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恕沒有錯過蕭臨嶼臉上的慌張,眼睛也下意識往蕭臨嶼遮擋住的位置晃了一眼。


    毯子也是極輕薄柔軟的質地,可以說根本遮不住什麽,蕭臨嶼這一動就是欲蓋彌彰。


    謝嘉恕挑了一下眉,想起自己的來意,在床沿坐下。


    他的體重讓柔軟的床凹下去一塊,蕭臨嶼感覺自己都要往床邊滑過去了。


    “你、你找我還有別的事嗎?”


    謝嘉恕指了指他身上還濕著的衣服,蕭臨嶼就縮在毯子裏窸窸窣窣換上了疊在床頭的幹淨睡衣,像個小動物似的。


    他現在怎麽不大大方方在我麵前換衣服了?


    謝嘉恕低頭看著毯子下麵的動靜,心想這樣怎麽感覺更糟糕呢。


    他強迫自己轉過視線去看牆上的裝飾線。


    “小嶼。”


    半晌,團子裏鑽出一個腦袋。


    蕭臨嶼兩手抓著毯子邊,好似這樣比較有安全感似的,小小的“嗯”了一聲。


    “剛剛你被我嚇到了嗎?”


    謝嘉恕移回視線,蕭臨嶼把半張臉都藏在了被子裏,隻露出一雙黑湛湛的眼睛,在小夜燈瑩瑩的光裏,專注地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蕭臨嶼終於把嘴巴露了出來,慢慢說:“沒……就是太意外了。”


    “這沒什麽。”謝嘉恕溫和地說。


    “就是想來告訴你一聲,隻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這話說的其實有點沒底氣。


    做的事情很正常,但是想的事情可就有點糟糕了。


    是很糟糕。


    蕭臨嶼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老實點點頭。


    謝嘉恕鬆了口氣。


    “那我走了,你早點睡。”


    他看見蕭臨嶼又點了點頭。


    可是,誰也不曾想到,原本靜謐的室外忽然撲簌簌響起了急雨。


    一道雷電毫無預兆劃破夜空,那道光隔著窗簾投射到了蕭臨嶼的臉上,他困惑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後聽見了雷聲。


    “轟——!”


    oga幾乎沒有什麽害怕的東西,可他怕打雷。


    在一直以為自己是alha的那麽多年裏,很多人會嘲笑他這個弱點。


    “一個alha男孩子竟然怕打雷!”


    “你一定也是個好哭鬼。”


    但哥哥不會嘲笑他。哥哥從來不嘲笑他。


    就像現在,他還沒有開口要求什麽——


    低沉柔和的聲音問:“怕嗎?”


    蕭臨嶼臉蒙在被子裏,拚命點頭。


    謝嘉恕伸手揭開毯子阻止他把自己悶死,看著小家夥臉上糾結的神情。


    “要我陪你睡嗎?”


    蕭臨嶼不說話,向他伸出手。


    床上多出一個人的分量,床墊發出微弱的響聲向下陷去,但這重量讓蕭臨嶼感到安心。他舒舒服服地把腦袋向一邊歪,貼著哥哥的肩膀,像找到一個港灣。


    “哥哥,我喜歡你在我旁邊。”他幾乎是無意識地呢喃。


    謝嘉恕的回應是在他額角親了一下。


    特別特別輕的,幾乎不可能察覺。


    蕭臨嶼的臉在黑暗中湧 上血色,他猛然轉過頭去,想悄悄偷看謝嘉恕的神情,卻和alha正正撞上了視線。


    謝嘉恕黑暗中的視力很好,他看見蕭臨嶼麵上一片潮紅,心裏猛地一熱。


    蕭臨嶼隻能看見哥哥黑暗中緩慢閃動的眼睛。


    “哥?”他喊。


    謝嘉恕壓抑著深呼吸,緩和自己失控的心律。


    “睡吧。”他終於用自己最不失態的語氣慢慢說,“你明天要早起。”


    蕭臨嶼低低“嗯”了一聲,兩個人翻過身,看向天花板。


    然而誰都沒能早睡著。


    總之,這是一個相當神奇的夜晚。


    心事重重的兩人一夜難眠,第二天齊齊掛著黑眼圈出現在了駕校課堂。


    路上的各路工作人員盯著兩人眼下青黑麵色詭異,腦內不斷回放昨天放學後兩個人在駕校走廊上演的激情一幕。


    這……戰況有點激烈啊。


    不過a和o嘛,也難免,難免……


    不過,不對啊。蕭臨嶼看上去仍然是未標記的狀態。都這麽激烈了都不標記,謝先生得有多超人的自控力啊!


    不說這些想歪的工作人員。


    連一起上課的學生們也都沒心思學習,眼睛管不住地往那兩個人身上飄。


    在老師眼皮子底下,大家開展了激烈而無聲的討論。


    他們分成了睡過派和沒睡過派,睡過派最終在投票中以71的壓倒性優勢取得領先。


    兩個當事人上課時頭一點一點要瞌睡的狀態成為了這一結論的事實鐵證。


    那麽問題來了,是怎樣的睡呢?


