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


    隔間鎖突然擰動,門從裏向外緩緩推開,傳出的抽水聲即便在水龍頭始終打開的狀態下也格外響亮。


    男人踏出隔間,看了眼開到最大的水龍頭,又看了眼靜靜躺在地上的手機,沉默的走到洗手台前,將水龍頭水量關小。


    即便有所預防,但是真看到沉在水底宛若自閉的巴掌大紅金色小魚時,樊雲璟的眼底還是有些驚歎。


    這條魚很小也很漂亮,紅鱗金紋,孔雀魚尾,兩側金紅色的魚鰭仿佛輕紗蕩漾在水中輕盈縹緲,是完全不同於普通魚的優雅。


    樊雲璟伸手探入水中,剛剛還死氣沉沉的紅鱗金紋魚瞬間彈起,甩著尾巴遊蕩到另一邊,情緒特別激烈。


    樊雲璟考慮一瞬,給助理打電話讓他送個魚缸過來,又在旁邊的水龍頭下洗好手,這才重新探入水中試圖戳一戳小魚。


    然而對方依舊不給麵子,在地方不大的洗手台裏展現出超凡的遊泳能力,左突右閃,成功避開他的所有觸碰,還在逃跑途中用尾巴抽了一下手背。


    樊雲璟的手背越紅,眼底的笑意就愈發濃鬱,裝作不經意道:“活力不錯,肉一定很勁道吧。”


    紅鱗金紋魚:!!!


    嘩啦,漂亮的金紅色魚尾再次揚起水花狠狠抽在他的手背上,得逞後迅速竄到角落裏窩著,魚鰭的飄動速度變快,想來是有些得意了。


    樊雲璟抿唇,強行壓下笑意,輕咳道:“脾氣真大,就你出現的地方還真以為我會吃嗎?”


    他頓了頓,補充道:“養兩天吐吐黑泥或許也能吃。”


    嘩啦啦——


    水花頓時激烈起來,樊雲璟攤開手掌任由它甩尾巴泄恨,等到洗手池的紅鱗金紋魚徹底沒了力氣重新沉落水底時,接到通知的助理也剛好帶著小魚缸過來。


    於是,樊雲璟不費吹灰之力的捉住金紅色小魚,將其放進盛滿水的魚缸裏。


    紅鱗金紋魚:艸!


    上當了!!


    巴掌大的小魚仿佛抽風一樣在水裏狠狠旋轉三圈,最後一頭紮進水草裏消失不見。


    樊雲璟擦幹淨手,抱著小魚缸看了會。小魚缸特別漂亮,裏麵有精心堆成的假山群、有仿製柔軟的綠色水草、還有五顏六色的石子和細軟的灰白色沙土,巴掌大的小魚藏在裏麵綽綽有餘,樊雲璟找了半天也隻看到一個裸露在外的金紅色尾巴。


    樊雲璟敲了敲魚缸壁,金紅色的尾巴立刻往裏鑽了鑽,徹底消失不見。


    生悶氣了。


    樊雲璟垂眸遮住笑意,抱著魚缸準備回家再哄。


    ——


    新星秀舞台上,剛剛經曆完第四波排練的學員們氣喘籲籲,撐著膝蓋站在舞台上,滿臉汗水。


    劉雲長坐在下麵,舉著喇叭喊道:“可以了,這一遍不錯,隻要保證直播當天是這個表現,我們就不用排練了。”


    學員求之不得,有氣無力道:“一定一定。”


    劉雲長看了,嘖嘖兩聲:“看你們這樣子,以後要是參加什麽大型晚會排練的次數可比現在多多了,你們應該像幾位老師學習,路老師可是經曆過……哎?路老師呢?”


    周圍人也是一臉茫然:“不知道啊,剛剛還在這裏。”


    劉雲長左右看看也沒在意,轉過頭拍手道:“反正要向路老師學習。大家都辛苦了,好了好了,收工……副導喊人開會。”


    “好。”


    排練場地頓時人聲鼎沸,所有人都忙碌著收拾東西,有時候說話都得大點聲才能聽到,亂糟糟的鬧成一團。


    錢朗聽說排練結束,背著雙肩包過來接人,結果看來看去沒發現自家藝人,頓時皺起眉頭隨便拉了個員工問道:“看見路天星了嗎?他不是在這裏排練嗎?”


