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振宇到一樓星巴克點了兩杯冰咖啡,幾樣小點心,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有些忐忑。


    文訥在盧振宇眼裏就像一個謎,每一個細節都透著神秘,她長著一張異域風情的麵孔,分明是個混血兒,那她是什麽民族的?她跟那些新疆人是什麽關係?張洪祥肯定是漢人,那麽她媽媽應該是少數民族了,老張隻是個老記者,而文訥卻像個富二代,那麽,她的家庭到底是怎樣的?根據文訥的駕照顯示她隻有二十歲,應該是上大學二年級的年齡,可文訥卻並不像在校學生,那麽她已經工作了?又在哪兒上班呢?


    盧振宇胡思亂想著,忽然眼前一亮,是文訥出現在星巴克門口。


    文訥換了一身衣服,黑sè真絲襯衫,過膝傘裙,黑sè高跟鞋,明豔照人,整個咖啡館的亮度都提高了五百個流明,不少男士的目光被吸引過去,氣的女伴在桌下狠踢,盧振宇趕緊高舉起右手,文訥嫣然一笑,款款走過來,坐在盧振宇對麵。


    看著有點癡癡的盧振宇,文訥吉眨眨眼睛,低聲說道:“盧兄,注意素質,人家都在看呢。”


    盧振宇醒過神來,輕咳兩聲,看了一下周圍,果然,周邊至少有好幾個男的看他的眼神都是羨慕嫉妒恨加鄙夷,帶著一種“好白菜都讓豬拱了”的感覺。


    難怪,盧振宇看著自己這一身,大褲衩,t恤,沙灘涼鞋,整個一剛從網吧包完夜出來的屌絲大學生,別說跟公主般的文訥不搭,跟星巴克都不搭。


    不過盧振宇根本不在乎,拿起冰咖啡,咬著吸管,挑釁地掃視了一圈,周圍那些男的頓時都裝作沒看見,轉過頭去,仍然該泡妞泡妞,該裝逼裝逼。


    “抱歉啊,”文訥也拿起冰咖啡吸了一口,笑道,“害你晚餐沒吃好……其實這兒新開了一家小楊生煎,味道挺正宗,本來想說再去那兒吃點的,但這時候正好是飯點兒,人太多了,不好說話。”


    “沒關係,”盧振宇笑笑,指著麵前的小點心,“這兒的糕點也很不錯,我不太懂,隨便點了幾樣,不知對你口味嗎?”


    文訥嘻嘻一笑,低聲笑道:“其實我也不懂,看什麽好看就點什麽……那我開動了啊。”


    說著,她拖過一碟巧克力小蛋糕,用塑料刀叉吃了起來。


    盧振宇說道:“對了,我還一直沒機會對你說聲謝謝呢。”


    文訥抬起頭:“謝什麽?”


    盧振宇笑道:“謝謝你在夜市上救了我啊。對了,你不光救了我,還救了那對賣唱老夫婦,第二天還專程跑過去為他們掏了押金和醫藥費,還留下五千塊錢,真的,現在這社會,像你這樣的人不多了,我覺得如果要評十大傑出青年,與其發給那些腦滿腸肥的大老板,還真不如發給你。”


    文訥笑得嗆了一下,她拿過紙巾擦擦嘴角,低聲笑道:“其實我沒你說的那麽高尚……我去給他們錢是因為……”


    她突然一愣,問道:“咦?你怎麽知道的?你也去醫院看他們了?”


    “去了,怎麽了?”


    文訥打量著盧振宇,漸漸微笑起來:“你為什麽去看他們?”


    盧振宇說道:“不為什麽,就是覺得應該去看看,他們那麽大年紀了,又那麽可憐,就因為受我連累,被打了一頓,我覺得怎麽都得去看看,不過我跟你比就差遠了,就買了點水果,象征性的看了一下。”


    文訥掩口看著他,顯得很感動:“盧兄……你知道麽?十大傑出青年應該發給你……其實吧……我去看那對老夫婦,是有原因的。因為……因為我覺得他們可能是秦琴的父母。”


    盧振宇一驚:秦琴的父母!在湖上文訥說秦琴是師大音樂係高材生的時候,他就懷疑是不是跟那對賣唱老夫婦有什麽關係,果然!


    文訥注視著他,目光很柔和:“那麽,你去看他們,又是圖了什麽呢?”


    盧振宇下意識地說道:“我……我什麽也不圖啊,就是覺得應該去看看。”


    文訥露出迷人的笑容:“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是個好人,有你這樣的人做哥們兒,我很幸運。”


    盧振宇一愣:哥們兒?好人?啥意思,好人卡就這樣到手了?


    冷場片刻,盧振宇問道:“他們到底是不是秦琴的父母呢?”


    文訥收回手,搖搖頭:“不是,但他們的女兒,或許也是和秦琴一樣的受害者。”


    “怎麽回事?”


    文訥露顯出沉重憂鬱神sè,她看看周圍,壓低聲音說道:“秦琴說,那裏邊……有好幾個是學音樂的,你還記得那賣唱夫婦尋女廣告上,他們女兒叫什麽名字嗎?”


