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訥是中國塔吉克族人,因為沒有護照無法回國,所以按照牧民來處理完全沒毛病,公事公辦的移交之後,中方武警按照馬蘇德中校的委托,安排了一輛武警牌照的蘭德酷路澤越野車送文訥去喀什機場。


    返回近江的路途遙遠,文訥要從喀什飛到烏魯木齊,然後再飛回近江,南疆又是暴恐多發地,安檢嚴格,偏偏文訥連身份證都沒有,好在有馬蘇德中校的關係,中方這邊的反恐機構把文訥當成vip對待,聯係了公安部門給她辦了臨時身份證用於搭乘飛機,還給她買了飛機票,文訥借了武警哥哥的手機先打給了古蘭丹姆報平安。


    那邊古蘭丹姆都快急死了,伊戈爾和女兒音訊全無,警方無動於衷,她深深後悔不該把女兒帶到塔吉克斯坦來,正追悔莫及,徹夜難眠,一個陌生號碼打進來,古蘭丹姆趕忙接了,那邊傳來女兒的聲音:“媽,別擔心,我回中國了,伊戈爾用直升機把我送回來的。”


    古蘭丹姆恍然大悟,這一場鬧劇是文訥導演,伊戈爾執行的,她心裏踏實了,嘴上卻咬牙切齒道:“死丫頭,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不說啦,信號不大好。”文訥吐了吐舌頭,掛了電話,考慮是不是給老爸和盧振宇也報個平安,不過想想還是算了,等快到地方再通知吧。


    ……


    萬裏之外的盧振宇正在琢磨文訥啥時候回來,他不想在小文回來之前什麽成果都沒有,他想在小文跟前露一手,讓她一回來就看到點實實在在的“幹貨”,證明自己不是低智商的“撒手沒”。


    丁海分析的有道理,按照秦琴的說法,那個色魔的種種行徑,確實有明顯的“女學生情結”,而有女學生情結的人很多,這個從島國愛情動作片裏就看得出來,可奇怪的是,“女學生控”們隻是迷戀清純的女學生,但很少有誰會把自己代入“老師”這個角色的。


    一旦想透了這一層,原因就連傻子都猜得出來了:那個色魔很可能自己就是個老師,每天對著班上青春靚麗的女學生垂涎欲滴,又苦於為人師表,還得裝的一本正經的不敢下手,這樣長了肯定會憋出病來,少不了心靈扭曲,演化成變態色魔……


    盧振宇心想,李晗剛認識黃宗盛兩天就一口一個“黃老師”了,難不成那姓黃的當過老師?


    想到這裏,他打電話給李晗:“喂,晗姐,我問你,黃宗盛當沒當過老師?”


    李晗楞了一下,說道:“我不知道,他沒說過,你為什麽問這個?”


    盧振宇把丁海的分析告訴了她,然後說道:“你看,既然都叫他黃老師,那說明他之前很可能有從教經曆……”


    李晗沉默良久,聲音忽然顯得有些怒意:“盧振宇,你也不用用腦子,你覺得黃宗盛像嗎?你知道嗎,有很多女孩都在追求他,甚至為了邂逅他,故意把耳釘掉在他店裏,你覺得他這種整天被美女環繞的人,有必要再去綁架女學生來滿足欲望嗎?”


    盧振宇被李晗訓得啞口無言,不得不說,李晗說的確實有道理,但盧振宇不知怎麽的,就是覺得黃宗盛可疑。


    他小心地說道:“晗姐,我也不是說黃老師就是色魔,你看,他不是出現在了咱這個案子裏了嗎?咱既然都花了那麽大的精力去調查他了,既然查,那就查個有始有終,晗姐,你看能不能通過公安內部數據庫查一下,黃老師到底有沒有當過老師?當過的話,那後來為什麽不當了?有沒有過對女學生不軌的案底?”


    李晗真的火了,說道:“盧振宇,要不我幫你查查張洪祥有沒有案底好不好?”


    盧振宇一愣:“啥意思?”


    李晗怒道:“他沒當過老師,沒侵犯過女學生的話,為啥都叫他張老師?”


    盧振宇哭笑不得,被她噎得一句話說不出來,可不是嘛,“老師”這個稱呼可不光是教育界,很多領域都會尊稱有資曆的人一聲“老師”的,最典型的不就是文化圈嗎?張洪祥是記者,黃宗盛是玩音樂的,都是屬於文化圈的人……對了,還有小文媽媽,要是她還在歌舞團的話,那也少不了被人叫一聲“古老師”吧。


    盧振宇笨嘴拙舌的剛想解釋幾句,李晗氣哼哼的把電話掛上了。


    “得,”盧振宇歎了口氣,“李晗這條路算是走不通了。”


    “我還就不信了!”他往床上一坐,掏出一根煙點著抽了,自言自語道,“不靠著你們倆丫頭,我還非得自己把這事兒辦了不可!”


