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豪簡單詢問了父親的病情後就轉入正題,他幾次三番,欲言又止,唉聲歎氣的讓古蘭丹姆心頭浮起不祥的預感。


    老實說,古蘭丹姆在這個家的地位一直不穩固,許慶良的父母向來不喜歡這個帶犢子的兒媳婦,至今老死不相往來,而許家豪和繼母沒有血緣關係,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像是古代豪門中的繼承家業的大少爺和老爺的續弦一般,麵對一個如此強勢的“兒子”,古蘭丹姆已經有了一定心理準備,她低聲道:“家豪,咱們一家人,有事情你就是說吧。”


    許家豪點點頭,嚴肅無比道:“蘭姨,小,我也不瞞你們,集團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資金鏈其實已經斷裂,銀行貸不出款,連員工這個月的工資都不起了。”


    古蘭丹姆說:“我知道,6總要把飯店賣掉,已經和我打過招呼了。”


    許家豪沉默了一會兒,又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飯店打包出售需要時間,需要程序,遠水接不了近渴,想度過眼前的難關,必須采取更加直接有效的手段,幹爹那邊已經在賣房子了,我認為我們許家也應該跟上,我雲山的別墅打算賣掉,禦井南巷的房子是學區房,也能賣的上價,小就搬回來和蘭姨一起住吧,非常時刻,大家得齊心協力才行。”


    古蘭丹姆憂心忡忡,她知道許家豪這些話並非虛言,許慶良也曾多次提及資金鏈緊張的問題,隻是沒想到危機來的如此迅猛,已經到了需要賣房子維持的地步,上經常說上市公司一年的利潤抵不上在京滬拋售一套房產的事情在自家身上重現了。


    訥看看許家豪,再看看母親,心裏也不是滋味,她在禦井南巷住了好多年,對那兒已經有感情了,現在許家豪說賣就賣,難道偌大一個集團就差一個房子的錢?這家夥分明是在危言聳聽,大大誇張了危機的程度,把房子都賣了,逼的大家都住在一個屋簷下,想得美。


    許家豪一臉沉痛很悲壯,他連下麵的台詞都想好了,紫竹林別墅的家足夠大,可以讓我來保護你們,咱們隻要度過這個關口,一切都會好的,陽光總在風雨後……然後繼母和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就啜泣著依偎在自己寬大溫暖的懷抱裏,多麽幸福溫馨的一幕,想想許家豪都覺得硬。


    可是戲碼並不像預想的那樣演,訥不以為然道:“媽媽,沒關係的,我支持賣房子,大不了我們搬到江北去,足夠住得下,反正飯店也要賣了,咱們和舅舅一起重新開一家飯店就是,不讓叫古蘭丹姆,咱們就叫古訥。”


    古蘭丹姆抓住女兒的手,看看床上的許慶良,淚落漣漣。


    許家豪氣的差點暴跳如雷,仔細想想才覺得自己失策,剛才的戲碼是因為聽了蘭姨和小的悄悄話而臨時起意,沒有估算到小的態度,這丫頭向來獨立自強,對自己若即若離的保持著適當的距離,爸爸是維係家庭完整的紐帶,爸爸沒了,這個拚湊的家庭就分崩離析了。


    古蘭丹姆並不在意住在哪個城市,是公寓還是別墅,她在乎的是自己的飯店,那是半生的心血,就像是另一個孩子般珍惜,現在孩子要賣,她豈能不痛心,她問許家豪,有什麽辦法能保住古蘭丹姆。


    “除非有大批資金注入。”許家豪說,他眺望遠方,浮起自信的笑容,“蘭姨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不管怎麽樣,古蘭丹姆的總經理都會是你。”


    ……


    禦井南巷紡織宿舍,訥開始整理東西,房子是許家的,人家要賣房子她就隻能搬出去,盧振宇幫著女朋友收拾細軟,順便出主意:“要不然我們出錢把房子買下來算了。”


    訥展顏一笑:“盧兄謝謝你的好意,其實沒必要的,沒錯,這房子我是住著有感情,可是這房子隻是個學區房,並不適合結婚,太老舊還沒有電梯,但價錢卻不便宜,讓你出錢買這樣一個不能用來結婚的房子,是不公平的。”


    盧振宇一陣抓耳撓腮,喜不自禁,這是小從側麵證明願意嫁給自己呢,多麽貼心的媳婦啊,他更覺得該買這個房子了,又不是出不起這個錢。


    “對了,你手上有多少錢?”訥忽然問道。


    盧振宇盤算道:“我自己那點工資一分錢不剩,全都沒存下,但是那些鑽石換了不少錢,和我姐對半分之後還有二百五十萬人民幣,唐尼老師的遺產我不打算動,畢竟那錢不是自己的。”


    訥皺眉:“這麽少……”


