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多愁善感的黃宗盛,文訥突然八卦心大起,腦子一熱,冒出一句話:“宗盛,你是什麽星座的?”


    黃宗盛也是被問得一愣,“哦”了一聲,回答道:“天蠍座,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文訥平常喜歡研究星座,對每個星座的男女性格特點都了然於胸,此刻她心中在嘀咕著:不對,天蠍座的男人大都冷靜的不行,哪有這麽多愁善感的,看他這架勢,我還以為是雙魚座的呢!……嗯,他多半是裝的。


    文訥笑道:“我聽過一句描述天蠍座的男生的話:他們時而冷漠像冰,時而熱情似火,他們就像一杯烈酒,自帶魔鬼般的魅力;他們精力旺盛,有洞察一切的眼睛,他們占有欲極強,有掌控一切的欲望;他們是專注的,他們是堅強的,同時,他們也是孤獨的。”


    黃宗盛有些意外地望著她,半晌才慢慢微笑道:“那麽,你覺得我像麽?”


    文訥狡黠一笑,搖搖頭:“不行,接觸時間太短,看不出來。”


    黃宗盛笑道:“那就多接觸接觸,來日方長。那麽,小文,你是什麽星座的?”


    文訥笑道:“你看我像什麽星座的?”


    黃宗盛微微一笑,掐著手指頭:“讓我算算看。”


    他閉著眼睛過了片刻,睜眼說道:“算出來了,應該是雙子吧……當然,也有可能是天秤或射手,不過多半是雙子。你就說是不是吧。”


    文訥輕揚黛眉,真的有些驚詫了,怔了半晌,才說道:“你怎麽知道?”


    黃宗盛不再賣關子,望著她微笑道:“冰雪聰明,多才多藝,開朗活潑,興趣廣泛,愛吃愛玩,喜歡交朋友,善於處理人際關係……人麽,古靈精怪,還有點小狡猾……我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麽星座,但我隻知道,雙子座女生十有八九都是符合這些特征的。不知我猜對了沒有。”


    文訥心中真的是一陣駭然:對麵這個男人果真有著利劍一樣的目光,他的洞察力遠在自己之上,看來今後要更加謹慎小心了!


    可怕的天蠍男!


    “哇塞,”文訥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吟吟地道,“宗盛你可以嘛,其實,你應該去當大師給那些當官的算命的,保準比你開唱片店掙得多。”


    黃宗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接茬,隻是微笑道:“小文,既然我們都相信星座,而且也知道彼此的星座了,那麽對方大概是什麽人,我們彼此心裏也都有數了。既然這樣的話,我也不跟你客套了,作為一個馬上要在這個月份過生日的天蠍男,你這個雙子女願不願意過來我家,參加我的生日趴?”


    文訥心中狂跳起來,心說老爸果然預料的沒錯,黃宗盛果然開始行動了!隻是不知道他這隻是對“獵物”的第一步試探行動,還是這次就準備“收割獵物”了?


    無論是哪種,文訥都不準備退縮,她露出三分興奮、七分矜持的表情,猶豫著:“生日趴?你家?這個……嗯……”


    黃宗盛果然誌在必得,也露出了最有魅力的笑:“就在這個月12號,正好是雙十一剛結束,權當慶功宴,慰勞一下自己了,就在我家樓上天台,開個barbecur,另外介紹你認識幾位近江玩音樂的朋友,也許有你認識的呢。”


    文訥明白,他是在想自己暗示:不用想多,生日趴純粹是社交性質,而且是在室外的燒烤,盡管來。


    文訥點點頭:“好,我去。”


    ……


    因為怕黃宗盛跟蹤,所以多日以來文訥很少和調查小組其他人見過麵,每天隻是打電話、發微信聯係,今天有了重大進展,所以調查小組晚上在丁海的店裏碰麵,商量對策。


    之前調查小組和丁海雖說名義上是合夥,但實際上基本是各幹各的,現在調查到了最後關頭,張洪祥也不打算撇開丁海了,現在閨女已經壓進去了,閨女的安全是第一位,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而且秦琴仍然是掌握黃宗盛情況最多的人,他倆參與進來把握更大,至於分他們一份錢,那都是小事了。


