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剛剛進入一九零八年,越南發起了謀殺法軍士兵的“河內投毒案”,法國人立刻將嫌疑指向黃花探及其所領導的越北抗法武裝。


    盡管目前在越南的法軍數量不足,但針對黃花探的軍事打擊已經列入了法國政府的計劃,唯獨令法國政府和駐越總督感到難辦的是革命軍的態度。


    革命軍在西南起事,起初是得到了黃花探的大力幫助的,投桃報李,革命軍對越北抗法武裝的裝備支援也不是什麽秘密。


    如果對黃花探等抗法武裝實施軍事打擊,即便不考慮革命軍的配合作戰,也要擔心革命軍的武器供給。所以,法人必須對革命軍的態度有準確的判斷。


    從表麵上看,革命軍政府似乎處於有利的地位,法人忌憚,越人依靠。但這卻不是那麽簡單,革命軍要考慮到徹底得罪法人之後的形勢變化,也要分析如果拋棄黃花探的結果。


    而從整個革命形勢看,革命軍還處於一隅敵全國的階段,再有外國列強的幹涉,恐怕不是好事;可要是畏縮退讓,旁觀法人與黃花探交鋒,一是有忘恩負義之嫌,二來等黃花探失敗,法人穩據越北,對革命軍是福是禍也在兩可之間。


    正是因為這突然的事件,革命軍不能馬上做出判斷,入川作戰便隻能暫停,等待總部最後的決定。


    “按理說,我國與越南同是處於列強欺壓的弱勢國家,都有著反抗列強的理想。如果坐視法人攻打黃花探,恐怕於理於義都不合適。”葛智初在接下來的會議中轉換了討論方向,開始征求眾人的意見,以回複總部的征詢。


    “我們的革命尚未成功,得罪法人、招致幹涉。恐怕於革命大業很不利。太平天國時,清廷與列強聯合鎮壓,此殷鑒不可不察。”


    “法人此時示好、拉攏。如果是分而治之的計策呢?唇亡齒寒,沒有了越北抗法武裝這個緩衝。誰能保證法人不會換副嘴臉,與我們為敵?”


    “法人打擊黃花探也不是第一次了,就算我軍不予支援,憑現在黃花探等抗法武裝的力量,法人也未必就能取勝。”


    “我們還應該考慮到袖手旁觀的話,黃花探等抗法武裝如果怨恨我們,反而為敵的可能。”


    “反正總是要得罪一個,那就看誰更有幫助。誰的勢力更大。”


    “要我說啊,法人不足為慮,隻要對黃花探適當地進行支援,便能處於不敗之地,對我軍的入川計劃應該沒有什麽影響。”


    ……………


    眾人紛紛發表意見,聽似有理,但都沒有過於深入,也沒有足以令人信服的理由。


    其實這也不奇怪,對於國際形勢,哪怕是亞洲各國之間的關係。這些將領都不是特別了解。


    “陳執委以前曾經對我說過一些話。”葛智初向下壓了壓手,等議論聲平息,才緩緩開口說道:“黃花探等抗法武裝是一枚棋子。起初是對革命軍起事和建立根據地有作用,以後呢,也將是我國牽製列強的一個手段。不光是越南的抗法武裝,還有緬甸的抗英武裝,或許還有台灣的抗日武裝,荷屬東印度群島的抗荷武裝。如果能夠在合適的時候巧妙利用,我們這個弱國在外交上便能有足夠靈活轉圜的餘地,或許也能令列強退讓妥協。說得簡單明了一些,這可以叫代理人戰爭。不必我們親自出馬。最大限度地避免直接衝突,是勝是敗也不會影響太大。與列強間的關係也不會搞得太僵。”


    寂靜,眾人都陷入了沉思。這個所謂的代理人戰爭。是那麽新穎奇特,麵對現在法越的即將開戰,似乎又具有很強的指導意義。


    “避免直接衝突?那就是說我軍不會直接參戰,但其他方麵的支援還是會有。”楊文愷若有所思地說道:“那就不會影響到入川作戰了。”


    “這就是不是咱們能夠決定的了。”葛智初淡淡一笑,說道:“把會議記錄報給總部,相信總部會有明確的判斷,也會做出最有利的決定。”


    葛智初的猜想沒有錯,隻不過,他的思維還遠遠及不上陳文強。無論是廣度、深度,還是陳文強對國際形勢的分析判斷,都決定了他會給出令人拍案叫絕的答案。


    “法人試探,那就討價還價、拖延時間,盡量撈取最大的好處,比如高平地位的確定。趁著談判期間,秘密地向黃花探大量供應武器彈藥,並做出承諾,一旦他們與法人作戰失利,可以退至高平或我們的根據地。等與法人達成協議,則暫時切斷與黃花探等抗法武裝的聯係,以免為人抓住把柄。這樣處置,我認為是兩全之策,請總部領導參考。另外,從駐越法軍的兵力來看,非從其國內調兵,不能在地形複雜的越北對黃花探的人馬構成威脅,戰鬥的時間可能將在半年之後方能展開。”


    宋複華抿起嘴,臉上帶著微笑,把陳文強的電報讀了一遍,然後掃視著與會眾人,說道:“如何?又領教到了老陳的深謀遠慮,嗯,是老奸巨滑才對。”


    輕輕的哄笑聲響了起來,眾人似乎都有同感。這樣的處置可謂是刀切豆腐兩麵光,法人既沒有得罪死,黃花探呢,勝時將感激革命軍的武器支援,敗時亦會感恩革命軍的收留。何況還要借此與法人談判,爭取好處。


    “老夫看可以向黃花探的部隊派出教官,如果戰爭真的是在半年之後,從時間上來說,還是非常充裕的。”劉永福捋著胡子說道:“或者讓黃花探抽調部分軍官到根據地來受訓,這樣似乎更加穩妥。”


    “我讚同後一種方法。”趙聲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一來,即便那些受訓軍官在與法人作戰時被俘,因為他們是越人,我們也有說辭狡辯。或者幹脆就不用受訓這個名義,讓黃花探隻說派人參加中國革命,這樣他們回去參戰,我們可以說他們是擅自離開,更不知道他們是越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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