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硯回煮的麵其實不算難吃。


    兩個人送走了elizabeth之後,淩粟顛兒顛兒地奔回了病房裏,端出了賀先生特地回家做的午飯。


    病房裏有配套的廚房,食材什麽的也是一應俱全,賀硯回是怕吵著淩粟才特地回去了一趟。


    耽誤了這麽些時候,麵已經有些坨了。


    但好在兩個人都不怎麽在意。賀硯回對番茄雞蛋的搭配相當真愛,而淩粟則是完全的愛屋及烏。


    他這個人吧,交朋友從來不看對方做的飯好不好吃。


    反正都沒他做的好吃。


    “晚上給你做頓飯吧。”吃到一半,淩粟轉過頭和賀硯回說,“今天怎麽說……也算個日子。”


    賀先生手上端著碗,精致的小瓷碗在他修長的手裏看上去格外迷你。


    他似乎對自己突如其來的優良待遇有些驚詫,愣了半晌才狀若高冷地點了點頭。


    ————————————————


    淩粟那個穩如機械臂的人工雲台又回來了。


    對於工作再忙也從來不會缺了鍛煉的賀先生來說,手持相機是個相當輕鬆的活兒。


    他的身材無論放在哪裏的健身房,隻要扒了衣服,就能在男男女女充滿愛意的眼光中橫著走。


    之前就算在病床上躺了那麽久,躺完還是繼續在輪椅上坐著,但賀硯回的身材卻也從來沒走過樣。


    淩粟見不得冷,病房裏的空調打得很高,賀硯回嫌熱,幹脆脫了襯衫,就剩了件簡單的白t,露出肌肉線條漂亮的小臂和上方看著就十分令人想靠的肩膀。


    淩粟往賀先生白t哪個隱蔽的logo處瞟了一眼,轉念就收回了對白t的普通想法。


    雖然這人現在看上去和自己在醫院裏撿的那個一模一樣,但賀硯回現在全身上下所有細節都在昭示著。


    這才是真正的他。


    出入保鏢司機跟著,一件白t頂別人一個月的工資。


    淩粟轉過身,任賀硯回給他係上圍裙。


    賀硯回靠得很近,雙手從淩粟的腰際緩緩滑過,若即若離的動作和曖昧的氛圍讓淩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幹什麽……”淩粟的脖子不自覺地紅了一片,微微側過頭。


    賀硯回的呼吸噴在淩粟的脖頸上,燙得淩粟忍不住一縮。


    賀硯回輕輕笑了一聲,再正經不過地給淩粟係上了圍裙的袋子,鬆鬆的一個蝴蝶結,掐著淩粟的漂亮的腰線。


    淩粟和關牧州那種高壓下練出來的超模身材還有賀硯回這種天生的神仙骨架都不太一樣,但站在他們身邊的時候卻也從來沒吃虧過。


    盡管現在肚子裏還揣著個孩子,他身上那種清潤透亮的少年纖細敢卻仍舊沒有消散。


    讓賀硯回覺得他像是長在人心上的藤蔓,脅迫著他的每一次心跳。


    淩粟被賀硯回滾燙的眼神看得不自覺向後縮了縮。


    雖然大家都是男人可以理解吧。


    但七個月的肚子您低頭看看呐。


    ————————————————


    賀硯回當然也不敢折騰淩粟,隻是低頭親了親淩粟的眼睛,繼而拿了淩粟的相機過來,非常嫻熟地開機做準備。


    三腳架都不需要,賀先生專業找角度手持——哦,還自帶低音炮畫外音。


    淩粟許久沒出鏡vlog了,在看見鏡頭的時候下意識地有些躲避。


    他想護著孩子。


    “沒事的。”賀硯回看出了淩粟輕微的躲閃,在鏡頭外,單手放在他的肩頭輕輕拍了拍,“我拿著呢。”


    淩粟覺得自己這麽躲躲閃閃的也不是個回事,明明是自己的工作現在卻還拉上了賀硯回。他回頭,裝作無視發生地無辜看了賀硯回一眼:“做飯呢…礙手礙腳的。”


