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行宮號的船長托馬斯杜威是一名資深海員,此前他在一艘歐洲郵輪上擔任大副,對於航海和海上娛樂有著豐富的經驗,但他並不是一個合格海軍艦長,麵對複雜局麵,他方寸大亂,幾乎是憑著本能行事。


    航海業有延續幾百年的規則,在一艘船上,船長是最高指揮官,他有權決定任何事情,後來航空業也延續了這個規則,機長可以驅趕任何他看不慣的人下飛機,所以,隻能由肩章上有著四條金杠的托馬斯杜威指揮作戰。


    第二組保鏢向著船隻後方進,他們是ps公司招募的保安人員,但並不是那種一天費用上萬美元的前海豹隊遊騎兵之類,那種外勤是不會屈尊來船上當保安的,這些人僅僅是一幫體格魁梧,身手過得去的想賺點辛苦錢的普通人。


    保安們遭遇了侵入者,毫不猶豫的舉槍就打,同時用對講機報告船長,與此同時,綠色和平組織的先頭部隊也登船了,第一組保安用催淚彈和高壓水龍進行阻攔,但效果不佳,雷達上,貨船和快艇越來越近,直升機的轟鳴就在頭頂,火控雷達已經鎖定,隨時可以開火。


    杜威船長滿頭大汗,他還在和船東溝通,即便在五分鍾前船東已經賦予他處置危機的全權,這一切生的太過巧合,綠色和平組織、貨輪、海盜、軍用直升機,再加上一艘滿載財寶和藝術品的豪華遊艇,預示著什麽不言自明。


    對講機傳出激烈的槍聲,已經有人滲透到了船上,天上那架直升機是海王型,能運半個排的武裝士兵,如果讓他們降落,那自己將毫無優勢。


    “船長,開火麽?”武器操作員焦灼萬分的詢問。


    電台裏呼叫混雜,有巴拿馬貨輪的西班牙語呼叫,有直升機上咖喱味的英語,杜威船長頭昏腦漲,隻聽到海事衛星電話裏的厲聲吼叫:“保住海上行宮,這艘船就值十億美元!”


    “開火!”杜威船長下了命令,保住海上行宮才是他的第一任務。


    海王反潛直升機上的飛行員隻來得及喊了兩聲“ada”就被密集陣撕碎,飛機淩空爆炸,十幾名印度海軍突擊隊員從天上掉下來,紛紛揚揚落在大海中喂了鯊魚。


    前甲板,一名綠色和平組織成員將混合藥水倒入了海上行宮的通風口,惡臭的氣息將會席卷全船,這種化學成分很難清洗,即便全船拆開分解清洗組裝,這股比臭雞蛋加腐敗蛋白質的惡臭也將持續數年之久,換句話說,豪華遊艇將無法使用,因為富豪們不可能住在一個比農村茅房還臭的地方。


    後甲板,內部鋪著厚厚地毯的走廊上,路老師將一名保安身上的p5衝鋒槍摘下,隨手拋給盧振宇,她自己則抽出保安腿部槍套裏的1k17,當然不忘把裝具上的子彈匣也取了出來一一別在腰帶上,那名喉嚨被切開的保安軟綿綿躺著,血浸透了地毯。


    “援兵好像到了。”路老師對盧振宇說,“他們乘坐的直升機一直在海麵上待命,分分鍾趕到。”


    話音未落,外麵傳來劇烈的爆炸聲,盧振宇從舷窗望出去,隻見空中一個橘紅色的火球絢爛綻放,人的肢體和機械碎片漫天揮灑。


    “援兵好像沒了。”盧振宇說。


    槍聲響起,趁著他們分神的功夫,一名保安從側麵殺出,衝鋒槍子彈潑灑在盧振宇上身,打得他踉蹌倒退,但卻沒被當場擊斃,趁著保安驚呆的一瞬間,路老師一槍爆了他的頭,冷靜無比道:“撤!”