    員工也跟著左右看了看,撓頭道:“是啊,剛剛還在這呢……應該是跟著學員或者其他評委出去了吧。”


    錢朗秉承著懷疑的心理,先去評委休息室看了一圈,又去學員練習室看了一圈,結果連根毛都沒找到,更別提發現路天星了。


    他掏出手機給路天星打電話,正巧遇見樊雲璟捧著魚缸回來拿東西。


    剛剛還在自閉的紅鱗金紋魚原地複活,非常興奮地甩著尾巴衝出來,隔著一層玻璃壁瘋狂示意:看我看我。


    錢朗轉頭看來,不過他看的是樊雲璟:“樊總,有沒有看到路天星?”


    樊雲璟手指摩挲著魚缸底,淡淡道:“沒有。”


    “好吧。”錢朗聽著手機響鈴結束,皺起眉頭:“這到底跑去哪了。”


    紅鱗金紋魚費力的跳出水麵,發出咚的一聲:這!在這!


    錢朗第一次見這麽活潑的魚,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這是錦鯉嗎?挺漂亮的。”


    樊雲璟不動聲色的遮住大半魚缸口,平靜道:“不知道,不過遇到了就是緣分,若是錦鯉能帶好運更好。”說完,他示意道:“沒事我先走了。”


    “行,您慢走。”錢朗也沒心思多聊,邊打電話邊尋找路天星會去的地方。


    兩方擦肩而過越走越遠,等到錢朗身影消失時,紅鱗金紋魚氣到險些翻肚皮,魚尾狠狠甩開水草,鑽到假山後麵再次自閉。


    他不想說話。


    哦,他現在也不能說話。艸!


    他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接下來又該怎麽辦——說來說去還是係統的錯,像這種懲罰機製難道不應該提前說嗎?為什麽出現了才說?這難道不是故意的?


    係統伸冤道:【真不是,懲罰機製是按照宿主欠缺討厭值數量隨即抽取的,概率均等,沒有確定時就連我也不知道,我這次真的沒有隱瞞。】


    【再說了我哪知道你會這麽菜,三十天過去了別說攢到討厭值,你就是數據稍微起伏兩次,都不會被係統評測為消極怠工直接縮短時間好嗎!】


    路天星險些原地爆炸:你還說我菜,明明是你設定有問題!


    【沒有問題,就是你菜!】


    路天星:設定要是沒問題,曆來宿主怎麽可能都失敗了。


    【他們就算失敗也是最後關卡難以度過,你是第一個卡在開始的,你不菜誰菜。】


    路天星:……


    他不死心,怒道:沒有成功者那不還是說明有問題。


    【你們身份的變更是生死之換、是魚躍龍門,哪有這麽容易!】


    【你如果討厭值收集不成功,還不如準備好魚缸不出門,隻要熬過強製變身時間,最起碼還有一線生機。當然,後期隨著討厭值需要增大,強製變身時間會越長,魚身也會更大,尤其是最後一關,如果變身成美人魚,你有什麽樣的後果不需要我多說。】


    到時候別說外人,就算是朋友家人都不一定會接受這個事情。如果被某些不良機構知道了,解剖實驗強迫繁衍都是說不準的事情,痛不欲生可比任務失敗成為菜更令人恐懼。


    路天星也知道輕重,但是網上風向無法改變,艸人設太成功的後果就是人家覺得這才是正常的根本不會刻意來黑。總不能讓他去做些犯法的事情吧?到時候不用等到任務失敗變成菜,直接就吃槍子了好嗎!


    係統安慰道:【也沒讓你太離譜,你就想想明星最容易脫粉的事情就行。】


    路天星:女友粉就是戀愛結婚有孩子,事業粉就是自己作死或者退圈,剩下的還有什麽?


    係統說:【別著急慢慢想,反正你還有七天時間。】


    路天星:……


    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好嗎!


