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少生平最欣賞的一句話,出自《聞香識女人》中艾爾?帕西諾的一句台詞:“這世界上有兩個詞最動聽:一是女人,二是法拉利。”


    他覺得這句台詞簡直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的,這兩樣正好也是他的最愛,至少是成年之後的最愛。女人不必說了,作為一個八十年代末出生的“老派富二代”,對法拉利這個老牌子,有著深厚的執念,甚至說是情懷。


    盡管法拉利不算最頂級的跑車品牌,也有很多其它同檔次品牌選擇,但在許家豪的心目中,法拉利永遠是難以取代的,尤其是《聞香識女人》那部電影,簡直在他心中為法拉利“加持”了,那些什麽蘭博基尼、瑪莎拉蒂之類國內才興起沒多久的玩意兒,在他眼裏隻是暴發戶的代名詞,是那些九零後、零零後小屁孩才玩的德。


    然而就在今天晚上,原本認為失去了的這兩樣東西,突然都失而複得了。


    許家豪坐在高級單人病房的病床旁,端詳著掛著點滴、緊閉雙目、病痛呻吟中的章榕,把玩著手中的法拉利鑰匙,陷入了一種很奇怪的錯覺,好像有種奇怪的神秘力量,跟他開了個大玩笑,把他最心愛的玩具統統奪走,等看他哭夠了之後,再還給他,以此為樂。


    他握住章榕的手,這時候章榕的手不再冰涼,而是滾燙了,大夫說送來的還算及時,病人已經高燒到41度,已經非常危險了,再晚一點的話,就會帶來不可逆轉的傷害。


    現在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溫度暫時控製住,但必須住院觀察一晚上,許家豪二話都沒有,直接掏出一張白金卡,要了這家醫院最好的單人病房,又點了兩名高級護工,每人先賞了一千塊錢小費,吩咐今天夜裏你們兩班倒,床前不準給我斷人。


    醫院方也很高興,這種小醫院很少遇到土豪客戶,醫生大筆一揮,各種儀器、檢查全上了一遍,美其名曰“發燒隻是症狀,必須把病因都排除一遍”,其實聽了許家豪的描述,連傻子都知道病因,就是淋雨著涼而已,不過許家豪這時候隻想用各種方式補償章榕,既然醫生說要檢查,那他多少錢都樂得往裏砸。


    章榕處於半昏迷狀態,打著點滴,兩個女護工像伺候娘娘一樣,不停地為她冷敷額頭和四肢,章榕咬著牙關,緊閉雙目,表情痛苦,不時地囈語著,看得許家豪心就像被針紮的一樣,雖然醫生說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但他還是揪心不已。


    許家豪起身到走廊去抽煙,順便打了個電話,讓潘婷檢查一下明天的安排,說把上午的安排給我清空,我明天上午不去公司了。


    他決定今夜也在醫院陪著,哪怕弄張床在旁邊睡覺呢,反正得確保章榕明天醒來後,第一眼看到自己陪在身旁。


    ……


    第二天早晨,許家豪在章榕旁邊的臨時加床上醒來,第一眼先看章榕,章榕還沒醒,一個女護工坐在床邊,正為她量體溫。


    許家豪是和衣睡了一夜,坐起來後,先吩咐一個護工去買早餐,然後習慣性的檢查手機,先檢查了一下工作手機,沒什麽要緊事,又順便掏出一號機和三號機看了一眼,這時候才發現三號機上,有一個“莫紮特”的未接來電,還是昨晚晚飯時間的。


    許家豪拿著手機來到走廊上,回撥了過去:“喂,小文啊,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了嗎?什麽事啊?”


    突然,他一愣,一連串驚愕的問句:“你說什麽?誰自殺?章鬆?怎麽回事?在哪兒?因為什麽?”


    突然,他聽到病房裏“嘩啦”一陣聲響,緊接著是護工的驚叫,連忙衝進病房,就見章榕已經摔到了床下,正努力的往門口爬,臉色慘白,淚流滿麵,護工正在拚命扶她。


    許家豪明白怎麽回事了,章榕剛才已經醒了,而且她聽到自己那幾句話了!


    媽的,麻煩了……


    他過去蹲下,張開鐵鉗般的雙臂抱住了章榕,任憑她在懷中拚命掙紮、尖叫,還是強行她抱上了床,按在病床上。


    他一個眼色,兩個護工過來,幫忙把章榕按住,章榕身體極度虛弱,掙紮了幾下也動彈不得,隻是流著淚,望著天空,喃喃說道:“小鬆……小鬆……”


    許家豪心煩意亂,抓著手機又問了幾句,長出一口氣,對章榕笑道:“小榕,沒事了,章鬆昨天確實投湖自殺來著,不過被盧振宇和小文救下了,正好也是送到這個醫院來,早就沒事了,要不這樣,待會兒我讓人把章鬆領來讓你看看。”


    章榕突然轉頭望著他,眼含淚水:“真的?”


    許家豪點點頭:“真的。”


    章榕虛弱地躺在床上,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喃喃地念著:“盧振宇,小文……盧振宇,小文……”


    許家豪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盧振宇”這個名字,頓時有種吃了蒼蠅般的惡心感,他真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剛才怎麽一順嘴把盧振宇這個名字也帶出來了,還指望著靠章榕幫自己“辦”盧振宇呢,這下好了,成了她弟弟的救命恩人了,今後章榕是不可能幫自己害盧振宇了。


    章榕摸了一下手腕,突然抬頭,有些誇張的大驚失色道:“啊!手環!我的手環呢?”


