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恕決定了。


    反正他已經打了抑製劑,不會對蕭臨嶼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為了蕭臨嶼不至於因為發情期度過的太過悲慘,落下嚴重的心理陰影,他……


    他……


    他打開光屏,開始手動搜索。


    被他禁言的機甲蜷在犄角旮旯裏麵壁。主人生氣的樣子真可怕,我明明隻是隻可憐的小機甲啊!讓我為您搜索不能省掉很多時間嗎?


    蕭臨嶼感覺小床床沿重重一沉,然後是謝嘉恕有點奇怪的聲調:“小嶼,其實,應該也不會真的那麽難受……”


    蕭臨嶼剛剛側過頭去想和謝嘉恕對視,就被按著後腦勺轉了過去——


    “別看。”謝嘉恕溫柔地說。


    蕭臨嶼的臉不由分說地被按進柔軟的褥枕中,緊接著他身上的繩子解開了,獲得自由的他還沒有來得及動作,整個人就被按著轉了個向。


    他背後皺巴巴的衣服被一隻大掌掀起來,那並不順利,因為衣服全部黏在了身上……迷迷瞪瞪還沒明白過來這是在幹什麽的蕭臨嶼忽然聽見一聲輕輕的歎息。


    “等會給你換一身衣服。”謝嘉恕的聲音沉沉的,像飄在天邊一樣。蕭臨嶼感覺身上一涼,但不得不說皮膚重新接觸到幹爽的空氣要舒服得多了。


    他低哼一聲,以為謝嘉恕就是在給他換衣服呢,想轉過去躺著,卻動不了。


    “絕對不會傷害你。”身後的聲音低的快要接近囈語,卻離他越來越近,“不要看,把觸碰你的一切當成一件物品,隻要感受就好。”


    “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說話——如果你不想要,就說‘停止’。”


    ……


    蕭臨嶼眼角緋紅,手指攤開又握緊。


    ……


    謝嘉恕其實顧慮重重,隔一會兒就看一眼光屏上的指導性文字,然而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


    該死。


    ……


    他停下所有的動作,注視著那個像是烙印一樣淺淺的咬痕,也許很快就會消退,連帶著他的信息素一起——卻無法改變它曾經存在過。


    蕭臨嶼本來就已經軟得像一灘水,猝不及防肩頸交界的位置忽然一癢一痛。他睜大眼睛,忍不住伸出手去摸。


    手指碰到微微凹下去的新鮮齒痕,不知為何這觸覺讓他感到一陣心悸。恰逢這時謝嘉恕也在愣神,沒有再阻止他回頭。


    蕭臨嶼回過頭,撞入他視線的是謝嘉恕略低著頭高挺的鼻梁,對方手還撐在床單兩側,小心地沒有一點地方壓到他。


    哥哥在發愣。


    蕭臨嶼的眼睛從謝嘉恕的鼻尖下移到嘴唇,他有很好看的唇形,或者也應該很好親。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的蕭臨嶼臉羞愧的紅了,他將視線再度下移,落到謝嘉恕的喉結和不知道什麽時候扯亂的領口。


    謝嘉恕在家裏總是穿的很隨意,但或許是在軍隊養成的習慣,一旦出門總是穿得很正式。謝嘉恕本來就是一個格外英俊的男人,反正蕭臨嶼從來沒有見過比哥哥更帥的人,即便是那些紅遍全星際的歌星影星也比不上他。


    謝嘉恕哪裏知道小o現在腦內了這麽多關於他的內心戲,他稍稍回過神,沒有多注意蕭臨嶼紅的不正常的臉色,手掌心輕輕蹭了蹭弟弟的側臉。


    他鄭重地道歉說:“對不起。”


    蕭臨嶼茫然:“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謝嘉恕苦笑著撇過頭去,他終於重新在床沿坐直身體,視線轉到窗口外的浩瀚星海。


    男人把電子煙嘴塞進嘴裏,上麵反複閃爍的電子刻度顯示著他的煩惱。


    “我咬了你。”他煩躁地說。


    蕭臨嶼坐起來,下意識又伸手摸了摸脖子後麵的齒痕,可能是流了點兒血。


    但是那應當算不了什麽吧?蕭臨嶼心想,這又不是標記呀。


    “那又沒什——”


    “我去給你拿衣服。”謝嘉恕站起來,從床的這一側繞開,離開蕭臨嶼的房間,去中間找他的行李箱。


    他全程沒有再看蕭臨嶼一眼。


    蕭臨嶼望著他離開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有種失落的感覺。這感覺來的太過奇怪,隻不過是走出這個房間,可能一分鍾內就會回來,為什麽這樣也會感覺失落?


    他又一次摸了摸那個咬痕。為什麽他會欣喜於它的存在?這到底意味著什麽?


    蕭臨嶼抿著唇,見謝嘉恕去的時間比預計的要久,便低聲呼喚:“小貓,小貓。”


    結果從床底傳來一陣哎哎嗚嗚的哭聲。


    蕭臨嶼:“………………”


    他簡直一頭霧水:“小貓,你哭什麽?”


    頓了頓,又問:“你幹嘛躲在床底下……不對,你什麽時候在床底下的……”


    想到剛剛床上發生了什麽,他耳朵慢慢慢慢紅了。


    貓又哭了一陣,終於期期艾艾說:“我哭泣是因為您太好了,竟然叫我小貓,您知道主人都管我叫胖子的!”