    紅鱗金紋魚氣到抽風,不停的在水缸裏遊來遊去,看起來特別暴躁。


    注視著魚缸的樊雲璟歎息一聲,突然開口道:“是不是運動加快吐泥,水好像變渾了。”


    助理接話道:“有可能。”


    樊雲璟敲了敲魚缸:“按照這個運動量,看來過不了幾天就能吃了。”


    助理:“恭喜樊總。”


    紅鱗金紋魚:“……”


    這是一群魔鬼嗎!不知道有觀賞魚這種類型嗎?為什麽看到魚第一時間考慮的是能不能吃??


    紅鱗金紋魚險些氣成河豚,甩甩尾巴,一頭紮進水草裏,徹底沒了動靜。


    好歹是安靜下來。


    樊雲璟滿意勾唇。正好車子抵達樊家,他拒絕傭人的幫忙,自己捧著魚缸下車,一直到進入飯廳才暫時鬆手,正正方方的擺在桌子上。


    也是巧了,今天的晚餐有一道銀鱈魚配奶油汁,樊雲璟用刀叉切成小段,舉到魚缸麵前示意道:“這是銀鱈魚,也算是你的同類,但是魚段偏長這種做法不適合你。”


    他將銀鱈魚放入嘴中,邊吃邊看魚缸,目光認真嚴肅,仿佛真的在考慮如何吃掉他。


    紅鱗金紋魚裝死,藏在水草裏一動不動。


    樊雲璟眼底劃過笑意,又慢條斯理的切下一塊銀鱈魚,點評道:“銀鱈魚肉質細膩入口即化,吃起來口感很好。”說完又看了眼魚缸,“也不知道你的魚肉是什麽味道。”


    紅鱗金紋魚:……


    堅決不冒頭!!


    麻蛋,這人平時看著正正經經的,私下居然這麽惡劣,太過分了。


    一頓飯吃的魚是渾身難受,藏在水草裏完全不敢冒頭。反倒是樊雲璟心情大好,捧著魚缸準備上樓時,突然想起什麽,轉身問道:“像這種小魚一般都吃什麽?”


    站在客廳的傭人反應一秒,回道:“外麵水池養的魚吃魚餌,或者泥鰍和各種小蟲子,先生要是想喂魚的話,我可以拿過來些……不過魚不需要喂太多,每周一次就好,很容易撐死的。”


    樊雲璟皺眉:“隻有這些嗎?我記得可以吃蛋黃?”


    傭人說:“蛋黃會使水質加快變渾,喂蛋黃還不如喂饅頭或者米飯。”


    樊雲璟低頭看了眼魚缸,吩咐道:“等會送些饅頭過來。”


    傭人應下:“好的。”


    樊雲璟捧著魚缸,繼續上樓。


    這是某魚第一次來到樊家,也是它第一次見到樊雲璟的主臥。如果說一樓裝修風格是想象到的豪華奢侈風格、那麽主臥的風格也是想象到的冷淡商務風。深灰色的搭配厚硬沉穩,仿佛每天都穿著正經西裝的樊雲璟,堅毅又有魅力,但是不可避免的出現單一情況。


    他將魚缸放在床頭櫃上,進入浴室衝澡緩解一天的疲憊。披著浴袍出來時,剛好傭人將饅頭送過來,捏著一點點喂魚。


    紅金色小魚跟著下墜的饅頭塊一起往下遊,一直等到泡的差不多了才慢吞吞的張口吃飯,吃的很慢很慢。


    樊雲璟特別有耐心,將傭人準備的適量饅頭一點點捏碎全部投進水中,趁它吃飯的時候換好居家服,抱著魚缸一起去書房。


    此時已經是傍晚八點,夜色垂暮,光線暗淡。樊雲璟摸索著打開吊燈,當明亮的燈光照亮書房時,才邁步上前,將魚缸放在辦公桌的右側。


    身為樊氏集團掌權人不忙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他參加新星秀錄製必須要挪出整天時間,一些工作累計疊加在一起非常可觀,且隻能放到晚上解決。有時候淩晨三點還要開跨國視頻會議,然後早上再繼續起床正常錄製,整個人連軸轉休息時間非常少。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魚缸旁累計的文件數量以及電腦未讀郵件的篇幅,都在提醒著樊雲璟今晚不可能早睡。


    不過他都習慣了,撥開鋼筆蓋,翻開文件夾,直接進入工作狀態,效果極高。


    等到樊雲璟正式開始工作,房間又重新安靜下來。窗外夜色垂暮窗內燈光依舊,魚缸裏金紅色的小魚跟著饅頭塊遊來遊去,繼續慢吞吞的吃著饅頭渣渣,偶爾甩尾巴看一眼身側的男人,永遠隻能看到對方垂眸批注文件的樣子。


    挺辛苦的。


    但是他一點都不同情,吃魚的都是壞人,活該!