    沒了援兵,繼續打下去毫無意義,即便搶到了財寶也無法全身而退,還不如迅止損,願賭服輸,隻是讓路老師不解的是,自己還沒出安全信號,援兵就迫不及待的飛抵海上行宮上空,這不大合理。


    盧振宇低頭看自己的胸前,白色製服上斑斑點點都是血跡,扯開衣服,一片密密麻麻的彈頭嵌在皮膚下,隻露出尾部,如同打在銅牆鐵壁上一般。


    路老師見慣不驚,隻說了一句:“p5的精度真好。”


    船橋,杜威船長從甚高頻電台裏聽到了印度海軍薩特普拉號的明語呼叫,意識到自己可能誤擊了,但他並不打算待在這裏等印度人找自己算賬,而是催促技術人員盡快解除故障,以便迅離開此地。


    忽然,雷達操作員驚呼一聲:“直升機!”


    又有兩架直升機從北麵迅接近中,武器係統操作員詢問杜威船長,是否如法炮製,像打掉印度海軍直升機那樣繼續擊落來犯之敵。


    反正已經打掉一架了,杜威也不在乎繼續打掉兩架,他豁出去了,怒吼道:“統統擊落!”


    一直沒說話的保安主管默不作聲的從腰間拔出手槍,在杜威船長左側太陽穴開了一槍,血濺了雷達操作員一臉,保安主管提著槍,從容下令:“關閉密集陣係統,關閉雷達。”


    兩架前蘇聯時期製造的米17直升機懸停在海上行宮上空,機身上沒有任何標識,一根繩索拋下,身手矯健的武裝士兵迅索降,占領了海上行宮的製高點,兩架直升機繼續懸空警戒,短翼下的機槍威脅著新彩虹勇士號。


    巴拿馬貨輪還在慢吞吞的前進,船員們目瞪口呆,看著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


    小艇上的索馬裏海盜們也懵逼了,顧不上自己的業務,一個個站著看西洋景。


    保安主管接應了他的同夥們,這夥人的打扮粗獷彪悍,墨鏡大胡子,卡其短褲沙漠靴,沙漠迷彩塗裝的hk416自動步槍,戰術動作標準,一看就是專業的雇傭兵。


    直升機的轟鳴聲太大,人說話都聽不清楚,保安主管的西褲在風中烈烈飄舞,他戴著墨鏡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路老師和盧振宇被夾在了雇傭兵和船上保安之間,戰鬥進行的火爆幹脆,耳畔全是自動槍支的連射聲,夾雜著一兩聲手榴彈的爆炸聲,雇傭兵們打的凶悍無比,絲毫不顧忌船上精美的裝飾,那些地毯,那些油畫,那些精美的古代瓷花瓶和鍍金的水龍頭變成了一片狼藉。


    盧振宇本想拚個你死我活,但路老師卻拉著他迅脫離戰場。


    “碰上黑吃黑了,咱們實力不夠,這遊戲不能玩了。”路老師說。


    盧振宇對海上行宮的構造布局爛熟於心,和路老師一路狂奔,眼前就是船上最大的套房主人房,房門緊閉,他一槍打在門鎖上,警報聲尖銳的響起,可是滿船都是警報聲,誰也顧不得這裏了。


    主人房通往上層甲板,是最好的逃生通道,兩人完全沒心情欣賞房內的奢靡陳設,正要往樓梯上衝,忽然路老師道:“等等!”


