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孔渝早早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像他來一樣,他離開時,所有的東西也隻有簡簡單單一個背包。


    早上眾人都還沒有下樓。


    傅嘉音一人坐在餐廳的飯桌上,她見孔渝下樓,扭頭便把頭看向窗外,一副不願理搭理孔渝的樣子。


    孔渝沒有理她,徑直走到餐桌,坐在傅嘉音旁邊——那個傅嘉樹的位置。


    傅嘉音立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邊跳起來道:“誰讓你坐那裏的!&t;


    孔渝給自己到了一杯豆漿,不疾不徐道:“這是我家,我想坐在哪裏就坐在哪裏?”


    他今天就要走了,幹嘛還要委屈自己。


    孔渝喝了一口豆漿,見傅嘉音氣得要死又拿他沒有辦法的模樣覺得心情舒暢。


    傅嘉音恨恨的看著孔渝,轉身便要朝樓梯走去。


    孔渝知道她又要拿出絕招——去找家長。孔渝也不打算再讓著傅嘉音,他輕笑一聲:“傅嘉音,你的項鏈還在嗎?”


    傅嘉音停住腳步,看著孔渝,眼神慌張,但她還是強自鎮定道:“我的項鏈關你什麽事?”


    孔渝拿出,不在意的翻弄著道:“和我沒有關係,但是前段時間我恰好看見有人和你帶了一樣的項鏈,我問了問好像是二店買的呢?哪一家店呢?”


    孔渝做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樣子。那天他擔心傅嘉音安全,確定傅嘉音回家之後就返回店裏,將傅嘉音買項鏈的單據給拍了下來。


    他大概也知道傅嘉音賣項鏈是為什麽。他不想管這件事,隻是他忽然意識到那這件事來威脅傅嘉音應該很管用。


    他要求不多——能夠讓傅嘉音閉嘴就可以。


    傅嘉音知道孔渝什麽都知道了——知道她把自己一些項鏈戒指賣掉的事了,她咬了咬嘴唇,不甘不願的在孔渝服軟道:“你想怎麽樣?”


    孔渝冷笑一聲道:“想你閉嘴。”


    傅嘉音又氣又惱,但又害怕孔渝把這件事告訴父母,治好作罷,她暗自生氣,但又不敢對孔渝發脾氣,隻好自己一個人悻然做回餐桌旁。


    孔渝不理她的臭臉,隻顧自的喝著自己杯得到豆漿。


    不一會兒其他眾人也紛紛下樓。


    傅修廷見到孔渝和傅嘉音在一起難得沒有吵架的樣子,驚歎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說完他欣慰的看著傅嘉音道:“我們嘉音總算是懂事了。”


    聽聽這話?難道以前他們吵架都是自己不懂事?


    傅嘉音心氣得不行,聽到傅爸爸的話,實在忍不住道:“什麽叫我終於懂事了?”


    孔渝側過頭,在隻有傅嘉音可以看見的角度,嘴巴輕輕做出“閉嘴”的口型。


    傅嘉音恨恨瞪著孔渝,跺跺腳坐了回去,將頭轉向另一邊,打落牙齒和血吞,硬生生的將這口氣咽下去。


    傅爸爸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見兩個子女可以和睦相處,也就沒有深究。


    小孩子嘛,自然有小孩子的相處方式。


    早餐上,傅爺爺一個人力排眾議,把孔渝回去隔壁照顧江秩一段時間的決定通知了大家。


    既然是通知,那麽就是不允許任何反駁,不管眾人接受與否,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了。


    對了,孔渝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江秩家就在傅家隔壁,就是隔壁那間開滿了薔薇花的房子,兩家直線距離不超過100米。


    孔渝這才回味過來,隱隱覺得自己被傅爺爺給套路了。


    但好在不用住在傅家這一條,已經讓孔渝很滿意了。


    何況傅嘉音也會消停一陣子。


    簡直不能再好!


