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江市望東區妙法山東麓,這裏屬於東郊風景區,依山傍水,風景秀麗,是近江高檔別墅雲集的地方,其中最好的兩個別墅區,就是雲山別墅和紫竹林別墅。


    陸剛家在雲山別墅區,許慶良家在紫竹林別墅區,但身為許家大公子的許家豪,卻不和父親住在同一別墅區,而是和陸家挨著。


    陸剛自己的兒子不成器,江山總要有自己人看著,所以他很器重這個大侄子,集團內很多重任都交給家豪德。


    許家豪不負眾望,他路子非常野,黑白兩道通吃,尤其是黑道的人脈非常廣,這點連身為董事長的陸剛都自愧弗如,所以很多陸剛自己不方便出麵的事情,都交給大侄子去做。


    金天鵝集團的很大一塊業務就是房地產,而房地產涉及到的征地、拆遷、民間融資、甚至跟競爭對手玩yin的,都少不了黑道人脈,有這樣一個在黑道擺得平的幹將,陸剛都感到省心了不少。


    ……


    紫竹林許家別墅的車庫大門緩緩升起來了,許大少的保時捷帕梅拉停在門口準備進去,平時一向很少回父母家的許家豪,今天很難得的回家吃晚飯了。


    車庫裏已經滿了,許慶良的黑sè邁巴赫,以及古蘭丹姆的白sè寶馬,各自占了一個車位。


    許家豪瞥了一眼庭院內常青藤架下的紅sè牧馬人,微微一笑,倒車,轉動方向盤,把帕梅拉開過去,停在了牧馬人的旁邊。


    今天他沒帶女秘書,自己一個人開車回家的。


    停車熄火後,許家豪並沒有馬上下車,而是在車內打開三號手機,打開軟件,檢查了一下幾個智能手環的情況,先確定都沒有被摘掉過,然後看了一下大致軌跡都正常,佩戴者心率數據也都在正常範圍……


    孔書琴一直老實的待在書琴齋沒出去,章榕上午去了軍區總醫院見趙大頭,中午去腫瘤醫院,應該是看她媽媽,下午回了一趟律師事務所,然後又去了一趟法院,這會兒正在過淮江二橋,應該是去北岸區的第二看守所吧……


    許家豪不禁一陣心疼,這女孩不僅能幹,而且一向樸素,省點錢都給她媽媽看病了,一天忙個沒完,估計兩頓飯都是在外麵隨便湊合的,這麽晚了還在為自己奔波辦事,幹練,獨立,不矯情,而且明明身為二奶,卻很難得的不諂媚,還頗有骨氣,這正是他最喜歡章榕的地方。


    看了一圈除了小卡佳的手環還在定製中,其他幾位“後宮娘娘”的情況都很正常。


    許家豪又打開了另一個隱秘的軟件,輸入密碼,一係列監控畫麵出現在手機上。


    他瀏覽了一遍,沒發現什麽異常,於是小心的關掉,退出。


    許家豪滿意地微微一笑,有一種“醒掌殺人劍,醉臥美人膝”的滿足感。


    ……


    “大少爺回來了。”保姆開門迎許家豪進來,為他拿拖鞋,接過他的墨鏡和保時捷車鑰匙。


    許大少點點頭,穿過門廳,拐了個彎,寬敞大氣的客廳展現在眼前,一陣靈動跳脫的音樂旋律爺隨之傳來。


    客廳靠近大落地窗的角落裏,擺著一架全尺寸的白sè斯坦威三角架鋼琴,鋼琴旁邊,文訥正架著家裏那把天價鄭荃小提琴,閉著眼睛,深情地拉著難度頗高的《夏日裏最後一朵玫瑰》,古蘭丹姆坐在旁邊彈著鋼琴,為女兒伴奏,眼神頗為嚴苛。


    許慶良坐在沙發上,戴著眼鏡,用ipad瀏覽財經信息,不時地抬起眼來,饒有興趣地欣賞一下妻女的演奏。


    不用問,小文好容易回家一次,蘭姨肯定要逮著檢查一番功課,看最近偷懶了沒有。


    許慶良察覺兒子進來,揚了一下下巴,算打了招呼,許家豪跟父親點點頭,並沒有過去,而是立在原地,閉著眼睛,很認真地聽著。


    他打算待會兒過去湊個熱鬧,彈上一曲張學友的《李香蘭》,刷一下自己在這個音樂之家中的存在感。


    這時候手機響了,他趕緊掏出來按了靜音,正在演奏的母女倆都發現了他,古蘭丹姆微笑頷首,文訥一邊拉琴一邊衝他俏皮的擠了個眼。


    許家豪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拿著電話快步走到了靠近樓梯的客臥裏,輕輕關上門。


    他看了一下來電號碼,是章榕來的,他低聲道:“喂。”


    章榕溫柔而略帶疲憊的聲音傳來:“家豪。”


    “小榕,事情怎麽樣了?”許家豪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按說如果一切順利的話,章榕不應該在這個點兒給他打電話的。


    章榕的聲音像隻疲憊的小貓:“家豪,事情不順利,譚四的那兩個人折了。”


    “折了?”許家豪一愣,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


    “呃……那兩個人叫馬強和孫濤是吧?”


    “我不知道,你就說怎麽回事吧!”


