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訥牛逼哄哄地說完這句話之後,屋子裏都安靜了,沒人再吭聲,三個人都望著她,打量著她。


    文訥微微一笑,索性站起身來,轉了個圈,然後優雅地揚起手臂,舒展身體,做了幾個芭蕾動作,最後雙手提著過膝白裙,對著三人行了個優美的屈膝禮。


    一套動作做下來,這屋裏不論男女還是老少,都看呆了,此刻,在瀉進窗內的黃昏逆光中,文訥不但有著美麗的麵容、烏黑的長發、吹彈可破的雪膚,還有著舞蹈演員般的身材,以及公主般的氣質。


    隱約有一聲吞咽口水的聲音傳出,頓時,幾道目光都齊刷刷地盯著盧振宇,盧振宇當時就鬧了個大紅臉。


    盧振宇似乎第一次發現,小文不光長得漂亮,而且身材也那麽好!他腦中頓時閃過小文錢包裏的那幾張健身房和瑜伽館的會員卡,明白了,人家並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辦著玩玩的。


    穀教授帶頭鼓起了掌,盧振宇也反應過來,盯著文訥,猛烈的拍著巴掌,李晗這時候心服口服,也是跟著鼓掌。


    穀教授頷首笑道:“不錯不錯,看著是好看,不過……想配得上‘完美獵物’的稱號,不光臉蛋漂亮、身材好就行的,在音樂方麵還得有造詣才行……小文,你音樂怎麽樣?”


    文訥環視一圈,沒看到有什麽樂器,於是微微一笑,左手在空氣中抓了一下,仿佛抓到了一把小提琴似的,撩開了長發,將“小提琴”架在肩上,下巴夾住,左手反曲,大拇指托住琴頸,另外四根手指按在“指位”上,右手又抓了一把,捏住了一根“弓子”,輕輕搭在琴弦上。


    另外三人大眼瞪小眼,正納悶她準備幹什麽,隻見文訥微閉著眼睛,輕啟朱唇,右臂自如運弓,竟然演奏出了一陣優美的旋律!


    原來,旋律竟然是從文訥的兩片紅唇中間吹出來的!


    盧振宇大跌眼鏡,這妹子原來還是個吹口哨的天才!


    而且文訥的左手指法一點不含糊,隨著唇中流淌出的旋律,嫻熟地換指、換把,時而揉弦,四根手指就像四個精靈一樣,在虛擬的琴弦上飛快舞蹈。


    盧振宇隻覺得這旋律很動聽,但不知道是什麽曲子,文訥也是閉著眼睛,沉浸在演奏之中,一首小曲拉完,還不忘做一個撤下小提琴和弓子的動作,然後又是雙手提著過膝裙,向穀教授行了個屈膝禮。


    穀教授驚詫地望著文訥,大為讚歎,一邊點頭一邊由衷的鼓掌,笑道:“不錯,不錯,吹得好,拉得也好……這首曲子叫《美麗的羅斯瑪莉》吧?”


    文訥有些意外,笑道:“穀教授,您也懂音樂?”


    穀教授搖搖頭,目光似乎穿越了時光,陷入了回憶,片刻後才歎道:“好多年沒聽到這首旋律了……當年我弟弟練琴,最喜歡拉的就是這首曲子,這首曲子很難,根本不是初學者拉的,偏偏他還特別勤奮,從早練到晚,我們沒辦法,隻有被迫跟著聽,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後來他也是越拉越好,從開始拉的如同鋸木,到後來拉得優美如歌,甚至登台演出,我們一大家子人的耳朵付出了多少啊……”


    “哦……”文訥有些期待,試探著問道,“那,您的弟弟現在是?”


    她心想,可能穀教授的弟弟已經是某著名小提琴演奏家了吧……不過好像沒聽說國內有什麽演奏家姓穀啊?


    穀教授的目光略微暗淡了些,輕聲說道:“要是他還活著,現在說不定已經是享譽世界的演奏家了……”


    三人包括李晗,都是第一次聽他說起早年的家事,還有已經和他陰陽兩隔的弟弟,至於中間有什麽故事,他的弟弟因何而死,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沒有問。


    過了片刻,穀教授一愣神,又笑道:“幹嘛啊你們,都哭喪著臉盯著我幹嘛?嗬嗬,說正事說正事,第一,小文的條件非常好,當得起‘最佳獵物’這個稱號,嗬嗬嗬……第二麽,即便如此,小文你還是不能去當這個誘餌,太危險了,因為你越符合條件,就越危險。”