    孔渝吃完早飯就帶著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搬到了江家。


    江秩從醫院回家之後一直把自己給關在房間裏,孔渝隻見到的江秩的姐姐江欽。


    這個女人梳著精致盤發,穿著利落的套裝,臉上是完美無缺的妝容,如同一個永遠不會倒下的女戰士一樣。


    孔渝在醫院看到的那個狼狽而脆弱的女人仿佛隻是孔渝錯覺一般,但孔渝還是從她泛著血絲的眼看到她這一段時間的心力交瘁。


    江欽有禮貌的請孔渝坐在沙發上,抱歉的說:“公司出了一點事情,必需要我回去主持局麵,最多個月的時間。”她急迫的說,“個月後我一定會回來,我作為姐姐拜托您,這個月麻煩你一定要幫我看好阿秩。”


    “阿秩現在——”她歎了口氣,自嘲的笑了笑,“情況非常不好,我——我怕他會想不開。”


    她明豔的眉目流露出深深的悲傷,最後一個字隱隱有些不易察覺的哽咽,她頓了頓重整情緒才繼續道,“白天的護工醫生我都已經找好,他們時刻會看著他。但是晚上阿秩堅決不肯讓外人住進來,而且全是外人的話我也不放心,所以傅爺爺讓你住過來,我真的非常感激。我知道你還在讀高,最多個月,我不會耽誤你學業太久的。”


    “沒事,耽誤不了學業。”孔渝抓了抓頭發,但他見江姐姐如此認真的將江秩交托給自己,於是也鄭重點頭道:“江姐姐,你放心,我會看好江秩的。”


    孔渝被江姐姐帶著和江秩見了一麵,江秩躺在房間的床~上,形銷骨立,臉瘦的可怕,和孔渝第一見他判若兩人。


    孔渝站在江秩麵前,江秩卻連半點多餘的餘光都沒有給孔渝,他的眼神完全沒有半點神采,一句也沒有應答江姐姐,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看的孔渝心驚膽顫。


    江姐姐反倒習以為常,和江秩交代幾句,將護工醫生以及自己的聯係電話交給孔渝後就匆匆做最早的一班飛出發了。


    江家除了孔渝之外另外還有兩人,一個負責家務和做飯的阿姨,她隻有飯點才會出現在江家,另一個是江姐姐請來的護工,他大概十多歲的年紀,經驗非常豐富,而他白天都會在。


    所以孔渝隻要晚上照看著江秩就可以。


    午阿姨做好飯菜後便走了,阿姨並不在這裏吃午飯,護工大哥把給江秩專門熬得粥端進去後,沒過多久就原樣端回來了。


    孔渝見粥一點都沒有動過的樣子,吃驚道:“江秩沒吃嗎?”


    護工大哥倒是很習以為常,他照顧過太多病人了,這種情況看的多了,他給自己盛了一碗飯做到桌邊夾著菜道:“不想吃也是正常。畢竟好好的人一下子就少了條腿,大部分病人都跨不過去心那道坎,等過幾天就好了。”


    孔渝看著江秩房間的方向道:“他一直都不吃東西行嗎?”


    護工大哥無所謂的道:“等餓了自然會去吃。我們現在勸也沒有,得病人自己想明白才行。”


    孔渝總覺得有些不妥,但是他也沒有護工大哥有經驗,所以也沒有在說什麽。


    下午兩點的時候,孔渝寫作業寫道一半出來給自己倒杯水,看見粥還是原封不動的放在桌上,雖然是夏天,但粥表麵已經結成坨冷掉了。


    護工大哥也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但是病人可不能吃冷的啊。


    孔渝想了想把粥端進廚房裏,重新熱了下,然後又從冰箱翻了一些豆芽新鮮木耳和胡蘿卜,切成絲,炒了一個偏酸口的配粥小菜,再端回到飯桌上。


    孔渝想著配些開胃的小菜,江秩應該會有些胃口吧。


    畢竟現在江秩大病初愈多少也要吃一些東西才行啊。


    他做完這些後又回到房間,裏肖凱飛正叫著他打王者榮耀,孔渝還是個青銅小號,他已登入上去就被魏瀟拉進了隊伍,隊伍裏方冉冉和張雪晴宋彥宇都在,孔渝點了稍等之後,把肖凱飛也拉了進來。


    五人五排開始,肖凱飛並不知道其他人是誰,進來選了孫悟空打野,信心滿滿的表示星耀段位的他要帶青銅的大家飛。


    其他幾人分別笑嘻嘻的表示要抱好大~腿。


    開局一分鍾方冉冉的項羽拿了對麵小魯班的第一滴血。


    開局不過兩分鍾,入侵對麵野區的孔渝的蔡姬和魏瀟的狄仁傑就拿了雙殺。


    然後,躲在草叢裏的張雪晴的安其拉一套連招帶走對麵打藍爸爸的打野和buff。


    肖凱飛的孫悟空打小龍的時候被對麵打野和射抓個正著,首先交了一血。


    魏瀟的狄仁傑賤兮兮的趕到收掉對麵的殘血,發了一個“rryy。&t;


    肖凱飛:“!”