    章榕努力控製住幸災樂禍的情緒,盡量輕描淡寫地說道:“馬強和孫濤進去十分鍾之內,就被打服了,現在他們想讓我幫他們辦保外。”


    “你說什麽?打服了?被誰打服了?”


    “被盧振宇。”章榕說道。


    許家豪懷疑自己聽錯了,靜了好幾秒,冷靜地問道:“怎麽可能?”


    章榕用更加冷靜的聲音說道:“家豪,事實如此,用馬強的話說,現在盧振宇已經製霸二看了,犯人們都管他叫小盧哥,連傲天也認他做大哥了。”


    “等等!”許家豪閉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氣,說道,“你說什麽,傲天和他一個牢房?”


    “對。”


    許家豪快速捋了一下,腦子一轉,說道:“那,我事先派到傲天身邊的三個人呢?彪子他們呢?也被盧振宇打了?”


    “是的,”章榕淡淡地說道,“而且被打服了。”


    “我操!!!”


    許家豪一股怒氣衝頭頂,狂吼一聲,一個大鞭腿把客臥的花梨木小架子踹倒了,上麵的一盆吊蘭砸碎在地上,破碎的花盆和泥土摔了一片。


    “大少爺!”保姆趕緊開門衝進來,“您沒事吧?”


    許家豪揮揮手,讓她出去,保姆看了一眼地上的花盆,明白這隻是大少爺在打電話發脾氣,趕緊退出客臥,帶上了門。


    許家豪一貫是以風流倜儻、溫文爾雅的形象示人的,如此狂暴的大發雷霆的時候很少。


    此刻他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狂跳,一屁股坐在客臥的圈椅上,倚著小幾,掏出煙來點著,深深抽了一口,隻覺得一向順風順水的快意人生,怎麽突然就碰到了這麽個邪星。


    “家豪,”電話裏,章榕仍然冷靜的勸道,“如果你真的想對付這個人,我建議你還是走法律途徑比較好。”


    “為什麽?”許家豪隻覺得腦中一團糟,脫口而出。


    章榕並沒介意這個低級問題,而是鎮定地幫他分析:“家豪,事情已經很清楚了,那個人的強項在於個體格鬥能力,而且非常強,視頻我看了,他確實是一個人打幾十個,而且毫不吃虧,這種情況下,你再派打手進去對付他,說句不好聽的,叫送肉上砧板。”


    許家豪沒說話,抽著煙,靜靜地聽著,他現在覺得這種情緒下,聽著章榕溫柔而略帶磁性的性感聲音,是一種享受,更是讓自己迅速平複情緒的方式。


    章榕繼續說著:“盧振宇所擅長的隻有武力,除此之外,一無所有,如果我們采用武力方式,那就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長,可如果我們走法律途徑,以故意傷害罪製裁他,那麽他再強的武力也沒有用,這才是以己之長,攻彼之短,家豪,你認為呢?”


    許家豪這會兒已經真正冷靜下來了,他抽著煙,點點頭:“小榕,你說的很有道理,就按你的意思辦,還是走法律,那麽這塊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家豪,”章榕淡定地說道,“交給我好了,我盡量把他釘死在三年這個上限上。”


    “我相信你。”


    “家豪。”章榕聲音突然變得很溫柔。


    “嗯?”


    幾秒種後,章榕輕聲說道:“今晚有安排麽?”


    許家豪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小榕,今晚我在老爺子這裏。過兩天吧,我給你打電話。”


    “嗯,”章榕微笑著說道,“沒事的,你難得回一趟家,少喝點酒。”


    “謝謝你。”


    許家豪搖頭一笑,掛上了電話。


    ……


    “怎麽回事?”客廳裏,許慶良透過花鏡,抬眼看了一下兒子,“是不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


    許家豪哈哈一笑:“沒有沒有,跟我沒關係,朋友的朋友,這小子出了點麻煩,丫打著我的旗號惹禍,完了還托人想讓我幫他擦屁股,這種人活該倒黴,我才不管呢。”


    許慶良點點頭,不置可否,低下頭一邊瀏覽新聞,一邊沒來由地問了一句:“最近關注省內新聞了麽?”


    “什麽新聞?”


    許慶良摘掉花鏡,淡淡地說道:“國家要整治高利貸了。”


    “哦,是嗎。”許家豪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坐在了沙發上,抬眼瞅著正在拉琴的文訥。


    “主要是校園高利貸這一塊,”許慶良看著兒子,放低了聲音,問道,“我知道你在公司外麵也有不少業務,但是這塊你沒參與進去吧?”


    許家豪微微一笑:“沒有,我負責的主要是民間融資,和校園這塊兒不搭界……對了老爸,你為什麽說國家要開始整治這塊了?”


    “你看《北泰晚報》了麽?”許慶良把ipad推過來,指著上麵,“江北的一家報紙。”


    “沒有,北泰晚報怎麽了?”


    許家豪仍然是毫不在意,眼睛瞥著文訥,但他突然發覺文訥聽到“北泰晚報”四個字的時候,睫毛忽閃了一下,小提琴都拉走了一個音。


    “文文!”古蘭丹姆嚴肅地盯了她一眼,“集中精神。”


    然後許家豪就看到,小文嘴角總是不自主地往上翹,似乎有掩藏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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