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s市最頂尖的別墅區。


    一棟精致典雅的別墅二樓落地窗前,白發矍鑠的老者神情嚴肅的對坐在他對麵沙發的年夫妻說:“鑒定結果出來了。”


    老人對眼前的局麵感到有些頭痛,但身為一家之長的他此時無論如何都該穩住。


    他看了對麵一臉焦急的長子和長媳,長歎一口氣道:“嘉樹確實不是我們家的孩子。”


    對麵氣質優雅保養得儀的女性僵住,半響才不可置信般道:“嘉樹怎麽會不是我們家的孩子?”


    說罷她轉頭望向自己的丈夫,像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抓緊丈夫的臂道:“修廷,你說話啊!是不是弄錯了,嘉樹怎麽可能會不是我們的孩子呢?”


    肖薇一直以為自己非常幸福,有愛他的丈夫,成功的事業,成熟懂事的兒子,聰明伶俐的女兒,可一切都被公公前段時間造訪的一直在國外的遠房表兄給打破了。


    那個據說是遺傳學教授的老人私下告訴嘉樹可能不是他們家的孩子。


    這不就是笑話嗎?


    她一點點從一個臂那麽大嗷嗷待哺的嬰兒撫養到現在的長子,怎麽可能不是他們家的孩子呢?


    傅修廷安撫般用左握緊妻子抓緊在他右上的臂,然後才認真對自己父親問道:“爸,已經確定了嗎?”


    “dna結果已經出來了。”傅爺爺歎了口氣,他也沒有想到多年不見的表兄一來,就給他帶來這個這麽大的消息,他將桌上那份鑒定結果給傅修廷,“我已經調查過了,最後證明了是當年醫院的失誤。”


    傅修廷接過鑒定結果,和肖薇一起翻到結果那頁。


    心僅存的一點僥幸也消失不見。


    肖薇不可置信的望著傅修廷,心慌得六神無主,對丈夫道:“嘉樹不是我們孩子,那嘉樹怎麽辦?”


    “對!”她像是想起什麽,連忙對丈夫和公公道:“我們要瞞著嘉樹,他還小接受不了這件事的。”


    傅爺爺心歎息一聲,沒說話,隻看著長子。


    傅修廷雖然也很驚訝,但比妻子好些,他對傅爺爺說:“那我們家的孩子,就是那個孩子也找到了嗎?”


    這是一條髒亂的巷子。


    兩邊是紅磚砌成的平房,牆角上已經爬滿了綠苔和不明的黑色斑漬。


    在s市這個經濟飛速的發展的南方城市,幾乎每個角落都在悄然發生著的變化。


    但總有一些地方仿佛被遺忘般,無人記起。


    比如這個地方——劉家街。這裏房子大多在五六十年前建起,隨著原先的主人逝去或搬離之後,這裏漸漸成為了剛剛來到這個城市闖蕩的人的暫居地。


    孔渝的家就在這裏,這一帶的壞境並不好,老舊的平房在這個城市裏顯得格格不入,半空雜亂的電線仿佛下一刻就會掉下來,時常更是有一些流氓混子在附近晃蕩。


    但是孔渝已經很滿足了,比起幾年前四處躲債居無定所的生活,現在的平靜日子簡直是在天堂。


    孔渝在十五讀高一,本來以孔渝的成績是讀不了十五這樣的省重點的,但在孔渝升高那一年,市裏實行教育改革,按居住地報考高,再加上孔渝爺爺的以前的學生現在十五是頗有分量的金牌教師,孔渝就這麽稀裏糊塗的進了做夢也想不到的十五。


    十五裏他家並不遠,步行也就是不到二十分鍾。哥哥孔淮在十五讀高二,和他不同,哥哥成績優異,性格開朗,是每一個老師都會讚不絕口的那種好學生。


    孔渝自己不是讀書的料,成績一塌糊塗,但這絲毫不會妨礙他對哥哥的崇敬


    哥哥是他的驕傲。


    拐過最後一個拐角,孔渝還未走近便看見家門口圍了一圈人,最外圍鄰居家芳芳姐一見他出現,就用求救的眼神望向他:“小渝,你總算回來了,快過來啊!”


    孔渝心裏明白怕是發生了什麽事,連忙小跑過去,隻見自家門口李瑤叉著腰,朝裏捧著洗菜盆的方嬸大聲吵嚷道:“這水池本就是公用,先到先用。自己來得晚,就乖乖在一旁等著!別站在一旁酸不溜秋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不知道作給誰看。”


    方嬸向來脾氣不好,沒理也要攪分的人,被這麽指著罵,臉色一下子難看,立刻朝李瑤喊道:“你也知道這水池是公用的?每次一用就幾個小時,就你家要做生意,我家就不要吃飯了。天天等你家用完水,我們再洗菜做飯,每天都吃的那麽晚,就算我們大人受得了,我家芳芳還在長身體可不能餓!”