    他就管我這麽可愛的一隻貓貓叫胖子,真是枉我為他操了這麽多的心!


    蕭臨嶼:“……就為這個?啊他叫你胖子是他不對。”他說這話是違心的,畢竟小機甲確實挺胖。


    貓感慨道:“我就知道oga們最可愛了,啊,真是神仙一般的溫柔!超羨慕主人的!”


    它感歎完畢繼續解釋:“我躲在床底下,是因為主人一直在警告我非禮勿視,這四個字仿佛已經成為了他的座右銘,我相信他絕對不止對我這麽說過。但是我又實在是不想錯過……”


    機甲及時刹車,溫柔岔開話題:“您叫我是想問什麽事呀?”


    蕭臨嶼摸了摸那個咬痕:“我想知道哥哥為什麽說對不起。”


    “這個是因為!”宇宙第一號c粉突然就激動了起來,“偷偷告訴您,根據我對謝先生的了解,他從來沒有咬過任何一個oga,而咬痕其實就相當於一個沒有什麽約束力的表象標記,或者換個詞——它是一個記號……”


    床底下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謝嘉恕把幾件幹淨的衣服放在蕭臨嶼床上,然後走到舷窗邊,靜靜看著仙女座遠去後那幾顆暗淡的行星。


    但身後卻遲遲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謝嘉恕回過頭,用目光詢問蕭臨嶼怎麽不穿上衣服。


    蕭臨嶼聳聳肩:“誰知道會不會馬上又弄髒。”


    謝嘉恕的目光裏染上一絲無奈:“你不穿也行,反正這裏沒有別人。”


    機甲在床下瑟瑟發抖。


    蕭臨嶼看著他沒說話,alha站在星海的背景裏,衣服整理的一絲不苟,隻是深灰色的頭發有些淩亂。他忍不住想象 在自己遇到他之前,謝嘉恕是什麽樣子,他在前線的時候,他……


    alha的身影動了動,蕭臨嶼伸手抓住他的袖子:“不要走。”他要求道,“不要走……至少現在,請你陪在我身邊。”


    謝嘉恕停了停。他摸摸蕭臨嶼的腦袋,在床沿坐下來。


    “我沒有要走。”他說,“隻要你需要我,我就一定會在你身邊。”


    86小時後。


    帝都星第四衛星,小型飛行器(特殊)著陸區。


    機甲一著陸,謝嘉恕就馬上讓它從貓型變成小指環——“我在帝都熟人太多,看到你長這樣我怪丟臉”——謝嘉恕原話。


    不過在過安檢的時候,謝嘉恕還是沒有逃脫被公開處刑的厄運。


    “嘀嘀嘀嘀嘀嘀——”


    警報器響個不停,已經通過安檢走過去的蕭臨嶼又折回來,擔心地貼著透明玻璃看著外麵的謝嘉恕。


    負責檢查的是個一臉嚴肅的中年beta,他語氣非常公事公辦地說:“請到前麵d區進行機甲正常形態載物檢測。”


    謝嘉恕苦著臉:“我能申請室內單獨檢測嗎?”


    中年beta推了推眼鏡,仔細翻閱指導手冊細則一分鍾,板著臉用近機械音答道:“很遺憾,目前沒有這項規定。”


    謝嘉恕沒有辦法,隻得把機甲的正常形態展示於眾目睽睽之下。


    機器貓現在看起來特別嚴肅,嚴肅且傷心。


    蕭臨嶼在一旁道:“你何必這樣對它,貓貓不是挺可愛的嘛。”


    謝嘉恕歎了口氣:“就是因為太可愛了,才丟臉。”


    本以為通過了帝都衛星的檢測允許登陸,這件事情就過去了。沒想到到了帝都的土地上,同樣的事情還要再重複一遍。


    而且好巧不巧的是謝嘉恕真的碰到了熟人……


    羅斯格雷吉上校正在休假期,他決定帶著來帝都軍校報到的兒子去帝都周邊的幾個小行星轉轉,結果在出入球登記署正好撞見了帶著貓和弟弟在登記的謝嘉恕。


    “爸爸,你看,那個人的機甲是一隻貓!”感到十分稀奇的康奈格雷吉,這位之前在星際飛船“潛望號”上巧合地與兄弟二人成為室友的年輕alha軍校生指著貓對父親說。而他的父親顯然也注意到了那麽顯眼的機甲。


    以及機甲旁邊的,他四個月沒見的老朋友。


    正巧謝嘉恕也向這邊看了過來。


    格雷吉父子走到兩人麵前站定。


    “嘿,謝!”格雷吉和謝嘉恕隨意地打了個招呼。


    而康奈格雷吉則指著機甲,好奇地問:“謝叔叔,這是你的貓?”


    謝嘉恕:“……算是吧這不重要。”


    的確不重要,因為格雷吉上校疑惑地注視著謝嘉恕身邊的蕭臨嶼,如果沒有弄錯的話,他從這個漂亮的oga身上嗅到了謝的信息素。


    蕭臨嶼這時候正在忙著給很久沒有打招呼的粉絲直播帝都登陸見聞,他沒有與格雷吉上校見過麵,猜到是哥哥的朋友,便禮貌地向他問好。


    格雷吉上校一邊和蕭臨嶼握手,一邊確信自己從這個oga身上嗅到的真的是謝嘉恕的信息素。


    於是他熱情寒暄:“好,好,弟妹也好啊!”


    四周空氣突然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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