    他狠狠地抽著煙,想著除了李晗還有什麽人能用上,想了一圈,覺得至少有兩個人可能幫得上忙。


    但眼下,他隻有其中一個人的號碼。


    盧振宇拿起手機,找到了陸剛的號碼打過去。


    照例是秘書接的電話,不過這次順利得多,盧振宇一報名字,很快陸剛就接聽了:“小盧,什麽事。”


    盧振宇沒多囉嗦,直接說道:“陸總,調查遇到了點障礙,您能不能幫我查一個人的底細。”


    “有,查什麽人?”


    “叫黃宗盛,姓黃的那個黃,李宗盛的那個宗盛,男的,大概四十多歲,在近江開一家黑膠唱片行,叫做時代黑膠,查查他以前有沒有當過老師,如果當過的話,有沒有什麽侵犯或者猥褻女學生的記錄?或者……有其他案底也行。”


    “就這些?”


    “暫時就這些。”


    “好,你等我電話。”


    剛掛上電話,手機又響了,盧振宇一看來電,顯示是付博強,他想起來了,上次自己出看守所喝完大酒後,是付博強當代駕送自己和小文回的賓館,迷迷糊糊記得好像給過他新手機號。


    “喂,盧振宇!”付博強的聲音格外熱情,“哈哈哈,在哪兒呢?”


    一聽到這家夥的聲音,盧振宇就覺得心裏疙疙瘩瘩的,畢竟在學校的時候兩人就不是朋友,而且這家夥搶了自己的前女友。


    “哦,付博強啊,”盧振宇還是提起精神應付著,笑道,“我還在近江呢,你最近怎麽樣?”


    “唉,倒黴透了!他媽的……情場職場兩失意啊!如今是沒法跟兄弟你比了啊!”


    盧振宇有些意外,心說情場失意?難不成你是跟田萌萌分手了不成?他心中閃過一絲報仇的快感,惡趣味的笑道:“不會吧,你付大才子還能失意?快別謙虛了你,謙虛使人發胖。”


    付博強聽出盧振宇的爽感來了,心說目的達到了,他故意說自己情場失意,意思是田萌萌把我也甩了,現在咱倆是難兄難弟了,你也沒必要記恨我了,先把盧振宇心中的疙瘩去除再說。


    ……


    付博強最近確實是職場情場兩失意,前些日子不知怎麽搞的,自從送完盧振宇和金天鵝大小姐回酒店之後,沒過幾天,莫名其妙的就被從人力資源部發配到後勤部去打雜了,薪水一下從八千三降到三千八,車貸房貸立馬斷頓了,現在大部分要靠女友田萌萌從牙縫裏摳錢接濟,田萌萌為此跟他天天吵架,兩人已經好幾次很認真地談分手了。


    正在春風得意的付大才子哪受得了這個打擊,不停找領導討說法,說我幹得好好的為啥要這樣對我?連個原因都沒有,這不讓其他人寒心嗎?


    領導隻是敷衍他,說這是公司需要,集團的安排,小付你要經得起鍛煉,付博強也不是傻子,知道公司這是想讓自己走了,又不主動開除你,把你擠兌得呆不住,自己提出辭職,省得一係列賠償了。


    本來照著付博強的自負,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但這麽稀裏糊塗的被人擠走,心有不甘,有一天開完會散會之後,有一個集團總部來的叫林小斌的高級助理點了根煙,很自來熟地跟他攀談,說你叫付博強是吧,我知道你很有能力,可惜了,no作no帶啊。


    付博強趕緊請教怎麽講,林小斌說你是不是發過一個朋友圈,說集團大小姐跟別人在酒店開房間?


    付博強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無意間真的作死了,集團大小姐,那是能隨便潑汙水的麽?雖然自己在朋友圈裏隻是說送大小姐和老同學回酒店,沒說回酒店幹什麽,但這種事你讓大家怎麽理解?


    付博強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請教林小斌,該怎麽挽回,林小斌一笑,指點說解鈴還須係鈴人,你看你認識能跟大小姐說得上話的人麽,如果認識這樣的人,趕緊找他說情,大小姐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就是一時氣憤,隻要解釋清楚,自然你怎麽調出來的,怎麽調回去,而且今後還搭上大小姐這條人脈了,多好。


    付博強一下就想到盧振宇了,這不是現成的關係嗎,而且人家跟大小姐還不是一般二般的關係。


    付博強是聰明人,看得出林小斌是個長袖善舞、能接觸到高層的人,還沒巴結盧振宇呢,先刻意巴結林小斌,林小斌也沒有架子,很好相處的樣子,沒幾天,兩人幾乎就成了好哥們兒了。


    這天,付博強又約了一個同學,這樣顯得自然些,然後才給盧振宇打的電話。


    ……


    盧振宇本來不太想搭理付博強的,但聽說他也讓甩了,多少產生了點同情心理,再加上付博強說趙聯排也來,趙聯排就是那個新疆來的同學,家是兵團的,後來又做生意,幹的挺大,盧振宇本來跟趙聯排關係就還不錯,便一口答應了。


    付博強竊喜,還沒敢說自己請客,隻是說趙聯排是大款,咱好好敲他一頓,讓他請咱吃新疆菜,哪裏貴上哪去,阿布拉和古蘭丹姆,盧振宇你說吃哪家?