    丁海對這個臥底計劃很欣賞,而且對小文自當誘餌、深入虎穴的精神深表佩服,秦琴也對自己好姐妹的安危揪心不已,看得出來,兩人的參與積極性都很高,各種出主意、提供信息,現在誰也不藏著掖著了,大家真正擰成一股繩,勁兒往一處使了。


    大家都認為這個生日趴雖然有危險,但是值得去,而且秦琴說,當初她在時代黑膠打工的時候,黃宗盛也請過她到他家裏去,不過當時的由頭不是生日趴,而是陪他一起過端午節,當時秦琴為了勤工儉學,多掙幾個錢,沒有回家過節,而是選擇留下來繼續打工。


    當時黃宗盛說他沒有親人,每逢佳節,別人闔家團圓的時候,他就會一個人喝悶酒,說得怎麽怎麽可憐,當時說得秦琴同情心爆棚,再加上剛跟許家豪分手,內心也很苦悶,於是便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去黃宗盛的公寓吃了一頓飯,當時倒是沒有怎麽樣,但是不久之後,就在酒吧裏中招了,之後陷身魔窟。


    “所以……”李晗托著下巴,沉吟著說道,“如果秦琴的經驗可以稱之為‘經驗’的話,那麽,文訥去參加這個生日趴當天可能不會有危險,但之後就進入了‘失蹤倒計時’了。”


    幾個人相互看看,最後都望著李晗,文訥問道:“可是,為什麽會這樣呢?”


    李晗說道:“你看啊,第一,小文去黃宗盛家,這是黃宗盛邀請的,他不知道小文去的時候有沒有跟別人說,所以不太會在自己家裏動手,再說,黃宗盛不是說了嗎,生日趴上還有別人……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穀教授上次跟我分析過,一般這種色魔在對自己身邊熟悉的女性友人下手之前,都會有一種‘最後的晚餐’意識,比如,在自己的獵物不知情的情況下,邀請她們和自己共進晚餐什麽的,席間可能還會要求合影留念,暗藏的意思是:這就是大家最後一次美好回憶了,今後我的交往圈子裏也沒你這麽一號人了,而且作為一個獨立的‘人’,你就不存在了,你就隻是作為我的一件玩物,永遠待在某個地牢裏了……”


    她這麽冷靜地回憶著穀教授的話,眾人早就聽得不寒而栗,文訥略顯花容失色,但仍努力顯得滿不在乎,而秦琴早就麵色蒼白,雙手顫抖著,捂住了眼睛,丁海趕緊摟住她,輕撫著她的背。


    半晌,秦琴顫聲抽泣道:“當時……當時吃飯的時候,黃宗盛拿手機,和我……和我拍了合影……”


    眾人吃驚之餘,都用一種看臨行壯士的目光看著文訥,頗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意味.


    張洪祥和盧振宇對視一眼,他倆是最擔心文訥的人,此刻也都有一種“要不別去了吧”的想法,但都是嘴唇喉嚨動了動,當著滿屋子人,還有掩麵哭泣的秦琴,到底沒說出來。


    ……


    幾天後就是雙十一,當天大家都很賣力,在大幅度的優惠刺激下,店內生意比平常好得多,而且時代黑膠的天貓店也是訂單不斷,黃宗盛親自盯網店,文訥負責實體店,她雖然還沒當店長,但已經實際擔負起了店長的職責,忙前忙後的操持,而且這段時間“時代黑膠又來了個小美女”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近江音樂圈子裏喜歡玩黑膠唱片的不少,好多人慕名而來,有人還用手機偷拍文訥,然後發到朋友圈上去……


    總之,雙十一這天,黑膠唱片店賺得盆滿缽盈。


    十二號下午五點,文訥下班了,上樓去找黃宗盛,她原以為黃宗盛會和自己一塊兒走,開車帶自己去他家呢,沒想到黃宗盛隻是坐在那裏盤賬,偶然抬頭微微一笑:“別忘了,六點鍾,知道地方吧?”


    文訥有些竟有些失落,不過她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來,隻是點頭笑道:“知道,青藤soho,到地方打你電話。”


    “好,你先走吧,”黃宗盛點點頭,又突然抬頭把她叫住,“對了,小文,你喜歡吃什麽?”


    “不是barbecur麽?”