    盧振宇停下腳步,看路老師走到一扇門旁,衝密碼鎖開了幾槍,這扇門厚重無比,子彈無法破壞,路老師從口袋裏摸出一團黏糊糊的東西,捏了捏貼在門鎖上,又拿出一枚雷管插在塑性炸藥上,盧振宇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幾秒鍾後,路老師按響了遙控開關,門被炸塌了,露出裏麵的別有洞天,踏破鐵鞋無覓處,竟然誤打誤撞找到了海上行宮的藏寶室。


    這裏燈光幽暗,幹濕度適合,路老師粗暴無比的拉開藏寶室的抽屜,翻著裏麵的東西,果然都是些價值連城的藝術品,油畫、瓷器、鑲嵌著金銀寶石的古代刀劍、珠寶飾更是數不勝數,路老師匆忙將一些小巧輕便的珠寶往口袋裏塞,還示意盧振宇也拿一點。


    “來不及了,太顯眼的東西別拿,沒辦法變現。”路老師說。


    忽然她拉開一扇櫃門,裏麵的東西嚇了她一跳,一個個黑絲絨小格子裏,全是精光閃爍的未經打磨的鑽石原石,數不勝數,不知道有多少顆,簡直是鑽石的海洋。


    路老師的一雙桃花眼都被晃暈了,隨手一扒拉,無數鑽石落在地上,劈裏啪啦的亂響,室內亮起一道道絢麗的火彩,這些鑽石簡直太多了,跟倒大米一樣往下傾瀉,轉眼就淹過了腳踝。


    “好美啊。”路老師似乎忘記了槍戰,居然俯身躺在了鑽石的海洋裏,就像洗澡那樣,隨手揚起一把鑽石往身上潑灑,玩的陶醉不已。


    “完了,女人果然都喜歡鑽石。”盧振宇暗道,他正要勸說路老師趕緊撤退,別被這些鑽石絆住手腳,一枚手雷丟了進來,他沒來得及多想,一躍撲向路老師,將她壓在身下。


    爆炸過後,盧振宇感覺世界變成了血紅色,耳朵裏都是蜂鳴聲,他沒法動彈,隻能感覺到後背上又挨了兩槍,很疼,就像小時候被同學拿bb槍打到一樣。


    ……“盧振宇,盧振宇”遙遠的喊聲似乎從天邊傳來,他悠悠醒轉,聞到海風的腥味,聽到海鷗的鳴叫,感受到了身下的搖晃,這是在船上。


    “你可醒了!”驚喜的聲音來自於阿龍,新加坡籍的綠色和平組織成員。


    “安吉拉呢?”盧振宇問道,他打量四周,這是在新彩虹勇士號上,不知道行駛在哪片海域,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受傷了,不過沒事,我去叫她。”阿龍一溜煙跑了,過了一會兒,纏著繃帶的路老師和雅各布斯一起來到了盧振宇麵前。


    從他們的嘴裏,盧振宇也囫圇知道了那天的事情。


    雅各布斯說,海上行宮號已經沉沒,是被炸沉的,所幸船上的無辜人員大部分獲救,有些是被新彩虹勇士號救了,有些是被趕來的中印兩國海軍救了,最倒黴的是那一快艇的索馬裏海盜,因為看熱鬧被抓了。


    “你和安吉拉,是我們在海上救起的,你們倆套著救生衣,昏迷狀態,身上全是傷。”雅各布斯說,“你們是勇士,我敬佩你們。”


    盧振宇很慚愧,明明是他們欺騙了綠色和平組織,說什麽轉基因試驗,把人家當槍使……“你們救了很多人,被囚禁在船上的奴隸,還有用作器官移植和基因試驗的人,這艘船簡直是海上魔窟,撒旦的私人遊艇。”雅各布斯說道。


    盧振宇看向路老師,後者聳聳肩,附和道:“可不。”


    “對不起,我想和安吉拉單獨聊聊。”盧振宇說。


    “正好我要去寫一份報告了。”雅各布斯告辭離開,路老師坐下,沉默了一會,說道:“別問我,我也什麽都不知道,我昏迷了,醒來的時候就在船上,我知道的幾乎和你一樣多,不過我記得一件事。”


    說著她起身去撫摸盧振宇的後背,曖昧的動作讓盧振宇麵紅耳赤。


    “起碼五百克拉,就算是密集恐懼症我也認了。”路老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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