    肖凱飛瑟瑟發抖不敢再在公頻裏和大佬們說話。


    孔渝結束遊戲走出房間的時候已經快四點了,


    他看了看放在桌上的粥和小菜——還是沒有動,江秩這一天幾乎什麽東西都沒有吃。


    一個大病初愈的人,一整天什麽東西都不吃怎麽能行呢?


    孔渝再次把粥和小菜熱了一下,他猶豫了半天,還是敲了敲江秩的房門。


    房間內沒有任何反應。


    孔渝輕輕推開房門,房間的窗簾拉的密不透光,明明是盛夏的下午,房間卻如同夜晚一般,一片昏暗陰鬱。


    孔渝一隻端著托盤,一隻在牆麵摸索,“啪”的一聲,房間的頂燈打開,柔和的燈光下,孔渝看見江秩側靠在靠枕上。


    他並沒有在休息。


    孔渝鬆了口氣,他也擔心貿然進來會打擾到江秩休息,但他見江秩沒有休息也就放心了一些,他心裏有些忐忑的上前,走到床頭櫃,將粥放在床頭櫃,半蹲下來,目光和江秩眼睛齊平,拿出和孩子們交談的輕柔語氣,小心翼翼問道:“你要不要吃一點東西。”


    說完他故意笑了笑,想讓氣氛輕鬆些,他端著粥湊近江秩道:“你嚐嚐吧?山藥排骨粥,很好喝的啊?”


    江秩的眉毛微微皺著,他的握成拳放在身體兩側,嘴唇緊抿,深棕的眼眸看了眼孔渝,半晌才吐出幾個字:“拿走。”


    孔渝見他不肯吃也有些發愁,把粥放回推盤裏,柔聲再次勸道:“你多少吃一些吧?要不然你身體吃不消啊,或者你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好不——”


    孔渝還沒有說完,江秩卻像忍耐到極限一般,一伸把托盤掀翻道地上,沙啞的聲音不耐煩吼道:“走啊。”


    熱乎乎的粥和清炒的小菜把地板弄得一片狼藉。


    孔渝氣呼呼的站起來,轉身就走,但他走了兩步又深吸一口氣,轉身折回來走到江秩身邊剛想說什麽。


    但孔渝還沒有開口卻眼尖的看見江秩額間布滿細密的汗珠,而江秩的身體似乎是蜷縮著的。


    孔渝一下子明白過來,連忙坐到床沿上扶住江秩,焦急的問道:“你怎麽了?”


    江秩此刻卻仿佛完全被痛苦侵蝕,他的頭靠在孔渝的肩膀上,原本他強撐著強硬的不發出任何聲音,此刻也因為背後的溫度有了片刻的軟弱,他的神誌也有些模糊,聲聲極為痛苦而又瑣碎的“痛——”從他的口冒出。


    孔渝一邊輕輕幫他拭去額間吸汗,一邊焦急問道:“這你怎麽了?哪裏痛?”


    江秩的心因痛苦而攥得死勁,孔渝怕他抓傷自己,用力一根根把他緊握的指扳~開,然後握緊了他的,溫言安撫道:“沒事,很快就不痛了,告訴我是哪裏痛。”


    “左——小~腿痛——”江秩雙眉緊皺,他的身體蜷縮起來因痛苦而不斷左右掙紮,掙紮半晌才把這幾個字說來。


    孔渝連忙掀開薄被,想給他看一看痛得地方,但孔渝伸過去確是一條空蕩蕩的睡衣褲管——


    孔渝微愣,片刻才反應過來,江秩的左腿已經截肢了。


    他的左小~腿怎麽會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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