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鬧鈴在不停地喊,許庭深伸出手在床頭櫃胡亂摸索,好不容易抓住手機按掉,一個翻身又摟緊懷裏的人繼續睡。


    “唔...”邱示君感覺到有一股熱氣似有若無地灑在肩頸處,他反射性地縮了縮身體,然後蹭了蹭許庭深的臉。


    昨天兩個人對著電腦看報表弄到半夜兩點半才睡,這會兒連眼皮都掀不開。


    “......我餓了.....”邱示君抬手摟緊許庭深的脖子,他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說,那聲音因為沒睡醒的緣故,聽上去暈乎乎的。許庭深摸著他的後腦勺輕聲說:“那我起來了。”


    邱示君臉一歪,又枕著許庭深的肩繼續睡。許庭深緩緩地睜開眼,小聲地叫了邱示君兩聲,無人應答。許庭深無奈卻又過分迷戀這樣的時刻,這樣的邱示君看上去毫無設防之心,全權把自己交了出來。


    許庭深拉下邱示君的手,然後小心地撐著身體坐了起來。他拉過被子給邱示君蓋上,自己趿著鞋去了浴室。


    “小懶豬,起來吃早飯。”許庭深煮了紅豆年糕湯端過來,他把碗往床頭櫃一放,附身去蹭邱示君的鼻尖。


    “........不想起。”邱示君皺著眉瞥過臉,許庭深貼著他的額頭輕笑著說:“是誰前麵喊餓的?”


    邱示君被許庭深拖了起來,他垂著頭盯著床單發呆,眼前還花花糊糊的。


    “.......”下一秒,他又像得了軟骨病倒在了許庭深的懷裏。許庭深擁緊他,抬手用骨節刮了刮他的鼻梁骨。


    “我們晚點還要去胖子家吃飯,忘記啦?小懶豬。”許庭深抱著邱示君輕輕地晃了晃,邱示君也不知道在生誰的氣,他蹩眉煩躁地低喝一聲,極為勉強地掀開眼皮。


    昨天吃晚飯的時候胖子給許庭深打了電話,叫他去吃飯。許庭深應了,電話沒掛幾秒,邱示君的手機也響了。


    邱示君站在全身鏡前換衣服,他解開睡衣扣子露出光潔的背脊。窗外陽光像碾碎的星星,斑駁地投**來,讓邱示君的背看上去白得發光。


    許庭深坐在床沿上看他換衣服,他忍不住伸出一隻手覆上去,那斑駁光影就順著指縫遺漏出來。


    邱示君抬顎與之對視,許庭深在他的眼睛裏看見綿延的溫柔。心動總在一瞬間,後勁卻生猛地很。


    “老許來啦!”


    “你倆順路一起嘛,示君?”胖子拉開門讓倆人進來。客廳裏已經坐滿了不少人,許庭深習慣在邱示君換鞋的時候拉他的手,以便他借力。這次也忘了顧忌,許庭深主動牽住邱示君,小心地提醒他慢一點。


    胖子的眼角突然微妙地抽了抽。


    “若寧啊,老許來了。”胖子領著倆人往客廳走,許庭深還沒反應過來他在叫誰,?一心在邱示君身上,生怕他的腿有一丁點不舒服。


    “.......溫若寧?”倒是邱示君先張口,他抬眸的瞬間看見沙發上坐著的女人,驚訝地張大了眼睛。


    女人留著一頭大波浪長發,發質非常好。她的臉本就小,披散在肩上的頭發襯得臉更小了。她畫著精致的淡妝,著一襲黑色連衣裙,她朝邱示君看去,含笑說:“嗨,小六。”


    “......”許庭深猝不及防地撞進溫若寧的眼睛裏,他臉上的震驚還來不及收斂,溫若寧已經朝他走了過來。


    “好久不見,庭深。”


    “........”


    溫若寧是許庭深在十八歲的時候交往的第一個女朋友,也是唯一一個。溫若寧比邱示君還小一歲,從前經常和他們混在一塊兒玩,兩個人交往了半年就分手了。從那以後溫若寧就退出了他們的朋友圈,沒多久就去了國外,算來都快十年沒有見麵了。


    “老許怎麽不說話啊,傻了吧。”


    “老許在回憶過去。”胖子等一群損友你一句我一句,吃瓜吃得毫不避諱,那唾沫星子和浮誇的八卦語調都能把房頂掀翻。


    許庭深第一反應是去看邱示君的臉色。邱示君倒是顯得很平靜,他往前走了兩步挨在老大的旁邊坐下。


    完了,他肯定生氣了。許庭深在心裏叫苦連天,表情也跟著哀愁。


    “啊,怎麽回來了?”許庭深硬著頭皮和溫若寧講話,他的眼神卻穿過溫若寧,火急火燎地黏在邱示君身上。


    “我回來結婚啊,我老公說還是回國內結婚有氛圍,所以我們才回來的。”


    “我靠你要結婚拉?!”


