實在抱歉。但其實我和她相親算不上,隻是認識、了解罷了。更多的是生意上的往來。”


    劉易斯聽出了一點意思,便問:“你們不是在交往嗎?”


    “不是。不是。”劉修斯像是強調一樣,又說了一遍,“沒有的事。”


    劉易斯聽著這話,心裏緩了一點兒,但始終沒緩過勁兒。


    要說,今天劉修斯沒和白紈綺交往,也難說以後。畢竟,他們都是發過聯合聲明的“緋聞男女”了。再說了,就算劉修斯和白紈綺到死都看不上彼此,那誰知道劉修斯以後又要和誰結婚呢?


    劉易斯一顆心似在滾油裏炸了一樣。


    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他喜歡他哥哥。


    不是弟弟喜歡哥哥的那種“喜歡”。


    是不對的那種“喜歡”。


    是可恥的那匯總“喜歡”。


    是要完蛋了的那種“喜歡”。


    所以,無論他哥哥找誰當他嫂子,他都要傷心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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