    許家豪臉色微變,看了一眼護工,有些尷尬,訕笑道:“那什麽……小榕,回頭再說,手環的事回頭再說,先養病,先養病……”


    章榕望著他,露出最甜蜜的笑容:“不,家豪,把我的手環給我……那是我人生中第一份真正的禮物,我這輩子第一次摸到鑽石,就是你送我這個手環……戴上它之前,我隻是灰姑娘,戴上之後,我才是公主……家豪,我想戴,給我戴上吧,真的。”


    護工很有眼色地幹著活,裝作什麽都沒聽見,但心中已經對這個年輕妹子羨慕至極,心說自己年輕時候咋就沒遇上這麽癡情的闊公子呢?


    許家豪打量著章榕,頗有些意外的驚喜,試探著問道:“小榕……你真是這麽想的?”


    章榕對他溫柔地一笑,點點頭。


    許家豪正中下懷,心中竊喜著,從手包裏掏出那隻鑽石手環,章榕很乖地伸出左手,笑道:“左手打過針了,待會兒可能還要打右手,那就戴左手吧。”


    許家豪微微一笑,心說這丫頭可真懂事,龍沐川要有她一半懂事就好了。


    他捧過章榕的皓腕,低頭輕吻了一口,然後重新給章榕戴上了這隻鑲鑽的“電子貞操帶”,同時也是自己後宮的標誌物。


    ……


    上午,央視的暗訪組和北泰晚報的暗訪組開始陸續抵達近江,張洪祥作為江北方麵的領隊,要前去迎接,然後進行一係列的接待、交流工作,為接下來的暗訪高利貸行業黑幕做準備,預計接下來幾天會忙得腳不沾地,所以查案子這塊,不得不又放權給了兩個小孩。


    雖然在張洪祥心中,五千萬絕對高於一切,但他想,這幾天就算都去查案子,未必能查出什麽來,但如果抓住這關鍵的幾天,和央視方麵、省委宣傳部等方麵搞好關係,等於大大拓展了人脈,那接下來查案子路子也寬得多了,萬一遇到什麽困難、阻力,那也算有了一大堆強援。


    從昨天下午到今天,盧振宇都處在沮喪和消沉之中,查這個案子那麽久,自己出生入死好幾回,連看守所都進了,到現在居然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那種眼看著一步步逼近真相、然後發現被耍了的感覺,來一次就夠打擊人的了,何況是兩次。


    他卻沒發現,從昨天跳水救人之後,文訥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大對頭了,多了好多溫柔。


    今天早上是文訥早起,買了早點送到賓館房間裏的,三個人吃完後,張洪祥開著五菱之光去接人了,文訥開著牧馬人帶著盧振宇,想輕鬆一天,陪他去好好玩玩,問盧振宇喜歡玩什麽,喜歡吃什麽,說我都帶你去。


    盧振宇靠在座椅靠背上,一點玩的心思都沒有,半晌歎道:“小文,咱們買點東西,去看看穀教授吧。”


    文訥一臉惆悵地看著他,就像看著一隻生病的大狗狗一樣,充滿憐愛和同情。


    “盧兄……”她柔聲說道,“你真不想開心的玩一天?”


    盧振宇搖搖頭:“唉,範月瑤、徐曉慧他們還在地牢裏生不如死呢,我們玩什麽能開心?去穀教授那兒吧。”


    文訥心中一凜,點點頭,正色道:“盧兄,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說著,一腳油門,牧馬人如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


    文訥在車流裏遊刃有餘地穿梭著,突然看了一眼盧振宇,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盧兄,你是個英雄。”


    ……


    雖然有些意外,但穀修平教授還是搖著輪椅為他們開了門,接待了他們。


    “小晗沒來?哦,不用你推……”穀教授搖著輪椅,一邊止住要來推他的盧振宇,“我自己能行。”


    盧振宇還是把他推到了茶幾旁,文訥早已捧著他的茶盤到廚房,為他清洗茶壺茶杯,然後重新拿回來,燒水泡茶。


    這些事情平時對於穀修平來說,都是非常不便的,但作為一個嗜好品茶的老知識分子來說,這又是不可或缺的,因此非常痛苦,今天文訥很有眼色地代勞了,穀修平微笑看著她,讚許地點點頭:“小姑娘,謝謝你了。”


    穀教授聽完了兩人的敘述,不禁啞然失笑:“還有這種別墅……真的是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現在什麽都是日新月異,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時代拋到後麵去了。”


    他沉吟著說道:“你們說,這個網絡直播,是從什麽時候興起來的?”


    盧振宇說道:“去年。”


    文訥補充道:“前兩年就有,但大規模興起,還是去年的事。”


    穀教授問道:“那麽去年之前,比如前年,大前年,不會有人幹這種租別墅養什麽主播的生意吧?”


    文訥蹙眉說道:“應該不會。”


    穀教授端起一杯茶,輕輕吹著,一邊小口啜飲,一邊沉吟說道:“那麽在這之前……那個周什麽,周天偉,為什麽每年都要買一兩張鐵架子床呢?”


    盧振宇和文訥對視一眼,突然都想起來,這確實是個疑點!自己二人之前都把這個疑點給忽略了!


    難道,那個別墅仍然有問題?


    文訥心中糾結起來,現在已經明了,那座別墅的老板是自己哥哥了,現在說那座別墅仍然有嫌疑,難道不是把自己哥哥也牽扯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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