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亂的廢墟,坍塌的牆角,布滿青苔的斑駁牆麵上用紅色的油漆上寫著大大的拆。


    孔渝走在這記憶熟悉的小路上,有些疑惑。


    這裏是一偉的家?


    他怎麽會回到這裏?


    他想停住腳步,但是身體卻像不受控製一般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天空太陽高高的懸掛在半空,但是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


    就像一偉出事的那天的太陽一樣,冰冷冷的。


    孔渝麻木的走在小巷,周圍人基本都已經搬走了,除了一偉家。


    一偉原本準備好的租房子的錢,他不在家的時候被他那個爸爸搶走了。


    一偉隻能等這周籌到錢才能帶著爺爺搬走。


    孔渝抬起頭,看見記憶的一偉站在他家旁的水池邊向他招著。


    身上穿的就是出事那天的白色外套,孔渝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流那麽多那麽多的血,多到將一件白色的衣服染成鮮紅。


    這就是王一偉出事的那一天。


    孔渝忽然意識到一點,他想要掙脫來束縛,想要跑上前去告訴一偉,快著點離開,不要留下來。


    可是他的身體不受控製一般,他的意識漂浮在半空,看著兩年前的自己笑著小跑撲向一偉。


    這個年長月餘,待他如親弟弟一般的黝黑少年笑嘻嘻的張開懷抱接住他,摸了摸他的頭發,將他帶入家,聲音滿懷笑意又帶著些責備道:“你怎麽過來了,不是和你說了我家這幾天有些亂,不要過來嘛?”


    少年孔渝有些猶豫看著王一偉道:“一偉,我和你說的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麽樣?”


    王一偉笑容一下子就收起來,推開椅子,讓孔渝坐下,又給孔渝剝了個橙子,才嚴肅道:“小渝,你先跟我說說,你為什麽不想再去讀書了?”


    孔渝剛想說些什麽,門外就傳來一陣罵罵咧咧的踹門聲。


    王一偉低頭暗罵一聲,連忙將孔渝推到一個櫃子裏,故作輕鬆的道:“小渝,你千萬不要出來。”


    漂浮在半空之的孔渝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他看著兩年前的自己什麽都還來不及說,便被推進那個暗不見天日的櫃子裏。


    從此他的人生也將染上一層永遠揮之不去的灰暗。


    他想要阻止這一切,但終究是和之前無數個噩夢一樣,歸於徒勞。


    窗外,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房間裏沒有關窗戶,窗戶哐哐作響,風聲吹得窗簾呼呼狂舞,臨近窗台的地毯已經被豆大的雨點打濕。


    漆黑的夜空,一道閃電亮徹半個天空,半晌後,轟隆轟隆的雷聲如同雷龍轟鳴,震亮了小區整個過道的聲控燈。


    這雷聲也將孔渝從被困在櫃子裏的夢魘拉出,孔渝驚出一身冷汗,睜開雙眼茫然看著天花板。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就像他躲在櫃子時一樣的暗無天日。


    他的魂魄仿佛還停留在那個深秋的下午,沒有回來。


    如果那時他可以更勇敢一些,會不會不一樣?孔渝忍不住一遍遍的反反複複的拷問著自己,假設著千萬種可能。


    半晌後,他爬起來半坐在床上,沒有開燈,黑暗的他將自己抱做一團,就好像這樣可以稍微溫暖一點自己。


    可是徹骨的冰冷還是沒有消散。


    黑暗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一聲聲質問他,嘲笑他,責怪他。


    自從那件事後,每當他夜深被噩夢驚醒時,淺睡的哥哥都會醒來,為他點亮一盞燈,抱著他,安慰著他,而如今哥哥卻不在身邊。


    江秩呢?


    孔渝茫然的想了想,他不禁起身走到江秩的房間門口,他伸了伸想要敲開江秩的房門,抬了一半後又硬生生地放下。


    江秩應該睡著了吧?


    半夜在屋內巡視領地的小狸花喵嗚喵嗚的趴在孔渝的腳下,孔渝將小狸花撈了起來,小狸花雙爪趴在孔渝肩膀上,毛茸茸的臉湊近孔渝臉頰親了親,然後乖巧的在孔渝懷裏趴下來。


    小狸花溫暖的皮毛讓孔渝的思緒漸漸的平靜下來。


    正當孔渝準備離開時,房內的人似乎察覺到門外的動靜,江秩的聲音從門外傳出來道:“小渝?”


    孔渝聽見,便把門打開,江秩還沒有睡,戴著一副不常戴的金絲眼鏡,靠坐在床頭不知道看些什麽,床頭的燈亮著,燈光下他的臉深邃俊朗。


    江秩見到孔渝出現在門口,他將上的那一疊東西放進床頭櫃,朝孔渝道:“小渝怎麽啦?”


    孔渝抱著小狸花低聲喃喃道:“睡不著。”


    江秩摘下眼鏡,放到一邊,窗外一道閃電閃過,仿佛猙獰的巨蛇盤踞半個天空,雷聲轟鳴,孔渝猝不及防,瑟縮了一下。


    江秩似乎有些了然,好笑的拍一拍身邊的空位道:“過來。”


    孔渝知道江秩誤會了,但他沒有解釋什麽,他有些貪戀此刻的溫暖,他抱著小狸花坐到江秩的一側去,柔軟的床鋪將他包裹。


    江秩的體溫透過薄被傳遞到孔渝周圍。小狸花躺在兩人間乖巧的舔著爪子


    孔渝冷徹骨頭的冰冷午一點點被驅散,黑暗如影隨形的聲音也漸漸消失,倦意很快襲來。


    孔渝閉上了眼睛,覺得無比的舒適與安心。


    好想能夠一直這麽下去。


    第二天孔渝是被小狸花的貓貓連環掌給拍醒的。他揉了揉眼睛,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周圍,這是——這是江秩的房間!