    賀硯回也不戳破,挑起眉頭笑了笑,就這麽一步一跟地站在淩粟後頭舉著相機,堂堂一個上市公司霸總,此刻馬仔得很可以。


    淩粟做飯的動作比賀硯回那糟心的番茄炒蛋漂亮多了。把雞送進烤箱之後,淩粟開了兩個鍋處理配菜。


    賀硯回透過鏡頭看著淩粟垂著腦袋認真做飯的樣子,隻覺得眼前忽然晃過一個類似的畫麵。


    很模糊。


    畫麵裏黑咕隆咚的,幾乎隻有一個影子。但是畫麵裏那個熟悉的背影卻讓賀硯回再熟悉不過。清秀、柔軟得令人心折。


    賀硯回頓了半拍,但很快麵部的表情就恢複如常。


    他對上淩粟不時回望過來的眼神,溫柔地笑了笑。


    淩粟很快轉過了頭去,嘴裏嘟囔著些什麽,掰扯著手上的水果正打算拌個餐前沙拉。


    水果是關牧州他們帶來的,淩粟一看就知道絕對是嚴青的手筆。


    就關牧州那種樓下水果稱一斤提上來都覺得是個了不得的事情的人,要買這種金貴得連包裝都要拆上半天的禮盒,裏頭水果還是一顆顆分開真空包裝的。


    關牧州估計得覺得這怕是個傻子。


    但想想他們倆也挺合拍的……淩粟一邊小心地切水果一邊想,要不找個時候撮合撮合他們兩個,問問老關到底是個什麽想法。


    誒不對……自己這是什麽媒婆想法。


    怎麽這麽像自己有著落了就硬要把身邊所有單身漢都解決了的討厭鬼一樣。


    淩粟一邊搖頭,一邊把水果扔進旁邊的碗裏。


    鏡頭裏,淩粟的指尖修長,手上拿著半個切剩下的草莓正反手往賀硯回這兒送。


    賀硯回向前傾了傾身子,張嘴叼過淩粟手上的草莓。


    淩粟感覺自己的指尖被什麽溫溫軟軟的東西碰了碰,猛得往後一縮:“賀硯回,耍流氓呢!”


    賀硯回歪歪頭,眯著眼睛但笑不語。


    這人今天怕是喝麵湯喝上頭了……淩粟轉過身去,臉頰上飛著些紅。


    七個月的肚子呢!七個月!


    是不是過兩三個月就能解放了……


    淩粟飛快切著水果,心裏的小算盤撥拉得震天響。


    吃晚餐的時候,相機才從賀硯回的手裏重新架到了三腳架上。兩個人像是以往無數次那樣,並肩靠的很近,對著一桌子豐盛的菜分享一個安靜的晚上。


    隻不過,原先一直要淩粟幫著照顧的賀硯回現在已經完全接過了掌管餐桌大局的重任。


    淩粟幾乎隻要坐著,筷子就沒往外伸過。


    賀硯回看上去一切如常,甚至目光都沒怎麽多落在淩粟身上,偶爾還能針對電視裏放著的新聞做幾句評論,但偏偏就是能非常恰當地能在淩粟碗裏空了的時候夾進來一筷子菜。


    淩粟覺得自己活像是個被投喂的……寵物。


    “你最近真的不去公司嗎?”淩粟轉頭問他。


    賀硯回非常淡然地點了點頭:“我母親對公司的人事變動還是有絕對發言權的。”


    “你爺爺那邊?”


    “沒關係。”賀硯回伸手拍了拍淩粟頭頂翹起來的一小撮呆毛,“我對賀家的東西沒什麽興趣。”


    賀硯回有自己的公司,並且不止在一個領域有投資,對於兩邊家長要他繼承的東西,他似乎一直都看得挺淡。


    “那你當初回國來認這個爹幹什麽。”淩粟不解,“好好兒地在英國待著,回來也沒那麽多破事兒。”


    賀硯回是elizabeth的唯一一個孩子,而elizabeth作為父親最寵愛的小女兒,能拿到的東西絕非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賀硯回手裏的筷子也沒停下,隻是非常淡然地回答道:“回來……結婚吧。”


    他剛開始回國的時候其實並沒有要摻和進賀家這攤子事兒的意思。


    賀洵和賀溯兩姐弟在他麵前都算不上什麽能掀起水花兒的人物,賀老爺子和他所謂父親的關係也差得可以。上頭的不想退,下麵的不願意等,三代人加上旁係的人混著一起明爭暗鬥地爭,別人看著都累。


    他回來其實不過是架不住他母親三天兩頭的“談一談”,決定回來收拾收拾國內的關係和東西,回去和他母親交差。


    誰知道剛回來沒多久就出了意外。


    賀硯回的記憶是斷在這裏的。


    再醒來他就有了淩粟,還有了個孩子。


    賀硯回手一揮,工作重心全盤轉移,母親的企業也不想要了父親的家產也懶得繼承了,誰也別來管他,讓他享受一下遲來的戀愛。


    結果elizabeth也來了,賀家七七八八的親戚都來了,全盯著淩粟不放。


    淩粟看著賀硯回那無辜的神情,想反駁但又無從下手。


    他的確回來就結了個婚。


    “我母親少不得要折騰的。”賀硯回對elizabeth挺無奈,說起來的時候也像是說隔壁鄰居家的小姑娘一樣,不算太親近,“但這兩個月,就由她去吧。”


    “等孩子生下來了。”賀硯回伸手關了相機,湊近附在淩粟的耳邊說小話,“我們就走吧。”


    “走哪兒去?”


    “帶你私奔。”賀硯回笑了,聲音低低的,“我買了個小島,什麽人都沒有,隻有我們倆。”


    明明該是碧海藍天你儂我儂的清新蜜月,但淩粟腦子裏卻無法避免地開過了一輛輛車。


    沙灘、海邊、度假……


    淩粟滿腦子的帶顏色的想法。


    他著急忙慌地收回了眼神,低頭眼觀鼻鼻觀心,想著最近是不是賀家那邊做的菜太補了些。


    這剛和好呢,賀硯回怎麽就開始放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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