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言結捶了捶桌子:“我恨!為什麽這麽些有錢少爺可以一直順風順水?還搶我們這些平民的資源?他們真的是要拿走一切才甘心嗎?”


    “我勸你想開些啊,兄弟。”楊橄欖拍了拍範言結的肩膀,“那些有錢人,你別仇視他們,要和他們作朋友啊。和氣生財,understand?”


    “不可能!”範言結氣壞了,“現在和氣了,我生財了嗎?我和氣破財了!”


    “可能是因為你不夠和氣,所以才沒有生財。”


    “你放屁!”範言結拍著桌子,大聲宣泄,“你知道嗎?去年那個法國的campaign本來是夠錢給我做的!結果撞上了上苑春要辦個什麽竹絲扣瓷展覽還是景泰藍推廣……哎,我都忘了!結果資源都給了他啦!我呢?我想,嗯,和氣生財,嗯和氣,結果呢?誰和我和氣?還有,他那個占了那個基德列展廳辦展覽,我就隻得去郊區做!我也忍了!忍了……”


    楊橄欖勸慰:“退一步,海闊天空!”


    “退一步,”範言結帶著酒氣吼道,“人財兩空!”


    範言結和劉易斯不同,他更像是和楊橄欖的同一類人,是普通人家出生,靠著讀書成材,混跡了上流圈,便想著出人頭地。他好不容易搞起來了這個品牌,卻因為集團預算的問題而要倒閉,這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更別說他為此背負了巨額的債務。


    兩千萬美元的負債,對於安茹先生來說,就是一條遊艇的錢,對於劉易斯而言,想必也不是問題。


    但對於範言結,卻是一個大劫。


    當然,他可以采取安茹先生的建議,關了公司,走破產程序,這個債務也不用他擔心。但是他卻不舍得這個品牌,這個品牌等於是他親生兒子、骨肉至親,要是舍棄了,等於要他拿刀子割自己大腿一樣。


    “是不是……如果劉易斯的‘上苑春’做不下去,我的就可以保留了……”


    楊橄欖聽著範言結的自言自語,不覺有些驚訝:“不是吧?兄台,你這個想法很危險啊!——是對你自己很危險啊!”


    範言結卻不勝酒力,稀裏糊塗地倒下了。


    楊橄欖揉了揉額頭,隻道:“他應該也不會走去害劉易斯吧?隻是喝多了胡說吧?看他一表人才、又讀那麽多書,怎麽看都不像是會‘小刀鋸大樹,蠢得就像豬’的人啊。”


    楊橄欖也不知範言結家住哪兒,但也不可能讓丟下一個醉漢不管。因此,楊橄欖就去附近酒店開了個房間,將範言結塞了進去。


    楊橄欖看著範言結的狀態,還是有些擔心:“真是的,做生意求財嘛!這麽生氣幹什麽?我也破過產啊,還不是挺過來了?做人,自己倒黴的時候一定不能怨別人走運啊。不然,很容易化成厲鬼的!”


    隻是,醉倒了的範言結也聽不見楊橄欖的勸說。


    過了幾天,楊橄欖約了劉易斯出來喝酒。


    他們約在了附近一家清吧。楊橄欖坐在了亮黃色的吧台旁邊,喝了一杯馬丁尼之後,便看到劉易斯的身影了。


    在噴泉樣式的白色吊燈下,劉易斯翩然而至。他身穿一套貼合肌膚的柔軟西裝,近看能發現這套西裝剪裁相當細致,隨便伸展都不會受影響。不像一般的西裝剪裁那樣使人緊繃局促、坐臥不便。


    “等很久了嗎?”劉易斯笑問。


    無論等對方多久,楊橄欖都習慣回答:“沒有啊,我才剛到。”


    這句話劉易斯也經常說,彼此都知道是社交辭令,便相視一笑。


    二人聊著聊著,便談起了範言結。


    “範言結怎麽了?”劉易斯說,“我看他精神狀態不是很好。”


    “唉。”楊橄欖歎了口氣,“是不好的了。最近經濟不景氣嘛。而且艾瑪寺那邊好像決定了,你和他的品牌都虧錢,這可不行,兩個隻能活一個。那肯定就是你活了。”


    劉易斯怔了怔,半晌說:“那可真是遺憾。”


    對於劉易斯而言,也是僅此而已。


    他也不可能有偉大的情操,站出來說“還是死我的吧,讓他的活”。


    “我聽說他們公司有負債。”劉易斯頓了頓,說,“他本人需要償還嗎?”