    說著方嬸越發覺得自己道理,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朝周圍的街坊哭罵道:“大家評評這個理,哪有一天到晚占著水池不用別人用的道理,自己不反省,還反過來找我們這些街坊的不是,我也是倒黴,怎麽攤上這麽個不講理的鄰居。”


    孔渝一聽這一番話,立刻明白了發生了什麽。


    這裏的房子裏都是平房。建房子的時候,屋子麵都沒有裝自來水管,後來城市改建隻是在每家門口裝了一條水管,每戶門前都隻裝一個水龍頭,平時洗菜洗衣服什麽的用水都隻能在外麵。


    孔渝家現在住的房子原本和方嬸家的是一戶,所以就一直公用著一個水龍頭。而他們家裏雖然因為每天出去擺小攤,要洗的菜碗都很多,所以用水對的時間比較多。


    但是每月的水費也是他們家付,而且每天李瑤都會提前準備用水,和方嬸家的用水的時間錯開,絕對是耽誤不了方嬸家正常做飯用水的。


    方嬸平時根本不是這個點做飯。


    其實這麽幾年兩家也都習慣了公用一個水龍頭,方嬸今天拿這個發難,可能還是因為昨天方叔將單位裏發的兩箱蘋果的一箱送給他們家的事。


    這裏的房子隔音效果不好,兩家又隔得近,昨天方叔送完蘋果回去後,隔壁就的爭吵聲響了小半個小時還沒停,後來還是哥哥又在外麵批了一箱橙子給送了回去,隔壁才消停下來。


    李瑤是誰?一路風風雨雨過來,她也沒有怕過誰!昨天她本來也被隔壁傳來那些指桑賣槐的話氣得半死,於是將的洗菜盆重重一放,揚起嗓子正準備開罵。


    孔渝見勢不妙,連忙從上前拉住她的叫住她:“媽!”然後一臉歉意的朝著對麵的方嬸說道:“方嬸,今天要洗的東西有些多。真是不好意思啊。”


    孔渝對這些鄰居嘴甜,平日裏鄰居裏裏外外見麵向來是方嬸你今天氣色真好,方嬸你今天這衣服真襯你膚色,以往他這這麽一說,方嬸不好和他計較一般都會算了的。


    但今天明顯方嬸是非常生氣,並不想這麽算了,張開嘴還想說什麽,一直在觀察戰況的芳芳姐見狀十分智的也走了過來,一邊將方嬸拉住,一邊不好意思的朝孔渝笑了笑。


    他們兩家孩子的關係向來是不錯的。


    隔壁的李奶奶也連忙打圓場說道:“芳芳,帶你~媽媽來奶奶這裏洗菜,奶奶這邊暫時不用水。”


    芳芳好說歹說的將方嬸勸了過去,四周的人見方嬸走了,也紛紛散開。


    池子邊隻剩李瑤和孔渝兩人,李瑤沒好氣將孔渝的甩開:“拉住我做什麽嘛!明明是她故意來找麻煩!”


    孔渝太了解李瑤的破脾氣,知道她吃軟不吃硬,立刻便討好的抱住了李瑤的臂說:“方叔平時不是也對我們挺好的嘛,就當是給方叔一個麵子吧。”


    李瑤嫌棄的又將抽開,卻沒有再多說走進屋說:“就你有理了,還不快過來幫我。”


    不要再吵下去就好,孔渝連忙跑進屋裏,把書包放下來了,他順路跑去臥室看了看,發現本該在這個時間點看書的爺爺並不在書桌前,轉頭喊道:“媽,爺爺呢?”


    李瑤一邊收拾一邊回答道:“爺爺今天下去去老同事的聚會了,晚飯後會回來。”


    孔渝走到廚房,挽起袖口走到李瑤身邊幫忙說:“在哪裏?要不晚上我去接爺爺吧!爺爺一個人走夜路路我不放心。”


    這小巷子的晚上連個路燈也沒有,一片漆黑的,路又坑坑窪窪。爺爺年紀已經大了,腿腳也不靈便,他實在是不放心讓爺爺晚上一個人回來。


    李瑤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說道:“你方老師會接送爺爺回來,否則我也不會答應讓爺爺去。你這沒良心的小子,在你心我就這麽缺心眼嗎!”