    班上所有同學陷入了遐想……


    連隻有下午來上課的軍校生們也加入了賭局。


    “不可能。”一個alha男生一口咬定,“alha怎麽可能忍得住不咬?看蕭身上幹幹淨淨一點痕跡都沒有的,不可能。”


    體能集訓時所有人都往偷偷蕭臨嶼那兒瞄,他中途撈起t恤下擺擦汗的時候所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餘光掃過去,確實沒有一點痕跡。


    於是大部分人都在下午倒戈了沒睡過派。


    “應該還沒有實質性的進展。”大家交換著眼神。


    於是他們又想,如果真的是那種關係,怎麽會這麽長時間都不標記呢?


    又有人開始生念,或許他們真的隻是兄弟。


    觀摩了一下午搭訕劇情的謝嘉恕這次沒有再怒闖訓練場,他特別有涵養有禮貌地坐到了下課時間,耐心地等到蕭臨嶼和那些新朋友交換通訊頻道,然後一起回家。


    看起來一切正常。


    然而,


    第二天,謝嘉恕沒有出現在駕校。


    第三天也沒有。


    第四、五、六天都沒有,他整整消失了五天。


    駕校的工作人員因為不能看到網紅c感情狀況實時直播而沮喪,訓練場內卻一片試探之聲。


    蕭臨嶼感覺到了來自alha們無限的熱情,這種情況持續到第五天為止。


    這一天發生了兩件事。


    第一件,蕭臨嶼在機甲對戰訓練中連續幹趴了三組對手,他野蠻生猛完全不講理的操作風格令他的教練在評定室內目瞪口呆。


    教練:“真不是我教他的!”


    第二件,謝嘉恕回來了,拿著他新考的教練證,在本駕校掛職上崗了。


    蕭臨嶼在機甲對戰訓練裏拿到第三名,基於他的野路子操作方法,他的教練都不好意思居功。正當他打算回去好好表揚一下自己的學生時,一個麵沒見過幾次但是氣味極為熟悉的alha走了進來。


    “嘿,學生家長不能進去!”盡管你已經闖進去過了,但是原則我還是要堅持的——


    謝嘉恕向他展示了自己新鮮出爐的注冊教練證。


    “謝謝您數周來對舍弟的關懷。”謝嘉恕禮貌疏離道,“接下來您可以不必費心了。”


    可以想見蕭臨嶼在等待他天天見麵的教練,見到的卻是五天沒怎麽看到人的哥哥的時候,會有怎麽樣的反應。


    機甲駕駛室裏,蕭臨嶼正在給機甲做使用後的養護,一個人影嫻熟地爬了上來。


    蕭臨嶼看見玻璃上的影子,笑嘻嘻轉過頭去:“我拿了多少分,教練?”


    謝嘉恕拎著他的成績單,另一手夾著自己的教練證,在他麵前晃了晃。


    “1250分,全訓練營第三,鑒於你半路出家,簡直太了不起了,小嶼。”


    看到教練證,明白了什麽的年輕人臉上的驚愕慢慢變成難以形容的情緒,他看了謝嘉恕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這幾天你是去……”


    謝嘉恕沒有回答,把手上的東西隨手一扔,避重就輕道:“華斯醫生給我發訊息,要你回去複查。他還叮囑我要寸步不離地守著你。我想,是應該要謹慎點……”


    透明的駕駛艙,裏麵發生著什麽全訓練場的人都能看到。自從謝嘉恕再次出現,又登上這隻機甲,所有人都在偷偷往這裏伸著腦袋。


    不正常。絕對不正常。


    也許確認這兩個人關係的時候就是現在了。


    訓練場外,辦公室裏,人們則幾乎是屏住呼吸地看著那個小監控。


    謝嘉恕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忽而伸手把駕駛艙正上方的小攝像頭擰了下來,碾碎。


    蕭臨嶼:“?”


    謝嘉恕泰然自若:“有隻蚊子。”他仿佛能聽見辦公室裏人們失望的長歎聲。


    蕭臨嶼朝外麵看了一眼,他也知道也有很多人在關注著,但是這無所謂。


    “哥哥。”他朝謝嘉恕走過來,走到他身前,近到能嗅到彼此身上信息素的氣味。“你很不放心我。你一直在擔憂。而且最近越來越嚴重了。”


    全是肯定句啊……小嶼好像變聰明了不少,沒那麽好騙了。


    謝嘉恕道:“我擔心你是正常的。”


    蕭臨嶼剛剛經曆了連續四場戰鬥,汗水淋漓,衣服全部貼在身上,從胸口到窄窄的腰腹都在劇烈起伏。他站得又這麽近,不光是信息素,連心跳聲都能聽見。


    謝嘉恕眉毛擰了一下,他竟然有點想向後退一步,因為他隱隱能猜到蕭臨嶼可能接下來會說什麽他不是很想麵對的話題……


    “你擔心我什麽呢?”果然蕭臨嶼又往前一步,雙手抬起來按在謝嘉恕雙肩,不讓他退後,“擔心我在這裏發情,被隨便什麽人,哦,或許是這些alha會經曆一場惡鬥……然後我會被最後那個勝利者標記。”


    他的話讓謝嘉恕反射性厭惡地眯起了眼睛,深灰色的瞳仁凝成更深的墨色,像在醞釀一場暴風雨。


    “我知道你擔心我。”蕭臨嶼輕輕說,“但我們可以有更好的法子,可以讓你不用這麽擔心,可以解決這一切的煩惱,其實很簡單——”


    “不行。”謝嘉恕道,“那可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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