    緊跟著穀教授的話,盧振宇第二個表示反對,不同意文訥去當誘餌,太危險了。


    李晗也跟著點頭。


    文訥倒有點失落,她還想著深入敵巢、大顯身手一番呢,不過能得到穀教授的肯定,證明自己當得起“最佳獵物”的稱號,虛榮心也算小小滿足了一下,而且她已經在擔心自己一時興起,是不是把晗姐姐給得罪了,小心地觀察李晗的臉,發現並無異色後,才放心。


    穀教授的意思,現在還沒到“派臥底”的地步,當務之急,是對黃宗盛進行一些外圍的偵查,比如對他進行全方位跟蹤,最好能弄到個車輛追蹤器,裝在他車上,如果他真是那個色魔的話,早晚得到魔窟裏去。


    “還有,”穀教授望著李晗,眼中閃出光芒,“那個黃宗盛不是香港人嗎?上次咱們不是說查香港的卷宗太麻煩了嗎?現在不一樣了,黃宗盛已經成了重大嫌疑人,小晗,再麻煩也得查。”


    李晗顯得有些慚愧,點點頭:“我知道了,穀伯伯。”


    ……


    從穀教授家出來,已經是快九點了,這裏地處鬧市,周圍一片流光溢彩,正是夜生活最豐富的時候,但是個人都是一肚子心事,誰也沒心思再去逛街。


    李晗顯得心事重重,文訥察言觀色,問道:“晗姐姐,是不是查香港那邊的東西比較麻煩?”


    李晗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點點頭,躊躇道:“隻能盡力而為。”


    文訥說道:“沒關係,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做得到的,要不,晗姐姐,你先查查監控探頭,看黃宗盛有沒有來看謝小曼?”


    李晗點點頭:“不錯,是得查一下,而且我還要查查時代黑膠周圍的監控視頻,還有黃宗盛家在哪住,以及他家周圍的視頻,總之要看看昨晚事發時間段裏,這家夥的行蹤。”


    “對,好主意!”文訥笑吟吟地豎了個大拇指,“這個可比香港檔案有用的多了!”


    “嗯。”李晗看到足智多謀的小文妹妹也這樣說,心裏好受多了,露出一絲矜持的微笑,她覺得自己好歹還是有兩下子的。


    盧振宇在旁邊不吭聲,他雖然拜托了薇薇安幫著查黃宗盛在香港的底細,但畢竟事情還沒辦成,他不想讓小文和李晗看笑話。


    ……


    第二天,盧振宇和文訥按計劃,開始正式的全天候跟監黃宗盛。


    昨天晚上,文訥已經打電話跟老爸把最近的情況說了一下,張洪祥也很同意穀教授的意見,也覺得目前最要緊的不是什麽臥底,而是跟蹤監視,他還囑咐女兒,千萬不要開牧馬人,太紮眼了,讓人家看一眼就能記住,一定要開五菱之光。


    文訥也不傻,她本來也沒打算開牧馬人去跟蹤,而且她說一輛車太容易被人注意到了,要不然再租一輛吧,我和盧振宇一人一輛,每人跟一段,這樣更專業。


    “不用,”張洪祥說道,“你倆在一輛車上,別分開!”


    這種時候,張洪祥顯然是把女兒的安全放到了第一位,他告訴女兒,再弄輛車可以,但是沒必要一人一輛,你們兩人待在一輛車裏,每天換一輛就行,黃宗盛又不是間諜特工,不會有那麽專業的反跟蹤意識的。


    “再租一輛車吧,挑那種不起眼、但是關鍵時刻能開起來的車型,費用從經費裏走。”張洪祥最後拍板定奪。


    ……


    兩人跑到租車行,租了一輛2.0t版的大眾速騰,把五菱之光扔在家裏,急吼吼的開到時代黑膠後門,停在路對過,正好那輛黑色奧德賽就在店門口,這說明黃宗盛就在裏麵。


    兩人一邊等,一邊連上竊聽器,還是一人一隻耳機,聽著收銀台旁邊的動靜,謝小曼不在了,收銀台換了一個女孩,但不是那個娜娜,這女孩顯然比較老實,也不找人聊天,除了正常收錢跟客人說幾句話之外,基本就聽不到什麽了。


    這時候,李晗打電話過來,說她剛才調閱了穀教授家周邊幾百米的幾個監控探頭,確實拍到了黃宗盛的車,而且就在昨天下午那個時間,看來黃宗盛確實去過謝小曼家。


    至於昨天晚上,黃宗盛照例出現在酒吧街,而且泡得很晚才回去。


    但是前天晚上,也就是謝小曼失蹤的時間段內,酒吧街的監控沒拍到黃宗盛的身影,至於他當晚的具體行蹤,還在查。


    黃宗盛就住在江東音樂學院旁邊一個單身公寓,那公寓檔次很高,叫做“青藤soho”,住戶主要都是附近各個高校的年輕教師,以及一些白領、畫家、搞音樂的,氣氛非常好,確實是黃宗盛這種人喜歡的地方。