    孔渝猛地清醒過來,慌張的撐起身體。耳邊傳來江秩吃痛的悶哼聲。


    孔渝這才發現他正趴在江秩的懷裏,剛剛他撐起身體時雙正重重的砸在江秩的胸前。


    而小狸花餓得喵喵直叫,但是這隻貓非常有心的隻用爪子拍著孔渝。


    躺在一邊的江秩,它和沒有看到似的。


    孔渝懊惱的看著江秩,心裏有些抱歉,但還是嘴硬道:“你怎麽還沒有起來?”


    江秩說:“等著你起來。”


    兩人離得有些近,孔渝後退一步,將趴在身上的小狸花撕下來,扔到江秩身上,小狸花又不折不撓的爬回孔渝身上。


    江秩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了。


    陽關蹲坐在他們床外,叼著食盆,歪著頭看著他們。


    孔渝灰溜溜的爬起來,給家裏兩個吃貨放早飯。


    這些天,孔渝每天早上晨讀後,帶著小狸花溜陽關,孔渝和幾個小夥伴折騰出一個小狸花可以用的帶滑輪的寵物架,小狸花身體架在寵物架上簡直像獲得了新生,刺溜刺溜的不知道跑得多塊。


    溜完貓狗後,他便會收拾好今天要帶的書,江秩會送他去醫院,下午時江秩會接他回來,晚飯後他會和江秩再帶著貓狗一起去散步。


    傍晚這時江秩就會去書房,孔渝會開始寫暑假作業。


    自從有一次江秩發現孔渝盤腿坐在房間地板上在小狸花爪子下搶作業本後,江秩就把孔渝拎到書房在他的眼皮底下寫作業。


    江秩的書桌很大,坐兩個人完全沒有問題。而且小狸花在江秩麵前也很乖,從來不敢在書房搗亂。


    江秩對自己東西整潔度要求很高,孔渝每天也會老老實實的把書桌收拾幹淨,但是高生的作業參考書本來就多,整理得再幹淨也有限,日子久了,整潔的紅木桌上一角漸漸堆滿了各種高物理數學試卷。


    被偶爾到訪的傅嘉恒看見,笑話了江秩半天,要知道江秩可是連一櫃子書都要按照字母順序排列的人,眼睛裏向來是半點髒亂差都看不下去的。


    為此傅嘉恒在大學裏不知道被江秩臭罵了多少次。


    當然笑得放肆的傅嘉恒被江秩毫不猶豫的叉了出去,傅嘉恒半點沒有提接回陽關的事,傅嘉恒本就是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的單身漢,自從收養了陽關之後,不僅沒法定時喂陽關,總是讓陽關饑一頓飽一頓不說,也沒有時間去溜陽關。


    現在把陽關放到江秩家他正好樂得自在。


    每當孔渝被作業難得抓耳撓腮的時候,江秩就會在一旁一邊寫著稿子,一邊嘴巴不留情的嘲笑孔渝。


    孔渝隻能賣力學習學習再學習。


    江秩的結局已經寫出來,偵探最終找到好友,但是來遲一步好友已經犧牲,偵探最終將綁架犯抓到,但神秘人消失不見,偵探又變為孤單一人。


    孔渝心早就已經有所預感,偵探和好友或多或少都有一部分江秩和柳勰的影子在裏麵,柳勰既然已經走了,那麽好友也需要謝幕。孔渝雖然有些遺憾和失落但是也能明白。


    出社已經將書的初校電子發給江秩,柳勰之前曾笑著與江秩說過,若是書寫出來,一定要先讓他看看。


    江秩與柳勰在大學裏曾共用一個郵箱用於彼此間的聯係,密碼隻有兩人知道,已經多年未曾用過。


    江秩又再次登入這個郵箱,將電子發到這個郵箱,也算實現他與柳勰之間的承諾。


    孔渝端著切好的水果進來,這是下午茶的時間,江秩他雖然不挑剔水果的種類,但是他也是絕對不會主動去吃沒有洗好切好的水果的人,相比水果他更願意吃維生素片,孔渝發現後每次都會將水果切成果盤端給江秩,也隻有這樣江秩才願意吃一點水果。


    今天也不例外,孔渝用蘋果切出兩個可愛的兔子,還將葡萄剝好了皮。


    小狸花饞得在他腳下打轉,陽關也頻頻路過他的腳邊,瘋狂暗示,孔渝也隻當做沒有看到,第一是因為小家夥們很多水果不能吃,第二就是這些都不夠江秩吃的,當然不能分給小家夥們啦。


    孔渝趁著寫作業途短暫的休息時間迅速切好果盤,他走上二樓,雀躍的哼著小調,他一推書房的門就看見坐在書桌前的江秩難得的打開了他的記本電腦。


    隻是江秩嚴肅的端坐在電腦前,他原本放鬆的雙眉不知為何緊皺,身體微微向前趨,雙眼緊緊盯著電子屏幕上一處,十指翻飛,飛速的敲擊這鍵盤,甚至連孔渝進來都沒有發現。


    孔渝好奇,端著果盤走到了江秩身後,一行一行的代碼,被江秩普及過相關知識的孔渝一眼就看出來,江秩在查一個郵箱的登錄p和登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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