    紅鱗金紋魚甩甩尾巴,將最後一口饅頭塊吃入腹中,便遊到魚缸底窩在假山堆成的洞裏,暫時休息。


    時間一分一秒的逝去,等到周圍徹底安靜大腦逐漸恢複清明時,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也趁機而入全都湧了上來。他開始回憶變成魚的時候,如果樊雲璟早從隔間裏出來幾秒……又或者有人突然闖入廁所正好看到……萬一要是自己跑的速度太慢直接在走廊裏……


    想想都令人後怕。


    還有第一項任務都沒有完成,那麽之後任務難度加重他能成功的幾率就會更小,之後的之後想也不用想幾率基本為零。到時候怎麽辦?自己萬一不防備又突然變成魚呢?


    這個世界太可怕了。難怪係統自己都說生死之換魚躍龍門,他現在想活下去都何其艱難,萬一真的那天變成一盤菜……


    噠噠噠——


    魚缸壁突然被敲,一張俊臉湊過來,在玻璃與水光中扭曲變幻著,詢問道:“還活著嗎?”


    你才死了!


    本來就腦洞大開、正是敏感的紅鱗金紋魚頓時大怒,狠狠甩了兩下尾巴,將原本平靜的魚缸攪的波光瀲灩,徹底扭曲掉那張惡劣的俊臉。


    樊雲璟見他這麽有活力非常滿意,將鋼筆戳在玻璃壁上,筆尾藍色的寶石經過燈光與水色的潤度晶瑩剔透特別漂亮。他晃了晃,示意道:“看這。”


    紅鱗金紋魚:……


    在逗狗嗎?


    它甩動尾巴,一個九十度旋轉,用尾巴衝著他,嫌棄意味明顯。


    樊雲璟用鋼筆又敲了兩下,把紅金色小魚吵得重新藏回水草裏,才低笑著坐直身子,繼續處理事務。


    房間再次恢複安靜,一直到淩晨兩點,樊雲璟才收工回到臥室準備休息。他留了一盞光線不算明亮的小夜燈,魚缸被他擺放另一側的床頭櫃上,紅金色的小魚偶爾遊動時水聲嘩嘩作響,是房間裏唯一一點聲音。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劉雲長就打電話過來,暗搓搓的表示:“樊總,我台本寫出來了,您要不要過來看看?”


    樊雲璟看了眼魚缸,冷淡拒絕:“忙,在節目錄製前不要找我。”


    劉雲長笑道:“錄製肯定不著急……對了,錢朗給他家藝人請假,說是有靈感又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咱們錄製時間如果不能推遲就隻能請假了。”


    樊雲璟問:“能推遲嗎?”


    劉雲長:“也可以,如果推遲就剪輯一期學員練習室的事情,估計觀眾會喜歡看。”


    樊雲璟簡言意駭:“嗯,推遲。”


    劉雲長察覺到什麽,連忙道:“哎哎哎別掛,我還有問題,最後一個!”


    樊雲璟不耐煩地皺起眉頭:“說。”


    劉雲長支吾半天,最終在錢朗督促的目光中幽幽開口:“樊總你是不是在男廁撿到一條魚?”


    樊雲璟:“……”


    電話裏一時有些沉默,劉雲長等了等依舊沒有得到回應,連忙道:“昨天我們都看到了,您可別不承認啊。”


    說著又開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想告訴樊總,這條魚是路老師的,人家放在水池裏等著錢朗去拿,結果沒想到被你搶先一步帶走了……樊總是不是瞧著魚漂亮啊,要不讓錢朗再給你買點別的魚,您就先把這條魚送回來唄,或者我們去拿也可以,最起碼讓錢朗好交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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