    孔渝賣乖的摟住李瑤的肩膀,下巴擱在李瑤待得肩膀上撒嬌道說:“怎麽會呢,媽媽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了。我隻是擔心爺爺嘛!”


    他知道李瑤並不是怪他,隻是剛剛心那口氣還在,她一貫又是個急性子,心的那口氣不發出來,憋著也難受。


    在經曆那麽多之後,隻要一家人還能夠好好的在一起,孔渝就滿足了,這種平淡而幸福的日子完美的簡直就像是一個夢。


    聽道孔渝聽話賣乖的話,李瑤也知道自己是在遷怒,但看見小兒子乖巧的樣子,李瑤心的火氣已經散了大半,但臉上還是裝出一副惱怒的樣子,將孔渝扒著她肩膀的打下來說:“就知道嘴貧,還不快幹活。剛剛一耽誤本來就晚了,再不快一點,今天晚上還做不做生意了。”


    孔渝知道李瑤已經不生氣了,乖巧的將李瑤的活拿過來說:“媽媽,你去忙別的吧,這裏我就可以了。”孔渝做慣這些的,李瑤也不擔心,將上的活一放隻囑咐道:“洗仔細點。”便走進院子裏忙其他的了。


    孔渝利索的將菜洗好,然後將洗好的菜從水池裏歸置放到一格格的塑料籃子裏。


    “叮叮——”熟悉的自行車鈴聲在便在背後響起,孔渝立刻回頭說:”哥,你回來了”


    平時他們兄弟倆都是一起上下學的,但是孔淮下半年就要高了,孔淮是重點班,這個月已經開始補課了,每天放學都要多上一節課,所以兩個人放學的時間就分開了。


    孔淮熟練的將自行車停到弄子一邊,揉了揉孔渝的頭發:“小渝進去寫作業,這裏我來就好了。”


    孔渝毫不客氣的用濕淋淋的拍下孔淮繼續向前伸過來的,然後說道:“不用了,哥哥進去幫媽媽搬東西吧,這裏我一個人已經做完了。還有哥哥我已經上高了,不許再揉我頭發。”


    “好了好了,長大了不揉了”孔淮嘴上抱怨著,卻還是從孔渝的頭發上放下,順抄起放在孔渝身旁的一疊菜籃,轉身朝屋子裏走去。


    孔渝還沒回過神,水池旁本應該拿進去的菜籃就已經全被孔淮拿走,孔渝連忙回頭喊道:“哥哥,不要總是搶在我前麵把事情做好!”


    明明哥哥也很辛苦啊,哥哥快要高了,應該拿更多時間放在學習上才對啊。


    “那是你做的太慢了,我做起來可比你快多了。”孔淮頭也不回的給出了這個萬年不變的理由。


    “每次都這麽說。”孔渝拿過旁邊的幹抹布擦了擦,望著哥哥轉身挺拔的背影歎了口氣,仿佛自言自語的低下頭小聲說:“可是哥哥明明也隻是比我大了兩歲而已啊。”


    孔家的屋子前有一個不大的平地,這裏本來是一棟平房,不知為什麽拆了之後就沒有在動過工。


    他們家便裏麵開墾了一塊小菜地種著些時蔬,不多,但也夠家裏平時吃的。空地正的位子放著一輛輪車。


    輪車上已經放好了一些爐灶,李瑤剛剛把車子從屋子裏推出來,正在往車上搬著一些桌椅,李瑤是典型的南方女子,不到一米六的個,但一次卻能搬起來比她個還高的椅子。


    孔渝看到忽然有些難過,他雖然還小,但卻還記得當年溫溫柔柔彈著鋼琴,連礦泉水瓶都要爸爸打開的媽媽,穿著警服高大英俊的爸爸,那幾乎是孔渝腦海關於家最美好的畫麵。


    而如今,那台鋼琴早已賣掉。


    其實也才過去了十二年而已。


    但想著些又有什麽用呢?


    孔渝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爸爸已經離開,他也要努力成為媽媽的依靠才可以,他連忙道:“媽,那個我來搬就好。”


    他剛剛說完,哥哥就已經快他一步將菜籃放在一邊,接過李瑤的椅子放上輪車上。


    孔渝在一旁想要去幫忙,孔淮卻笑著躲過說:“這些體力活我來做就好。說起來這個月26號我們小渝才過生日,我們小渝還小著呢!”


    “可是哥——”孔渝還沒說完,孔淮卻笑了笑長了尾音說道:“小渝,快去做飯吧,我都快餓死了!”半大少年寬闊的脊背便已經扛起桌椅往外走了。


    每當這個時候,孔渝都忍不住想到,他有世界上最好的家人。


    所以,他還有什麽不滿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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