    至於黃宗盛的手機記錄,也查過了,昨天確實有一條短信發到了黃宗盛的手機上,內容確實是辭職的,而且機主登記姓名就是謝小曼。


    不得不說,李晗的效率很高,半個上午就查出來這麽多東西,可見她隻要想認真辦,能調動的資源還是很可觀的。


    盧振宇和文訥一邊監視,一邊琢磨,兩人都有些納悶,按說黃宗盛剛綁架了一個新獵物,肯定會興奮的不得了,起碼得連著兩三天過去“享用”吧,怎麽第二天就像往常一樣流連酒吧了,怎麽這麽沉得住氣?


    正說著呢,就聽竊聽器裏傳來黃宗盛的聲音:“店裏你盯著點啊,我先走了,晚上過來。”


    兩人對視一眼,知道黃宗盛出來了,沒說話,都很默契地放低身子,過了片刻,聽到對麵汽車開動的聲音,這才坐起來,盯著那輛黑色奧德賽,直到那輛車緩緩開出去十幾米,這才發動速騰,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盧振宇第一次幹開車跟蹤這個活兒,緊張得滿手都是汗,既不敢跟得太近,怕被發現,又不敢跟得太遠,生怕一個紅燈就跟丟了,好容易有驚無險,一路往北,最後上了淮江二橋。


    “北岸區?”盧振宇一邊開一遍自言自語,“這小子上北岸區幹什麽?”


    北岸區有開發區的新城,還有大片的倉庫區、油庫區,總之都是“地廣人稀”的地方,連攝像頭都沒多少,到了北岸區可就不好跟蹤了。


    “難道被他發現了?”盧振宇自語道,“想開到北岸區甩掉我們?”


    文訥搖搖頭:“不會,你跟的很謹慎,沒犯什麽錯,而且今天第一天跟蹤,他不可能發覺的,可能是到北岸區有什麽事吧。”


    盧振宇點點頭:“還是謹慎點好,不行過兩天我們再換一輛車。”


    過了淮江二橋,黑色奧德賽沒有去新城區,而是一拐彎,開進了倉庫碼頭區,盧振宇暗暗叫苦,倉庫碼頭區比新城區還荒涼,經常是方圓幾百米見不到一個人的,甭管啥車,跟在人家屁股後麵,立馬就成了禿子頭上的虱子:一目了然。


    “減速,減速!”文訥在旁邊不住說道,“拉遠距離!遠點,再遠點,他要發現了!”


    其實不用她說,盧振宇也不得不一再拉遠距離,從原來市區的二三十米,很快變成了一百多米、兩百多米,然後遠處的奧德賽拐了個彎,消失在實現中了。


    盧振宇急了,一腳油門跟上去,但還不敢跟得太快,估摸著前麵的車開出一段距離了,這才敢拐彎,但是拐過彎來就傻眼了:眼前是個三岔路口,無論哪條岔路,都是又拐了好幾個彎,奧德賽就像進了蛛網般的地道,消失了。


    文訥降下車窗,伸頭出去四下張望,沒發現攝像頭,連一個都沒有,周圍都是高大的庫房、貨櫃,還有堆積如山的生鏽零件,一人高的荒草,連個野貓也沒有,江風吹來,感覺陰氣重的很。


    她不禁打了個哆嗦,抬頭看了下天,天空彤雲密布,空氣中濕度很大,看來又要下雨了。


    盧振宇輕輕踩著油門,讓車慢慢向前走著,兩人各自觀察著兩邊,像沒頭蒼蠅一般轉悠了一會兒,連個毛也沒發現。


    “走!”文訥下定決心,說道,“先撤,別在這兒久留!”


    “撤到哪兒?”


    “先到淮江二橋那等著,他回來總得從那過,我們跟他回市區。”


    盧振宇點點頭:“不錯,不管他跑到北岸區幹什麽,反正他的秘密巢穴肯定在妙法山附近,我們把重點放在南岸就行。”


    文訥沉吟片刻,憂心忡忡地說道:“我就擔心他不止一個秘密巢穴。”


    盧振宇一愣:“不會吧,難道他北岸區還有一個巢穴?”


    文訥皺著眉頭:“這都很難說,你看北岸區的條件,太理想了,完全符合你上次說的,遠離主幹道,地廣人稀什麽的,真要是租一個庫房,然後在裏麵挖個地窖,那真是喊破喉嚨也沒人聽得見。”


    盧振宇聽著這話,禁不住一陣惡寒傳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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