    “除了barbecur呢?”黃宗盛露出一個陽光的笑容,“我廚藝不錯哦。”


    “廚藝不錯嗎?”文訥眼珠一轉,笑道,“那,魯、淮、川、粵,各做一個吧,嚐嚐你的手藝。”


    說完莞爾一笑,下樓了,黃宗盛有些懵,自語道:“魯、淮、川、粵各做一個?中餐?”


    他隨即又露出自信的笑:“不過,這也難不倒我。”


    說著拿起對講機吩咐道:“我提前走一會兒,店裏你們盯著點兒。”


    然後抓起車鑰匙往樓下衝去,時間不多了,原先準備的牛排、三文魚、法國蝸牛都用不上了,這丫頭要吃中餐,現在隻能去超市買食材,同時重新建構今晚的菜譜。


    ……


    文訥返回紡織宿舍,梳洗打扮完畢,又把小麥克風重新別在胸罩中間,換了一身晚禮服風格的黑色連衣裙,腳穿一雙黑色高跟鞋,頸間的喉麥珍珠項鏈泛著溫潤的光,兩側的鑽石耳釘璀璨奪目,腕上帶gps的女表和這一身很搭。


    文訥想了想,又戴上了一雙黑色絲絨手套,拿了一隻馬臀皮的黑色小手包,把一支袖珍噴霧、還有一把英吉沙小折刀裝了進去。


    這兩樣東西雖然威力有限,關鍵時刻也不一定來得及掏出來,但聊勝於無吧,好歹膽子壯了一些。


    她對著鏡子,欣賞著鏡中公主般高貴優雅的身影,做了幾個芭蕾動作,又做了幾個拉小提琴的動作,最後提著裙子行了個屈膝禮,嘴角慢慢露出一絲自信狡黠的笑:“黃宗盛,黃老師,我不信你不露出真實麵目。”


    文訥按著喉麥項鏈,低聲說道:“check,check。”


    耳麥中傳來盧振宇的聲音:“ok。”


    “撒手沒……”文訥低聲輕輕說道,“我要上戰場了……”


    “我時刻與你同在。”盧振宇聲音堅定無比。


    “你……你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


    盧振宇怔了一下,吭哧片刻,然後說道:“待會兒生日趴上,正常吃喝就行,不過萬一要覺得中招了,一定要趕緊按手表上的求救按鈕,我們馬上上來救你。”


    文訥皺眉道:“我擔心如果我頭暈發困的話,我不一定分得清是喝多了還是被下藥了,萬一搞錯了怎麽辦?萬一他沒給我下藥,你們卻都衝上來了,那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盧振宇沉吟了一下,說道:“也是,這倒是個事兒。”


    耳機裏張洪祥說話了:“萬一收到求救信號,振宇你先上去,你就說是她男朋友,過來接她的。”


    盧振宇還沒吭聲呢,文訥點頭說道:“可以,就這麽辦。”


    按照原先預計,黃宗盛多半會在酒吧裏下藥,然後把昏迷的文訥往魔窟裏送了,這時候調查小組就會跟在後麵,直接摸到魔窟的位置,然後來個黃雀在後,當場把黃宗盛按住,大功告成。


    但是現在黃宗盛邀請文訥去他家裏,雖然這是生日趴,有多人參加,多半不會下藥,可萬一下藥了,那就不能按照原計劃那樣了,必須立刻衝上去救人,這可是他家裏,黃宗盛送走其他客人後,小文這個誘餌很可能就被他“當場吃掉”了。


    ……


    文訥外麵裹了一件駝色風衣,下樓。


    今天一天都是冷風大作,氣溫驟降十來度,原來還是夏末秋初的感覺,現在一下進入了名副其實的深秋。


    文訥站在牧馬人旁,強勁的冷風吹動著她的風衣下擺,長發在風中飄動,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她打了個寒顫,剛坐進駕駛室,就聽到手機微信響了,掏出來一看,是盧振宇發來的一首詩: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文訥微微一笑,心說不愧是中文係畢業的撒手沒,還會發詩壯行呢。


    她心中一動,“啪啪”按動鍵盤,也回了幾句詩:


    “嗟險阻,歎飄零,關山萬裏作雄行。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龍泉壁上鳴。”


    發完,把手機往副駕座位上一扔,懷著滿胸的壯懷激烈,發動車子,出發前往黃宗盛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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