    盧振宇一聽“古蘭丹姆”,立刻滾過一陣惡寒,趕緊說最近秋天幹燥,正上火呢,還是別吃新疆菜了,吃點清淡的吧,正好我知道一家上海私房菜還不錯……


    “哦,對對對,就是那家……”付博強馬上接過來,很興奮地說道,“就是東方財富廣場樓上,新開了一家上海私房菜館,大眾點評口碑不錯,門口天天排隊的,對對對,盧振宇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那好,咱們就吃那家,那就說好了,晚上六點半,財富廣場見,我得抓緊下單了,再過一會兒訂不到桌子了……怎麽說的來著,桂花香,蟹腳癢,現在正是吃醉蟹的時候,哈哈哈……”


    掛上電話,盧振宇不禁搖搖頭,心說付博強怎麽這麽殷勤,說不好聽的,都有點諂媚了,以前這夥計可是傲得鼻孔眼抬到天上的……究竟啥情況?


    上次付博強送他們回賓館,後半段在大廳裏文訥暴露身份的時候,盧振宇已經爛醉如泥了,所以他並不清楚“付博強知道文訥身份”這個情況。


    五點半鍾,盧振宇出發去東方財富廣場,他本來想打車或者坐公交去的,到了街上一看,這個點兒正是高峰期,出租根本打不到,公交更是等得沒譜,心一橫,跑到路對麵紡織宿舍,把那輛渾身是灰塵和落葉的五菱之光開出來了。


    靠著過硬的車技,盧振宇總算是沒遲到,趕在六點半的時候,開到了東方財富廣場。


    但是這個鍾點,地下車庫全滿了,入口排著一大串汽車,都在那裏等,啥時候出來一輛,才能進去一輛。


    盧振宇暗暗叫苦,心說這啥時候才能停進去啊,他想到旁邊就是穀教授家,穀教授家那幾棟老樓倒是有不少可以停車的地方,但是這時候已經晚了,已經有別的車排在了後麵,現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看了一眼後視鏡,後麵緊跟著一輛巨大的黑色漢蘭達,車窗裏一條胳膊很囂張地伸出來,戴著手串,彈著煙灰。


    盧振宇一看這麽屌,估計是二代,或者是混社會的,他打消了讓人家讓一下的念頭,心想還是別找事了,打個電話吧。


    他掏出手機給付博強打電話,說自己可能晚到一會兒,現在正被堵在車庫門口進不去呢。


    沒想到付博強笑了,說巧了,我也正被堵在車庫門口呢,你開什麽車?


    盧振宇扭捏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我開五菱之光,社裏的車。


    付博強笑了:“是不是外地牌照,江c的?”


    盧振宇一愣:“你咋知道?”


    “你回頭看看。”


    盧振宇心說不會那麽巧吧,把腦袋伸出車窗一看,後麵那輛漢蘭達裏,前排倆人都笑嘻嘻的看著自己呢,坐在副駕駛的正是付博強,坐在駕駛座的那個家夥還把手伸出來,笑嘻嘻地朝自己比了個中指。


    “哈哈,趙聯排!”


    盧振宇笑罵著,推開門跳下車,跑到漢蘭達旁邊,作勢一拳打過去,開車那家夥哈哈一笑,兩人對了一下拳頭,已經和付博強倆人笑得快喘不過氣來了,好半天才用半吊子近江話笑道:“日你媽盧振宇,五菱之光哦!神車吊的一逼哦!”


    近江話介於南北方言之間,聲調頗為滑稽,而且粗口很多,來近江的外地同學多以學近江話取樂,近江話已經成了除普通話之外,流行於近江大學生之間的第二大“官話”。


    盧振宇打量了一下這輛嶄新的漢蘭達,嘖嘖稱讚:“不錯啊!新買的?謔,還是江a牌照,你厲害啊!你原來那輛新q牌照的蘭德酷路澤呢?”


    趙聯排笑道:“那輛是家裏的,我老爸開回去了,老子不回新疆了,就在近江發展,家裏說我剛畢業的學生,開輛便宜點的就行了。”


    三個人說笑了幾句,盧振宇說咱與其在這兒排著,不如停到財富廣場後邊,我知道那兒有幾棟舊樓,倒是有不少停車的地方。


    趙聯排當下說好,就這麽辦,漢蘭達和五菱之光先後移出了隊伍,開到了財富廣場後麵的舊樓旁。


    剛來到這裏,就發現氣氛不對,幾棟舊樓上都掛了大幅條幅,上麵寫著《憲法》和《物權法》的相關法條,雖然沒有什麽“誓死保衛家園”之類血淋淋的字句,但是一看就是抗拆的,而且顯得有理有據得多,到底住的都是知識分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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