    “已經不錯啦。”盧振宇解釋道,“雖然鑽石有大的,但是都是沒經過切削的原石,而且是贓物,能找到下家就謝天謝地了,再扣除掮客的傭金什麽的,剩下這麽多我很滿意了,再說了,二百五十萬雖然不能付全款買下這所房子,但是可以貸款啊,還可以借一部分啊。


    “盧兄,我不是在說買房子,是飯店,我媽媽的飯店,需要至少一億……”


    盧振宇也不吭聲了,一億畢竟是天數字,雖然振宇航空的資產,也就是那架飛機價值過一億,但是按照當時簽署的件,國王贈與的物品是不可以轉賣的,隻能用不能賣,長租或者托管給其他航司的話,也無法籌集到一億這麽多資金。


    “要不,我想想其他辦法,比如找索總,找薇薇安幫忙。”盧振宇是病急亂投醫,為了向未來丈母娘買好,平時很排斥求人的他主動要找人求助了。


    事不宜遲,盧振宇微信約飯,請元朗廣告的索總坐一坐,索夕顏爽快答應,晚上古蘭丹姆見。


    傍晚六點半,索總依約來到古蘭丹姆的包間內,故交重逢,相談甚歡,索總感慨道我們元朗廣告真是出人才的福地啊,你看小盧你,現在已經是知名大記者了。


    盧振宇心裏藏不住事兒,開門見山說索總我有事兒請您幫忙。


    索總大包大攬:“盡管說,姐幫你辦。”


    “您看這家店怎麽樣?”盧振宇說。


    “挺好的,我經常帶客戶來吃,就是有點油膩,不能天天吃。”索總拿著肉串吃的不亦樂乎。


    “現在有個機會,可以入股古蘭丹姆。”盧振宇故作神秘道,“隻需要一億就夠。”


    “多少?一億?”索總吃肉串的手停下了,嘴上的油都忘了擦,“一億啊,我倒是想入股,可是把元朗廣告打包賣了也不值一億啊。”


    “那您覺得誰有這個實力?薇薇安可以麽?”盧振宇不死心,繼續問道,其實他也知道索總不大可能收購古蘭丹姆,倒不是資金問題,而是跨行業了,隔行如隔山,人家廣告公司幹的好好的,有閑錢買房子放著保值,也比買家飯店要靠譜。


    “薇薇安啊……可能你們對薇薇安這樣的人有誤解。”索總恢複了鎮定,擦擦嘴,繼續侃大山,“薇薇安是香港豪門不假,但她是庶出,又是女孩,香港那些豪門你知道的,家族恩怨很複雜的,爭奪遺產什麽的,家裏孫子輩一大堆,即便分到頭上也不過幾個億的港紙而已,再說老一輩還健在呢,薇薇安這樣的孫女就隻有一個基金來保障上學和生活而已,你看她的包包,她的名表,她在香港的海景千尺豪宅,那都是她自己賺錢買的,和家裏沒太大關係。”


    盧振宇難掩悵然,索總到底是生意場上的老江湖,她看出門道了:“是不是金天鵝不行了,要賣資產了,這樣吧,姐幫你打聽打聽,有誰感興趣,到時候就不抽成了,你請姐再吃一頓就行。”


    僅僅過了一天,索總就打探到了消息,打電話給盧振宇說你丈母娘的飯店有人要買,是一家很有背景的資產管理公司,資金非常充裕,據說已經在和金天鵝進行接洽了。


    “這家公司叫什麽名字?”


    “定邦控股。”


    ……


    金天鵝大酒店會議室,許家豪和古蘭丹姆麵對定邦控股派出的談判對手據理力爭,對方非常倨傲,攔腰一刀,隻願意出資五千萬,並且要更換全部管理層,對於這個收購條件許家豪表示不能接受。


    “那就改天再談。”對方收起件,帶著律師揚長而去。


    “蘭姨,沒事的,就算談崩,我也要保留咱們的管理層,否則古蘭丹姆就不名不符實了。”許家豪安慰著繼母,距離很近,甚至能嗅到古蘭丹姆身上那股如蘭似麝的暗香,許家豪有些迷醉了。


    “謝謝你,家豪,其實沒必要的,別人家的飯店,我也不想管。”古蘭丹姆很明白當下局麵,定邦控股不止是收購一家古蘭丹姆,而是連同金天鵝集團其他資產一攬子收購,包括連鎖快捷酒店和電解鋁廠,牽扯金額高達十億,古蘭丹姆飯店就算是半賣半送的附帶品而已。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古蘭丹姆已經不再抱不切實際的幻想。


    相比一手打造的飯店拱手相讓,此刻身旁這個年齡隻相差十二歲的“兒子”身上散出的氣息更讓古蘭丹姆感覺到危險,那是一種雄性野獸情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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