    “不記得了。”盧振宇搖搖頭,其實他豈止光是記不住名字,他連上麵的照片也沒細看。


    當時老夫婦在文訥那桌賣唱,自己在旁邊還嫌煩來著,覺得文訥素質低……現在想想,真覺得太慚愧了。


    文訥說道:“那老夫婦的女兒,叫範月瑤,秦琴依稀記得裏麵有個女孩也姓範。”


    其實在船上秦琴說這些的時候,盧振宇就持懷疑態度,這一切簡直匪夷所思,他覺得秦琴腦袋可能有問題,比如妄想症,精神分裂之類的,現代社會文明法治,怎麽可能有人把十幾個女孩禁錮起來


    “小文……”他很認真的問道,“秦琴說裏麵還有好多女孩?具體有多少?在什麽裏麵?”


    文訥說道:“她說那是個地下室,應該有好多房間,她沒有見過全部的人,但估計起碼有十幾個女孩,她連那個sè魔的臉也沒見過,sè魔每次出現都帶著麵具。”


    盧振宇說:“那是大案子了,最後破案了嗎?”


    文訥搖搖頭:“秦琴逃出來快一個月了,帶著警察回去找了好多次,一直沒找到那個地方,開始警察還很認真的當個大案子,後來都疲遝了,覺得秦琴精神不正常。”


    “然後呢?”


    “然後?”文訥抬眼看了他一眼,無奈的一笑,“似乎是破了,對了,你知道陸剛麽?。”


    盧振宇心中一凜,點點頭:“知道。”他心說,那不就是陸傲天他爹麽?你不提我還要提呢。


    文訥說:“陸剛是金天鵝集團的老板,身家幾十個億,房地產、酒店、餐飲、旅遊、娛樂,什麽都做,還是省政協委員什麽的……對了,他倒是貨真價實的十大傑出青年,零幾年評上的,然後,他有個寶貝兒子叫陸傲天,前段時間被抓進去了,據說,他還用冰球杆把一個小青年的腦袋打爛了。”


    她說的時候,目不轉睛地盯著盧振宇,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來。


    盧振宇心虛地低頭喝了口咖啡,然後笑道:“對了,陸傲天好像是你男朋友吧?那天在近江,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樓下保安大爺把我誤認成陸傲天了,還說謝謝你幫她孫女補課什麽的,嗬嗬嗬……”


    文訥正sè說道:“第一,陸傲天不是我男朋友,他隻是跟我哥哥關係不錯,試圖追過我幾天,他是那種幾天就換一個女朋友的人,我不願成為他後宮裏的一個;第二,我從沒讓陸傲天去過我家,天知道王大爺是怎麽把你誤認成陸傲天的。”


    盧振宇的擔心徹底消除了,心中狂喜,但臉上仍然盡力做出愧疚的表情:“哦……不好意思,對不起啊,對了,你還有個哥哥?”


    文訥又點點頭:“不是親哥哥,我父母在我很小時候就離異了,我爸就是張洪祥,我媽離開他後,嫁給了許慶良,就是我現在這個……應該叫繼父吧?反正我也喊他爸爸,他前妻生的兒子叫許家豪,就是我這個哥哥。”


    “哦……”盧振宇心說,果然和想象的差不多,“那麽,你這個繼父,他是……”


    文訥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繼父……他也是金天鵝集團的大股東,董事會成員,副總裁,跟陸剛關係很鐵,他倆年輕時候都在近江第二紡織廠銷售科工作。”


    盧振宇明白了,怪不得文訥在近江住紡織宿舍呢,原來那是許家以前的老房子啊。


    他接著問道:“你剛才說這案子似乎破了,怎麽破的?是不是警方發現了一具師大音樂係女生的屍體,體內有陸傲天的……jing液?”


    文訥有些意外:“哦,你也知道了?”


    “嗯,這案子在網上很有些人議論。”


    文訥冷笑道:“陸剛為了他兒子這件事,到處花錢打點,頭發都快掉光了。他老婆還請了大批水軍,在網上跟網友懟,結果越鬧越厲害,後來又花錢找人刪帖,這才算把輿論勢頭壓下去……”


    文訥吃了一口蛋糕,接著說道:“這幾年到處都有年輕女孩失聯的消息,我們江東省內也有不少,有些找到了人,有些找到了屍體,還有很多從此杳無音信,但是這些失蹤案都在警方那裏掛了號的,現在好不容易抓住一個陸傲天,屍體體內還有他的……他的dna,你要是警方,你怎麽想?”


    “他肯定做了不止這一起啊!”


    “對了,”文訥點點頭,“現在警方就是這麽想的,而且他們想把盡量多的懸案往陸傲天身上靠,比如秦琴被綁架這個案子,我就嗬嗬了。”


    盧振宇聽文訥的口氣,好像還不太相信案子是陸傲天做的,大概是她沒見識過陸傲天的卑劣無恥吧,不由得質問道:“你怎麽知道就不是陸傲天幹的呢?”


    文訥很肯定地說道:“很簡單,那個綁架者是個很冷靜、很有耐心、也很有品味的人,陸傲天隻是個不學無術紈絝子弟,他根本沒這個本事。”


    盧振宇沉默了。


    文訥道:“盧兄,在夜市上我就看出來,你是個很有勇氣,很有正義感,也很有擔當的人,而且為了保護女人,願意挺身而出,之後又去看望素不相識的賣唱老夫婦,這都說明了你是個好人,而我,正在尋找這樣一個人……”


    盧振宇一愣,胸中開始狂跳了……難道,愛情降臨了?有點太快了吧。


    文訥似乎發覺自己說錯話了,輕咳一聲,接著補充道:“咳咳,我正在尋找這樣一個人,和我一起調查這件事,我想自己查一查,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了秦琴,也為了賣唱的大爺大媽,當然,還有地下室裏的那十幾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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