    “你真的問得好。”楊橄欖說,“看來你也挺細心的。這些債務呢,按理來說就是他和艾瑪寺按比例負擔的。艾瑪寺要負擔就肯定無問題的。他自己就很麻煩了,所以可能要走破產的程序。等於他本人要麽還錢,要麽宣告破產。”


    劉易斯頓感同情,又道:“那希望他能找到新的投資人給他的品牌注資吧!”


    “是啊,我也是覺得他現在應該將精力花在這個上麵。”


    “說起來,我合作的貨運公司之前出了問題。”劉易斯說道,“艾瑪寺的貨運部門說可以幫忙,他們說knot的貨可以壓著,讓我用knot的倉位了。現在聽你這麽說,我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楊橄欖皺起眉說:“嗯……其實也沒關係了。”


    knot的倉位被上苑春占了——還是現在這種關頭,楊橄欖實在不敢想現在範言結是什麽心情。


    “他該不會真的發瘋吧?”楊橄欖也不敢和劉易斯明言,但心裏還是有些在意,便讓道上熟悉的兄弟關注。


    果不其然,他道上的熟人跟他分享了一個很古怪的消息:“那個範言結好像買了一些毒品啊。沒聽說他吸毒的啊?”


    楊橄欖聽了這個消息,心髒都要驟停了:“真的假的?買了多少?”


    “他要買100克!”兄弟說,“可是他不是熟客,不可能一下子給他那麽多的,所以就隻賣了他幾克。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楊橄欖腿都打顫了:不會吧……


    其實,範言結的事情誰都很無力。楊橄欖原本也不該伸手去管。可是,楊橄欖永遠記得,自己當時公司虧損,是範言結的單子救了他一命。他是銘記於心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便立即開車趕去了knot公司,去阻止範言結做傻事。


    然而,楊橄欖趕到範言結的辦公室時,範言結已經打完電話去警局舉報了上苑春走私毒品了。


    “你是不是沒腦子啊!”楊橄欖大叫,“你這樣會害死你自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範言結冷冷的說。


    “車到山前必有路,但是犯法的事情是不能做的。”


    範言結指著門口,說:“我不知道你說什麽!請你離開!”


    楊橄欖看著範言結的態度,知道跟他講道德、講法律也是無用,試圖和範言結講利益:“你這樣栽贓陷害劉易斯!你以為他哥會放過你嗎?”


    “你胡說什麽?”範言結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楊橄欖拍著桌子說:“你還裝蒜!連我在這種龍套都查得出來!你還想瞞得過劉家的人?你以為劉修斯跟你一樣、是吃屎長大的嗎?”


    範言結咬緊牙關:“我不懂得你在說什麽……”


    楊橄欖用力地搖晃範言結的肩膀:“一場相識,我不想看著你走入絕路!你真的動動你的腦子想想!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就在二人拉扯的時候,忽然辦公室外麵一陣騷動。


    楊橄欖和範言結都愣住了,看著辦公室的門打開,走進來了兩個警察。


    範言結咽了咽唾沫,說:“是查到了上苑春的……的事情麽?”


    警察一臉不解:“和上苑春有什麽關係?”


    “那是什麽回事?”


    警察說:“範言結,你涉嫌藏毒,跟我們回警局協助調查。”


    範言結的膝蓋都軟了:“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是我?你們查上苑春啊!是劉易斯!是劉易斯藏毒!”


    警察強行帶走範言結的時候,範言結的情緒還是相當激動的,嘴裏一直叫囂,高喊著劉易斯的名字,簡直像是瘋了一樣。


    楊橄欖頗為感慨:真是作孽!


    他離開了knot之後,又趁機去貨運公司走了一趟,從熟人口中得知,警察確實來查了倉庫,但沒在上苑春的貨裏發現問題,反而在knot的貨物裏查出了毒品。


    “他想動劉易斯,是不是大腦生蟲?”楊橄欖隻嘟囔著,“真是沒得救。”


    隻是,警察來盤查的事情也驚動了劉易斯。劉易斯風風火火地趕到,也遇上了楊橄欖。


    楊橄欖朝劉易斯一笑:“那麽巧。”


    劉易斯點點頭,說:“你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啊,我不知道啊。”楊橄欖聳聳肩,“不過我看你們上苑春沒事,那就很好。”


    劉易斯巡視一番,發現確實無事,便也放心了。他與楊橄欖一同走出了貨運公司,正想說一起去喝一杯,卻看到了路邊停著一輛豪華轎車。轎車旁邊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朝劉易斯鞠躬,微笑道:“少爺仔,大少爺請您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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