    “..........”許庭深的心裏從一開始就吊著一顆石頭,聽見溫若寧的話他重重地鬆了口氣,那如釋重負的感覺讓他的肩頭都跟著鬆了。


    “請柬呢請柬呢?”老四興奮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溫若寧轉過身拎起手提包,她拉開拉鏈拿出一遝紅信封揚了揚說:“一個都逃不掉啊。”


    “小六,你不用給我紅包,你的份讓許庭深給你包了。”溫若寧把請柬遞給邱示君朝他溫柔地笑了笑。


    邱示君伸手接過下意識地看了許庭深一眼,許庭深渾身的皮都繃緊了,邱示君這一眼含義頗深,眼風像把刀,輕輕一剮,許庭深已經感覺皮肉綻開了。


    “真不巧,這個日期我不在國內,抱歉啊若寧,我沒法到現場。”許庭深打開請柬一看,發現婚禮的日期正好是下個月的二十號,那時候,他要陪邱示君去美國治腿。


    “嘖嘴,老許這個借口不行啊。”


    “.......我沒有....”


    “老許是怕到了現場觸景生情。若寧你太殘忍了啊。”


    “‘在場的都知道我們曾經那麽好’”


    “........”許庭深快要瘋了,他瞪了胖子一眼,胖子故作害怕地掩麵。溫若寧果不其然拉了臉說:“許庭深,你這麽不給我麵子啊。”


    “我去下衛生間。”邱示君突然站了起來,他拖著腿有些困難地走著路,許庭深這下徹底急了,他想都不想就跟了上去。身後的人還在嬉笑打鬧。


    “君君,君君!”邱示君轉身關門,卻硬是被許庭深擠了進來。邱示君麵無表情地盯著他,聲音冷淡。


    “我上廁所你進來幹嘛?”許庭深一聽他說話的口氣就嚇得不輕,他去拉邱示君的手被反手打開。


    “君君,你生氣啦?你別理他們........”許庭深百口莫辯,急得都快冒汗了,


    “我有什麽好生氣的。”他越是這樣說,許庭深越焦急。衛生間位置狹小,兩個人連轉身都困難。許庭深使了些勁兒扣住邱示君的腰,兩個人貼在一起,嘴唇都快相碰。


    “我警告你啊,你敢動我下,我和你翻臉。”邱示君冷冷地說,他一隻手揪著許庭深的衣領逼他往後退。


    “那你要是說你沒生氣,我就放開你。”許庭深放軟了口吻,他湊近想吻邱示君,嘴角剛蹭過,邱示君就瞥過了臉。


    “許庭深,你當我沒脾氣是嗎?放開我!”邱示君掄起一腳去踹許庭深,許庭深被他替中小腿,疼得嘶了聲。


    邱示君趁機從中掙脫出來,拉開門就走了出去。


    胖子招呼大家入席吃飯,許庭深的眼睛就沒敢離開邱示君。邱示君選擇視而不見,他走到老大的旁邊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許庭深簡直是欲哭無淚。他剛想喊邱示君回來,胖子就按著溫若寧的肩讓她坐在許庭深的旁邊。


    “若寧好好教育他一下,本來都快結婚了,說退婚就退婚了。”溫若寧吃驚地看著許庭深,她撐著下巴調侃:“怎麽又不結了?還對我念念不忘啊?”


    “........”


    “啪嗒”一聲,一把銀勺掉到了桌子底下,邱示君說了聲抱歉,然後彎腰去揀。許庭深這回忍無可忍了,他正色道:“你自我感覺過了點吧。”


    溫若寧原本也是在開玩笑,被許庭深一衝反而有些尷尬。許庭深的臉色不太好看,他望著邱示君一字一句道:“一輩子還是要和你真愛的那個人在一次才有意義。他愛不愛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心要堅持住。”


    許庭深的目光太灼熱,逼得邱示君不得不抬頭。許庭深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


    “我們一生能做的選擇太少了。如果連選擇愛人的權力都放棄了,那活著還有什麽意義。”許庭深的眼底蘊藏深海汪汪,裏麵從頭到尾也隻有一葉舟。


    邱示君的眼神一動,然後無聲地漸紅。


    全場突然陷入了詭異地沉默中,還是胖子先打破僵局,換了個話題將氣氛炒熱絡。許庭深已經沒什麽胃口吃飯了,卻還是留心著邱示君的一舉一動。他拿起空碗給邱示君舀湯,知道他不吃蔥末,等全挑出來後再站起來放到他的麵前。


    邱示君夾菜的手一頓。


    “胖子,我先送示君回家。”時間剛過八點,許庭深就準備離開了。胖子啊了聲,邱示君附和說:“我頭有點痛,想回去睡了。”


    胖子知道邱示君現在身體欠佳,所以也不敢再留。他將倆人送到門口,囑咐許庭深小心點。許庭深點點頭,關上車窗,踩了油門就走。


    邱示君瞥過頭在看窗外,許庭深偶爾轉頭看他,他也不回頭。許庭深就沉默著繼續開車,等開到了家,進了屋,許庭深剛脫下外套,就被邱示君從後麵抱住。


    “不生氣啦?”許庭深覆住邱示君的手,邱示君的臉貼在許庭深的後背,他垂著眼卻不講話。


    許庭深歎了口氣,轉過身把邱示君一把抱起。


    “邱示君,我真是這輩子都栽在你手裏了。”許庭深把臉埋在邱示君的胸口,雙手摟著他的腰,他對自己無話可說,連歎氣都多餘。


    “別說得很委屈。”邱示君摸著許庭深的後頸,低頭親了他一口。


    “難道我不也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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